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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存殺局 誤中副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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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鬼與金幢教祖“重聚”,碰撞勢頭猛烈,但聲勢還不如之前。

  出現這種情況,正是周邊海水異化,吞噬了沖擊力的緣故。

  在金幢教祖看來,海水異化到什么層次、轉變成什么性質,暫時還不清楚,畢竟兩位劫法宗師交戰,氣機錯亂,對天地法則意志多少是一個迷惑,劫數還在還在醞釀之。

  對他來說,當務之急,是要在海底劫數成型之前,將事情解決掉,以全身而退。

  他沉喝道:“陰鬼女,凡事要適可而止。”

  在他喝聲,華光琉璃世界之,仿佛鐘鼓齊鳴,恢宏之音,甚至壓過了外界漸起的海潮聲響。

  只是,陰鬼對此嗤之以鼻:“這話對后面的人說去。”

  后面?

  這時候,金幢教祖終于理解了陰鬼那句“膽子大的在后面”的真意。

  也對,陰鬼再怎么膽大包天,也不會以天魔法體去招惹劫雷,可是,哪有人?

  他神意掃蕩,甚至冒險探到華光華光琉璃世界之外,在天地法則意志的威脅下搜索,卻一無所察。

  金幢教祖自己也承認,在大劫法宗師,他是較弱的那一類,可都被人轟破地盤了,難道連人影都看不到?

  要么,就是那人完全與天劫融為一體……天底下還有這種法門?

  暫時抓不到頭緒,可金幢教祖從另一個角度看,在他們這個層次,沒有無緣無故開啟戰端的道理,那么……

  蕊珠宮?

  他不動聲色,氣機把朱英和命鎖得更緊,抓住這兩個,還怕被人得手嗎?

  陰鬼也明白眼下的局勢,她是抱著偵察的心思來的,把自己陷里面就不好玩了,當下也喝了一聲:

  “此事與我無關!”

  若她早說,金幢教祖必不會節外生枝。

  可這時候,金幢教祖發現敵人竟然有導引天劫、與天劫相融的特殊手段,念頭就已經變了,只當聽不到,依舊與她氣機糾纏,把她用做擋箭牌,以繼續迷惑天地法則意志。

  陰鬼眼寒芒閃爍,從來都是她陰人,哪輪到別人陰她?

  她也不是金幢教祖這種瞻前顧后的軟蛋,惹惱了她,直接砸盤子又怎樣?

  眼看要撕破臉動手,周邊海水之,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劫數成形?

  陰鬼也好,金幢教祖也罷,至少都是渡過一次四重劫的人物,對天地劫數的運化機理、節奏最是熟悉,都是第一時間發覺不對。

  太快了……

  金幢教祖冷笑,開始明白是怎么回事兒。

  劫雷入海,威力十停里去了停半,隱身在天劫的那人,分明已經藏不住了,如此發力不免刻意,終于露了馬腳。

  正如金幢教祖所想,散溢的電流,寶蘊身形已經很難隱藏。虧得兩個劫法宗師彼此干擾,才使得她有藏身的空隙。

  不過,寶蘊也不能僅為藏身而滿足,她是來救人的……

  金幢教祖非常狡猾,或曰經驗老道,借與陰鬼的糾纏,耽擱了天劫的轉化,即使有玄黃在側暗蓄勢,可始終沒有找到好的時機,如今朱英又被金幢教祖牢牢困住,投鼠忌器之下,更難發力。

  余慈也是剛從俱凈坊動身,趕到這里來,怎么也要有個過程。

  想了想,她暗讓玄黃預備,自己則合掌胸前,半真半假地默禱:

  “都是為了救人……天君大人,幫幫忙啦!”

  所謂“心誠則靈”,這玩笑似的禱詞,竟也能發揮作用。

  相隔萬余里,在神主與信眾之間,完全不是事兒。

  正高速趕來的余慈,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當即默許她的請求。

  兩邊玄機暗合,神通加持。

  頃刻間,寶蘊眼前似乎有一片世界鋪開,云卷云舒,靜謐安然,卻又有玄妙之理,含蘊其間。

  寶蘊知道,這是余慈心內虛空,最具玄奇色彩的“平等天”。

  她笑吟吟地道了聲謝,心念動處,便自然從截出一段真意,注入心,盈而自發。

  指尖伸出,神通發動,一股和暖氤氳之氣,迫發出來,可等到觸及海水,卻是寒意彌漫,擴散速度之快,更是不可思議。冰棱喀喇摩擦之聲連綿不絕,大片海域,就此凝結,仿佛變成了一個半沉的巨大冰砣。

  華光琉璃世界依然是光芒大放,映得外間冰層光怪陸離,可實際上,這處所在,已被封得嚴嚴實實,更有寒意滲透,似煙氣又似水霧,灑落在華光琉璃世界之時,只一落,便在朱英、命身外,瞬間凝結冰層,要截斷金幢教祖的禁錮氣機。

  面對突生變故,金幢教祖先是一驚,但接下來的反應并不是著惱,也沒有急著加固對朱英、命的控制,而是細察氣機源流,到后來,臉上喜色已是遮掩不住。

  “太玄冰解……好!”

  金幢教祖哈哈大笑,華光琉璃世界亦為之震顫。

  怎么回事?

  寶蘊本待聯絡玄黃,一劍破敵,可見此模樣,心驚訝,先讓玄黃漸緩。

  只見那金幢教祖笑聲,什么黑貓、朱英都不理會了,往后一退,重新融入香火金身之。

  金身收了玉鉞刀和鐵如意,手掐印訣,神意掃過厚厚冰層。

  這一次的神意掃描,分明是換了種方式,更強橫,針對性也更強,尤其是與周邊海域的封禁勾連一處,直接覆蓋了整片礦區。

  雖然寶蘊借來太玄封禁的真意,冰封百里海域,已經將相關封禁破壞了小半,也與天地法則意志勾連,有最好的掩護,可不知為什么,仍然擋不住。

  身上猛地一激,已遭神意鎖定。

  感應總是雙向的,這種時候,寶蘊也有所察覺,金幢教祖似乎只是充當了介質,真正的感應源頭……

  沉沉重壓驟然降臨,更有“天敵”一般的戰栗感,轟然襲來。

  這下真是猝不及防,寶蘊低呼一聲,在冰層連續跳變,試圖脫離,然而那神意鎖定之法,完全換了法度,竟是直透心底,借她的驚懼之心,以魔染的方式滲入進來。

  仿佛是捏著人的心臟,隨意擺弄心跳速度,大有生死操之人手的趨向。

  心臟什么的,寶蘊早就沒了,可這魔染之法,直指性命交關之處,施以大恐懼,強行轟破心防,讓她難以應付。

  一著不慎,寶蘊也是給拖進了當前局勢的泥潭。

  寶蘊畢竟是極為獨特的存在,在她明悟的同時,對面也查出了她的虛實。

  接下來的反應很奇怪。

  那位先是困惑,又是暴怒,兇戾魔意透空而來,仿佛能夠把虛空燒穿,其的意思不用人理解,而是強迫人明白:

  “不是羽清玄,不是湛水澄,連綠波都不是……”

  什么跟什么?

  愣了愣神兒,寶蘊恍然大悟。

  她分明就是給人樂了雷!

  金幢教果然在此設了局,但其目的與余慈、趙相山的估計出了些偏差,竟然是針對蕊珠宮而來。

  不知金幢教聯絡了哪個魔門大能……或者是域外天魔?

  寶蘊還從沒有見過這樣強橫而又純粹的魔意,無須特別作勢,便如火焰熊熊,任她意志如鋼,也能在瞬間給煉化了!

  這是要命的時候,寶蘊顧不得再藏匿身形,尖叫一聲:

  “玄黃!”

  心念、聲音并起,與之同步,二百里外,有劍意沖霄,不取海底,而是斬破海面,直取天外。

  那大魔頭不在海底,根本就是居于天外!

  也怪不得寶蘊被發現,剛才整個的應對方向、方式都是錯了。

  雖有玄黃出手,寶蘊仍沒有任何安全感。

  她已經被魔意鎖定,這是類似于“種魔”的秘術,直指心底最薄弱處。

  即使對方貌似不太意,可層次擺在那里,自發地便勾動心魔,化出種種妄境幻相,玄黃的純化劍意再強,也是隔了一層。

  寶蘊還要自救。

  她一頭扎向冰封的海底,也與天地法則意志融得更深。

  這非常危險,如果程度把握不好,便類似于“合道”之劫,在渾茫無邊的天心范疇,失去本我。

  但此時也顧不得了。

  對寶蘊的困局,萬里開外,余慈也有感應,當下難顧后果,借神主、信眾的牽系,引著寶蘊的意識,切入天地法則體系深層,既是躲避,也是防御。

  倉促之下,他也來不及轉換最精通的生死法則,便依著太玄真意的主脈,直抵動靜之法的層面。

  坦白講,他在動靜之法上,還差了些火候,至少很難直接觸及根本。

  可眼下,寶蘊早早引來了天地劫數,天地法則意志正在鎖定目標,醞釀后續的變化,他這么切進來,恰是給出一個變化的契機。

  大勢如水,蓄而待發之時,欠的就是一個“缺口”。

  余慈牽引著寶蘊切入“天之三法”的層面……就算是在外圍弄影兒,也是打破了平衡,最終引發了天地異變。

  千丈海底,劫數定了。

  一系列變化,兔起鶻落,讓人眼花繚亂,

  金幢教祖本來是充當“盟友”魔意跳轉的介,間突然暴虐的意念沖突,已經讓他愕然,而此刻,海底異變,森然寒意,凍透了華光琉璃世界,也透到人心里來。

  他驀然發現,局內的所有人,沒有一個能真正把握是怎么回事兒,不同方向、不同目的的合力,已經將事態推向了不可逆轉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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