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對象?
楚云升是不大相信,靈級別以下的生命,豈敢對靈級別以上的生命發起進攻?在它們眼里那就是神,怎敢當做獵物?更不要說有什么貪心了。
這里面未嘗沒有影人故意恐嚇自己的意圖,但這里不是封閉與閉塞的地球,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秩序和生存規則,他并不知道,而且在知識、見識與經歷上,他也不得不承認,影人高出他很多很多。
人家雖然被關在七釘中上萬歲月,可畢竟是他曾多次赫赫聞名的八域巡天,號稱神在人間的唯一行走,不管是哪個級別的神,聽起來都牛氣得很。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其他生物在一旁窺覬,他和影人之間的這一戰都必須打,人心隔肚皮,他不知道影人怎么想,影人也不知道他會怎么想,楚云升一直都要殺影人,并付出過實際行動,影人心如明鏡,而影人也一直想要殺楚云升,楚云升也再清楚不過。誰都不敢讓對方活著,且雙方都有掐著對方的死穴,不打不可能。
在打之前,兩人最大的危險僅來自于對方,在影人眼里,樞機源門也是垃圾,而在楚云升眼里,打與不打,來個樞機源門,都一樣打不過,只是沒想到,雙方都有預料出錯的地方,一打就打到這樣慘重的地步。
現在走就走吧,無論信與不信影人的話,自己無力再戰已是事實,擱在半山腰上,的確也就是等死。
空間通道對他身體的損傷極大,但那種將打散為粒子能量化,再經由復雜的還原,能完整出來已屬萬幸,只是可惜出口由于強干涉的緣故,還是與血族分開了,否則現在讓十七血騎隨便一個沖鋒。當場就能拿下影人的人頭。
影人和他一直相互都很有意思地避免雙方直接的身體對抗,自己身體的情況糟糕之極,它也只是個小孩身軀,用靈級別以下的手段短兵相接。誰都沒有把握獲勝,相互耗成了這樣,更是力圖暫時避免低境界的直接對抗,要不然,缺個胳膊少個腿。想走誰都走不掉。
楚云升看了看自己近乎癱瘓的身體,和破出無數個大小洞的毯子,抬頭道:“我這樣的,基本就只能靠爬了,你要想帶著我一起走,勞煩再找條毯子來,把我裹上背著走吧。”
小男孩回頭皺眉看了他一眼,冰冷道:“滾蛋,自己爬起來走!我只再等你小一會,時間一到。如果你站不起來,就留在這里等死吧。”
楚云升一邊拉著一具被影人嘯音掀翻出來的尸體,一邊無所謂地說道:“你還是快點吧,等會說不定就來不及了。我也沒你說的那么蠢,你要想自己一個人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現在來唧唧歪歪?不就還想親手殺掉我,然后得到你的“一舉三得”么?而且,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我放心你都不放心。萬一來個厲害點的角色,殺掉我,再得到靈封的控制權,你可不就慘了?”
小男孩狠狠地看了楚云升一眼。似乎被說中了,一邊走過來,一邊諷刺道:“沒想到你的臉皮也挺厚。”
楚云升反詰道:“大家彼此彼此,如果不是你這么折騰,能落到這樣狼狽的地步嗎?堂堂一個八域巡天,被一個樞機源門嚇得屁滾尿流……”
兩人嘴上說得輕松。相互挖苦,但警惕之心絲毫沒有放松過,楚云升擔心它腦袋短路,直接對抗死拼,它似乎也怕楚云升瞎來,砍個胳膊砍個腿什么的。
由于兩人都近乎三十多天沒有吃到任何食物,雖各自有著來自強大的零維力量支撐著,但肚子里除了雪水就是苦水,都沒什么力氣,費了九牛九牛二虎之力,楚云升才胡亂穿好了一身亂七八糟的衣服,再裹到毯子里面。
小男孩拒絕了背著他的要求,只肯拖著毯子在雪地行走,用它的話講,就當拖一條死狗了。
楚云升聽了也不在意,他一面用“愜意”來刺激打擊影人,影響它的恢復速度,一邊,時刻在高度關切周圍的一舉一動,不論是影人,還是陌生的世界,都極度危險。
他很困,但必須撐著,如今,影人的靈徹底被封,而自己的靈蘊也完全消耗,他們之間的勝負即便影人自傲不承認,但也必須承認,只能在將來不久的低境界中分出了。
楚云升的身體是“白板”,影人的也是,他的資質不好,影人的這具小男孩身體也好不到哪里去,現在就看誰的修煉速度快,慢的就是死路一條。
影人有強大完善的知識體系,楚云升也有前輩留下的巧妙之法,誰也不差,這樣剩下就看誰更勤奮,誰更拼命修煉。
不得不說,這里的天地元氣太雄厚了,如果說地球上的元氣是一根火柴,這里就是熊熊大火,楚云升以熟練的功法,瘋狂地吸收著天地元氣,首先全力恢復并改造身體,至少在第一個危險來臨前,他得有“撤退”的能力。
影人也一刻沒停著,它和楚云升倆人,像是兩個無底深潭,極力比賽吸取著周圍的能量。
雪地里,順著187號離開的痕跡,倆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條道路追趕大部隊,此刻,對他們倆而言,混入人類之中,才是解決外來危險的最好辦法。
被影人的進攻氣嘯沖散的187號大營,早已經七零八落,有人死了,也有人受了傷,三十天內,更有人因為丟失了食物背包,而被活活餓死。
一路上,凄慘無比,能動的,努力追趕著更前方可能存在的大部隊,不能動的,除了哀嚎等死,向路過的人求救之外,再無其他的辦法。
周大千一家由于及時找到山體縫隙躲藏,幸運地躲過了最為猛烈的前三天氣嘯風暴,在后二十多天,隨著殺封相戰的間隔期越來越長,終于逃出了死亡地帶。
作為職業搜救員,雖然大營被吹散了,但誰也不知道大部隊不會就在前面的某個地方,而且距離進入現世界也沒多少天。路上遇到求助的人,周大千能救的都救了,幾天的功夫聚集了有十多個家庭組成的微小隊伍,一邊繼續向前尋找履帶痕跡。一邊搜集散落在雪地里的各種物資。
由于有大量的傷員,以及少量的孩子,他們前進的速度慢如蝸牛,又需要收集物資,只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所幸,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遇到其他的危險。
這勉強也算是殺封之音的唯一好處,附近能動的生物,大抵都被嚇跑了,留下的不是殘廢,就是死尸。
在新的一天清晨,周大千走出撿來的帳篷,蹲在地下,用雪擦拭臉上的肌膚。刺激自己更加的清醒,抬起頭時,他看見了一個搖搖欲墜地孱弱瘦小身影,拖著一個巨大的“包裹”,在雪地里艱難的行走,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一般虛弱。
“好像是個孩子”
來人正是拼命追上的楚云升和小男孩,都到了近乎崩潰的地步,腹中的饑餓與眼皮上的困意,像是螞蟻噬骨一樣折磨著兩人的身心。
在沒有第三者出現前,誰也不敢睡覺。誰也不敢將自己的生命交給對方,全憑一股意志頑強的支撐著。
“你以前真的是八域巡天使?”楚云升空嚼著沒有任何味道的雪塊,試圖通過說話讓自己更為清醒一點。
但小男孩堅持沉默著,它的意志力與毅力似乎比楚云升更為強大。
“不是我又要打擊你。堂堂八域巡天,混成你個這樣,也真夠丟人的!”楚云升絲毫不介意它的態度,繼續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說著就是為了醒著。
“其實我們倆本來也沒必要斗個你死我活,什么神位。什么靈封,你真想要,我也不一定不給你,你以為我真的很在意那些東西嗎?關鍵是你是想殺我,你說我能不反抗嗎?”楚云升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么了,胡謅亂講著,反正讓腦袋不停下就行,因此繼續道:
“說起來,我們還算有點緣分,你的那個破棺材,先聲明一下,我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不是你的,反正別人都說是八域巡天使的,就當是你的吧……剛才說到哪里了?對,破棺材,我還進去過一次,里面還有人,叫什么的?我想想,別急,等我想想,對了,好像是叫瀞,認識不認識?”
小男孩繼續沉默,楚云升用雪塊無力地砸了砸它,問道:“啞巴了?說說看啊,你到底是哪八域的巡天?棺材為什么留在地球上?”
他其實是想看看影人的反應,如果進入無意識狀態了,他的物子劍可就要出鞘了!
但小男孩很讓他失望地終于開口了,語氣充滿了不耐煩:“你能不能閉嘴?再敢煩我,我現在就殺了你!”
“吹吧,吹吧,不吹你會死嗎?”楚云升努力地撐了撐眼皮,用雪塊揉了揉,刺激眼皮上的神經清醒,繼續道:“現在咱倆也算是一根繩的螞蚱了,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小男孩冷然道:“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楚云升也不生氣,想了想,打擊它道:“行,我不配,就你厲害,就你高等。那就叫你小八好了,八域巡天混成你這副德行,叫你小八也不算委屈你。”
小男孩一臉的殺氣說道:“小王八蛋,你找死嗎?”
楚云升就當沒聽到,自言自信打擊它道:“不喜歡啊,不喜歡的話,那就算了……那就叫八妹吧,你看你現在的樣子,白白凈凈,俊俊俏俏,頭發散亂,褲子綻成了裙子,叫八妹也挺合適!”
說完了他就覺得不對,現在不應該刺激影人發怒的時候,這不是幫著它清醒嗎?看來自己意識也越不越清醒了,于是立即閉嘴,再不出聲。
影人也令楚云升很“佩服”,竟然沒有暴怒,繼續沉默下去,不知道在拼命修煉,還是精神力不夠了。
過了一會,楚云升又開始試探性的“嘮叨”起來:“小八?八妹?好吧,八爺,去找點吃的東西來吧,我餓得快不行了。”
小男孩陰森森地說道:“我這里還有尸肉,你要嗎?”
除了同樣的睡意沖腦,影人之所以比楚云升還有體力,能拉著楚云升繼續走,就是因為它在這幾天的絕境之中,沒有任何猶豫地選擇了生食路邊的死人肉,而楚云升卻不能,他吃不下去。
于是,他只得再一次閉嘴,有多少次,他都想用物子劍突襲影人,以物子劍的速度,或許有極高的幾率殺掉它,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影人活了那么多年,又是靈者,應該有自己的零維主兵器,弄不好,反被影人看出了虛實,反將他給殺了。
即便不被殺,打個肢解破碎的,沒了影人拖著,爬不出這片大雪地,如果不吃死人肉的話,最終也只能活活餓死這里,而且即便吃,好像也未必能爬得出去,這鬼地方實在太大了。
而且,他的命源和黑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驅動刺神槍飛離這具尸體。
晝夜趕路,終于在某個清晨的時候,楚云升和影人都困到了極點,時不時睡著,驚醒,再睡著,再驚醒……兩人都是驚出一身冷汗,稍微被對方看出來一點端倪,就是反劫不復……迷迷糊糊中,看到幾個飛奔來的人影時,楚云升發現影人和他一樣,都竟然都有一種終于解脫了的幸福感,然后齊齊昏倒過去。
而在遠處山巒上,也出現了幾個黑點,滑著雪,越老越近,大約有四五個的樣子,只有半個人類高,身材卻很窈窕輕盈,翹著靈動的尾巴,急速而來。
一個掉了隊,和周大千等人合伙的士兵,放下望遠鏡,向遠處的同胞大喊:“有情況!是新世界的生物,它們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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