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門外兩人說的是新世界語言,楚云升能聽懂一部分,但若非壓低聲音的那個人提到“長羽”,他一時都有點想不起這個名字模糊發音叫“洛紗”的人是誰了。
這還有因為拔異的緣故,聽他提過幾次,當初在那個地底洞穴,也是他和拔異一起第一次見到這個天羽族人。
在戥的航行紀錄里,她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原冷星艦隊再次分裂的時期,和梅爾蒂尼等人一起選擇了離開。
后來戥提到這件事,對它們的離開沒有什么特別關注,也就沒有重點提起,而對那個叫“逝”的源門離開,戥頗為遺憾。
楚云升被小長羽追溯影響,出現在這里,已經估計到這里的人和當初離開的那些人有關,聽到艙門外的對話,便可以確定無疑了。
但他沒有立即出去,艙門那邊的洛紗似乎還沒有放棄,而這時候,那邊又有人來了。
飛船中之中沒有腳步聲,那道艙門更將包括暗能量在內的一切波動都隔絕了,否則洛紗不至于到現在也打不開這道門,她顯然已經到了樞機的水平,還是具有一定的破壞力量的。
艙門的阻隔對楚云升卻形同虛設,靈蘊暢行無阻地便能將艙門那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來了幾個人都是人類,確切地說都是地球人的樣子,其中一個很奇怪,明明不是人類,生命體內部結構很高級,卻非要形成人類的樣子,大約源門二次生命態的程度,可能正在試圖沖擊三次巔峰態,生命體內的暗能微微不穩。
楚云升“看”它有些眼熟,等它一說話,便立即知道它是誰了。
洛紗沒有靈蘊,以她樞機的層次,還不知道一個源門靠近了。等到被人堵在通道口的時候,再想躲起來或逃走已經來不及了。
那偽人類生命體源門,漂浮在通道的出口一端,哈哈大笑道:“洛紗。這次人贓并獲,看你還有什么話說!”
剛才與洛紗說話的那個卡旦人臉色大變,想要奪路而逃,但通道兩段都被堵死,已無路可走。
落紗倒是很鎮定。天羽族人似乎天生的一副冷漠表情,平靜地將手中破解艙門的工具放到一邊,看著通道出口的幾人道:“阮尊者,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除非我死,否則沒有屈服的天羽族人。”
那偽人類生命體源門正是阮家的阮洛,得益于當初影人靈蘊浸泡以及這具生命體的雙重效果,他已經快要達到源門生命第三次生命態即巔峰的程度,洛紗不過是一個樞機,他舉手就能將其擊敗。
阮落身后的一個男性人類。聞言頓時笑道:“洛紗,我家少爺要收你做侍從,那是看得起你,別以為是個樞機就了不起,信不信我們將你們的事報上去,不出三個飛船時就是你們的死期。”
洛紗的臉色終于變了變,她不怕死,但她死了之后,本就剩下不多的其他天羽族人就更加沒有了依靠,現在。她好歹是一個樞機,還能有一點用處,還能維持著,至少也可以讓它們得到最后一點點生存的機會。成為艙門后面的試驗體,不至于被當做垃圾一樣徹底清理掉。
當初,她其實并不想離開老冷星艦隊,但當時的情況下,形勢很嚴峻,新來的神使對它們態度很惡劣。那支左旋艦隊又極為強大,誰都不知道戥率領的老艦隊會不會被肢解,甚至滅亡。
很多人都走了,為了不讓已經少得可憐的的天羽族人徹底滅絕,小長羽決定留下來,她就只好帶著一部分人離開,以此將種族滅亡的風險分散開來。
新艦在二號矮星系霸氣無雙地突圍時,她也看到了,不知道是為留那邊的族人高興還是為自己而難過,但有一點她很確定,她真的很羨慕留在新艦里的族人。
可惜她永遠也回不去了,即便她是樞機,面對茫茫星際,也弱小的可憐。
后悔的人也不止她一個,也有一些人想要回去,雖然它們知道很難很難,而且即便真的有奇跡出現,讓它們逃出去了,并找到了新艦,新艦里的人也未必會再接受它們這些“叛徒”。
只是,這是一個念想,一個讓自己在黑暗的絕望中活下去的信念,麻痹與支撐著它們。
看到洛紗一直冰膜的臉色終于起了變化,阮落的臉上便浮現出得意之色,這是洛紗的軟肋,一擊必中,由不得她不屈從。
他笑著道:“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臣服我,我就會當做什么都沒看見,也午魯,看在梅爾的面子上,你可以走了,趕緊滾吧。”
那卡旦人聞言,同情地看了洛紗一眼,轉身從通道邊上一邊趕緊離開,一邊連連低聲下氣地道:“謝阮尊者,謝阮尊者……”
阮落看都沒看它一眼,他本就不是來抓人的,卡旦人一走,通道里便只剩下洛紗與他們幾人,即便天羽族有羽翅,也飛不掉了。
阮落身后的那男性人類隨從,上前圍著洛紗轉了一圈,像是看著一個動物一樣,嘖嘖嘆道:“天羽族人長得就是漂亮,這個什么長羽更是完美無瑕,真像是個美麗的藝術品。”
另一個隨從笑道:“你不如說是天使吧,天使不是也有翅膀嗎?”
“你別說,還真像。”
那轉到正面的男性隨從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惜,可惜,可惜了。”
眾人都知道他說的可惜是什么意思,頓時都調笑起來。
洛紗氣得發抖,卻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源門面前,她的樞機力量用都用不出來。
這幾個人類若非有阮落的源門力量保護,她一個指頭將能其瞬間殺死,但現在卻只能任憑對方像是評價動物一樣侮辱著。
那男性人類隨從這時候語氣又一轉,獻媚地向阮落道:“不過,少爺既然喜歡,也可以當做寵物養著。”
眾人再次哈哈大笑起來,阮落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洛紗羞憤欲絕,但在阮落的源門力量下,沒有阮落的應許,連話都說不了。只能冷冷地看著它們。
見她眼神寒冷,阮落冷哼一聲:“讓你做我的侍從,是你的福氣,你一個低等種族低等生命。也不照照自己,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洛紗的眼神依舊冰冷,仿佛在說:我們低等,你們又算什么!?
阮落畢竟是即將沖擊巔峰的源門,洛紗又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下。自然能感覺到洛紗嘲笑的眼神,他突然上前,狠狠地打了洛紗一個巴掌,冷冷道:“這個巴掌是讓你記住,以后不得用這樣的目光看你的主人,你也配和我們相提并論?我們已經加入第六紀,是第六紀紀子的人,就連兩大神國的靈主都對我們客客氣氣,你算什么東西!?”
其他幾個隨從也附和鄙夷道:“就是,也不看自己什么東西。就是這里的巋靈主對我家莫大人也是客客氣氣的……”
那一巴掌下,洛紗的嘴角頓時便打出了血絲,漂浮在空中,形成了血滴,但她依舊冷冷地看這些人。
“帶走!”阮落向手下擺了擺手道:“回去找個籠子先關她幾天。”
他身后的幾個隨從立即沖上來,要將洛紗捆起來拖走,這艘飛船無重力,拖著不費力,他們也習慣了用拖來羞辱被他們捉走的各種奇形怪狀的生命。
有些“毛病”,根據他們的經驗。“治治”就服帖了。
但他們剛上前,就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確切地說,也不是聽到。而是他們宇航服耳音器里聽到的清晰波動。
一個隨從還以為是自家少爺沒玩夠,巴結地笑道:“少爺,等回去……”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聽到阮落驚怒的聲音響起:“誰!誰打我!?”
幾個隨從頓時一驚,回頭再看,自己的少爺不知道什時候竟然被摔得遠遠的,仿佛像是被一巴掌扇開的一樣。
這時候。艙門打開了,在幾個隨從與洛紗錯愕的目光中,一個天羽族人飛了出來。
它看都沒看被打漂在空在的阮落,直接在那幾個隨從的目光中飛到了通道出口處,然后向洛紗道:“你看著他,其他人趕緊滾,回去告訴阮家,讓阮家拿靈魂之鏡來換回你們的少爺。”
此時,阮落瞪著眼睛,竟然發現自己突然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了,就像剛才洛紗落在他手里的情況一模一樣,可他明明什么力量都沒有感覺到。
而洛紗也瞬間發現自己“自由”了,樞機的力量也不再被束縛,震駭地望著通道出口的那個自己的族人,驚疑道:“您,您是誰?”
她沒想到會是楚云升,只猜測會不會是自己一族的靈主出現了?
楚云升沒有回答她,其他隨從想去救阮落,卻發現阮落的周圍有無形的墻壁,根本接近不了。
其中一個隨從顫顫驚驚道:“你,你是誰?快放了我家少爺,要,要不然,我家莫大人請來巋靈主,你,你……”
阮落畢竟是源門,此時也意識到了什么,明白此時大約也只有巋靈主才能救得了他了。
只要巋靈主一來,他們相信這個詭異的天羽族人也蹦跶不了多長時間。
幾個隨從正在想著要怎么去找莫大人的時候,沒想到巋靈主的波動竟然立即就自己到了,向楚云升道:
“你是誰?”
阮落與幾個隨從頓時大喜,有巋靈主在,他們根本不用擔心什么。
這里是新神國艦群籠罩范圍,又有巋靈主在,誰敢來搗亂?
但巋靈主接下來下一句話卻讓它們如入冰窟,渾身發抖,而洛紗不知為何卻不爭氣地流出淚來:
“原來是你,左旋前儲,你來找我為什……我明白了,你來我座艦吧。”
楚云升用出靈蘊抓住阮落時就知道巋靈主必然會第一時間發現,因此,他在通道出口處等就是它。
如果剛才阮落幾人沒有說出巋靈主,他或許還要潛伏一段時間,調查清楚這里到底在誰的掌控之下。
既然是巋靈主,他便直接現身了。
相比其他幾個靈主,巋靈主對他和新艦還算“友好”,而且他也答應過護送旸尊者艦隊的靈的條件,要來見一次巋靈主,正好趕上,事情就一并辦了。
一個梭機出現在通道口外,楚云升飄飛進去,同時洛紗與被止住的阮落也被他的靈蘊裹挾進去。
空蕩蕩的通道中,頓時只剩下幾個阮落的隨從,他們當然知道左旋前儲是誰,如果是其他人,他們甚至都沒有現在這么驚慌。
這個名字,讓他們不敢面對,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很快,消息瘋了一般地在艦群中飛傳,阮落被捉走無人關心,甚至連阮家都來不及關心,所有人,那些當初從老冷星艦隊離開的人,第六紀的人,等等,都驚愕地面對著一個更為重要的消息——楚云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