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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斗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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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娘笑道,“洛大家不說,諸位小姐也要解下面紗的,戴著面紗只為比試公平起見,還請洛大家稍待。”

  洛微一點頭,不再言語,在眾人的注視下,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文竹略一偏頭,卻原來洛大家就坐在自己身后,洛無視眾人的關注,自斟自飲了起來,那動作曼妙無比,看的人好不羨慕,舉手投足都是如此賞心悅目。

  眉娘輕咳,待眾人的注意力重回自己身上,道:“‘絕艷’之爭正式開始,首比詩詞,還請諸位于一炷香內作詩一首,為示公平,無需題名,注明桌號即可。稍后送往對面高臺請諸才子評鑒,佼佼者將請本人當眾誦讀。”

  文竹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心中有些搖擺不定,是否出這個風頭,雖對古詩詞談不上熱愛,耳熟能詳的倒也有幾首,隨便拎出來一個,相信足夠艷驚四座了,只取了這虛名又有何用?猶豫間,卻想起方才諸般凌辱百般嘲笑,罷罷罷,便叫你們見識見識。

  待眉娘命丫鬟點上香后,文竹略一思索,平時至為喜歡的一首詩便浮上了腦海,提筆疾書,一蹴而就,寫完瞄了眼號碼牌,隨手寫上了“甲九”的字樣。

  眉娘親力親為,逐一收好眾佳麗的佳作,吩咐了身邊一個看上去至伶俐的青衣婢子送到對面。

  接下來,卻是比的彈奏的功夫。眉娘命人在堂中擺了把焦尾古琴,有心一試的便可上去彈奏。

  文竹自忖此等功夫卻不便造假,便安心坐在了一旁當觀眾,看諸閨秀你方彈罷我登場,有彈的出色的,博得陣陣喝彩聲,那彈的差的也有,諸女倒也耐著性子聽完。

  諸閨秀的表演漸入佳境,每彈完一曲,許久方響起另一曲,均是給眾人留足了回味的余地。

  文竹左右看了看兩個妹妹,輕聲問道:“你們怎不去表演一番?”

  文菊從鼻子中冷哼一聲:“琴乃修身而非娛人之用。”

  文曉梅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妹卻是不通琴理。”

  待到一黃衣少女上場,先凈手,后焚香,端的是做足了架勢,戴著面紗看不到容貌,那雙手實是非比尋常,青蔥般的玉手,指甲修的十分齊整,十指纖細,靈巧異常,在琴弦上飛舞著一片殘影,琴聲湍湍,如泉水叮咚,如雨打芭蕉,如瀑布飛流直下,如海納百川,明明只是樂聲,卻讓人有賞心悅目之感。

  彈罷,滿場鴉雀無聲,久久方響起絮絮議論之聲,文竹摸摸心口,感動莫名,古之高山流水,也不過如此了。看來若無意外,這黃衣少女必當奪去這琴中魁首。

  至無人登場時,恰逢那送詩稿的小婢回轉了來,輕聲稟告,眉娘不住的點頭,喜上眉梢,命婢女們把詩稿發還眾小姐后,笑道:“今次有位文采出眾的才女,已令對面的才子們俯首稱臣,在詩詞一項上自動認輸了。”說到這里,眉娘故意賣了關子止了話。

  眾皆嘩然,左顧右盼,面上皆是驕傲之色,穩壓了對面高臺一頭,諸人均覺十分長臉,有自覺寫的好的心自惴惴,更有耐不住性子的已然催促眉娘快些公布那才女的姓名。

  眉娘環顧四周,舉起纖纖玉指,道:“便是那甲九桌的文家小姐,奪了這文魁。”

  文竹學著眾人露出吃驚的樣子,唇角卻忍不住上揚,眉娘望著文竹道:“還請文小姐把詩稿當眾誦讀,讓諸位才女一起品評。”

  文竹故作矜持,再三推脫,方拿起詩稿,清了清喉嚨,一字一頓,朗聲誦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剛讀完一句,耳邊再無任何聲息。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為了配合這最后的詩句,文竹還恰如其分的輕嘆聲,似無限惆悵郁結在胸。

  抬頭四望,文竹怔了怔,沒有發現激動羨慕的表情,反倒是一張張張大的嘴巴吃驚的臉。

  剛彈琴最為出色的黃衣少女突地站了起來:“這明明是前朝大家李商隱的經典之作,你,你這是抄襲!”那少女情緒激動已極,臉漲的通紅,胸膛不斷起伏。

  文竹一怔,李商隱?再看那黃衣少女,卻不由的想到,好小,真的好小,怎么起伏還是洗衣板。

  一時間群情激奮,閨秀們的涵養終于到頭了,大喜復大悲,竟有人用抄襲之作充數,對面的才子們必定看了出來,方選了這一篇來羞辱眾女。

  眾女莫不認為文竹害得眾人在這次詩詞之比中顏面掃地。文竹臉上青紅交替,賊贓并獲,辨無可辯,心中暗惱,他們是故意的,他們一定是故意的,竟是在心中把對面高臺的才子們都恨上了。

  眾說紛紜中,還是先前那黃裙少女率先高舉右臂,喊了一句:“把這個騙子轟出去!”文竹盯著她,心中恨恨地詛咒,你是洗衣板,你媽媽是洗衣板,你女兒也是洗衣板,你們全家都是洗衣板。

  黃裙少女的喊話如同黑暗中的明燈指引了大家前進的方向,眾人的口徑統一起來,匯聚成了無法抗拒的浪潮:“轟出去,轟出去!”

  有耐性不好的已過來推推搡搡,拉扯中,文竹臉上本就不牢的面紗突然脫落,昏黃的燈光下,只見文竹滿臉黑斑,恍若鬼魅,圍著她的諸女皆倒抽了一口冷氣,齊齊退了一步,無人注意到洛眼中閃過了一抹失望之色。

  文竹的丑怪讓眾人情緒更加高漲,莫不認為此乃丑女為博取注意力的愚蠢行為,真真不可原諒,一道道鄙夷的視線射向文竹。

  文竹縱是兩世為人,也禁不住汗如雨下,如鋒芒在背,前世今生從未做過虧心之事,這次,自己確實是錯了,罷罷罷,一人做事一人當,道歉便是,如若還有人不依不撓,便讓爾等知曉,我也絕非善類。

  咬緊牙關,挺起脊梁,文竹正要開口,

  “錚——”

  一聲清脆的琴聲響徹天空,眾人皆愣了下神,那琴音便一聲緊一聲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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