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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嵌著“路易。威登”標志的皮帶,帶有“夢特嬌”紅色小花瓣圖案的棉質長褲,兩樣帶有舊時代文明氣息的似乎是歷經百年時光來到廢土世界的珍物。可是從新舊程度來看,似乎又好像是屬于這個時代的仿造品。
男子臉色一片慘白,他下意識地伸出雙手緊緊捂住/下/身/中央生殖器官所在的位置,喉嚨里發出一陣低沉黯啞的嘶喊和呻吟,齜咧著牙齒,在清晰可辨的“格格”聲中惡狠狠地反復糾磨。劇烈的力量撕扯在脆弱牙床表面撐開一道道裂口,鮮紅觸目的血絲很快浸滿細密的牙槽。配合白的不正常的皮膚,看上去,活像就是古代傳說中以人類為食的吸血鬼。
林翔仍在微笑。
他根本就不覺得害怕————這種僅只停留在表面上的恐嚇威脅不具備任何實際意義。如果是剛剛走進房間,與男子目光正面接觸的時候,他很可能會因為顧忌對方身上散發出強烈的異能氣息而顫抖、退縮、逃跑現在,他已經看透了虛掩在表面上的偽裝————男子身上釋放的氣息的確很強,但這不代表/肉/體/力量。用句舊時代通俗的話來說,就是一頭披著恐怖狼皮的柔軟綿羊。
林翔猛然抬高槍口,指端重重扣下扳機的同時,槍口也尚未上抬,噴射出長長的火舌。裹挾著燃燒能量的彈頭筆直劃過空氣,從距離男子頭部左側僅有一厘米的地方呼嘯而過————劇痛,聲嘶力竭的慘叫,被彈頭轟碎高高飛散開的半邊耳朵,共同充斥在房屋空間。
林翔抖開M500的轉輪,從口袋里摸出兩顆子彈緩緩填進控制的彈槽,獰笑著,用金屬般冰冷堅硬的聲音說:“我沒有耐心和你玩捉迷藏游戲。最后再說一遍————脫掉褲子————”
男子身體發射性地猛然繃直,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對面那雙帶有譏諷笑意的眼睛。他松開緊握的雙拳,顫抖的手指在皮帶鎖扣上踟躇徘徊。他慢吞吞地解著金屬簧片,手腕機械地在鈕扣與布質褲料之間游走。他似乎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可是再緩慢的動作,終究仍有完結大約七、八分鐘以后,漂亮的“路易。威登”皮帶已經像條爛死蛇一樣被扔在沙發上。至于那條寬松舒適的“夢特嬌”家居褲,也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遮掩與防護效果,皺縮在一起,堆疊擁擠在男子兩條長滿黑色硬毛的瘦腿周圍。
他穿著一條款式特別的內褲。外形,類似舊時代日本國出產的某款女式/貞/操/帶。只不過,比那種緊緊箍勒住大腿內側邊緣的全金屬制品要略顯柔軟,結構也更加適合男性的生理特征。
單憑肉眼,很難分辨出這條內褲的真正材質。但它看上去的確非常堅硬。完全蓋住小腹位置的部分,鑲嵌著一塊與/貞/操/帶效果完全一樣的長方形密碼輸入器。旁邊的條形卡槽里,扣著一支手指粗細的金屬管。就在這些看上去具有時代穿越感,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幻想小說中機械人情節的古怪裝置正下方,堅硬的褲檔部位,還敞開有一道直徑大約六厘米左右的圓洞。一條被無數黑色硬毛簇擁的棕紅色肉柱,從圓洞中央無力地軟垂下來。隨著男子呼吸的節奏,三角形的龜狀頂端偶爾也會擴張或者縮小。也許是因為直接暴露在空氣和陌生人面前的緣故吧它正在慢慢充血,隨時準備昂首挺立。
“把它取下來————”
林翔手中的M500,正指著男子胯下的生殖器。盡管兩者在俗稱與正式名字中間,都帶有正式或者非正式的“槍”字,但就實際效果和功能來看,完全用金屬制造,單純只為釋放死亡存在的前者,顯然要遠遠強于只為延續后代并且釋放/生/理/欲/望/的后者。
林翔的眼睛一直緊盯著男子內褲上的那枚金屬管。
男子渾身一震,雙手本能地按住金屬管所在的位置,滿面恐懼地倒推了幾步,用憤怒而畏懼的口氣低聲咆哮:“不,這東西不能給你除非,你殺了我————”
林翔用手梳理著已經有些變長的頭發,微微一笑,跟隨對方腳步朝前走出同樣多的距離,抬高握槍的胳膊,槍口正指男子眉心,說:“這要求實在太簡單了。其實,你的性命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值錢。用不著我動手,只要把你渾身剝個精光扔到外面,其他人就會向對待野狗一樣把你活活玩死、弄死。“魔爪”只看中實力,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沒有掌握力量的情況下發號施令。被你欺騙并且一直玩弄與股掌之上的那些副會長、執事,他們可不會輕而易舉用一顆子彈來解決問題。騎在他們頭上那么多年,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他很清楚林翔這番話并非故意編造。在恥辱和死亡陰影的籠罩下,他的意志已經趨于崩潰邊緣。但他仍然死死緊捂住金屬管,絲毫沒有想要松開的意思,只是消退了眼睛里仇恨與憤怒的成份,用企憐與哀求的目光望著林翔。
“那東西已經失去應有的作用了既然想要,就交給他————”
林翔身后通往走廊另外一端的方向,傳來一個充滿威嚴口氣的蒼老聲音。
那是一個剛剛從走廊盡頭另外一道房門里走出的老人。他很瘦,時間與衰老吞噬著細胞組織,使他的身形看上去佝僂且萎縮。失去大半活力的皮膚,像干枯樹皮一樣覆蓋在身上。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般深邃,尤其是眼角,已經在凹陷與外撐顴骨的中央連接部分,形成一片比魚鱗還要密集的網狀紋線。他披著一件拖到腳踝部位的寬松長袍,手里杵著一根帶有橡膠觸頭的合金拐杖,從光線陰暗的走廊深處緩緩移行過來。
“你終于出現了”
飛快地計算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角度和各種家具擺放位置,林翔譏諷地彎起嘴角,朝側后方向慢慢走了幾步,將一老一少兩個人納入視線,握在手里的槍也斜指地面。表面上看起來已經完全放松警惕,只要情況稍有不對,靈活的手腕立刻就能抬起槍口反彈起來。
進入這幢白色房屋前,他已經察覺出屋子里除了強大的寄生將氣息外,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微弱能量存在。擴散開的意識波動能夠準確判斷地面空間以上的生物與障礙,卻很難穿透地面,對隱藏在地下的部分進行詳細探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除了自己和這個被認作是“魔爪”會長的男子以外,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莫名的神秘人物。
老人在距離林翔十米的位置停下腳步。他們都在用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對方。從窗外照進的陽光非常刺眼,卻也足夠明亮。林翔可以看到老人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他的嘴角緊緊抿在一起,雖然缺少牙齒襯托,顯得略微向內癟縮,卻顯示出具有力量感的堅硬。眼神異常凌厲,充滿不可抗拒的威嚴,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冷傲與鄙睨。同時還有一絲明顯的悲愴與絕望。
久久凝視著這張被時間侵蝕得面目全非的蒼老面孔,林翔漸漸收起嘲諷和冰冷,淡淡地說:“你,就是大衛。卡斯爾?”
老人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他皺起眉頭緊盯著林翔,似乎想要從那張漂亮得令女人都為之嫉妒的臉上,搜尋出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然而,除了一雙清澈如水的黑色眼眸,還有絲緞般柔滑脂凝的皮膚,根本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任何信息。
“你很聰明。”
五分鐘后,老人放棄了無用的檢視,目光重新恢復冷竣和銳利,用鏗鏘沉重的聲音說:“連“魔爪”內部人員都不知道我的秘密。你究竟是怎么看出來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人只是你的替身————”
林翔沒有直接解答,目光迅速回閃到站在旁邊的男子身上,認真地說:“如果在舊時代,你肯定會成為一個世界聞名的演藝大師。但你的眼光的確很糟糕,他實在太年輕了,即便有面具遮蓋,也很難產生出上位者特有的權力感和威勢。即便有那根金屬管的幫助,也只能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他是我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老人的話語依然生冷堅硬,作為答案,簡短的話語足夠說明問題。
林翔眼眸里釋放出淡若水波的目光,臉上絲毫沒有生氣或者動怒的跡象。忽然,那張漂亮得過分的面孔上,露出一個燦爛若花的笑容。側身,邁步,走到房間中央那張柔軟舒適的沙發上坐下,右手指端拎吊著M500的槍環,似乎很享受這種沉悶凝固的氣氛。
“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林翔的話語壓縮簡短到極致,目的卻非常明顯,正指男子內褲上那根被雙手蓋住的金屬管。
“那東西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老人站在原地未動,冷冷地說。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林翔愜意地舒展雙臂,輕輕落放在與肩膀齊平的沙發背部,溫惋的語音當中有著說不出的柔和絢麗:“鮑里斯已經死了,克萊斯特和布魯克的腦袋都是我私人品的一部分。如果可以的話,我并不反對在我辦公室墻壁上裝上兩個大衛。卡斯爾的頭顱標本。雖然,用藥水泡過的面部肌肉會出現萎縮、僵化,但是只要掏空內部軟質部分,再用棉花和硬物撐壓起來,看上去其實與真人沒有什么區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站在地毯上的男子仍舊保持下身/半/裸/的站立姿勢。最初的緊張和恐懼已經慢慢消退,慘白的面頰上出現了一抹紅暈。雖然身形偏瘦,卻非常符合舊時代骨感的審美觀。
老人靜靜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林翔,目光深邃而銳利————看得出,那顆蒼老頭顱里的大腦,正在進行激烈的高強度思維運動,劇烈消耗著他身體內部衰弱殘存的精力。當目光再一次接觸到林翔那雙清澈純凈眼睛的時候,他終于放棄了內心深處一直存在的掙扎與幻想,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力地歪坐在旁邊一張結實的橡木靠椅中。
來自西西里的黑手黨,是舊時代人類社會當中代表邪惡、死亡、罪惡的象征集合體。與克萊斯特所屬的戴納家族一樣,卡斯爾也是黑手黨統治核心圈中的一個家族分支。二零一五年,當整個黑手黨高層正為了勢力范圍囊及整個歐洲,并且將南、北美大部分城市納入控制而為之振奮的時候,卻被突如其來的核彈攻擊徹底粉碎迷夢,殘余族人被迫進入地下避難所,在漫長的黑暗歲月中,焦急、無奈地等待重新回歸地面世界的那一天。
廢土世界沒有舊時代的法律和約束力。以“魔爪”之名成為新勢力代稱的黑手黨家族,也將歷代祖先經營過的各種傳統項目,帶進這個一片荒涼的死寂世界。他們分散在各個城市經營賭場和/妓/院/,豢養數量眾多的進化人和強化人作為家族武裝。當變異嬰粟被發現,并且從中提煉出比/海/洛/因更加精純刺激性成份的時候,一個以生產“杰特”為主,進而擴大,充斥著暴力與骯臟交易的新型罪惡集團,也最終出現在彷徨的新生代人類面前。
“黑手黨與洛克菲勒家族世代為敵。舊時代表面上的和諧,其實只是我們彼此之間達成互不侵犯協議的一部分。那個時候,洛克菲勒家族的利益重心,已經從傳統的石油、煤炭和鋼鐵資源,逐漸轉換為植物型高能燃料與水分解氫氧系統等可再生能源方面。我們則占據博彩和娛樂。這種看似融洽的關系其實隨時可能破裂,洛克菲勒需要更多資金投入研究與生產,我們也需要把多余的錢用于一些頗有前景與市場的研究項目。誰也不肯從固有利益中分割出一部分,兩大家族之間的關系已經從彼此滲透,發展到越來越強烈的敵視。表面上看,黑手黨擁有最強大的地下武裝力量,并且能夠在當時全美國,甚至整個歐洲掀起反政府暴亂的能力。所有家族成員都認為我們能夠穩壓洛克菲勒,只需要三至五年的時間,就能取代老約翰三世對共和黨的控制,成為下屆美國總統選舉的幕后支持者。”
“這種狂妄的看法,使黑手黨高層對局勢判斷一直保持樂觀。直到阿根廷方面傳來孟山都公司因為除草劑污染的丑聞,同時引發民眾對轉基因作物的普遍不信任感之后,我們才意外發現————洛克菲勒在生物研究方面的動作遠比想象中龐大得多。為了弄清楚他們的整個計劃,當任教父命令潛伏在洛克菲勒家族內部的暗間展開一系列行動。那個時候,我們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由于彼此滲透和資料泄露,六十多名已經占據洛克菲勒家族高層,并且得到信任的暗間全部被殺。只有一個懷有洛克菲勒。約翰孩子的女性,借助外出檢查身體的機會,通過醫院方面的布置,向我們傳遞出一份帶有變異細胞樣本的簡略計劃書。這是我們最早得知直接上有“寄生士”存在的證物。按照黑手黨家族上層的商議結果,原本打算用這份東西與洛克菲勒進行威脅性利益交換。但他們對此一直保持拒絕和沉默。到了后來戰爭爆發,進入地下避難所,大毀滅舊時代費盡心機搞到的機密,已經徹底喪失了作用。”
“由于輻射,“魔爪”剛剛成立初期,黑手黨各大家族中已經出現了一定數量的初階變異人。他們以武力強行奪取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權力位置。那是一場可怕的混亂,所有家族均在爭斗中損失慘重。內戰過后,實力最強的卡斯爾家族和戴納家族達成共管協議————相互承認對方直系繼承人資格,以十年為期限,輪流掌控“魔爪”。但是實際情況并沒有如協議中規定的那樣進行。怎么說呢從我最初執掌會長職務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一百年。”
老人的聲音沙啞而深沉,充滿對痛苦回憶的追索,對現實的恐懼,還有對無法預知未來的絕望。
林翔的思維意識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對黑手黨和“魔爪”的歷史絲毫沒有興趣,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望著被年輕男子捂住的那根金屬管。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