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第一百七十八章寶幢佛光魔演妄境 僅十息時間,余慈就發現,他想得太簡單了。
黃泉秘府是天圓地方的典型結構,承載眾人的大地呈方,五岳真形圖為天呈圓,天地間氣機相接,互相作用,而最緊密的連接,就是在“天地”的邊緣,其氣機完全渾同,密實如一,形成了一個完全密封的區域。
作為區域內的“河流”,九地元磁神光雖是曲折貫穿大半個黃泉秘府,但其總體的態勢,仍是循環流動,即使一直延伸到區域邊緣,最終還是切過并回環。若想出去,勢必要真正打破五岳真形圖的屏障。
余慈原本是有成把握的,在他的計劃中,他手握玄靈引,應該能夠溝通內外元磁神光,就像臨時打通一個水渠,順流而出就可以,中間只需擋下一次沖擊,好似穿過一條“瀑布”,正常情況下應該就是這樣……
“娘的,給甩到哪兒來了?”
余慈從云樓樹空間里出來,游目四顧。“天地”邊緣的氣機出奇地混亂,尤其是五岳真形圖,簡直就是已陷入狂暴狀態,而且,他計劃也有失誤,不該讓心象分身拎著云樓樹直接出去的。
心象分身雖然可以穿越無礙,但云樓樹的結構卻不足以抵擋那沖力,險些就散了架,他大驚之下不敢強撐,順勢卸力,轉眼就被甩飛。
五岳真形圖這是發什么瘋啊……生了元靈,就不可理喻了?
下一次用肉身穿過去,用天河祈禳咒和太虛青蓮袍雙重護體,把握才會更大,有六成?
他心中計劃,入目則群山攢簇,一峰高過一峰,整個天地都似籠罩在山峰的陰影中,山壁千仞,陡峭如立,偏偏腳下沉重,連抬腳都困難,更沒別馭器飛行之類。余慈 “是中岳方位。”
余慈這三個來月,大部分時間都在北岳方位度過,但中岳也來過幾趟,沒有久留,要知這鬼地方不但時刻被九地元磁神光加持,入內自重便狂增十倍甚至百倍,以致寸步難行,且還可以輪流顯化五岳真形圖中二十五路禁法,甚至能夠三五路合流進擊,真使發了開來,自步虛強者以下,都只有被碾碎的份兒,可說是五岳方位中,最險的一處,就算有玄靈引,余慈也不想冒險。
他準備駕九地元磁神光離開,山峰另一邊,忽有金光沖天。
訝然回眸,只見金光當空舒張,顯化出一個圓筒狀的寶幢,下墜飄帶,翻轉回旋,籠罩了足有半畝方圓,外圍咒文環繞,字字如斗,下飛舞,合成一篇經文,其中又有一尊法相,作怒目之相,頌咒不停:
“南謨室利健那也……”
余慈完全聽不懂咒文之義,卻能辨出,那寶幢之外,佛光如海,神通殊勝,而吃那佛光一照,外圍便顯出無數似有若無的影子,啾啾尖嘯,輪番撲擊,雖很快被佛光所化,但竟似無窮盡一般,從來不見減少,只有更多。不一刻,便在寶幢佛光之外,形成一圈薄薄的黑邊。
“域外天魔……這么多!”
這里天魔密度之高,簡直無法想象,余慈這輩子見過的域外天魔,加起來也遠不如這一刻所見的千分之一。雖然大部分都是“無生念”級數的,比較低端,但天魔就是天魔,只要有滋養之物,想突破還不容易?
那寶幢之下,想必有它們急欲吞噬之物。
余慈所在的位置,只需繞過一塊半凸的崖壁,便可居高臨下,對那邊一覽無余,他也是這么做的,不一刻,他便看得清楚。
“是他呀……”
余慈摸著下巴,搖了搖頭,這一位,他其實只遠遠見過一面,但打交道可不止一回。就是那個愛使喚烏鴉的家伙,叫……叫馬槐是。
此人乃是十方大尊手下,和妙相同駐于黑月湖,雖是如此,他和妙相的前夫家卻有化不開的死仇,因此對妙相頗有一些“想法”,還曾經威脅過余慈來著。正是有那么一出,余慈便趁著諸方會合的時機,認清了這人的臉,以為戒備。
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必了。
此時,馬槐已經是強弩之末。他膚色漆黑,身材瘦削,不類常人血統,此時卻有多處皮肉空缺,像是被高熱直接蒸發,失血過多,以至于黑皮都泛了白,此時只能在寶幢佛光下咬牙苦忍。
那佛光寶幢,如今想來,就是妙相所說,祭煉十三重天的天王傘了,果然十分了得,對抵御天魔,更是極有功效。
但其能擋得住天魔,卻擋不住禁法,他所處的山體外圍,虛空中時有光波流變,那是五岳真形圖感應生人氣息,做出的反應。那初生的法寶元靈想必是腦子不清楚了,對蜂擁的天魔視而不見,只盯住馬槐,一輪又一輪白光如梭,破空尖嘯,誓要將其打成篩子。
余慈認得,這是西岳方位一種禁法,名字卻是記不得了,乃是運化庚金之氣,如飛劍般放出殺人,真使開了,千萬庚金劍光齊出,誰過去了都要給絞盡肉泥。如今還算收劍的……
剛轉過念頭,那庚金劍光便如突然而降的驟雨,自四面八蜂擁而至,馬槐連躲都沒地兒躲去,只能憑天王傘的寶幢佛光,硬生生接下。
十三重天的法器果然不凡,他竟是真接下了一輪,但寶幢佛光也已千瘡百孔,不可計數的域外天魔與禁法配合得天衣無縫,竟是不顧死傷,在庚金劍潮中狂飆突進,借勢一涌而入。
馬槐的慘叫聲起,寶幢佛光驟然黯淡,便見有無數天魔化煙繞,轉眼將這件難得的法器污損,而作為法器的主人,馬槐的境況只有更糟,他勉力擊殺了七輪撲的魔影,卻是忽地身子僵硬,兩眼發直,氣機紊亂,一下子仆倒在地。
外圍天魔反倒不再撲,只是在外飛繞尖嘯,狀甚得意。
“真正厲害的在暗處啊。”
余慈移轉兩宮,進入還丹階之后,眼力也大有提升,隱約能辨識出氣機變化的關鍵:“有個天魔暗藏,借其恐懼之心,一舉攻破心防,從內部蝕壞其意志……這就是傳說中走火入魔?”
影鬼還未回應,那邊馬槐猛然間又翻身坐起,手指天空,大叫道:“幽燦,我不怕你!”
叫聲方歇,他就跳起來,呼呼打了兩掌,雖是重傷,依舊有開山裂石之能,隨后他又放聲大笑,笑聲中徑直解去衣物,赤條條地露出那不文之物,作了幾個動作,嗓音突然變得極是卑瑣:
“幽燦,你堂堂飛魂城主,自家的婆娘還不是被我X來去,扭手扭腳又何妨啊?你看哪,你看哪,哈哈哈哈哈……”
余慈在高處,看得愕然無語,隨后就是遍體生寒。
如今的馬槐,哪還有步虛強者的風范,言行間丑態百出,令人不忍卒睹,偏偏其周身氣機漸有滾沸之勢,方圓十里都嗡然震動,在他把那丑行都做了全套之后,又是軟軟仆倒,身內卻有一只恍若煙氣的虛影,掙扎著擠出來,沒有形貌,甚至還在不停地蠕動,周圍已經圍了整整一圈的天魔,見此之后卻是齊齊歡呼,終于蜂擁而。
剎那間,十里方圓群魔亂魔,無數人影顯化,又有殿宇樓閣,又有草木共鳥,又有日月風云,雖是大半迷離,似乎煙云變幻,卻還是成就了一個小小世界。那里面,馬槐之影像似乎化身千百,無所不至。
在其中,他或是登峰造極、或是擁艷攬美、或是生殺由我、或是統馭萬方,總之一切都是極樂之態,那些天魔化入其中,顯化種種美女、奴仆、靈獸乃至于美酒佳肴之屬,余慈便在其中見到了依稀似妙相、幽蕊甚至是翟雀兒等的形象,均由他驅使,馴服無比。
但事實又如何?
余慈居高臨下,看得清楚,隨馬槐心意演化的種種魔態,固然此樂無極,然而相應的就是其精氣暴泄,整個身體以可以目見的速度干癟下去,而那些天魔,卻漸漸地精完神足,變幻萬千,許多都從“無生念”的級數,直接邁入“集陰煞”階段,一時魔氣沖霄。
“他是步虛中階的修為,陽神已經深有火候,已經可以演出妄境,供天魔補益升階……蠢貨!”
影鬼的評價全不留情,不過余慈倒是驚訝于一個步虛修士,心中竟有這么多魔念,他怎么修煉到這種地步的?
“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到他這地步,恐怕還不如他。”
影鬼這回雖是諷刺,內里卻十分嚴肅:“莫看他這樣不堪,但也許他只有一個破綻,可一旦生魔念,一化千、千化億萬,正如種子發芽,轉眼就能長成參天大樹。這些域外天魔就是鼓搗這些的行家里手,莫名是你、是那家伙,便是當年,被天魔污了劍意,以至身死道消的大神通之士,也不是一個兩個,原道不正是如此……娘的,快走!”
余慈離得還是太近了,雖然他一直藏身九地元磁神光中,避過禁法感應,但那些天魔升階之后,也是更為敏銳,聞得生人氣息,都是尖嘯撲來。
是我馬虎,自動更新又設成保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