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源門發現一個影子向它迅速逼近,起初并不驚慌,影子暗能波動不強烈,估計是那神志已不清的小源門生命發出的一道虛弱攻擊,像這樣的攻擊,將其實質化到了跟前,基本沒什么作用,兩個源門的戰斗,還鮮有近身纏斗的情況,那是地面時代樞機們愛干的事情,對源門不起效果。
它只要一個念頭,加強源門之法,便能將這道看似實質化實際并沒有什么用的虛弱攻擊化解于無形,絲毫不費什么力氣。
只不過,對方的戰艦系統的確了得,雙方血戰到現在,竟漸漸掌握與熟悉了自己的源空之地規律,常常出其不意地幫助那小源門生命,在自己的源空之地不受束縛,弄出各種偷襲。
距離飛船正緩緩打開的艙門已經不遠了,珈源門沒心思再與對方那個發瘋的小源門玩命,只要穩住飛船不失,等待來援艦隊對敵人的毀滅打擊完成就行。
然后,它還是一艦尊者,不論是在這艘飛船中,還是移居到那支來援艦隊里,作為源門生命,始終將有最高規格的待遇,說到底,就是剛才戰況若沒有發生變化,它投降到對面的戰艦中,一樣有信心獲得對方的禮遇與敬畏。
誰叫它是源門生命呢?作為資深的源門生命,它比任何其他生命都深深清楚,星空種族們對它們的恨有多深,愛就有多厚!
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星空種族會因為戰爭的仇恨,而非要殺掉一個愿意投降的源門生命,沒有這樣的理智,根本成不了一個星空種族,早就滅亡了。
源門生命對它們的意義,遠遠不是力量得到加強那么簡單,幾乎觸及到它們生命科技的各個角落,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情。
即使是這樣,一個源門生命會投降。也是極少極少的情況,若不是對方也有一個源門生命,若不是被逼得實在沒有了辦法,它也不會在剛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過現在不需要了。它回到飛船,等著這場已然疲憊卻毫無益處,更讓它早就厭煩的戰爭結束就行了,如果有可能,它還想搶先將對方戰艦中那個銀色武器搶到手。那絕對是一個好東西。
一邊想著,它一邊繼續向飛船艙門飛去,同時也加強了一下源門之法,再不看那道逼來的影子一眼,料想和之前的無數次偷襲一樣,瞬間就平息了。
但它剛剛飛行了一小段距離,就猛地發覺那道影子竟然還在,難道是全力的攻擊?
它仍不在乎,大不了費點力氣罷了。
于是,它又是一念而動。
結果。那影子居然還在,而且越來越近!
它再一念!
影子還在!
第四念!
影子還在!
這時候,它如果再感覺不到不對勁,那就太遲鈍了,心中一驚的同時,也看清了已經到了近前的影子模樣,頓時有些莫名其妙,居然是一個大約樞機程度的生物。
而這個生物它也認得,雙方交戰這么久了,在它的源空之地中死掉過的這種生物不知道多少。基本都弱小的可憐,少數不知道什么原因得到過提升,但總體上比地面的生物好不了多少。
它一時弄不清楚對方的小源門將這家伙送到這里來想干什么?難道天真地以為靠一個生物近身與它交戰,就能殺掉它?這是多么愚昧的想法?
源門不愛近身決出勝負。不等于靠近了源門生命就會有弱點,相反,哪一個源門生命本身不是極其強大的?
雖然這么想,但是這個弱小生物四次躲過它源門之法攻擊,讓它也不敢大意,謹慎總是星空中生存的不二法門。
它首先搜索了來者全身。發現沒有攜帶那件銀色武器,便稍稍松了一口氣,對那件曾殺死趾軼源門尊者的武器,它一直深深忌憚,好在殺死趾軼之后,那武器就似乎廢掉了,不能再用。
沒有那件武器,單憑一個大約樞機實力的弱小生物,能拿它怎樣?相反,反而是給它送來補充。
它反身就要首先發起攻擊,為了避免再度意外,它決定全力一擊,直接干掉對方,徹底解決糾纏的同時,也震懾一下遠處的對方小源門,不要亂動。
但它錯愕地發現,這個弱小的生物不但沒有躲開,反而繼續直逼向它面前,似乎信心十足,完全不合常理!
難不成要可笑地將它“掐死”?當然,對于一個大約只有樞機程度的生物,面對一個源門級的生命,也只能用這個注定不能成功的辦法。
于是,它詭異地發現,對方竟然真地在這么做!
而且,它更加詭異地發現,對方竟然再次化解自己對它的所有源門攻擊!
它不知道,它看到的只是一個生物,而這個生物的背后,那艘戰艦中的先進系統,已經自行擺脫歌林人的控制,在楚云升的最高權限下,瘋狂運轉。
大量的資源與能量在短短的時間中被戰艦系統劇烈得消耗掉,看得弭婭等人目瞪口呆,資源消耗太驚人了,估計超過他們這次戰爭的總和。
高度運轉的戰艦系統將它的所有源門之法在戰場中表現出來的數據積累調出,建立了在虛擬屏幕中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無數可能模型,然后匹配到戰場的第一線。
而珈源門只知道,這個弱小的生物眼神中冰冷的目光,寒冷徹骨,冷漠地到了它跟前,真的就“掐”住了它的生命體,然后才發起真正對它能造成致命的攻擊。
而且,一次,就足以讓它感到恐懼。
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在它身上浮起,能級攀升的迅速甚至能殺死一個剛剛進入巔峰的源門,并將它所有的生命部分全部包裹在內,像分裂而逃都不可能。
然而,可笑的是,此時,它竟然對即將到來的死亡處境沒有什么想法,反而深深地陷入到一種更大的恐慌中。
這種恐慌來源于對方不過是一個弱小的生命,卻能夠將一個源門殺死!
死亡或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早已深入它靈魂的規則似乎被打破了。從此,源門的地位將不保?
可笑,它覺得自己很可笑,在馬上就要被殺死的時候。竟然在想源門生命的地位將被推翻的可怕,而不是自己馬上就要死亡!
等到那些瞬間浮現的符文不給它反應時間便開始激發之后,烈烈燃燒的火焰,讓它猛地回到現實,劇烈波動道:我投降。我投降!
但是對方似乎沒有聽到,冰寒的神情就像冰能量那樣冷漠,一手拖拽著焚燒中的它,一邊朝班里路的飛船而去。
巨大的痛楚,加上巨大的恐慌,讓珈源門奮力掙扎,苦求投降,卻絲毫得不到任何回應。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全亂了,全亂了!”它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著:“不是應該接受我的投降么?為什么?為什么不對了……”
班里路的世界時間沒有那么快,他還是一種很慢的生命,在珈源門眼中影子的逼近過程,在他眼里,只是一步跨越而來,然后接著下一瞬間。珈源門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對方一只手按住燃燒起來,并被拖著朝飛船而來。
整個過程,幾乎眨眼之間便結束了。
他甚至都來不及去想又發生什么事情了。珈源門接著就已經死了。
這是一種悲哀,弱小生命的悲哀,哪怕那瞬間再如何的慘烈或者精彩,他都看不到,不知道。
等他反應過來,飛船的系統到處都是警報聲。然后全部癱瘓失控,大量的資料被傳輸走,想要阻止銷毀都來補不及了。
傻子也看出來了,對方是敵非友,而且搶在來援艦隊攻擊之前,徹底地擊敗了他們。
從剛才的地獄到天堂,再到現在的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他發覺自己竟有些麻木了,當然,也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有些發憷。
他不認識這個生物,看起來像是戰場上戰死的一種并不強大生命,想不出它是誰來。
船體傳來劇烈的一顫,武器艙中驚叫聲四起,上面讓他運輸回去的那件武器,被船外的生物強行抽取出來,然后被它猛地向對面的快速戰艦拋去。
長條形的武器,散發著金屬的光澤,在真空中翻滾,呼嘯越過兩艦的中間地帶,順著快速戰艦迅速打開的艙門,穿透數層艦板,如箭般地重重地斜插在一面艦內壁上。
與此同時,快速戰艦中的銀色長槍飛出戰艦,與長條武器反向而行,橫掠星空,出現在它的手中。
班里路知道自己完了,也知道自己投降也沒用,馬上前來接收飛船的對方士兵,或許就會將他處死。
飛船是物質,是最為寶貴的東西,對方不會浪費摧毀。
飛船中的資料信息,也是對方的戰利品,只有他是毫無價值的,從他嘴里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上層信息,他不過是個剛剛成為船長的小人物罷了。
他知道自己必死,因此也不再想投降,更不準備將對方估計想要知道唯一秘密――情報提供者等方面的信息,告訴對方。
就是死,他也不會讓對方得到,就讓它們永遠地去猜去想吧!
但班里路并不準備自殺,以剛才的那個生物強悍,估計它想自殺也難,不過,來援艦隊的毀滅打擊馬上就到了,既然不能逃生,就看著這些混蛋和自己一起去死也好。
他知道自己有些瘋了,但他不在乎了,他的夢想破滅了,運送武器的任務也失敗了,前途盡毀,即便活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了。
唯一的念頭,便是看著所有人一起死!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這個強悍生物可能是誰了,先是猛然一顫,一陣的恐懼,但馬上哈哈大笑起來,是他又怎樣?來援艦隊的毀滅打擊就要到了,即便他能僥幸逃脫,也必定重傷,等到來援艦隊一到,也是必死無疑。
笑聲中,他微微有些嫉妒,星墳中的打擊,在他心靈深處留下不可抹滅的屈辱,讓他羞怒異常――就連現在,楚云升居然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殺了珈源門,傳輸完飛船資料,取走武器,直接就走了。
不過,他馬上就可以看到這個人的完蛋了。
飛船中亂作一團的時候,只有他反常的異常,而楚云升已經離開,以一道殘影迅速地消失在前方的深空。
快速戰艦中戰機紛出,向對面橫渡靠攏。
班里路不在乎,靜靜地等著。
冷星戰隊與銀色軍團的士兵到達他的飛船,他看也沒看,繼續等著。
士兵們終于登入敵方飛船,開始清理反抗者。
班里路還是不在乎,依舊等著。
但是等著等著,不知道等了多久,預想中的毀滅打擊始終沒有打。
依稀他已經看到自己控制艙外對方士兵的影子,正在與自己的戰士交戰的武器聲,以及到處響起的慘叫聲。
終于,他等到了,然而,等到的卻不是毀滅打擊,而是那只銀色武器,劃破黑暗,獨自返回戰艦。
“哈哈,楚云升死了,楚云升死了!”班里路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高興地幾乎跳起來,瘋癲地嚷嚷著。
終于沖進來的阿里冷冷地看著這個已經瘋掉的敵方船長,向手下雙眼血紅道:“帶走,貝格麻麻的,不管它現在的真瘋假瘋,老子都要讓它真正的瘋掉!”
戰隊隊員們不知死了多少戰友,如今見到仇敵的頭頭,個個恨不得當場將其擊斃,但命令不能違抗,便毫不客氣將班里路捆住帶走。
阿里見人都走了,心里才咯噔一下,急忙向弭婭通信道:“老隊長,人已經活捉了,不過它風言風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