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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玄巫合議 八景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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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余慈目前的身份地位,倉攸雖也是大巫之尊,某些事情也不好談得太深,夏夫人親來才合理。

  余慈也知道,夏夫人作為碧霄清談的主持,請他過來,離了席位專門與他說話,必有所求。

  這一點大伙兒都是心知肚明,故而也不用虛言客套,時間上更不允許。

  就算專門挑了最耗時的“星羅法”進行的區間,夏夫人若是離席太久,也可能會鬧笑話的。

  方一照面,夏夫人叫一聲“天君”,便斂身行禮,盈盈下拜。

  今日只算是第二次見面,但夏夫人磐石般穩固且又沉凝的氣度,已經給余慈留下深刻印象,突然這般柔弱謙卑,還真是不習慣。

  余慈當然不會認為,夏夫人真的淪落到要伏低做小的地步,也不會讓她真的拜下去,伸手扶了一把,自然流露出驚訝表情:“夫人何至于此?”

  只看夏夫人的容色,對自家的低姿態,倒是沒有半分不習慣、不適應的樣子,這等能屈能伸的城府,讓人不敢小覤。而這樣的人物,也絕不會讓本人的態度有什么生硬之處,只聽她輕嘆道:

  “妾身是謝天君,也是透過天君,向后圣大人致謝。”

  “這個……有說乎?”

  “若非后圣大人神威,城中一些亂臣賊子,恐怕已經掀起反旗,妾身也不知該如何自處,這樣的恩情,豈能不謝?”

  夏夫人所說之事,述玄樓各家修士都有臆測,但這么直白地說出來,真沒有問題?

  而且,這又與后圣何關?

  余慈這下是真糊涂了,問起此事,卻見夏夫人唇邊笑容帶著諷刺意味兒:

  “說來可氣又可笑。之前天君近侍一出,奉后圣神威,震懾四方,那些生造流言的卑劣之徒,反而把自己唬住了,首鼠兩端,給了妾身反應的機會……”

  余慈恍悟,路九杰嚷嚷的那些全然沒譜的陰私之事,說他和夏夫人有私情,竟然是飛魂城里流傳出來的,目的正如大伙兒猜測,是要撼動夏夫人的權柄根基。

  但可能是流言傳得太過頭,便是制造流言的人都將信將疑起來。

  當這邊虛生展現了后圣之威煞,飛魂城中那些所謂的“逆賊”也受了震懾,擔心夏夫人請來這位大能發難……

  真像是笑話!難道以前他們想造反的時候,就沒考慮過這種變故?

  里面肯定還有他不了解的門道,余慈靜待夏夫人給他解釋。

  畢竟,后圣的威煞也不是隨便借的。

  “在此還要請后圣大人,請天君見諒,實是我那義女輕煙發現了端倪,借后圣威名,穩住局面。那孩子論及妾身與天君之事,便說是勘天定元……”

  “勘天定元!”

  余慈的思路一直圈在飛魂城、洗玉盟這個圈子里,突然聽聞這個概念,一時為之愕然,同時也是興致大起。

  自從那日被蕭圣人“盛情相邀”之后,這段時間里,余慈還真的專門了解過相關事宜,尤其是弄清楚了天人九法的概念之后,大有一通百勢之勢,再不需要憑著胡亂猜測來回應——至少在較為淺顯的層面是這樣。

  故而,他思忖一番后,便發現夏夫人所言,有一樁極大的破綻:

  “要在此事上合作?慕容師姐也真敢說。”

  余慈連連搖頭:“此言未免太過無稽,那些人也相信?”

  所謂“勘天定元”,是八景宮等門閥大宗,在巫神沉眠,真界自我恢復機制有所退化的情況下,在天地大劫發生后、根本法則發生偏移之時,聯合天下強人,進行“修復”的關鍵環節。

  在這件事上,看的不是宗派,而是道統。

  玄門、佛門、巫門、儒宗、劍修、外道,每一類道統的承繼延續,都要有相應的法則環境配合。

  讓玄門修士跑到血獄鬼府去修行,勢必事倍功半,若再與那些洞天福地中修行的“同道”相較,差距更要相去天壤。

  這固然是極端的例子,卻也說明了對應的法則體系的重要性。

  由于修行法門、側重的不同,各個道統最理想的法則環境肯定不一致,“勘天定元”的過程,也就是一個彼此協調、彼此妥協的過程。也因此,一個道統內部有沒有代表性的人物,具不具備話語權,非常之重要。

  曾經有一段時間,劍修大興,由于純粹的劍修對天地法則體系的依賴程度最低,一度成為勘天定元的“公證人”和“執法者”。

  但也正是由于劍修與佛門在“靈昧法則”上持續數劫的尖銳沖突,后來佛門主動退出,要在西天佛國尋求十法界的設計,由此引發了劍修西征,幾乎徹底改變了修行界的格局。

  至今西方佛國依舊封閉在西極世界,至今劍修祖庭論劍軒還在東南一域舔傷口,極端點說,這都算“勘天定元”惹出的亂子。

  “道統”之爭,在勘天定元上永遠都是主流。

  故而在此事上,不管是什么宗派,玄門一脈向來是同進同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巫門站到一個立場上。

  余慈對此事還缺乏直觀認識,但他很清楚,在這事兒上輕易松口,簡直就是指著自己的鼻子說:

  看,這家伙有問題!

  果然,對他的直接表態,夏夫人絲毫不以為忤,但也沒有就此罷手,頗有解釋游說的意思:

  “玄門與巫門過往的分歧,主要還是在天人法,尤其是在超拔之法上。玄門以法度量,巫門重于血脈。但這此,巫門并無意圖在此法上糾纏,只保持大劫之前的格局便好,此事絕不違背玄門道統根基,與玄門的分歧,大有彌合的余地。

  “妾身也是希望通過后圣大人,將巫門的態度,告之玄門各宗,讓此次勘天定元,少一些糾纏,多一點兒效率。”

  怎么說著說著,就到了玄門、巫門道統的層面上來了?

  余慈發現,目前二人所言,與最初之時,已經是離題萬里。

  他也知道,此事關系之大,已經超出了現有洗玉盟的利益格局,不免有點兒興趣。

  可由此見出,夏夫人行事功利性很強,此時言及道統,恐怕也是為了她的權柄服務。當然,或許她有更深層的想法,但在該領域還缺乏更多準備的余慈,目前是不可能辨識出來了。

  余慈不會立刻給出答案,只說可以。

  夏夫人更不會指望立刻出效果,今日以這種方式告知余慈這些信息,并透露出進一步合作的意圖,已經達到了她的本來目的。

  不過,余慈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發的。

  所謂的“巫門意圖”,目前碩果僅存的巫門大宗飛魂城,某種意義上確實可以代表。

  但剛經歷了一場內亂的夏夫人,還有沒有資格呢?

  這個問題上,余慈絕不容許她輕易糊弄過去,給她空手套白狼的機會。

  余慈就直接問起:“城中是誰作亂?我在貴宗內部也有舊識……日后不要尷尬才好。”

  聞得此問,夏夫人難免意緒復雜,卻沒有回避,嘆息聲中,答道:

  “是城中祖巫堂的幾位耆老和相關后輩,煌弟已在控制,至于鶴巫,他似乎也很意外,此事并沒有參與。”

  夏夫人說得很直白,她的意思是,除她之外的飛魂城的三巨頭之二,即幽煌和蘇雙鶴,都沒有參與這次作亂,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她說說得越直白,余慈越明白里面還有更多的曲折,也不“見外”,步步進逼:“希望夫人給一個明白的說法,以備我們決策時參照。”

  “終究是家丑啊……”

  夏夫人微微苦笑,最終還是沒有拒絕,聲音壓低了些,說了幾個相關的人名,有的余慈以前也聽說過,有的則沒有。夏夫人便順著這幾個人,給余慈梳理了一遍事件發生的過程,難得她能在短時間內,將事情理順到這種程度。

  花了大約半刻鐘時間,夏夫人總算讓余慈滿意,而此時她也必須回到席位上去了。

  兩人便訂了后會之期,夏夫人先走一步。

  余慈不急著上去,通過夏夫人的描述,他飛魂城的內幕更加了解,也大概弄清楚了此次作亂的核心問題。

  不過,余慈非常在意夏夫人的態度。

  這一位舉世聞名的女修,似乎真要將柔弱謙卑的姿態做到極致。

  話里話外,都傾向于和后圣深入溝通、合作。

  就因為“后圣”無意間為她解了圍,就一副要抓著“救命稻草”的模樣,至于么?

  是夏夫人當真“外強中干”到了某種程度,不得不得求助于外援;

  還是說她想藏身在“后圣”的光芒之下,做些別的什么呢?

  除此以外,還有一件讓他非常在意的線索,在此事中完全沒有體現。

  香氣,應該是源于妙相,寄托于蘇啟哲身上的獨特香陰之氣,經過了這些天的緩沖,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濃烈了。

  以至于,余慈都懷疑那陰私之事,換個角色,是不是就是真的?

  余慈一直在觀察夏夫人的身心反應,他曾在夏夫人述說之時,狀若無意地提了幾個問題,其中就借著對蘇雙鶴置身事外的疑問,提及了蘇啟哲。

  可是,突然的問訊之下,夏夫人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反應,也沒勾起太多別樣的心思——像夏夫人這樣,心智堅定,穩若磐石的修士,黑森林法門能起到的效果也有限,想再如對蘇雙鶴、敖休那般予取予求,幾乎是不可能了。

  以上是思緒念頭的層面。

  至于形神氣機的微妙變化,余慈也在琢磨,同樣沒有太多有價值的信息。

  唯有一條,或可為增益。

  夏夫人身上,除了那讓余慈非常在意的香陰之氣,其自用的熏香其實也是比較特別的。

  之前可能就有,但因為余慈的注意力全都在香陰之氣上的緣故,將其給忽略掉了。

  余慈本人是沒有類似的記憶的,可在攝取的靈犀散人記憶中,好像有點兒印象,但那方子用途太過狹窄,余慈當年強行記憶時,一掃而過,需需要一段時間梳理。

  這個線索……聊勝于無吧。

  余慈慢慢往上走,心中還在想著夏夫人態度問題。

  三樓仍在進行冰嵐界的爭奪,和他沒關系,他也對這個全無興趣,并不著急。

  悶頭上行,眼看要到樓梯口,忽有所感,抬頭上看。

  樓梯口處,有人擋路。

  只看那矮胖的身形,便知身份。

  余慈微愕:“辛天君?”

  “若從朱太乙那邊論,你該叫我師叔;若從后圣大人處論,你該叫我什么?”

  這是專門離席來探底的?

  余慈并不懼他,只微笑回應:“若是敘舊,叫一聲‘師叔’正親切,若是別的,還是辛天君更方便點兒。”

  “得,那就先方便著吧。”

  這話里味道兒怎么有點兒怪?

  余慈還沒品出來,辛乙開口笑道:“淵虛天君哪……”

  他這么個稱呼,真是別扭到了極點。余慈知道他是故意的,但面不改色,微笑傾聽。

  只聽辛乙道:“前段時日,我們家的掌教圣人邀請后圣參加紫極黃圖之會,后圣大人口頭上也答應了,還說要拿上清復宗的典禮和我們比一比,這事兒,定了沒有?”

  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余慈也胡亂回應:“等到貴宗請柬送來,自然就會確認。”

  辛乙點頭:“上清重開,關系北地大局;勘天定元之事,更是事關天下修行人的根本,無庸諱言,也是關系到玄門各派的福祉……淵虛天君,美色當頭,可要把持住才好!”

  且不說里面烏七八糟的東西,注意到辛乙話中的深意,余慈真的愣了:

  “你偷聽?”

  “嘖,事關大局,怎么能叫‘偷’呢?而且夏夫人這么高調邀你過來私會,樓頂上不知多少人豎著耳朵呢,只不過俺更熱心、更關注,走得近點兒,聽得也清楚。”

  辛乙笑哈哈地走下來,直接伸手,攬著他的肩膀,硬把他往下拽。

  “事關重大,不可輕率行事,咱爺倆兒好好合計合計!”

  他明擺著要占余慈便宜,可余慈又哪是省油的燈,腳下生根,踩得樓梯嘎嘎作響,硬是不往下去,面色嚴肅,正氣凜然:

  “正如天君所說,勘天定元關系到天下修行人的根本,不可私相授受,咱們還是要與大伙兒商議才好。”

  “得了吧,且不說夏夫人臉上好不好看,你以為昨晚上,我少費了唇舌?哪次到這種時候,老頭子我便給支使得像狗一樣,到最后還是人人喊打……

  “再說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和洗玉盟那撥人商量了一夜,各自底線,都很清楚,你呢?后圣大人也許會給你說他的盤算,我們這邊兒的,洗玉盟這邊兒的,你總要有所了解嘛!”

  還有這種好事兒?

  余慈心中一動,已經給辛乙連拉帶拽,推擠下來。

  “不要有顧慮,恐怕夏夫人巴不得咱們商量出個結果來。這能省她一半兒的心思,你信不信?”

  關我屁事?

  余慈很想噴出這句,可看在當年辛乙聽聞朱老先生死訊,風塵仆仆,從域外殺回來的份兒上,還是咽下去,并露出笑臉:

  “那,晚輩就洗耳恭聽——看看貴宗是個什么意思。”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里是有些發虛的,在勘天定元一事上,日前剛剛做的一些功課,未必就能應付得來,

  還好,這具分身回來,已經與幻榮夫人搭上了線兒,此時便呼喚她隨時待命,準備解釋一些比較偏門的問題。

  幻榮夫人是很快聯系上了,可是,她坦白回答:

  勘天定元,歷劫以來,幾乎都輪不到魔門參與,相反,往往是以“破壞者”和“搗亂者”的身份出現,對大局的把握還好,但部分細節,尤其是玄門內部的協商等事,很難幫得上忙。

  那往往都是八景宮、清虛道德宗,曾經的上清宗宗主、核心高層才知道的秘密。

  明知如此,又能怎樣?這時候,余慈也萬萬找不到一個能夠幫他參詳的玄門高層,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坦白講,他寧愿現在就和辛乙大戰八百回合,也不想搞這什么協商。

  開頭第一句,他就讓辛乙問得有點兒懵。

  “后圣大人,究竟是要身登紫極,以一身擔宗門呢;還是要以身護法,靜待上清中興呢?”

  余慈險些就脫口而出:這有什么區別?

  還好,他調整了一下,先糊弄過去:“如何讓宗門興旺,就怎么來。”

  辛乙目光炯炯:“是否可以認為,后圣大人也沒有一定之規?”

  “貴宗的打算,就是對我上清行事指手劃腳嗎?”

  這話說得很重了,余慈是不得不如此,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種問題。

  嘴上說著,余慈腦中也如風車般轉動,想的是勘天定元過程中,神主發揮作用的相關信息,也結合他自身的情況,思索辛乙話中深意。

  勘天定元,是對真界天地法則體系的穩固和修正,自從巫神沉眠,真界自我調節能力出現問題之后,就一直如此,但據說,也是一直通過巫神所遺的紫極黃圖來進行。

  要想操控紫極黃圖,神主身份,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羅剎鬼王一個外來客,本質上又是血獄鬼府出來的妖魔,為何能在真界逐步站穩腳根?

  通過勘天定元,“合法”劃歸的利益,也占了比較重要的一部分,

  畢竟,就以往真界而言,只有她一位“身列紫極”的正牌神主,要想充分發揮紫極黃圖的功效,非她不可。

  上清后圣的橫空出世,某種意義上,改變了這種局面。

  都是玄門中人,不管平日里關系如何,在此事上應該比較高興才對,比如蕭圣人,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不就是非常期待么?

  但從辛乙的態度看,又不是那么回事兒。

  是八景宮的態度發生變化,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想到這里,余慈直接問出來:“同為玄門一脈,正該戮力同心的時候,貴宗對我們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嗎?”

  “嘖,剛剛你對夏夫人,可沒這么咄咄逼人哪!”

  辛乙笑哈哈緩沖了下,但后來,還是很干脆拿出了“你明知故問”的眼神:

  “仙圣縹緲可期之,神明當頭應律之,是我玄門一貫的立場,上清宗素來是執行最徹底的那個,三十六天神明,都是如此,但如今……后圣大人的難處,我們都理解,但焉能不擔心?”

  站在辛乙的立場上,肯定是把事情說得再透徹不過,但余慈理解起來,還是非常吃力。

  最后還是綜合幻榮夫人的看法,大概理清了脈絡:

  玄門在勘天定元一事上,至少是與內部相關的立場上,一貫是重自修,而抑神道,一應神明,都應是封召而來,加以律令,不會出現神明壓在修士頭上的情況。

  上清宗以前是執行此法最為堅決的一個,三十六天神明,除了“三清”尊位,乃是道尊化身以外,包括“四御”在內,都是這種來歷。

  但如今,上清后圣橫空出世,竟然走了神道之途,其又是上清宗的幕后首腦,在復宗過程中的手段,很可能會形成“惡劣”影響,打破玄門一直以來的“團結”局面。

  或許,八景宮就是這么個考慮?

  果不其然,辛乙便道:“不為其他,只為玄門道統。其實,丹道大興也好,神道大興也罷,都是玄門一脈,可多年以來,玄門修士精于丹道氣法的,十有八九,對香火信力,少有涉及,一旦相關法則更易,必然有一段衰弱期,目前來看,還是接受不起的。”

  此前蕭圣人不提,現在讓辛乙來做這個惡人,里面的思路大有可琢磨之處。

  但現如今,不管余慈清不清楚,都必須維持自家明面上的利益,他就冷笑:

  “玄門道統存續,若要因人成事,豈不可悲?”

  辛乙咧嘴笑開:“說得也是,可幾萬年來的慣性,哪是輕易就能消減的?況且,當今時日,多處虛空世界對接,比之當年血獄鬼府的形勢還要麻煩得多,特別是那個昭軒圣界,我這回大半還是為它而來。

  “以如今天地大劫下的形勢,能把昭軒圣界做到血獄鬼府那一步,已經不錯了,弄得不好,兩界全面對接,天地法則體系對沖,生靈涂炭,也就是遂了某些野心家的心意罷了。這一點,才是本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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