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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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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已經暴露的魚龍飛空遠走,以其接近步虛水準的速度,劍園中怕是很難有人能追上它。余慈也選了與重器門一撥人相反的方向,邁步疾走。他沒有用神行符,而是用了“息光遁法”中的法門。

  此遁法乃是修行界大宗天遁宗的基礎法門,是在五行遁術和提縱移形的身法基礎上整理出來的九個基本勢子。未必見得多么高深,卻有藏匿氣息和蓄加重疊氣力之妙。

  在山門修行這幾月,余慈和李佑、張衍等人切磋劍技,自然會用上這一法門,巧合的是,張衍當年是和天遁宗的殺手們有過交手的,見識過正宗的天遁殺劍,以此再做交流,使余慈對此法門的理解愈發深刻。

  息光遁法九大基本勢子,乃是從修士行走坐臥、交戰、藏身甚至是逃命時的各類動作中精簡而來。創出此法的目的,其實不在于上陣殺敵,而是要修士始終維持這幾個基本勢子,將其化入日常生活之中,時時刻刻都能保持氣息藏而不顯、顯若幽魂;蓄而不發,發若雷霆的狀態,以此應敵,自然無有不利。

  余慈修行時日尚短,要他行走坐臥之間都保持這種狀態,還有點兒難度,可是聚精會神之下,體內元氣往來奔流,回環內聚之勢已成,毛孔自發封閉,精氣密固不漏,雖說內臟壓力越來越大,但腳下也越來越快,終于,在確認周身氣息完全藏匿之后,手上希光劍無聲振鳴,倏然化霧。

  在這種狀態下用出半山蜃樓劍意,余慈瞬間就融入劍園彌漫的灰霧之中,蹤影不顯。

  稍遲片刻,天際雷鳴,兩個還丹修士駕光馭電而來,到半途,兩人身影倏分,男修折向余慈來時的方向,女修則徑直來到余慈剛剛斬殺蟊賊的地點,修長健美的身軀懸空,俯瞰下來。古銅色的丑陋尖喙半受陰影遮蔽,顯出一股冷酷無情的味道。

  眸中冷光依次在幾具尸身上掃過,女修又稍偏過頭,盯著余慈離去的方向,嬌軀忽見電光流動,幾次閃掠,已在開外。這里,是余慈以息光遁法完全收斂氣息,并以霧化劍意遁走的起點。

  下一刻,大氣中“崩”地一聲響,如同強弓震弦,一圈無形波動瞬間橫掃方圓里許范圍內的虛空,灰霧波蕩,但并無特別明顯的反應。一聲未絕,一記崩音再起,兩道震波前后推擠,足足遠去三里開外,卻仍無回音。

  女修默然半晌,身形落地,堅硬的重靴踏在地上,一片幽藍的電火在地面躥動兩下,終于還是被大地吸納。也在此時,遠方傳來同伴的嘯音,那是有所發現的表示。

  稍稍遲疑,女修還是騰身而起,電光曳空,往嘯音起處飛去。然而在她幾乎要沒入云端之際,忽地揚手,一道投槍似的烏光挾著嘯音疾貫而下,錚地一聲深入她剛才立身之處,足有兩尺多深。

  一層可以目見的墨色光環以插入點為中心,飛速向四面蔓延,所過之處草枯石碎,恐怖的腐蝕之力瞬間橫掃三里方圓的地面,大片土地瞬間化為劇毒的泥沼,甚至咕嘟嘟冒著氣泡。

  靜侯片刻,見地面上仍無人影出現,半空中女修再一招手,那桿恐怖的投槍化光飛回,女修再不回頭,電光飛縱,轉眼無影無蹤。

  約一刻鐘后,兩位還丹修士結伴,沿著原路返回,去追重器門的大隊伍。在這條路徑上,仍擺著龐霽的殘尸,但沒有人往他那邊看上一眼,包括那件祭煉三十六層的咒劍法螺,依舊擺在地上,無人問津。

  又過了一小會兒,當兩個還丹修士真正遠去之后,離龐霽殘尸處不遠,一聲悶響,土層裂開,余慈從里面鉆出來,也不起身,就這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呼,呼,那個心狠手辣的娘們兒!”

  戴著雷公面具的女修行事非常老到,幾次運用的搜索手法也都恰到好處,至于最后那一記化出方圓三里劇毒沼澤的手段,更是遠超出他的想象,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還丹修士的手段!

  不過余慈能瞞天過海,逃出生天,也是足堪自傲了。從一開始,他就打定主意,抓住對方思維的死角,隱匿氣息之后,非但不往遠方逃走,反而催運土遁,沿著來時的路線,從地下返身回去,正好和女修相向而過。

  之前未能完全隱匿的氣息就是最好的掩護,女修只注意到延伸到一里外的氣息殘息,卻忽略了余慈在地下穿行時微弱的地氣波動,當然,她后來也懷疑余慈藏入地下,故而用出那一記恐怖手段,劇毒滲入地下近十丈,差點兒就把余慈給拖進去,但仍未想到對方竟是走了回頭路。余慈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藏身到龐霽殘尸之下,撐到兩修士離去。

  一切都做得很好,但仍未完美。

  在他身邊,龐霽的殘尸散發著陣陣血腥氣,慘不忍睹,但余慈現在的狀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頭面上盡是被劃開的短小傷口,身上只有更嚴重。喘息半天,余慈才緩過一口氣,開始用山門發下的靈藥處理傷勢。其實這傷勢倒有絕大部分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將一瓶生肌靈液當頭澆下,余慈尚是心有余悸:“他們說得果然沒錯,在劍園用五行遁術,就要有被絞死的準備……”

  因兩位劍仙和數以百計的劍修生前劍意和死后怨氣的共同作用,劍園之內,空間扭曲,陰陽五行之氣的構氣與外界頗有差異,尤其是劍修多是精煉先天庚金之氣,死后散于虛空,這劍園中,金行之氣尤盛。

  五行遁術無法駕馭這類庚金之氣,因為它是經過劍修凝練的,幾乎具備著靈性。無論是余慈馭劍化入灰霧時,還是以土遁遁入地下時,這些庚金之氣都會形成強烈的干擾乃至于殺傷,越往地下深處,越是如此。

  余慈用土遁遁出這十多里路,又在地下埋上一刻鐘,便等于在某位劍修強者的劍氣侵襲下苦撐,等兩個還丹修士遠走之后,差點兒連爬到地面上的力氣也沒了。

  這就是劍園,步步危機,隨時會把性命搭到里面去。

  嘿嘿笑了兩聲,余慈將生肌靈液用盡,隨手扔掉空瓶子,又望向遠方的天空。那個重器門到劍園來,很顯然是有明確且重要的目的,否則那兩個還丹修士哪會如此輕易地放手?

  若換了以前,余慈十有八九讓魚龍跟過去看情況了,可是那個頭領實在了得……說起來,那家伙還是第一個感覺到魚龍和他關系的人呢!

  嗨嗨,算了,他雖然好奇,卻沒有把命賠上的想法。

  話又說回來,在劍園里,收獲也是有的。距他不過七八尺遠,那顆咒劍法螺便靜靜地躺在地上,探手可取。一件祭煉三十六層的法器,余慈只要花上十天半月熟悉一下,便可操控自如,那無形咒劍的威力,也不容小覷哪。

  他起身上前,正要抓取,心中卻忽地一閃念,唔,這個位置……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心頭突地震動,當下也不管近在咫尺的咒劍法螺,身形向后疾退。僅遲一線,滋滋之聲大起,一個近乎完美的圓環嵌套在咒劍法螺之外,貼著法螺邊緣,恰好將其完全包圍進去。

  “何方蟊賊,殺人奪寶?便不知這天下還有公理正義嗎?”

  笑哈哈的聲音在這片曠野遠遠擴散開來,然后余慈就看到,兩里開外,一個人影懸浮半空,慢悠悠飛至。

  余慈低頭再看法螺周圍,面色頗是凝重:兩里之外,劍氣成環,將一個徑不過數分的法螺嵌套其中,這種神意運化的層次、馭使劍氣的手段,絕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出來的。

  在山門,他曾聽人說起過關于還丹修士神意運化范圍的標準。一般而言,還丹初階,也就是“定鼎樞機”的修士可以對方圓一里范圍內環境進行比較細膩的感知;中階亦即結了“玉液還丹”的修士,范圍擴大到兩里左右;上階“金液還丹”是形神修為的大成就,故而根據其丹成水準,神意運化范圍約三至五里不等。

  當然,這是講修士最自然、正常的狀態,若是全力運化神意,放出神魂感應,范圍當不僅于此;相對的,混亂復雜的環境,也會感應造成影響,使范圍縮減。

  余慈估計著,正逼近那人,修為起碼也是還丹中階。故而,他瞬間就做了最冷靜的選擇,冷冷瞥了一眼來人,向后飛退。

  來人懸空飛行,似緩實疾,余慈才退出半里外,那人已經來到龐霽橫尸之處,遠遠看著,來人粗眉大眼,鼻直口方,也算一表人材,然而眉心卻印著一道極妖異的符紋,鮮血如血,若鬼眼將睜未睜之時。有了這道符紋,此人天庭格局便顯得極是狹小陰郁,令人見而生寒。

  只不過此時他正一臉正氣地揮袖,將咒祭法螺吸納入手。

  “如此法器,當然要物歸原主。嗯哪,原主已死的話,便由本人暫時保留……嚎!”

  突然變調的怪叫聲里,幽藍電光暴閃!

  雖然現在很少發言了,不過周一的時候,還是要求取支持的。先謝過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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