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八月過去了,神圣恩寵皇家學院迎來了新一個學期的開學。對于風吹沙城來說,和平似乎永遠都是這么的唾手可得。除了最近那有些頻繁的軍隊調動令之外,一切都和往日沒什么區別。
再次回到熟悉的小樹叢,來到這間離開兩個月的小木屋。白癡卻是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在某些時候也許真的有些做錯了。
他錯在哪里?
錯就錯在,當初不應該一時手軟,放過那棵臉皮超厚的杜蘭樹。弄個現在這株植物肆無忌憚,把自己的家給破壞成這副樣子。
“啊嗚啊嗚”
小面包此刻抱著的正是這棵樹的一條裸露出地表的樹根。抬頭看一眼,它竟然已經長的將近十米高了。而自己的那間破木屋,也是十分不幸,被它撐到了距離地面差不多3米多一點的位置。
杜蘭樹的樹枝招搖著,因為是夏天,它的枝葉顯得極其茂盛,巨大的樹蔭遮擋著屋頂,抵御著夏日那炎熱的陽光。盡管觸碰一下它的枝葉,那些樹葉依舊會縮起。但這掩飾不了這株植物厚臉皮的本性。
木屋的各個地方已經被樹枝和樹葉爬滿,簡陋的房子也是被破壞的不成樣子。房子的一部分甚至已經被樹干給包裹了進去,讓白癡和小面包的家永遠的和這棵樹連成一體。不過它還算識趣,窗口和門的地方沒有被破壞,視線是不會有多少損失的。現在,除了這棵樹的厚臉皮之外,最為重要的事情恐怕就是——
高達3米的高度。
而且看起來,以后這個高度還會繼續拉長。對自己來說,這個高度目前還算不了什么,可對于小面包來說,將她放在這樣高度的屋子里,的確讓人挺不放心的。
白癡走上前,伸手,按在樹干上,抬頭望著自己的房子。這棵侵吞他房子的樹似乎還算有一點羞恥心,許多樹葉縮了起來,瑟瑟發抖。
“咳………………”
白癡抱起小面包,伸手抓著樹干上的凹凸,一個縱身跳去,抓住自己房間的大門。樹枝被他一震,落下些許翠綠色的樹葉。
爬上屋子,房間里的東西也全都被破壞的不成樣子。那張已經睡了4年的床完全被藤蔓覆蓋,床腳折斷。唯一的兩張椅子和桌子也全都被樹枝包裹,侵蝕。至于一旁的那些簡陋的爐灶就更不用說了。也許是因為這些爐灶完全是最垃圾的,基本沒有防火措施。所以這棵樹對白癡和面包的吃飯家伙下手決不留情,十分干脆的破壞了個百孔千瘡,永垂不朽。
放下小面包,這丫頭倒是對自己的家壞成這副樣子毫無感覺,依舊蹦蹦跳跳的跑到那張藤蔓床上滾了起來。白癡則是看看四周,彎腰伸手探入床底下,拉出里面的一個小鐵盒子。
幸好,這個盒子沒事。打開,里面零零碎碎的600多蘇拉也沒事。如果這棵樹真的厚顏無恥到敢對這個盒子下手的話,相信它一定不能再躲在那丫頭后面,自己一定親手把它砍斷。
“呼…………”
小樹叢外,還未離去的秋老虎散發著悶熱的溫度。下課鈴打過之后,學生們三五成群的走出教室,往各個茶餐廳避暑去了。聽著外面那陣陣和平的喧囂,白癡卻是不得不搖了搖頭,捧著那只盒子,抱著小面包跳出木屋。
經過這樣一場“破壞”,重新裝修是難免的了。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白癡幾乎逛遍了風吹沙城各個大大小小的集市,詢問了數以百計的商鋪。隨著那只鐵盒里的蘇拉數量越來越少,堆在杜蘭樹下的家具也是越來越多,預備裝潢。
鋸子,錘子,鐵釘等等東西自然是裝修的前提條件,將房間里那些破爛全部扔出來之后,白癡親自砍下小樹林中的一棵樹,做成一張原木桌,兩把椅子。可惜的是這里的樹木并不是很多,如果砍多了的話木屋一定會暴曬在空氣中。無法,他唯有再買了一些木材,自己搭出一張床,搬進去放好。
櫥柜這些東西嘛…果然,還是買鐵制的吧。另外就是那個灶頭,這個生火煮飯的東西似乎和這棵樹有仇,是被它破壞的最嚴重的東西。白癡逛了好久,才在一家二手交易市場找到便宜的防火灶頭。只要時不時的清理一下其中的積灰,大致就可以保證不會失火。這樣,這棵樹應該也可以放心了吧。
除了內部裝修以外,外部也是白癡清理的重點。他將買來的木材在小木屋的外沿搭了一層平臺,再在平臺上豎起護欄,防止小面包趴在平臺上的時候會掉下來。之后,再從平臺的一邊拉了一條繩梯直接垂下。這樣,即使以后這棵樹再長高,那也只需要一節一節的加繩梯就能解決問題。
鼓搗房子這種事非常花時間,白癡原以為很快就能搞定的事情,結果弄了大半個月才整修完畢。不過不知為什么,在這段時間內坎帕校長一直沒有再來給他命令,讓他去工作,而且食物等東西也像往常一樣供給正常。給了白癡足夠的裝修時間。
終于,在九月下旬的時候,這間小木屋終于蛻變成樹屋,裝修完畢。
………………看起來還不錯,不是嗎?
屋頂上覆蓋著樹葉,粗壯的樹枝上捧著自己的房子。但這個世界上做什么事總是會有代價的,白癡看看那個鐵盒內剩下的不到100蘇拉的錢幣,再看看那座木屋,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裝修的確是一件非常花錢的事情。
“沒錢嘍~~~!”
暗滅極為高興的笑了一聲,那只血瞳瞪著白癡,笑道:“要房子,就不能吝嗇金錢,要住的好,更是要大出血。人類小子,你說,對不對?”
啪……啪啪……
秋天的清晨是迷茫的,那如夢似幻的霧氣讓一切都陷入飄渺之中。
啪……啪啪啪……
秋天的清晨更是矛盾的,越來越長的夜晚與還不肯退去的炎熱爭奪著少有的時間。
但不管怎么說,秋天的清晨始終都有著一個最永恒的形容詞——
安寧……
樹叢中,濃霧里。
白癡光著上半身,閉著眼,在草地上來回走動。
他的鼻尖上略微浮出點點汗珠,時而躬身,時而伸展,做著一些在常人看來可能十分古怪的動作。
嘩啦……嘩啦……
手腳上的鎖鏈依舊嚴謹,伴隨著白癡每踏出一步,而發出輕微的聲響。這些聲音和樹林間的鳥兒鳴叫聲混合起來,飄進樹屋,飄進那座嶄新的木床上,成為被褥中那個還在憨憨睡眠的小丫頭……最好的搖籃曲。
啪啪……啪啪……
寧靜的樹叢中,只有輕微的腳步聲回響。閉著眼的少年繼續做著各種古怪的動作,右手做出一副捏著什么東西的姿勢,來回揮動。
是的,他的確是閉著眼。但閉著眼并不代表他什么都看不到。
在只屬于他的黑暗中,白癡的身邊赫然矗立著666副圖畫,每個圖畫中就有一個人偶。每個人偶都按照順序來到他的面前,捏著手中的樹枝打出一擊。而他,也正在照著這666個人偶的動作,進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練習。
終于,所有的出劍方法都連過了一遍。只是如此,白癡那裸露的上半身上就已經浮起一層汗水。他緩緩睜開眼,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后,他走到杜蘭樹的旁邊。
右手,輕輕在樹干上敲了一下。仿佛得到什么命令似的,杜蘭樹的樹干微微一抖,許多枯黃的樹葉搬著林間那濕潤的空氣緩緩飄落。白癡拔出暗滅,恢復成長劍形態,將其夾在腋下,彎腰,擺出六劍劍法第三劍——夏嵐的起手式。
呼……
呼……
樹葉,飄飄而下。它們緩慢,悠閑,脆弱。
這些樹葉漸漸飄至少年腳下的地面,安靜……祥和……
呼……
呼……
第一片樹葉,進入長劍的觸及范圍。接著,就是第二片,第三片……白癡沒有動,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那溫潤的綠色,雙眼的瞳孔漸漸放大,看起來就猶如失神。
這時,第一片樹葉飄向他的肩膀,眼看,就要觸及了……
清晨的薄暮之中,潮水般的黑色劍刃劃破晨霧。這些劍鋒或挑或砍,或刺或掃,總共十劍,在一瞬間從白癡的身上擴散開來,震蕩著那些樹葉。
嘩啦……
嘩啦…………
鎖鏈的輕響,如同悅耳的鈴聲。
“風暴”結束,白癡右手揚著劍,站在原地。
那些樹葉依舊緩緩飄落,落在他的肩膀上,頭上,手臂上。之后,再掉至地面,與泥土融為一體。
“………………呼。”
黑色的劍刃收回,鎖鏈中的血瞳再次含著笑意。白癡站直身子,看著地上那些樹葉,再次閉上眼,讓那666副圖畫盡數展現眼前。
“我早說過,這套劍法你沒必要去練。掌握好殤和蟲鳴對你來說已經夠了不是嗎?如果下次再遇到這兩劍都不夠看的敵人的話,你就動用我的力量不就好了?干嘛還要再去練這費力不討好的‘夏嵐’?”
白癡只是默默看著那些人偶的出劍方式,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