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見老太君問起,聲音沙啞地回道:
“回老太君,孫媳只是偶感風寒,這些天已經好多了,有勞老太君掛牽,想是府里的奴才見孫媳病了,心疼孫媳,便沒通知孫媳老太君回府,老太君剛剛派人去蕭湘院傳話,孫媳才知道老太君回府了,這才洗漱了,匆忙趕來,還請老太君責罰孫媳不迎之過”
夢溪說完,做勢要起身跪下,但剛一起身,畢竟腳下虛浮,身子一晃,險些載倒,一邊的知秋忙上前扶住。
老太君見了,急忙伸手制止了夢溪,一邊吩咐侍畫扶二奶奶坐好,不滿地看了大太太一眼,想起這次進宮,靜妃曾說起謹帝一直囑意太子,暗示現在最好和太子聯盟,輕易不要和燕王走的太近,靜妃話說到這份上,大太太難道還不明白,秀兒的父親是鐵桿保燕派,是燕王的死堂,更是朝野盡知的事情,一旦燕王失勢,第一個受牽連的便是他。
雖說靜妃畢竟年輕,見識淺些,現在絕對不是保太子的好時機,但二老爺已保了太子,那燕王是更不能保了,這秀兒,是萬萬不能這個時候娶進來的,做妾也不行,何況靜云大師不是說溪兒可保她蕭家子孫昌盛嗎?在這多事之秋,一靜要比一動好,她明知溪兒的庶女出身注定不能成為未來主母,都這么由著她,只可恨這個媳婦被油蒙了心,一心急著讓秀兒入門。
老太君這樣想著,又眼見著夢溪病成這樣,竟也不瞧太夫,定是平日里被大太太折騰怕了,不想多事,暗道大太太有些過了,是該敲打敲打了。
于是開口沖大太太說道:
“這些年,我老了,原以為媳婦能干,我也跟著享享清福,也就不再管府里這些瑣事了,只是媳婦太仁慈了,什么事都由著奴才折騰,不聞不問的,鬧得這些個奴才竟然爬到主子頭上了,依我看呢,那些奴才是該好好修理修理了,我們這樣的人家,怎么能主不主,仆不仆的,亂了規距,讓親朋好友的恥笑了去。”
大太太聽了這話,心里這個冤啊,她也是才回來,并沒有授意誰壓下老太君回府的消息,老太君心里明鏡似的,可竟然當著小輩的面,給她沒臉,看來是真動怒了,坐在那里,臉脹成了豬肝色,委屈的直想落淚,憋了好長時間,才起身向老太君施禮,開口說道:
“老太君教訓的是,是媳婦這一段時間失查了,媳婦一定查明此事,該責罰的,媳婦絕不手軟。”
老太君聽了太太的話,皺了皺眉,她暗指的可不是這一件事,這大太太竟在她面前裝傻,索性沒理大太太,把她淡在了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吩咐侍畫出去瞧瞧大夫來了沒有,不一會,侍畫進來回道,大夫早過來了,在外面候著,老太君這才吩咐大太太等人退下,讓夢溪上了炕,放下幔帳,才傳大夫進來。
任大夫醫術再高,也診不出夢溪這是宿醉鬧得,但夢溪體質的確虛弱,又聽她聲音沙啞,定是病了,便對老太君說,二奶奶體質極度虛弱,需要長期調養才行,老太君聽了也一驚,看來溪兒是受苦了,心里更加責怪大太太不知好歹,畢竟這個孫媳婦,除了庶女的出身有違祖訓外,是最讓她感到貼心的,只因為她心里的疙瘩,這些日子,便由著大太太折騰,倒讓溪兒受盡了委屈,這樣想著,不覺心疼起夢溪來。
大夫走后,老太君又囑咐夢溪,這兩天不用過來請安,在院子里好好養著就是,命人抓了藥送過去,又送了些人參、燕窩等補品。
大太太聽說老太君竟將去年壽辰時收的千年老參送給了二奶奶調理身子,心里這個氣啊,一點小病,范得著這樣上心嗎?顯然是做給她看的,心里暗暗埋怨秀兒多事,讓她在小輩面前抬不起頭來,更把個二奶奶恨上了,但也知道,以后明面上是不能太苛責這個媳婦了。
知秋一邊伺候著二奶奶更衣一邊說:
“看二奶奶今天臉色,總算養過來了,可嚇死奴婢了,二奶奶下次再不能這么折騰了”
夢溪看了知秋一眼,怎么找了個媽回來,這么點事,她已經嘮叨幾天了。
知秋見二奶奶沒說話,又接著說:
“二奶奶,聽說二爺昨天就回來了,見過老太君后,便被大太太傳了過去,在大太太那用過晚飯才回來,聽門上的人說,昨個晚了,二爺直接去了菊園”
知秋一邊說還一邊偷眼看著二奶奶的臉色。夢溪白了她一眼:
“我臉上有花嗎?跟你說過多少次,以后二爺的事情,不用給我說的這么細,只提醒著我應該做什么就是了”
“二奶奶,奴婢的意思是,您得想個法子才是,不能就這么由著表姑娘”
“轎子備好了嗎?再不走就晚了給老太君請安了”
夢溪扶著知秋的手進入大廳時,見二爺已經在那坐著了,大太太和老太爺還沒來,夢溪上前給老太君請過安,又過來給二爺見了禮,對上那張寒冰臉,不覺心里好笑,自己家的老公出門回來兩天了,她這個正妻還是在老太君這見著。
老太君見夢溪坐下,又看了看她的臉色說道:
“溪兒今兒氣色好多了,不是讓你在院里養著嗎,怎么又這么早出來了,那藥還吃著呢?可不能斷了,聽到沒,有病就該好好將養才是,不用事事都這么要了強去”
“老太君教訓的是,孫媳記下了,只是孫媳已經好了,這兩天沒過來,也想老太君了,怕老太君牽掛,就趕緊來了,孫媳以后會多加注意的”
“好,好,溪兒就是孝敬,那人參、燕窩可吃完了,不夠的話,我這還有,待會再讓侍畫給你拿些過去”
“老太君上次給的,現在還沒用完呢,這次就不用了,待用完了,孫媳再過來取也不遲”
正說著,大老爺和大太太,秀姑娘一起進來了,蕭俊和夢溪也忙起身見禮,待大老爺和大太太都坐下后,蕭俊和夢溪才又坐下,蕭俊看了看夢溪的臉色,的確蒼白了些,心道:“幾天沒在家,她又怎么了”
想起上次大夫說的她身體及度虛弱,也不知她是否還在服那些補藥,他可是央了大夫,開的最好的,看著夢溪淡定地坐在那里,心中不覺來氣,皺皺眉,她就不能少折騰些嗎,身體不好,還這么不當事,老太君都有話了,就不知道好好地在院子里養著,早早地跑過來糟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