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在那天使折翼之刻,四周的世界再次開始改變。就像是啟動了某種機關一樣,四周破損的房屋建筑剎那間恢復過來,那些凝固在天空中的雨水也是隨之落下。閃電再一次劃過天空,消失。
暴雨中,白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的四肢被完全的固定,大量的失血讓他再也無法動彈分毫。可和他比起來,科瑞澤的狀況更是糟糕。他向后倒下,身體已經完全埋沒在那些暴雨之中,再也,無法爬起來了。
現在……是幾點?
如果可能的話,白癡希望現在已經到了26日。剛才的那一戰讓他感覺猶如過了一整年那般的漫長,這份輪回十萬天的命運……是改變了?還是……
“啊嗚”
突然,一個叫聲讓白癡處于半昏迷狀態的神智為之一震他張開那雙漆黑色的瞳孔,努力的想要撐起哪怕讓自己的身體完全穿過這些長槍,他也要撐起身體,然后去看看……看看那個出聲音的方向 “老大,您……終于成功了?”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那條時間之龍克勞澤。他驚恐的望著那邊失去一臂一翼的科瑞澤,顯得有些慌亂。而當他抱住插進白癡手臂的長槍,努力想要拔出之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這一刻,終于映入了白癡的眼簾。
“嗚嗚叭叭?叭叭”
面包……面包?
這個小姑娘看到白癡此刻的樣子,擔憂的淚水如同決提的河水一般從眼眶中涌了出來。她大聲的哭著,不停的去拔插進白癡四肢的長槍。在確定拔不出之后,這個小丫頭嗚嗚哭泣著,撲在白癡的胸口。
面包……她活著……
盡管這個小丫頭的臉上沾滿泥污……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濕,整個人顯得臟兮兮的,可是她……
還是活著 看到這個小丫頭撲在自己胸口的樣子,白癡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體會到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幸福……
這……是不是就被稱作幸福?
這個曾經永遠都是一臉冰冷的男子現在卻是瞇起眼,雨水打進他的眼中,然后,化為滾燙的液體,輕輕的,從眼角落下……
“我來。”
托蘭和蜜梨也來了,克勞澤的力量實在是太小,托蘭連忙走上前,將那些槍釘一根根的拔起。小面包等到槍釘拔起之后,立刻全力施展治療之力。可是,以往很快就能揮作用的力量,現在卻似乎是接近枯竭似的,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主人您不要起來,請躺下……啊,這個人……天使之羽……神族?”
托蘭看到了躺在白癡身旁的科瑞澤,立刻拔出腰間的雙劍抵住他的背脊。蜜梨則是攔在白癡的面前,護住自己的陛下。在她們之后,三十名手持武器的骷髏也是立刻趕了上來,紛紛包圍住科瑞澤。
“公主殿下,就是這個人襲擊了您嗎?好大膽的狂徒,竟然膽敢襲擊陛下和公主殿下今次,你是絕對逃不掉了”
蜜梨看著白癡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心中肉痛。她一邊抱住白癡的頭,一邊用充滿怨恨的語氣呵斥著那邊的科瑞澤。可就在她呵斥之時,這邊躺著的科瑞澤卻是突然一陣抽動這個小小的動作讓蜜梨一跳,緊張的連忙報警白癡的腦袋。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搖搖晃晃的,科瑞澤站了起來。
面對四周那些包圍起來的亡者士兵,他已經無力反抗,也已經不想反抗。他哈哈大笑著,嘴中滿溢著鮮血,死亡,已經快要來了……
“這就是……神魔之戰嗎?還真不怎么無趣呢我敗了……徹底的敗了。我無話可說,勝者生,敗者亡。下手吧,遵循你的宿命,殺了神族的成員來,殺了我吧……殺啊”
盡管已經虛弱,可科瑞澤的眼睛里依舊閃爍著那狂妄的姿態。四周的骷髏士兵本該是沒有感覺的,可面對這個已經沒有多少力量的人,現在竟然都不由得后退一步,凝神戒備。
白癡喘著氣,用那只疲弱的左手捂著小面包的頭。托蘭望著已經窮途末路的科瑞澤,轉過身,向白癡征詢意見。
“主人,這個人……是我們的敵人。他的生死,請問……該如何處置。”
白癡沒有說話。他已經不需要去思考那些事情了。神族與魔族之間的戰爭?他才不關心這些。從以前到現在,他始終都沒有變過,始終都是那個小乞丐。而身為一個乞丐,唯一需要的東西,當然也只有一樣……
“來啊為什么不下手?為什么不殺了我?來啊,快點來啊哈哈哈,快點,還是你們這些死人已經連一個廢物都害怕了嗎?連一個已經毫無反擊之力的人都沒有膽子殺掉?哈哈哈哈,我是個廢物……但連我這個廢物都不敢殺的你們,比我更加廢物”
托蘭沒有下令,那些亡者士兵當然不能出手。而托蘭沒有下令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白癡沒有表態。可是,現在他又不可能就這樣放走這個神族。兩難的局面,讓托蘭再一次的望著白癡,征求意見。
“主人……”
“啊啊啊嗚嗚嗚”
突然,面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從白癡的懷中爬了出來。她的表情從剛剛對白癡的擔憂瞬間轉變成另外一種緊張,她大呼小叫的跑到剛才她來的那個方向,此時,白癡回頭。而那邊正在狂笑的科瑞澤也是注意到小面包的叫聲,同樣轉過頭 那邊的,是一具棺材。
那是一具還帶著泥濘的棺材。由幾個骷髏士兵拉著,棺材上方的蓋子已經被撬開,讓外面的暴雨無止境的往里面灌去。
乍一看到這具棺材,原本已經完全放棄的科瑞澤卻突然像是了瘋似的他大吼一聲,迅朝棺材沖了過去由于小面包也在往棺材跑去,所以托蘭立刻指揮亡者士兵上前阻攔。可是,科瑞澤的左臂揚起,沉重的一拳直接轟在面前一個佝僂的老人骨架的臉上,將其骨架整個擊散,隨后,大踏步的沖向棺材,一把抓住小面包的衣領,將她提起。
“你什么意思?你們倒地是什么意思?就連最后的安寧……你們都不肯給我妹妹嗎?連她最后的寧靜……你們也要奪取?死亡騎士,你敢……你如果敢讓我的妹妹變成那種樣子,我誓,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不管轉身多少次,不管今后還有多少次的戰爭在重生之后,我第一個要毀滅的魔族永遠都會是你”
“啊嗚啊嗚啊嗚”
小面包在科瑞澤的掌心中掙扎,大呼大叫。白癡聽到叫聲后,不顧身體的疼痛,再一次的站了起來。可是,他的雙腳受到的傷實在是太過嚴重,只不過才剛剛起來就倒了下去。蜜梨在旁邊扶住,托蘭讓士兵包圍科瑞澤。而克勞澤則是膽戰心驚的在旁邊看著,生怕自己這最后的局面終究還是無法避免,即使科瑞澤現在很弱,但要殺掉能讓白癡徹底暴走的小面包,卻還是綽綽有余的。
“諾里烏斯先生您誤會了”
“我不信諾里烏斯我叫科瑞澤賴特”
“是賴特先生,請您冷靜絕對要冷靜其實諾里烏斯小姐她……您的妹妹她……”
“你敢你敢讓她以那種不潔的形象‘復生’過來看看我絕對會履行我的諾言,今后的百世,千世,萬世,永生永世我永遠都會將你視作我——血腥天使的第一敵人”
“啊嗚啊嗚嗚嗚嗚嗚”
“你這個混帳的血腥天使您的妹妹還沒死啊”
最后關頭,敢于直話直說的蜜梨終于將最關鍵的那一點道出。對于這個答案,科瑞澤愣住了,就連白癡,也是愣住了。
直到這里,科瑞澤才再次轉過頭,望向那打開的棺材。觸目所見,讓他震驚不已。
因為,此刻的棺材里躺著的,是另外一具冰棺。已經死亡一天一夜,應該已經開始出現腐化癥狀的黯,卻是面貌如生的被那晶瑩剔透的冰層裹住。她的臉上依舊蒼白,而在她的胸前,則是放著一根不起眼的小樹枝,上面,盛開著一朵淡黃色的小花。
“你說……她沒死?我妹妹她……”
“是的,您的妹妹還沒死。至少,現在還沒有。”
科瑞澤的手,松開。小面包沒有去理會剛剛抓住自己不放的科瑞澤,而是直接爬上棺材,雙手直接按在那冰層之上,再一次的呼出一口氣。隨后,這層寒冰漸漸融化,那裊裊的蒸汽,仿佛讓四周的雨水,都變得淡薄起來。
“科瑞澤賴特先生。您妹妹的身體情況十分的糟糕,在前天,也就是7月23日的時候,黯小姐的妹妹莉蘿小姐前來神圣恩寵,希望能夠找到坎帕校長前去治療。恰好,遇到了在學校內閑逛的小主人。”
托蘭見科瑞澤放開面包,那些亡者士兵手中的武器自然也是放了下來。他松了口氣,開始解釋道——
“小主人和莉蘿小姐是朋友,聽到這件事之后,小主人立刻拉著莉蘿小姐前來向主人求救,希望能夠得到主人的幫助。可是在那個時候,恰好主人的朋友寄來了一封信。也許是主人覺得黯小姐的身體并沒有那么嚴重吧,所以就沒有理會,看信去了。這個時候的小主人由于沒有得到主人的幫助,所以就推而求其次,叫了另一個幫手。”
冰層消退,那根小樹枝也終于露出一根枝丫。這一剎那,那個綠頭的小女孩突然從樹枝中鉆了出來。她顯得很疲憊,綠色的頭和衣服上掛滿了冰屑。她靠在面包的肩膀上,不停的張著嘴,開開合合,似乎在抱怨,也似乎是在說明黯現在的情況。
“就是這個小姑娘。說來也許您不相信,但是這位小姑娘擁有可以極大的延續即將死亡者的生命的能力。雖然不代表治愈,但那個時候的小主人大概是想到了延長生命,可以更好的治療吧。”
科瑞澤看著趴在冰層上的那兩個小姑娘,激動的嘴唇已經合不攏。此刻,斷裂的右臂似乎已經不算什么了,眼淚和鼻涕開始從這個人的眼睛和鼻子里流出,在他的嘴里混合成咸咸的笑容,激動的笑了出來。
“小主人為了盡量延長黯小姐的生命,所以就將這根樹枝裝在花瓶里,擺放在黯小姐的床頭。果不其然,在昨天,也就是7月24日的凌晨,黯小姐的心臟病作。當時,賴特先生您也在場吧?小主人見沒有更好的治療手段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之前遇到過的一件事。”
“您也許不知道,這件事是關于風吹沙內的一位伯爵之女,奎琳諾里烏斯小姐的事跡。在九年之前,諾里烏斯小姐的心臟曾經受到重創,心房被整個貫穿。當時,有一位大人物將她整個冰封起來,鎖在冰棺之內,然后通過漫長的歲月,一點點的治愈著她的心臟。并且,最終獲得了成功。”
“想必小主人一定是想到了這件事吧,所以,她立刻放棄挽救黯小姐的心臟,轉而將其封凍。值得慶幸的是,當時您取過了床頭的花瓶,用里面的水喂黯小姐服藥。而且,寄宿著這個綠頭小女孩的樹枝也被您扔在了黯小姐的胸口,最后,一并被封凍起來。”
“之后的情況,您也知道了。事實上,我并不清楚為什么當時就在旁邊的您反而沒有察覺到這件事。黯小姐的身體當時應該是不符合常理的急冷卻,而且房間內的空氣也是大幅度的降溫才對。可是,您卻沒有容小主人向您解釋一句,就將她擊昏。如果不是小主人在四個小時前及時醒過來的話,恐怕黯小姐就真的會就此死亡。不是因為心臟病作,就是因為作為維持其生命力的那個小女孩長時間得不到呼吸而衰弱,最后讓黯小姐被凍死。”
托蘭在解釋。可是現在的科瑞澤似乎已經沒有心情去聽取解釋了。他只是顫抖的伸出手,撫摸著黯那漸漸從冰層下裸露出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