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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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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隆神意盡都傾注過去,自然能感知到余慈的動作。隔著一片眩目的烈火霞光,余慈的面目顯得模糊不清,似乎已經被烈火燒脫了形,可是司隆卻覺得,此人的目光凌厲如劍,竟是絲毫不受“火燒云”的影響,直抵他眼睛深處。那絕不是一個倉促慌張的眼神!

  他心中“咯噔”一聲響,極糟糕的感覺從心底沖上來。可是已經輪不到他再有所變化了,只見赤芒耀眼,矯然如龍,便是“火燒云”的霞光也遮掩不住,轟然爆鳴聲里,“火燒云”將原本余慈所立之處化為一片焦土,余慈卻蹤影不見,倒是純陽符劍的劍光,撕裂了當中那片霞光,直穿過來。

  “混賬!”

  司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余慈竟將純陽符劍脫手飛出,當然他更想不到,這脫手一劍,不是倉促為之,而是蓄勢已久。

  之前和盧丁的“激戰”根本就是假象,余慈就等著司隆過來!

  劍光至半途,又生變化,周邊似乎攏上了一層輕霧,變得模糊不清,又似是在半空中虛化了,只有一道稀淡的光,一閃而逝。

  司隆畢竟還是有本事的,他見劍光破空飛射的速度,已知躲不過,便全力扭了下身子,避開心口要害,同時全力發動護體真氣,他身上穿著一件特制的軟甲,與太炫極陽法火力相激,便能展現出三層鐵甲般的防護力。

  只要擋下這一劍……

  劍光未至,劍氣先行,司隆忽地駭然變色。這劍,他擋不住!

  他感覺到了,劍氣之中,那迥異于灼熱外相的冷澈寒意,還有那獨特的殷殷震鳴,似乎是,似乎是……

  真煞?

  護體真氣完全就等于空氣,被劍氣突破,赤芒再閃,火焰劍刃像是穿透一層薄紙,打穿了軟甲,再直直搗進他的左邊肩頭。

  火焰劍刃撕裂肌肉骨胳,深蘊其中的強絕火力轟聲爆發,司隆忍不住大聲慘叫,只一下,他半邊肩頭便給炸碎了,火毒撲擊心脈,他的叫聲戛然而止,隨即仰天摔倒,全無聲息。

  事態轉變得太快,等盧丁反應過來,司隆已經仰天倒下,半邊身子都給的炸碎了。他只覺得魂飛魄散,手上的劍險些就滑脫手,他大聲喊叫,但嘴里喊些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看到,剩下的四名親衛武士持劍沖上,但幾息的時間,便被手持一把青光短劍的余慈一一斬殺,接著,余慈把視線轉過來,青芒再現!

  “饒……”

  盧丁終究沒來得及把音節發全,腦袋已經離頸飛起。

  劍氣催發下,血霧噴濺,濺得溪邊殘雪一片朱紅。有個還沒有逃出戰圈的倒霉蛋被血霧一噴,當即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七星劍符上青光如水,不沾半點兒血漬,噴濺的血液在撲到他身上前,也被護體罡煞彈開。數來數去,這里倒數余慈最是清潔。

  余慈四顧打量一下。白日府的九人至此已經全軍覆沒,七個親衛武士和那個廢物管事都死得不能再死,倒是剩下那位,還要再確認一下。

  他走到司隆身前,低頭查看。不得不說,強者和弱者的生命力,是截然不同的,司隆半邊肩頭都給炸得粉碎,內臟也受了致命的創傷,此時竟然還有微微的氣息。

  司隆一直睜著眼睛,看到余慈走過來,他喉嚨里“呵”了一聲,充血的眼睛死盯著余慈的臉。

  余慈自顧自拾起純陽符劍,考慮是不是要給此人一個痛快。便在此時,他耳邊響起對方虛弱難辨的聲音:

  “真罡真煞,先天一氣……”

  “正是。你終究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余慈手腕一抖,青芒勾銷了對方最后一點兒聲息。

  司隆死前,終于明白了這場堪稱一面倒戰斗的關鍵。就常理而言,兩個通神修士加上七個訓練有素的親衛武士,戰力肯定是在余慈之上。但是,這里有兩點,卻是導致了他們的失敗。

  其一自然是余慈身上凝就的“先天一氣”。以通神境界馭使還丹修士才具備罡煞之力,絕對是此界罕有的奇跡,任何人乍一碰到這種狀況,都要措手不及。在“先天一氣”的沖擊下,尋常通神修士,絕對難以抵擋。

  其二便是余慈學自葉繽的霧化劍意。要知“先天一氣”畢竟是還丹修士以上才具備的能力,在通神階段使用,便如三歲小兒舞大錘,恐怕未能傷人,便要傷己。可是當日葉繽傳下來的霧化劍意,來歷非凡,源于修行界最上乘的幾種劍訣之一,有攻無守,最符合余慈的使劍習慣,更與他元神馭劍的手段相得益彰,幾個因素湊在一起,使得余慈能夠充分調動——至少是在短時間內充分調動“先天一氣”的威力,實現瞬間的高殺傷。

  以先天一氣催動霧化劍意,余慈展現的瞬間殺傷,某種程度上,已經超出了通神境界的范疇,其攻殺之凌厲,橫尸在此的九具死尸,最是明白不過,只可惜,他們注定是說不出來了。

  余慈深吸一口帶著血腥氣的冷風,閉上眼睛,全力攻殺之后,酸痛的肌肉在緩緩恢復。看上去,他勝得很輕松,但這輕松是建立在從頭到尾,死死控制住先機局面的前提下:從生死間搶奪先機,再使這些許先機化為無可匹敵的勝勢,排山倒海,直至全勝。如此感覺,無論是什么時候,都令人陶醉!

  此戰目擊者甚眾,眼下天裂谷又是這么一個局面,消息肯定是瞞不過人,余慈也從沒想過要瞞人。

  他要的就是告知白日府:你們讓我不爽,我就讓你們難過!

  不用去想什么實力對比,有些事情,是不應該用“差距”來做理由的。

  這個意思,大概用不了幾日,便會傳到白日府,傳到金大府主的耳朵里去,余慈很想知道,金煥臉上再挨一記耳光時,又會是個什么表情。

  想來,會比在止心觀時更精彩吧。

  他哈哈一笑,在采藥客們恐懼敬畏的目光下,施施然離開,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正如余慈所想,此時的天裂谷周邊,幾乎沒有秘密可言。他上半夜干脆利落地斬殺了白日府一行九人,下半夜的時候,這個消息便長了翅膀,飛向四面八方。

  消息飛得再快,總還有一個距離遠近。等消息傳到數百里外的萬靈門駐地,駐地負責人成榮做出反應、且拗不過史家小姑奶奶要跟上來的要求以至于又耽擱一段時間后,他趕到現場之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冬陽越過山嶺,照在山谷中央,小溪潺潺流過,一點兒都沒受到昨夜那場戰斗的影響。不過,橫七豎八倒著的幾具尸身,還是一下子拉低了谷地的氣壓,也讓血雕上的小姑娘低呼一聲,已是被驚住了。

  成榮苦笑一聲,拍拍小姑娘的腦袋,從血雕背上跳下,后面自然有手下遞補,負責照顧九小姐的千金之軀。

  這場景,也被山谷中的人們看到,有人笑,有人惱,有人則徹底無視。

  “一晃三年,史家小姐可是愈發地討人喜歡。”

  說笑的是一位站在溪邊的女修,看上去四十來歲年紀,不再年輕,可頗有風儀,圓圓的臉上笑容常在,看上去十分可親。她是第一個與成榮打招呼的,后面的話卻讓成榮再次苦笑起來:

  “如此資質,誰人看了都是眼熱。不如成兄弟你給史門主說一下,讓史家小姐入我教門,上師必然歡喜。”

  成榮知道眼前女修的性情,苦笑之余,并不回應,只道:“明法師早來了?”

  “不算早,黃管事他們來得更早些,便是證嚴和尚也要早來一步。”

  成榮嘿了一聲,四顧打量,見山谷中,稀稀落落站著幾十個人影,外圍那些,是白日府的親衛,一個個面色嚴峻,神情凝重,而在九具尸身中間,垂著頭來回踱步的,就是明法師口中的“黃管事”,姓黃名泰,也是白日府的實權管事之一,在十四個府中管事里,位置能排到前五,修為與成榮相近,都是通神中階,凝成陰神。

  另外,那個在一具尸身旁仔細勘驗的,就是證嚴和尚。乃是凈水壇主持伊辛大師座下首席弟子,在這些人里,除了明法師,便數此人地位最高。

  一直笑瞇瞇的明法師,全名叫明藍,乃是玄陰教首席“傳法仙師”。玄陰教內,以“上師”為尊。這“上師”不稱名、不道姓,無論內外親疏,均以“上師”稱呼,相當于府主、門主、宗主一類。上師之下,又有傳法、護法之分。其中公認的傳法仙師與上師更親近一些,地位也更高。

  明法師身為“傳法仙師”首席,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某些時候甚至可代上師行使教門大權,這已超出了成榮等人的位階,和白日府的屠獨、萬靈門的胡丹這些還丹高手一個檔次。

  相比前兩者,明法師的修為雖是遜色一些,但也是通神上階,陰神出竅神游的水平,而玄陰教法門獨特,可借其教中“神主”,也就是玄陰上仙的“神力”,暫時提升修為,真戰起來,成榮自認為三個自己一起上,也只是個“死”字。

  所以,成榮絕不敢怠慢她,與這風韻猶存的婦人談笑幾句,才轉入正題:“明法師可勘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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