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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超拔鎖鏈 長河掠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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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陽魔矛的開裂,視覺上甚至看不太出來,只是矛體表面一道細如發絲的痕跡。可就是這樣的裂紋,不但讓“謝康令”受到沖擊,便是遠在億萬里開外的極祖,心神也是受震。

  由于多種原因,“華陽魔國”并不能像極祖所修持的“凍寂魔國”那般,隨身往來。在此情況下,華陽魔矛就是他設計的替代品,也是多年來為謝康令精心打造的魔器。

  這件魔器中,蘊含了華陽魔國多年以來的毀滅性力量,更禁錮了相當一部分上清修士不甘的執念,以無上魔功將其染化、控制,形成了那一層污濁的靈光,待到搶奪上清三十六天的時候,是有大用的。

  到極祖這個境界,每一件精心準備的事物,背后都有著明確的目的性,也是一貫的思路和堅持之所在,可以說是未來計劃的重要環節。

  然而,本來緊密細致的鏈條,在華陽魔矛開裂的瞬間,同樣也是崩開了一環。

  難道,計劃本身就是錯誤?

  剎那間的心神晃動還算不了什么,真正麻煩的,還是在“謝康令”那邊。

  連續三擊……第一擊那如圓珠般的明光自然最是厲害,感覺中甚至不是尋常天人九法的運用路數,而是類似于西方佛國的獨特構合之法,直指天人分際,性相之別。

  其余兩擊,雖然不如第一擊那般驚艷,然而都是針對了謝康令的實際情況,連劈連斬,都落在了靈昧之上。

  尤其是欲染魔主法門,某種意義上,就是在魔門內部爭戰中開發出來,對魔功的克制,甚至還要超過一些釋玄法門。

  謝康令已經徹底魔染的神魂深處,某些異化的靈昧之力,分明有了騷動之勢。

  幻榮夫人的神通有這種效果并不奇怪,余慈能夠應用自如,才真叫奇怪。

  這么一來,極祖不得不調整認知。

  上清體系與余慈的法則結構關系,需要重新定位。看起來,二者的契合程度雖然極高,可是,粘合性、依存度卻比較小的樣子。

  利用體系,卻不依存體系,體現在爭戰中,就是性質上的沖突非常少,變化更加多端……而且看起來,怎么和他自我設計的體系跳轉計劃有些相似?

  極祖知道,在剛剛一輪天人法理變化上,他有些估錯了形勢,以至于落在下風。上一次在華陽窟,他已經對余慈的能力高看了一線,不曾想,此時又給了好大的驚喜。

  神主因其信眾,有著無限的可能性,他也算半個神主,當然明白這一點。

  卻沒有想到,靠著楊朱、幻榮夫人這兩個充其量只算是“外道神明”的存在,淵虛天君還能做得這么到位。

  謝康令手中仍提著華陽魔矛,兩邊氣機互通,華陽魔矛受創,凍寂魔國法度不亂,但為謝康令量身訂做的華陽魔國,被這么一攪和,形勢就有些微妙了。

  如此,分外需要謝康令做為定海神針,不能因為一時的挫敗就徹底放棄,否則,帶來的反噬將會使他這數百年的努力,盡付流水。

  兩個魔國交織,不再是之前彼此協調、交融的狀態,而是需要凍寂魔國給予部分壓制,重新梳理。

  也因此,謝康令之前橫掃的威煞受到限制。

  對此,余慈重新退居幕后,楊朱站在臺前,卻也不再輕易發劍,而是重走飄忽的路線,干擾魔國運轉,積蓄力量,隨時可能發出破壞性的劍光。

  他們沒有指望能夠一舉將極祖轟走,把謝康令形骸留下,但相關的消息早已經傳出,只要等到八景宮、洗玉盟的強者介入,形勢自然會偏轉向有利于他們的一方。

  對余慈他們的想法,極祖心知肚明,卻也沒有二度發力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觀,也在琢磨。

  這時候,他的想法自然發生了變化。

  楊朱這種“外道神明”,并沒有因為強勢的作法,影響到余慈的控制力,相反,倒是成為了余慈手中的利劍,不自覺依照余慈的節奏交戰。

  當神主與“外道神明”進入這種模式的時候,只與一把“劍”摽勁兒,就絕不是聰明的做法。

  極祖試圖對余慈的根底做更進一步的分析。

  他必須承認,這樣的淵虛天君,必將是他圖謀上清三十六天的阻礙,若再算上那位不知深淺的后圣,事態很有可能向他最不愿見到的方向滑落。

  此時此刻,極祖用觀察生死大敵的方式,觀察余慈的底細。

  理所當然的,他從天人九法的層面入手。

  生死法則是余慈的根本,自不必說;

  太虛法則兼通自辟天地和虛空大挪移,也是第一等的;

  在動靜法則上應對也很熟稔,凍寂魔國沒能取得壓倒性優勢,想來蕊珠宮那邊也是功不可沒;

  另外就是靈昧之法,余慈在情緒法門上的造詣,至少在認知和技巧上,著實讓人稱羨,魔門修士無論如何,都達不到這種程度。

  當然,最為難得的,還是通過神主網絡,將各項法則脈絡統合在一起的結構能力。

  余慈有上清體系的基礎,也有不拘一格的應變能力,攻防之間,調動的資源也讓人目不暇接,真真讓人羨慕。

  如果只看以上這些,余慈的表現簡直就是完美。雖然在造化、真幻、陰陽、道德等方面還缺乏驗證,但僅就以上幾點而言,對一位神主、地仙來說,都足夠了。

  不過,極祖除了贊嘆,自然也有所得。

  沒有人是真正完美的,就是陸沉那樣將人身修持推向極致的強者,某種意義上,也存在著性格缺限。

  此時,楊朱也好,余慈也好,都有明顯的破綻。

  相較而言,倒是楊朱做得更好一些,他雖然瘋狂,卻將最強點與最弱點綁在一起,這樣只要是敗,就是一場脆敗,但只要還維持,就是一根難啃的骨頭。

  至于余慈,他似乎還沒有學會楊朱的老辣,在盡情展現他在天人九法上精深造詣的時候,也將非常要命的一點,體現得淋漓盡致。

  境界太低了。

  天人九法的演化,是真正的高水準,但由于境界修持的弱點,余慈將根底虛實暴露得更多。

  極祖尤其感覺到,有一處地方非常值得利用:

  超拔!

  用天人九法的理論來講,太虛與靈昧的天人相搏,是所有修士的成就根本。

  這是一個復雜的過程。

  最初,“天”與“人”不斷趨近,修士借此獲得境界和力量;后面則又持續妥協,似合似離;直至成就地仙,雙方徹底“鬧掰”。

  在此期間,起拔之法就是衡量天人關系的標尺。

  有人說,那是最直觀的階梯,誰登得更高,誰就更強;

  但極祖對此形容不屑一顧,他認為,超拔應該是展現出長短松緊的繩索,復雜多變。

  有時,修士要通過這條“繩索”,拉近與天地的距離,一會兒又要盡可能地甩開它,又或者利用它,全力扭曲天地的本來面目。

  天魔一族就是控制這條繩索的行家,它們的天賦秉性,能夠深入其中,看這條多年來持續編輯的繩索,什么地方最堅韌,什么地方最松散,什么地方則已經出現了暗傷,隨時可能崩斷。

  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講:這就是對“道基”的滲透。

  某種意義上,道基可以認為是“超拔”這條繩索的編織方法,也是修士修行的痕跡的總記錄。

  修士在上面涂涂抹抹,手段高的,會完美得看不出修改的痕跡;反之,則是傷痕累累,極易出現問題。

  極祖不指望能破壞余慈的道基,有后圣護持,再加上距離太遠,隔著域內域外,除非真是不計損失,在真實之域大戰,否則不可能取得理想的效果。

  就目前而言,暫時的壓制就可以。

  當然,如果有可能,可以做更深層的“研究”。

  極祖不會只盯著眼前,他需要為日后準備。

  一念至此,謝康令手中魔矛定住,凍寂魔國范圍急劇收縮。

  隨著這一層變化,魔國結構法度愈發謹嚴厚重,甚至不再要求對其內部的壓力控制,而是生出斥力,將楊朱和依附在他身上的相應的法則脈絡徹底排斥出去。

  換句話說,極祖放棄了對魔潮的控制,倒像是落在下風,進入到全面防御的模式……

  如果這么想,余慈就要鬧笑話了。

  隨著魔國覆蓋范圍急劇縮小,因“謝康令”的存在,對于域外法則體系的扭曲程度,反而是持續增強。

  附近的法則結構大幅度凹陷下去,余慈甚至以為,極祖也要用出類似于“虛空大挪移”式的手段。

  但“謝康令”最終只是放開了華陽魔矛,任這一件受損的魔器,飄流在虛空中。

  楊朱擺脫了凍寂魔國的限制,卻無法擺脫其所造成的間接影響。

  扭曲的域外法則體系,同樣對他的天魔虛空界域,有著強烈的干擾。

  在某種意義上,這種干擾造成的變數,甚至是放大了!

  正琢磨著如何應對,卻見魔潮深處的“謝康令”吐氣作嘯,一拳轟來!

  拳鋒過處,千里方圓,魔潮鼎沸。

今天也算是個大章了,大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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