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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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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想要。”

  余慈笑瞇瞇地回應。他看得很清楚,諸老是在釣魚,但技巧實在粗劣,所以他不咬鉤:“可惜我身上沒有比血寶更珍貴十倍的東西了。”

  見他的態度,諸老知道自己太過急切了,老頭兒一輩子埋首研究神魂之道,在人心把握上是很是精準,卻缺乏實踐的技巧,更沒有那耐心,當下怒哼道:

  “別裝糊涂,你肯定是有的。”

  他盯著余慈不放:“這些天我是看出來了,你行事百無禁忌,神魂傷勢卻一日好過一日,必然是有種能化消陰邪煞氣、溫養神魂的法子。我一生精研神魂之道,正需要收集類似的法門,你若有心,我愿意再拿出一枚蜃影玉簡,與你交換!

  “那枚蜃影玉簡,乃是一劫以前從天遁宗流散出來。里面記載了其宗門內某個教習,演示遁法、殺劍的二十四個片斷,形神兼備,雖沒有述其精要,但你們精研劍道的見了,必有所得,論價值,遠在那‘息光遁法’之上。如何?”

  余慈聽了心中一動。那蜃影玉簡,就是在玉簡中以特殊手法封存了各類影像,有靜止和動態兩種,高級的蜃影玉簡可將動態影像的聲光效果完全復現,有些特殊的種類,甚至連氣味、觸覺都能保留,當然價值也是不菲。諸老所說的這種,必然是高級貨,里面留存的影像絕不會差到哪里去。

  能夠一睹天遁宗的殺伐秘劍,研究其劍意奧妙當然很好,可惜……

  余慈搖了搖頭:“諸老,天遁殺劍之類,對我來說或有參考的價值,但并非必需之物。我有自己的劍路,雖不能說是完美無瑕,卻也是多年錘煉,已成習慣。天遁殺劍‘一擊不中,遠遁千里’的手段,其實與我‘奪搶生死之機’的做法形似而神非……”

  說到劍意,余慈不自覺有了興頭,差點兒來了個長篇大論,總算是看到諸老臉色難看,才又把話題硬拽回來:“另外,我也不想瞞你,我能夠溫養神魂,并非是靠什么法門,而是靠著外物,至于是怎樣的外物,因為干系不輕,恕我不能透露,但此物肯定無法交易,故而這機會,我只能放過。”

  余慈在這點上確實沒有虛言。他的神魂創傷之所以恢復神速,一是靠的從魚龍身上得來的“天龍真形之氣”,一是因為那塊還真紫煙暖玉。兩樣東西都是比較私密,沒可能將其與別人分享。

  如此,別說諸老拿出的只是蜃影玉簡,就是把天遁宗的核心秘典拿出來,余慈也沒法去換。

  諸老死盯著余慈,好半晌,終于確認余慈并不是和他討價還價,而是確確實實地回絕了。他光禿的腦門便有些發紅,這是他暴怒的前兆。

  余慈已經做好迎接他口水的準備,但不知為何,老頭卻是硬生生地將火氣按下去,悶哼一聲,把擋路的余慈推開,要到倉庫里去。臨進門時,他忽地停下,轉過臉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化消煞氣的辦法,也許你很有自信,但我還要提醒你,神魂牽涉人身最玄妙之事。所謂心魔,若是真如掃灰搬土一般,隨便清清便能弄干凈,也就算不得心魔了!”

  他是研究神魂的大師,在這上面的評斷,絕不像是評論劍術那樣外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心魔不是外物,而就是你神魂本身,所謂心魔煞氣,不過是它的外相,純粹是唬人的玩意兒。真正的心魔,無形無相,向來是潛移默化而不自知,惑亂心性于無形之間,一旦滋生,你的神魂便已經變異,想要扳回來,則是難上加難。

  “你莫要以為,有了寶物護身便可高枕無憂,你看那些精修苦煉千百年,成就長生真人的,哪個沒有幾種應對心魔的法門、寶物?但接下來的劫數中,因心魔翻覆致死的,從古到今,從沒有斷過!

  “論心魔之盛,此界以劍修為最。因劍生煞,纏繞終生,不是劍斬心魔,就是心魔毀劍。你不是劍修,卻能以劍生煞,無堅不摧,相應的心魔纏繞,將來也難以避免。若要免其災禍,眼下便要未雨綢繆,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諸老拂袖而去,這話像是威脅,又像是詛咒,但以老頭的性子,不至于下作至此,余慈覺得,這更像是老頭自覺無用武之地后,甩手不干的宣言。他不免失笑,也發現這事兒仍算得上是虛無縹緲,至少比不過眼前的事情急切,便暫時將其拋在腦后,也回倉庫去,養精蓄銳,應對后面可能的麻煩。

  此后再無事端,直至長夜過去。

  獸潮早已經漫過山體,向東奔流,曠野中竟是出現了一陣難得的寂靜。不過自余慈以下,沒有人會過份樂觀。慌張混亂的獸潮已經過去,如果西邊沒有天裂谷寒潮那樣的威脅,絕大部分野獸還是會返回原本的居住地,但在此過程中,必然穿插著猛禽兇獸爭搶地盤的廝殺,那場面會更加血腥狂躁,那時候,對碼頭的考驗才真正到來。

  所以,碼頭內的氣氛依然沉重。雖然已是白日,但密封的山腹內沒有任何變化,倉庫里的修士大多保持著沉默,自顧自地打坐調息,便是有人說話,也不自覺壓低了嗓子,似乎是怕聲音傳到外面去,招來禍端。

  余慈不喜歡這種氣氛,干脆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經過昨夜一戰,他隱然已經是碼頭地位最高的人物,沒人會置疑他的行為,便是有,也不會說出來。

  在房間里,余慈先用“貫氣法”鍛煉符法,又拿出一點兒時間,祭煉照神銅鑒和道經師寶印兩件法器,最后以“歸虛參合法”調適心境,又啟動“心內虛空”,察看里面天龍真形之氣與自家神魂元氣的同化程度。這是每日例行的功課,整套做完,已經是中午了。

  按著習慣計劃,午餐過后,就是重新整理、鉆研劍意的時間,一邊揣摩一邊練習,一般會持續到晚上。不過今天,余慈忽然想換換花樣。

  他把剛到手的“息光遁法”玉簡拿出來,以神識掃視一遍。感覺中,這門遁法確實比較簡單,玉簡中寥寥千百個字配上幾幅簡單圖像便說得清楚,有通神初階的修為便可嘗試修煉。

  息光遁法共有九個基本勢子,包括飛縱、奔跑、翻滾、上躥、下撲、矮身、橫移、倒躍、靜止等九條。這九個勢子有一個總綱式的心訣,而每個勢子又都有與之相對應的行氣原則,大約就是飛縱時凝氣于何處,橫移時氣脈如何震蕩等。

  玉簡上記載詳細,又沒有故弄玄虛,搞些云山霧罩的理論,看得出來,制作此枚玉簡的人,就是要傳授一門“實用技巧”,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東西。

  余慈有“先天一氣”傍身,經絡氣血幾無窒礙,稍一存思,便知道這些氣脈運轉方式對他來說毫無困難。不過他也注意到了,這里面摻雜著一些基本咒術,隱約與五行遁術相通。

  這并不奇怪,世間遁法,向以金、木、水、火、土之五行遁術最為基礎,據說能輕易與天下任何一門遁法融合。像是余慈見的“息光遁法”,更近于身法挪移,再不勾連五行遁術,便要有點兒名不符實了。

  雖說五行遁術是修士基礎中的基礎,但余慈對此并不精通。他走的是野路子,對五行遁術,只在止心觀的時候接觸了一些,也就是把土遁練成“穿墻術”的水準。

  此時著手練習“息光遁法”,別的都沒什么,就是涉及到五行遁術的這塊兒,結合起來頗有些生澀。房間空間又小,練習很不方便,稍稍比劃了兩下,他便搖頭,不再進行下去,只在腦中揣想疑難。

  山腹中難知日月時辰,但機關消息解決了這個問題。在申時初,屋內銅鐘清鳴。這便是要余慈接班值守的信號了。

  余慈也不耽擱,整束得當,往泊陣中樞行去。在他前面值守的是閆皓,只是當余慈走進中樞所在時,這個老實人的臉色實在不怎么好看。

  “怎么回事?”

  “剛剛絕谷泊陣有兇獸闖進去了。”

  運用圓光術,房間墻壁上的鏡子上,顯出絕谷泊陣的現狀。這個停泊接引云梭的絕谷中,確實有兇獸在其中,而且不是一個,是兩頭。尤其倒霉的是,這兩頭兇獸都是身軀龐大,還在激烈搏殺中,渾不知它們之間的戰斗,會對泊陣的符紋安排造成多么大的破壞。

  余慈看得搖頭:“得,我去把它們解決掉!”

  這種事情遲疑不得。拖得越久,對泊陣符紋的破壞越大,修復起來就越困難。碼頭里就閆皓一人有修復泊陣的能力,若是工程太大,耽擱三五個月也不是不可能。余慈自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轉身想走,忽又停住:“還要繞圈子啊……”

  要到絕谷泊陣,正常通路是從山腹上層走到下層,再進入接泊區,打開與絕谷聯通的甬道,這才能進得谷中,這樣算起來,去一趟怎么也要近六十息的地間,那時候,兇獸肯定又把泊陣破壞不少。

  不如,直接過去好了!

  初時只是一個念頭,但經過對“息光遁法”一下午的存思揣想,甚至于實踐,余慈此時的思維、肌體均處在一個非常活躍的狀態。就是這么個念頭,將那份活力激發。

  余慈全沒多想,身形一縱,竟是直接撞向厚厚的巖層。

  沒有撞擊聲,余慈的身體像是一波無有實質的煙氣,瞬間滲入崖壁中。

  閆皓反射性地去看墻上圓鏡,只見絕谷,兩頭拼斗中的兇獸頸側突然飆射鮮血如霧,龐大的身體沒有消去沖勢,重重的對撞在一起,就那么交疊抽搐,進入瀕死狀態。

  旁邊垂立崖壁的陰影中,余慈的身形從模糊到清晰,最終現身在兩頭兇獸旁邊,看著尸身發呆。

  進村前的更新。話說這幾天是小封推,我卻連個星期天都沒有……撞墻、撞墻、撞墻!椎心泣血啊,求紅票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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