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升一直關注著造艦的進度,靜靜地懸浮在造艦之地的一側,與漸漸龐大起來的新艦相比,像是一個渺小的沙點。
卓爾人、烏怒人與戥的工作日漸繁重,即便以它們的能力,在如此大規模且高度復雜的數據處理上,也有些吃不消。
但五序堅持完美,是建造任務越來越繁重的根源。
不過從視覺上,造艦的過程的確震撼與充滿不可思議的科技美感。
卓爾人先用能量的方式,將最終定型的新艦模型,等比例地展開在星空中,仿佛一個虛幻的艦體,漂浮在無數道物質流之上,若影若現于黑暗之中,宛若世間虛境,尤其內部結構精密,詳細而規模宏大,如同另外一個奇幻的世界。
烏怒人負責處理物質,按照模型數據,向等比例的虛幻艦體持續輸入各種組合與排列的模塊,那些微觀的物質粒子仿佛被編了號,自動歸入到一個個矩陣之中,形成新的宏觀結構,而烏怒人的工作更像是在物質的微觀底層,進行大規模編碼。
而戥則負責在建造中留下印記,補充以生命技術,像是在塑造一個即將具有生命的生命體。
其他艦隊各司其職,除了少部分警戒戰艦,其他艦隊都被派往各個三代恒星附近,需找所需物質,然后射向集合點。
戥經過引力場計算,選擇此處坐標點作為最佳的造艦之地,散開并按照一定規則持續引爆引力子武器,將造艦之地改造為以其為中心且極為龐大的引力傳輸網絡,輻射整個小星系,以此節約出飛船來回運輸與裝載時間,更在巨大引力傳輸網絡中,提前對各種資源進行分類與預處理,俯瞰下去,小半個不規則星系,仿若變成了一個以引力網絡為生產線的巨大星系工廠。
楚云升注視著一點一滴地被充實起來的虛擬艦體。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著造艦了,離開冷星的時候就造過一次,而真正參與進來的,這才是第一次。
相比宏大的虛擬艦體。他渺如塵埃地懸立在上空,卓爾人的生命體飄然如戰仙,跟隨引力的變化而自行移動,仿若他前方的精妙模型真的是一個奇幻的美麗世界。
一道道符紋在他身前一一形成,并依次飛出。如散開的書頁一般,組成一個長長的縱列,每一頁上都似由二維結構的能量世界組成,前一頁與后一頁更有著前后的順序關系。
它們并不是真正空間上的二維平面結構,在三維世界中,是不可能真正獨立存在空間上的二維宏觀結構,這與三維世界的物理基礎相違背。
它們更像是一個立體空間被切分為無數片,每一片都像是面包片一樣,是一個二維的屬性面,將它們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面包。
楚云升想從它們中間找出符文文明的秘密,那符紋間流露出的決蕩豪情,讓人不由自主地在想它們是否曾對靈的世界發起過沖刺!
除了造艦,對至關重要的宏科技研究,卓爾人、戥以及烏怒人都各自負責一部分早期任務,在取得一定基礎后,再匯總攻關,楚云升也負責一部分,便是他最熟悉也是最可疑的符紋領域。
符紋破樞機,戰源門。九階元符直指靈世界,宏志一覽無余!
老神尊為何在古書中留下并不是必要的符文?符文種族又為何神秘地消失了?等等。
雖然它的資料很少,甚至是殘缺的,還被古書神尊改動過。也雖然不知道它們是否成功過,但至少可以確定,它們曾朝著這個目標前進過。
楚云升排列出來的符紋都是四階以下的結構,雖然他掌握兩種四階以上的符紋,但此刻卻都棄之不用,只用到一到三階的元符。
很久前。他便發現從三階到四階符紋的中間存在問題,確切地說,是古書的問題,他發現古書記載的四階符紋像是缺少了一點什么,而這一點至關重要,疑似是符文文明的靈魂。
也正是因此,他的符紋能力從那時起便寸步不進,后來,即便可以能量基礎的方式前進了,也因為始終找不到這一點點失去的靈魂到底是什么,未做改變。
若不解決三階到四階間的關鍵問題,直接研究九階的符紋,無疑是空中樓閣,沒有現實理論基礎,什么也研究不出來。
楚云升最近一直再重新順理當初的感覺,再次深入研究這個問題,并取得了一定進展,因此,就是戥指揮三十七艦與一眾源門交戰,他也一直沒有過多過問。
假靈賦予他靈蘊,而靈蘊加禁術又賦予他一窺靈世界的機會,有了更高一層的體驗與感知,回過頭來,便可以擁有更開闊的思維與思路。
正常來說,樞機能做到的事情,烏怒人一樣能做到,在高能領域,它們甚至做得更好,區別在于是如何做到得?
同一件事情,樞機有樞機的方法,烏怒人有烏怒人的方法,兩者之間的優劣勢在于――烏怒人的辦法具有普遍適應性,任何一個烏怒人,只要掌握了基本理論,只要有飛船或者其他工具,都可以做到,而樞機的辦法只適用于它自己;
劣勢在于,烏怒人為了達到這一步,付出的代價幾乎不可想像,探索過無數星系,犧牲掉無數族人,幾遭滅族,世世代代經歷了數不清的失敗與成功,才到達了今天的程度,并且,它們還是幸運的,更多不幸的掙扎種族,早已經湮滅在茫茫宇宙之中。
而一個樞機,只要一張契約,輕輕松松地就能做到,時間可能只是地球上的幾十年,巨大的差距,可以讓任何星空種族都能感覺到宇宙間的巨大不公與冷酷無情。
因此,解開符文科技隱藏的秘密,必然會對未來宏科技的研究有巨大的幫助與啟示,楚云升取得了一些進展,將以前孤立的不同符紋,在無數次嘗試失敗后,勉強找到了一絲相互聯系的地方,形成現在的“面包片”樣。
他將這些符紋打入到正在建造中的新艦中。有的是為了增強新艦的性能,有的是為了給戥移植到新艦做準備,雖然它們的等次都不高,不超過三階。但效果非常好。
尤其是封閉生命的符文,被仙女星系的那道宏碎片改造之后,趨于完美,給了楚云升許多啟發,而他所掌握兩個超越三階的符文。其中就有這一個,可以一直形成相互的對比,如果將來對符文科技的研究能有突破,突破口十有八九就會是這一符文。
另外,實用是最好的驗證,只有在不斷地實用中,才能發現越來越多的疑點與問題。
在楚云升的下方,是上百的樞機團,它們最近被拔異拉著拽著,成為楚云升研究符文需要樞機之力的“試驗品”。三十七艦的戰斗它們參與不上,只能在這里貢獻力量。
雖然對很多樞機來說,這是一個苦差,而且很不體面,但海國大殿主卻對它們充滿了羨慕,它一點也不想在戰場上充當戥的人形道具,即便它比其他源門更深地了解一些戥的意圖,然而并沒有什么用,只能機械地聽從戥的安排,否則就會出錯。以它的學識,還不能真正地提出什么有用的戰場建議來。
它很想參與楚云升這邊的“實驗”,也甘當試驗品,但可惜他已經是源門了。楚云升不需要源門的力量,讓它郁悶不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個小實驗團隊下的類荑人,因為得到了拔異給的一個老樞機死后的契約,成為了全艦最新的樞機,前去參加實驗。
雖然那個叫德斯的新樞機很懂事。每次參加完楚云升那邊的大實驗,都立即趕回來向它匯報實驗的內容,并仍不怕辛苦地接受一個更大規模實驗團隊對它的其他實驗。
平心而論,海國大殿主對它還是滿意的,也想將它培養成自己的一個接班者,但是每次從它的眼神中,敏感的海國大殿主似乎感覺到阿西娥的影子,讓它猶豫不決。
拔異倒是始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和它總是重復那一句:那又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在一眾樞機源門中,它的地位是遠不如拔異的,聽說就是那個巔峰源門尊者,居然也喊一聲:拔異兄弟。
這對于其他樞機,即便是對其他普通源門來說,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因此,即便成了源門,它也不是拔異的對手。
達到不規則星系后,那群武裝源門集團便徹底地失去了蹤跡,海國大殿主也就解除了戰斗任務,有浮尊者在外圍配合三十七艦隊中的警戒戰艦警戒,暫時也用不上它,被戥排到引力輸送網的一個節點,以源門之法維持輸送秩序。
它值守的位置基本固定不變,而楚云升以及他下方的樞機團,則如旋繞的衛星,每過一個周期,便要從它的前方繞過去一圈,每次它都能看到樞機群中和它打招呼的拔異,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刺激它?
這一次,它決定不再理會,將目光移開,望向不規則星系的深處。
片刻后,它“咦”了一聲,一道從它腳下奔流而過的物質流中,少量人工合成的而絕可能自然形成的重元素被它發現,在三十七艦混了這么長時間,這點知識它還是有的,十分的確定是人工合成的元素。
但是這片小星系已經被探測確認沒有生命存在,怎么會有人工合成的元素?
前往開采資源的飛船不會仔細勘探每個巖石或者小行星所有的元素成分,常常發射了采集機器,便迅速地趕往下一個目標地。
海國大殿主馬上將自己的發現上報給戥,隨后不到片刻,戥便派出了一個勘察隊,讓它作為隊員參與,一是護衛,二是它也算個半吊子考察人員。
進入勘察飛船,它又得到一個最新的情報,這些元素大約形成于上億年前,對所有地面生命來說,那幾乎是史前不能再史前的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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