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胡商第一百零八章胡商 感恩節加更一次。博君一笑。
這是一座清真風格的宮殿式建筑,圓頂上一個塔尖,四邊用大理石柱子撐起,屋頂到地面足有正常人家的一倍半高,處處掛著手織壁毯,地上鋪著顏色艷麗的羊毛毯,邊上擺滿了水果和美酒,烤肉,不時有蒙著面只露出一雙漂亮眼睛的少女經過,只要一招手,就會跪下來為你服務。
這里是天堂,屬于波斯商人阿卜巴斯魯尼的天堂。他以經營香料和寶石起家,為人誠信篤實,在大寧朝的達官貴人們中間漸漸有了一定的名氣,尤其受到他們的妻妾的追捧。
“主人,那個叫做嚴慎語的家伙又來了。”阿卜巴斯最寵愛的侍女烏拉扒拉著手指數了數,接著一臉嬌憨地道:“算上這次已經三次了,上上次主人送他珠寶,上次把奧瑪姐姐送給他了,這次不會要把烏拉送出去吧?”
阿卜巴斯一雙小眼如豆,尖尖的下巴。配上稀稀疏疏的幾根胡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耗子,老頭雖然其貌不揚,心卻是極好,他拍了拍烏拉的手,笑著道:“我最可愛的烏拉,怎么能送給他呢?就告訴他,你的主人沒空吧。”
烏拉面露喜色,彎腰行了個禮,蒙上面紗出了門,一路行到大門口,對著等候的嚴慎語不假辭色地道:“我家主人很忙,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話罷,烏拉轉身就走,理也不理嚴慎語伸出的手,那手上端了個精致的銀盒,赫然是紅顏坊的特等胭脂。
嚴慎語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向外行了兩步,那銀盒從他袖中滑出,他一腳踏上,對著身側的小廝吩咐道:“叫朵姑娘把給兩個大人的請帖送出去吧。”
小廝應了聲,趕緊傳信去了,嚴慎語也不走遠,就在附近找了個酒樓,自酌自飲起來。
阿卜巴斯臥在羊毛毯上,正夢見尊貴的哈里發大人請他喝酒,二人觥籌交錯。稱兄道弟好不痛快。
突然房頂搖動,掉落許多石塊,阿卜巴斯連忙驚慌失措地向往逃,逃到一半聽到了侍女烏拉的聲音:“老爺,醒醒。”
睜開眼睛,阿卜巴斯一臉的不痛快:“甚么事?那個嚴家的小子不是走了么?”
烏拉見老爺不快,連忙匍匐在地,恭敬地道:“有兩只公雞在門前斗起來啦。”
“公雞?”阿卜巴斯一頭霧水,不耐煩地喝道:“轟走便是了,這么點小事兒還來麻煩老爺,看來下次真要把你送人了。”
烏拉一臉委屈,不滿地道:“是守門的田哥兒叫我告訴您,說是寧國的兩個大人物一起來了,不過他們似乎很不和睦,正向公雞一樣斗著那。”
阿卜巴斯皺著眉頭道:“是哪兩個大人物?”
烏拉支支吾吾半天,突然回頭向外跑去,邊跑邊喊道:“烏拉不記得了,再去問一次。”
阿卜巴斯無奈苦笑,這個烏拉,人是好的,就是腦袋不夠靈光。
片刻功夫。烏拉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嚷嚷道:“老爺老爺,是左相和右相大人。”
阿卜巴斯的眼睛滴溜溜一轉,重新倒回了羊毛毯上,拿起手邊的酒杯喝了一口,干脆利落地吩咐道:“說老爺我沒空,叫他們改日再來罷。”
烏拉睜圓了眼睛,“可是田哥兒說他們是很大很大的人物,老爺不見的話會不會有麻煩。”
阿卜巴斯摸了摸老鼠胡子,仔細的提點著小侍女:“咱們做生意的,客人最大,他們會買我的香料嗎?他們會買我的珠寶嗎?”
說完,撇了撇嘴巴,補充道:“這兩個家伙,一個只有一個老婆,一個又窮的要死,都不要理他們。”
烏拉恍然大悟,狠狠地點了點小腦袋瓜,用崇拜地眼神看著阿卜巴斯:“老爺真是英明啊,烏拉這就去告訴他們,叫他們不要來了。”
阿卜巴斯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小侍女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蓋好被子,合上雙眼,希望能再次見到哈里發大人吧。
左相莫仲文和右相蕭東流一向不和,此時見了,旁邊沒有甚么重要人物,只有個看門的下人,看上去又呆呆傻傻。便直接撕破了臉。
蕭東流最先發難,他面上帶笑,吐出來的話卻如刀子一般:“莫大人一向自命清高,怎么來此銅臭之地了?”
莫仲文亦是皮笑肉不笑地道:“聽說這里的胡女風情萬種,蕭兄就不怕家里的太座知道嗎?”
二人各自擊中對方痛腳,齊齊的冷哼一聲,偏過頭去不再搭理對方,過得片刻又忍不住回頭互瞪半晌,接著又是冷哼,再次偏頭,如此反復。
烏拉跑出來時見這兩只公雞還在互瞪,大聲嚷嚷道:“我家主人說了,沒空搭理你們,叫你們趕緊走吧。”
蕭東流和莫仲文互望一眼,俱都覺得十分沒面子,又想到對方也被掃了面子,真是痛快,一時間心情矛盾,又是歡喜又是惆悵。
二人人老成精,衡量半晌得失,竟然同時拱起手來,一起說道:“兄臺(賢弟),就此別過。”話音剛落。均知對方心意,一起大笑。
出了門,卻是一往左,一往右,連連道著晦氣。
未及走遠,身后傳來烏拉的大嗓門:“田哥,那兩個家伙再來就說主人不在,主人說了,他們一個只有一個老婆,一個窮的要死,是不會買咱們的香料和珠寶的。”
莫仲文和蕭東流同時打了個趔趄。氣得青筋暴突,想到老冤家就在身后,卻是不敢回頭,狠狠一跺腳,急急走掉了。
阿卜巴斯幸運地再次夢到了哈里發大人,這次是哈里發大人請他欣賞珍藏的珠寶。阿卜巴斯以賣珠寶起家,哈里發大人的里卻有許多想都想不到的珍品,那鵝蛋大小的綠寶石,黃金打造的宮殿,看得他直流口水。
哈里發大人仁慈地允許他隨意挑選一件,阿卜巴斯拜倒在地,連呼感謝真主,正準備挑選時,房子再次劇烈的搖動,掉下了許多石塊,阿卜巴斯呆呆的站立著,看著哈里發大人和珠寶從眼前一點點消失,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喚聲:“老爺,醒醒。”
阿卜巴斯睜開眼,猛地坐起,憤怒地喊道:“這次又是誰,就是他們大寧朝的皇帝來了,老爺我也不見!”
小侍女烏拉睜著無辜的眼睛,大聲道:“是段公子啊,老爺不是說了么,若是段公子來了,無論老爺在做甚么都要立刻通報嗎?”
阿卜巴斯立刻眉開眼笑,著急忙慌地嚷道:“你怎么不早點叫醒老爺,快,快服侍老爺穿上袍子,要那件最華貴的見客人穿的,鞋子呢?我的鞋子呢?”
一陣兵荒馬亂后,穿戴妥當卻找不到鞋子的阿卜巴斯急急的趿拉雙甚么東西便出了房門。
今日里段佑一身白色長衫,外罩寶藍色素緞長袍,越發俊朗,他身邊的徐祈元倒是頗為樸素,僅著了一身青衫。跟在段佑身邊卻未曾被比下去。
遠遠傳來了阿卜巴斯爽朗的大笑:“段公子您來了啊,怎么不派人事先通知一聲,我好派人去食為天訂一桌酒水。”
徐祈元不動聲色地指了指阿卜巴斯的腳,笑道:“看來這個胡商真的很看重老弟呢。”
段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見阿卜巴斯綴滿了寶石的袍子下擺露出了一雙粉色的繡鞋,上面還繡著鴛鴦戲水,忍不住撲哧一笑,忙轉頭掩飾尷尬。
阿卜巴斯誤以為段佑嫌他來的晚了,誠惶誠恐地上前道:“小老兒一時貪睡,貴客勿怪,勿怪。”
段佑轉過頭,強忍住想要向下看的沖動,笑著道:“不怪,不怪,咱們進去說罷。”
阿卜巴斯讓了讓,便在前面引路,段佑見他一步一顛間,那雙鴛鴦戲水一晃一晃,肚子都笑的抽了,趴在徐祈元肩頭有氣無力地道:“表哥撐我一段。”
進了宮殿,阿卜巴斯似乎也發現了那雙繡鞋的不對勁,不動聲色的脫了鞋子,盤膝坐在了羊毛毯上,叫侍女們端上來一盤盤的美酒佳肴,極為和善地問道:“十五那天以后,段公子許久沒來小老兒這里玩耍了。”
段佑一下想到就是在這里出門時碰到的文曉蘭,看著阿卜巴斯不禁和顏悅色許多,緩緩道:“最近事情較多,這不,就有事兒要求先生了。”
阿卜巴斯眉毛一挑,大義凜然地道:“能為公子效勞是阿卜巴斯的榮幸。”
段佑和徐祈元對望一眼,徐祈元點了點頭,段佑打開扇子,扇了扇,笑道:“請先生把錢存在嚴記錢莊,就說是嚴慎行請先生這么做的。”
阿卜巴斯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沒問題,我這就吩咐管家去把銀子都搬出來,全部存到嚴記去。”
事情辦妥,三人開始飲起酒來,酒席之上,賓主盡歡,段佑和徐祈元告辭時,阿卜巴斯的管家已經回來稟告主人,并出示了存單。
阿卜巴斯一直把他們送出門外,回來時,小侍女烏拉不明所以地問道:“老爺不是說錢放在身邊最穩妥嗎?”
阿卜巴斯陰沉著臉看了她一眼,惱道:“若是不存,小王爺掐了我的商路,不是一個銅板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