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一百五十節 絕地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廢土

  www.52bqg.info,廢土!

  新的城市范圍已經圈出,相比原來的區域,隱月城的面積足足超過了一倍。

  擁有食物和水,就能很快聚集起大量流民。這是廢土世界最直接的權力來源,也是某個勢力崛起的基礎和關鍵。但是,距離真正的強大,還很遙遠。

  現在的隱月城,只擁有滿足生存的最根本因素。它還欠缺許多別的東西。

  比如: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充足的能源供應系統。

  骷髏騎士團在投放培養人的時候,已經向他們灌輸了有關舊時代科技的記憶。隨著時間延續和大量初代培養人的死亡,這些知識出現相當數量的缺失部分。盡管骷髏騎士在后期投放的人員當中,進行不斷補充和完善,卻無法抵消自然消耗的速度。加上從避難所里走出的各大家族相互建立定居地,又造成對科技人材新一輪的爭搶和掠奪。戰亂、撕殺、饑餓、嚴酷惡劣的自然環境種種因素相加,就普遍程度而言,新生代人類擁有的科技能力,大概只達到舊時代四、五十年代的水準。

  當然,這僅僅只是泛指荒野上的流浪群體。所有家族機構都擁有獨立的研究所,他們以武力脅迫和物質利誘等方式,把保留有高等科技的流民納入己方的管理系統,使技術和研究產出的成果,最終變成屬于自己的私人物品。

  無論在舊時代還是輻射世界,“科技無國界”終究只是一句無用的廢話。

  骷髏騎士團和醫生聯合協會,是這顆廢土星球上實力異常強大的機構。很奇怪,它們任何一方,都沒有表現出想要控制其它中、小勢力的意圖。以林翔目前所接觸和掌握的情報來看,騎士團只是在輕度輻射區內設置基地,以點帶面的方法,按照比例收取整個區域內各大家族的物資貢獻。至于醫生聯合協會,他們用于控制的唯一手段就是藥品。無論前者還是后者,似乎都沒有建立強大、牢固統治圈的欲望。尤其是創造出新生代人類的骷髏騎士團,它們在廢土世界的所作所為更像是一個旁觀者,而不是締造的主宰。

  林翔對此感到迷惑不解,但是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去尋找問題的答案。他必須首先穩定自己的生活基礎和安全保障,只有當身邊的一切逐漸步入正軌,展現出實力控制下區域優勢的時候,他才可能去探究更多的,被時間淹沒的秘密。

  九月的黃昏,已經變得比較漫長。深藍色暮色籠罩在已顯枯黃的荒野上,遠處的高低錯落的石制建筑里,透射出暗淡昏黃的燈火。縱橫交錯的街道從整齊排列的房舍中央穿過,把密集的居住區劃出無數大小不一,相互鄰接的方塊。矗立在城市邊界的警戒塔,仿佛一個個三角形狀的尖錐。它們默默地釘在那里,像傳說中強悍威嚴的守護神,沉默而警惕地注視著寂靜荒野上的一切動靜。

  站在高大厚實的城墻頂端,望著天際與地平線連接點上那一抹沉沉欲墜的鮮紅,王大廈黑黝黝的糙臉上,顯出一絲久已沒有出現,充滿感慨和期待的舒緩。

  “或許,我應該叫你一聲“長官”。畢竟,在那個毀滅的世界,你的軍銜比我要高得多。”他抬起手,摸了摸剛剛新剃過胡須的下巴,憨厚地笑道。

  林翔抱著雙臂,雙腿略微叉開,站在距離他差不多三米左右的地方。淡淡的暮光照在灰白色的戰斗服表面,映出一團微黃偏紅的柔暈。

  “比起那些死去的人,其實我們很幸運。”

  林翔答非所問地回了一句,神色平淡地轉身走到近前,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你有什么打算?”

  王大廈笑得很樸實:“我只會做兩件事————種地,還有當兵。”

  他是個老實人。

  當然,這種優秀的特質僅僅只針對他信得過的人而言。無論舊時代還是現在,“老實”和“奸詐”、“狡猾”之類的詞語往往都會聯系在一起————索斯比亞的愛瑪分公司經理葛利菲茲,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廢土世界充滿爾虞我詐,口蜜腹劍笑里藏刀的事情,每天都在各個角落里,以不同的內容和方式悄然上演。

  王大廈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這可不是林翔對他下的定語,而是來自應嘉的判斷。

  “別忘了,你可是萊徹爾族群派來求援的信使。你的族人還在水深火熱中掙扎,翹首以待等待著你的回音。”林翔的這句話純屬調侃。雖然說話的語調頗為正式,其中卻明顯帶有戲謔的成份。

  王大廈沒有接口,他轉過身望著林翔,黝黑的臉膛上,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說到萊徹爾族群,我倒覺得這或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機會?”林翔眉角一揚,靜等著對方尚未說完的下文。

  “根據我的觀察,圍困芒福德族群的銀色機車黨,很可能擁有生產摩托機車的實力。”

  王大廈的眼眸里透出肯定的意味:“也許,他們控制了一個大型機械工廠。只要有食物和水,荒野上到處都能招募到流民。但是說到機械那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據守在荒野上的萊徹爾營地,是一個充斥著罪惡與骯臟的巨大泥坑。

  陰霾的天空一直下著雨,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被籠罩上一層沉悶的鉛灰色。營地里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由于往來的人流過于頻繁,路面上被踩出無數大小不一的深凹土坑,暗黃的泥濘甚至可以淹到人們的腳脖子。呼嘯而過的寒風,把衣衫襤褸的流民們凍得瑟瑟發抖。他們用泥土和石塊把宿營點的底層墊高,卻無法阻擋雨水順著帳篷頂部的毛氈縫隙飄落進來,把人們身上那點不多的衣物浸得濕透。

  不時有人從道路邊緣小心翼翼地繞行著,路面中央已經被積水泡得發軟,不小心踩落下去,黏爛的稀泥會像膠水一樣牢牢沾住鞋底,即便用力拔出腳,卻無法帶出鞋子。人們盡量避免這種倒霉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卻總有幾個運氣很差的家伙從路沿上滑下來,在冰冷的泥漿里翻滾、掙扎。

  萊徹爾營地已經斷糧兩天了,但是流民們卻沒有感受到饑餓帶來的致命威脅————這是荒野上流民族群首領們經常使用的控制手段。當他們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或者想要迫使族民認同自己決定的時候,都會以食物作為威脅。至于實際情況,卻是營地里的食物被集中在首領帳篷附近,被荷槍實彈的親信牢牢看護著。至于發放與否,完全由首領一個人說了算。

  沒有糧食,并不意味著沒有吃的。這是一種非常古怪,也是舊時代人類難以想象的邏輯。

  每天,都會有幾名哨兵或者企圖逃離的流民,被圍困在營地周圍的銀色機車黨殺死。溫熱的死尸給活著的人提供了新鮮的肉食來源。他們會被熬成湯,加上一點點流民平時私下積累的食物煮成粥糊。這種非正式的自由取食方法,不在族群首領的控制范圍內,但是數量極少,想要吃飽,遠遠不夠。

  流民們開始用各種不同類型的方法獲取食物。

  女人的姿色和年輕的身體,是賺取食物最普通的手段。每一個流民族群里,總有些能夠吃飽的特權者。首領及其身邊的親信、護衛,就是最顯著的代表。每當營地里非正常斷糧的時候,他們就能用數量很少的吃食,從饑腸轆轆的流民手中換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黃金、被各大勢力承認的流通貨幣、私藏的酒、從廢墟里挖出來各種值錢的物件、處/女的初/夜都會在公平交易的前提下,以非常低廉的價格進行交換。

  流民不是傻瓜,他們很清楚這些私藏品的價值。在人口眾多的城市或者大型聚居地,或者是有雇傭兵來營地借宿的時候,自己的貨物通常能夠賣出很高的價錢。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一瓶廢墟里找到的陳釀葡萄酒,可以換到幾聽美味的罐頭或者好幾公斤面包。但是在營地內部權力者進行交換的時候,僅僅只能得到一個拳頭大小,散發著餿霉臭味兒的糠菜團子。

  打著斷糧的名義,實際上進行赤/裸/裸/的掠奪,這就是現實。

  流民們當然會覺得憤怒,可是他們毫無選擇。沒有法律對這種骯臟的行為進行規范與遏制,他們也沒有武器和力量進行對抗。沒有食物和水,他們不可能離開營地在荒野上獨自流浪。離開,就等于死亡。

  每隔一段時間,這種非正式的掠奪就會在族群內部上演。這不是萊徹爾族群特有的創造發明,而是荒野上所有群體掌權者的共同專利。他們用這種原始、野蠻的方法,剝奪流民們積累的最后一點財產,使窮者一無所有,只能完全依附族群生存。無法反抗,不能拒絕,只能在憤怒和仇恨中默默承受、麻木。

  博格。萊徹爾盤腿坐在厚軟的灰色毛氈上,望著平攤擺放在左右膝蓋中間的地圖發呆。

  如果王大廈在場,他一定會意外地發現————此刻博格保持的姿勢,和幾個星期前自己離開的時候所見到的場景,完全一樣。

  看地圖,是博格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每天必行的日常舉動。

  用墨炭畫在大角羊皮上的地圖很粗糙,圖上涉及的范圍不大,僅僅只包括萊徹爾族群擁有的幾塊遷移地,以及行進路線上經過的城市和各個定居點。博格卻看得非常仔細,他瞪大眼珠,在一個個地名與彼此之間的距離進行對比,專注的時候,高挺的鼻尖甚至會直接抵上圖紙,感受到羊皮表面特有的皺皴。

  地圖本身沒有什么秘密,博格所感興趣的東西,也僅僅只是圖面上用黑色三角記號標注的隱月城。為了表示關注,他甚至特別添加了一道紅色線圈。這樣做對緩解實際情況毫無幫助,相反,卻越發增加了他內心的緊張和憂慮。他每天都要比對著地圖上的距離,計算著營地與隱月城之間的實際長度,再用人類奔跑的速度與之進行等量換算,從而得出他最為迫切需要知道的時間。

  博格整整向隱月城方向派出了六十八名求援信使,除了王大廈,另外六十七個,都被游蕩在營地外圍的銀色機車黨當場格殺。

  倒不是王大廈運氣好得逆天,原因很簡單————除他以外的其他人,都是沒有任何進化能力的普通流民。二級進化異能,相當于擁有超過普通人兩倍的感知和速度,活命的機會,自然也要更大一些。

  萊徹爾族群的人口數量超過兩千,加上注射藥物成功的強化人,倒也能夠挑選出幾個實力不錯的二、三極異能者。但是博格無法像控制王大廈那樣,把同樣的威脅手法施加到其他人身上。他也沒有辦法保證這些人在離開營地之后,是否還會按照自己的意思向隱月城求援?或者根本就一腳把自己踢開,重新尋找雇傭價錢更大的金主。

  博格堅定不移地相信王大廈會回來————他的老婆還在自己手里。雖然那個女人已經被博格和身邊的親信玩過上百遍,但她畢竟是王大廈名義上的老婆。作為一個男人,不能無恥到拋棄自己妻子的地步。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博格的內心也變得越來越狂燥,越來越焦急。他預料過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也考慮過最壞的結局。無論是哪一種狀況,時間都足夠王大廈在營地和隱月城之間跑上兩個來回。可是,那個看上去憨厚老實的家伙,卻仍然沒有出現。

  博格開始酗酒,臉上因為酒精產生的浮腫,遮掩了老而精明的神態。兩只布滿血絲眼睛下面的眼袋越來越大,腰圍也變得越來越粗。每天晚上,他都要摟著兩個以上的女人一起同睡。不管下面的生殖器是否會變硬增粗,他都會用各種變態的手段,凌虐、玩弄那一具具年輕柔軟的身體。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在恐懼和疲勞中尋找到一絲解脫,在凌晨那段短暫的時間里,勉強安睡一會兒。

  斷糧,是博格逃亡計劃里,最后可用的招數。

  如果事態發展仍然沒有任何轉機,萊徹爾族群就必須向銀色機車黨投降。這也意味著博格及其親屬、心腹交出手中所有權力,從高高在上的營地首領,變成普通無奇的流民。

  這很可怕,也很恐怖。

  博格無法想象失去權力會變成什么樣子,但是他很清楚————一旦成為平民失去身邊的護衛隊,萊徹爾族群里的很多流民都會殺了自己。他們被剝削得很慘,許多人的妻兒不是成為自己的玩物,就是被當作鮮肉吃進肚子。那幫窮鬼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他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總而言之一句話————投降,相當于自殺。

  不!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變成現實。

  博格祭出自己慣常使用的老辦法————以斷糧為名,盡量轉移流民們的憤怒和注意視線。他把這一切推脫到銀色機車黨身上,聲稱是那些駕駛摩托車,在營地周圍來回游蕩的槍手斷絕了人們的生路。他們使流民無法進行正常遷移,像野獸一樣殺死無辜者。營地里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食物,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所有人都會活活餓死。

  這辦法非常管用,在最初的幾天,博格的確成功轉移了流民們的憤怒來源。然而好景不長,擁有特權的親信和護衛隊員,又像從前一樣,以強行交換的方式,用少量食物從流民手中換取各種私藏品。饑餓的人們開始不再相信博格的謊話,他們變得更加冷漠,逃亡者也變得越來越多。盡管博格拼命加強控制,用死亡和暴力威脅、強迫人們留下,但是他也發現————那一雙雙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滿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憎恨和殺意。

  博格再也無計可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帳篷里看地圖,計算、祈求、禱告王大廈能夠早日出現。

  “砰————”

  從遠處的荒野上,傳來一道清脆的槍聲。它距離帳篷很遠,也代表著某個倒霉的家伙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博格絲毫不為所動,他仍然坐在氈布上呆望著地圖。槍擊每天都會發生,它不可能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只能給饑餓的流民帶來更多的肉食。

  忽然,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嗒嗒嗒”,一連串刺耳的槍聲驟然響起,狠狠撞擊著博格衰老卻還能保持作用的耳膜。

  他猛然從地上站起,怔怔地望著傳來槍聲的方向————在荒野上,子彈屬于珍貴的資源。銀色機車黨很少做出使用機槍的奢侈舉動一定是出現了某種意想不到的狀況。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