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在后面跟了一會兒,終于尋了個機會,直接和那些人搭上了話。()他說自己是參加了剛剛那場拍賣會的客人,對其中一只被強制退場的靈獸很感興趣——自然就是魚龍了。
雖然不能拍賣,但他愿意在底價的基礎上,加點兒錢款買下。
這時候,那一行人已經到了他們的棲身處,本是憋了一肚子氣,見張衍主動上門,價錢也還好,明顯有些意動。這群靈獸販子的頭目姓韓,人稱“韓瞎子”,是因早年爭斗,被人剜出一目,性情較為陰沉,有還丹中階的修為。
張衍正待趁熱打鐵,探探他們的底細,院外卻又有人出聲:“有人在嗎?”
話是這么說,外面那人卻是直接推門進來。
韓瞎子不動聲色,只問道:“你是……”
“我看了你們展示的一只‘雙尾貍貓’,頗是喜歡,準備買下來,你們開個價吧。”
來人氣派很大,也很豪爽的樣子,一句話就讓韓瞎子等人的神情有所緩和,但此話一出,就讓張衍暗道不妙,有此人做對比,他后面再東拉西扯的話,明顯已經不合適了。
末了,張衍只能先退走,他本是想把那條的魚龍買下來,可后面進來這人,實在太過豪奢,一頭雙尾貍貓,竟是拿出了兩千如意錢,連帶著把魚龍的價錢也給炒高,張衍手頭原本就不寬裕,眼下根本就拿不出來,干脆就裝作不甘心的模樣,和韓瞎子訂了后約,搖頭出門。
正想著回頭如何進一步試探,卻見到買了雙尾貍貓的那人,出門上了一輛蜥車,張衍目光一掃,在車廂一側,見到了一處標識,像是個“川”字,只是線條長短有些微調。
這不是三家坊的標志嗎?
剛剛從隨心法會的拍賣場上撤下,緊接著就有三家坊的人來選購,實在滑稽。
隨心閣是商家,三家坊是黑市,天生就是死對頭,因為隨心法會之事,據說兩家已有些齟齬,現在搞拆臺一點兒問題沒有。不過張衍就奇怪,這種拆臺有什么意義?
和單初會合后,他在描述經歷的同時,順口說起此事,
單初卻是想起來:“我在拍賣場中,也見有人競買靈貓來著,似乎也是三家坊的。”
“咦?”
單初想了想,道:“你可知道,豐都城真修圈里,有一處圓光閣?”
“知道的,里面有人住了?那必定是個身份不俗的人物。”張衍隨口回應,也沒在意。
單初低聲道:“我剛剛得到的消息,似乎是蕊珠宮那邊……”
張衍立刻拿眼看他,明顯提振起了注意力。對離塵宗來說,與羅剎教和蕊珠宮幾乎可算是“世仇”,因為當年羅剎鬼王和太玄魔母的大戰,擾亂天裂谷,弄得離塵宗好生狼狽。所以離塵宗修士一聽起這兩派消息,總會是特別關注一些。
“來的是誰?”
“原本不知道,可看三家坊這等做派,我倒是猜出了一些。”
“唔?對了,彼此彼此。”
單初沒有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又是話鋒一轉,道:“這邊的事情要先放一放,收拾一下,咱們去和陽印師兄他們會合。”
張衍一驚:“怎么,那邊出事了?”
“有辛天君在,想出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心,是好事兒。”
單初臉上露出笑容:“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們本是去消除魔劫,卻意外尋到了黃泉秘府。如今那秘府中,卻是有些意外……”
原來那黃泉秘府中,原本的鎮府法寶五岳真形圖莫名走失,這件寶物本是作為鎮壓玄符錮靈神通禁域的關鍵,一旦走失,相對相成的秘府禁制結構便受到毀滅性的影響。
玄符錮靈神通禁域沒了壓制,有無限擴張的趨勢,兼又吸蝕天地元氣,隨地脈不停流動的話,真不知會造成什么后果。為此,辛天君便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加把力,將玄符錮靈神通禁域徹底破掉。
如此一來,只要成功,黃泉秘府就等于是完全被扒掉了衣服,徹底暴露在天地間,里面十數劫時光積攢的寶物,再沒什么屏障可言。
辛天君對這些寶物,肯定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但對其他人來說,毫無疑問,那就是一場瓜分的盛宴。陽印道人便傳來消息,讓單初帶著張衍等人,速速趕去,看看有沒有機緣,分上幾件寶物。
“如今已經和韓瞎子搭上了線,可以暫時放兩天。黃泉秘府的機緣,卻是萬萬不能錯過了,咱們爭取速去速回!”
說著,不管張衍愿不愿意,拉著他便走。
在一段時間的喧嚷后,圓光閣外,總算是恢復了清凈。紫蕖吁出一口氣,進了洞府內部,準備正式向那位主上問安。
莫看她在外面,表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在蕊珠宮內部,她還是一個侍女的身份,只不過她是代宮主的身邊人,羽清玄待人寬宏是出了名的,一應上乘法門均有傳授,其地位自然不同。
只是,里面這一位,和她慣常服侍的代宮主可不一樣,喜怒無常只是最簡單的說法,事實上,包括羽清玄在內,宮中就沒有人能真正把握住這位的脈搏,她自然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進入洞府最核心地帶,也就是顯化在外的木制樓閣之中,這里已經按照那位的喜好,作了一番布置。尤其是到了樓上,便是一幅幅落地輕紗,交織成如迷宮一般的空間,其內人影,又朦朧可見。地下鋪一層厚厚的長絨地毯,踏足無聲。
紫蕖看不到那位主上在哪兒,只能開口招呼:“湛師叔?”
能稱人為師叔,也是紫蕖作為羽清玄近侍的特權之一。不過,那位顯然不準備搭理她,屋里完全沒有回音。
紫蕖撥開紗幕,慢慢往里走,正猶豫是不是要再叫一聲,腳底下忽地有道黑光沖過,她給嚇了一跳,定睛看時,卻是一只毛色如黑緞一般的貓兒,雙瞳放出幽碧的光,她愣了愣,嘗試著招呼:
“湛師叔?”
那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地舔爪子,完全不予回應。
紫蕖忽地想到什么,往里急走兩步,便見中央鋪著厚厚絨毯的地面上,衣物散落一地,唯獨沒有人在。
還是半章,明天中午再更。這樣一天四千,連更三天也算補回來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