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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衛洛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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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衛洛的決定  劍咎一怔。

  他有點不明白衛洛話中的意思。不過他是個極聰明人的,轉眼便瞟向義信君的寢房處。

  衛洛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向他解釋的想法,她曼身站起,喝道:“來人!”

  早被兩人的動靜驚醒的侍婢應聲入內。

  衛洛看向懶洋洋,正歪著頭有一口沒一口抿著酒的劍咎,說道:“夜深了,君請就寢。”

  第二天隊伍上路時,義信君臉色憔悴,連劍咎這么一個大活人加入了隊伍,都恍若未聞。

  因為在賢士們地安排下,衛洛與義信君是分成兩輛馬車坐的,衛洛只能關切地看著義信君憔悴的臉,卻什么也不能說。

  事實上,在這次的事件上,她也不知如何開口。

  馬車在穩穩地向前駛去。

  三天后,車隊便駛入了臨淄。

  先王剛死,新王剛立。眾人一進城,便被召入宮中,而義信君和公子秩,更是忙得馬不停蹄。

  因為要對利益重新分配,以及處理爭執,義信君的食客們,也都是馬不停蹄。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各國使者已經靠近臨淄,眼看就是這半月內就到達了。

  公子涇陵給出的三月期限,也到達了最后日期了。

  這一天,衛洛正安靜地坐在后苑中。

  現在又是楓葉滿樹的時候,她抱著雙膝,便這般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欣賞著那燦爛得如同晚霞般的紅艷,久久久久,都一動不動。

  一陣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這些腳步聲凌亂而雜,虛浮無力,衛洛不用回頭,也知道,來的是管公等賢士。

  她垂下眼斂,緩緩的,緩緩地嘆了一口氣,暗暗忖道:終于來了。

  那些賢士們走到她身后后,腳步一頓,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管叔上前一步,向著衛洛深深一揖,頗有點老朽的晦暗地聲音傳來,“見過女將軍。”

  衛洛緩緩回頭。

  她一雙墨玉眼,如同秋水長空,清澈之極,清凈之極。

  她緩緩站了起來,沖著眼前的四個賢士盈盈一福,低頭說道:“諸君多禮了。”

  管叔盯著衛洛,嘆息一聲,沉啞地說道:“女將軍,我等此番前來,實有一事相求。”

  他說到這里,向身邊三人使了一個眼色。

  四個男人向后退出一步,然,四個男人同時一跪,同時低頭,朗聲說道:“請女將軍務必相允。”

  衛洛看著四人花白的頭顱,她輕輕的,若有若無地嘆息一聲。并沒有上前就勢把他們扶起,而是轉頭看向那一叢叢燦爛得耀目的楓葉,徐徐說道:“請講。”

  “請女將軍務必相允!”

  “請講!”

  “請女將軍務必相允!”

  四人重復到第三遍時,已經五體投地,向她叩起頭來。

  想這有史以來,定是不曾有過這樣的事情,有過這樣的記載的。義信君府中的四位堂堂丈夫,四位身份最高的賢士食客,向她這樣一個婦人跪拜相求!

  這真是一種榮譽啊。

  衛洛慢慢地閉上雙眼,半晌,她低低地說道:“諾!”

她說“諾”了  她答應了!

  管公等人歡喜之至,竟是掩面而泣!

  衛洛靜靜地瞅著他們,她緩緩退后兩步,繼續坐在那楓樹下的大石頭上。

  按照禮儀,她應該驚恐地把四老扶起的,

  按照禮儀,在四老跪下時,她應該也跟著對跪的。

  按照禮儀,她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坐著的。

  可是,衛洛沒有力氣,她沒有力氣去按這所謂的禮儀行事,她在這一刻,也沒有心思去想這有的沒的。

  她只是覺得全身無力。

  衛洛坐在石頭上,低著頭,一動不動。

  管公等人得到了她的允諾后,也不用她說,都急急地站了起來。

  管公見衛洛怏怏不樂,不由長嘆一聲。他上前一步,沖著衛洛再次深深一揖后,嘆道:“姬聰慧過人,定是早有所聞。此番我等四人前來,只因一事:晉公子涇陵提出以羅,莫二城,連同羅云山脈贈予義信君,唯一要求,便是以姬相換。”

  管公說到這里,略頓了頓。

  只是說了這幾個字,他和他身邊的三個賢士,已是笑容滿面,一個個竟是掩也掩不住那歡喜。

  轉眼,管公把笑容收起,向衛洛繼續說道:“義信君對姬情深意重,我等苦苦相勸,百般相求,他竟是遲疑難決。眼看晉使將至,我等便想求得姬應允。”

  管公說到這里,再次沖著衛洛深深一揖,求道:“若晉使相詢,請姬自行求出!”

  管公聲音一落,另外三人同時深深一揖,同時求道:“若晉使相詢,請姬自行求出!”

  他們說,如果晉使來了,要衛洛當著晉使的面,當著義信君的面,直接開口說,她愿意跟隨公子涇陵。

  他們要她自己開口相求。

  衛洛長長地睫毛撲扇了一下,半晌半晌,她低低地應道:“諾!”

  再一次,四個歡喜的吐氣聲傳來。四人再次向衛洛深深一揖后,轉身大步離去。

  他們來的時候腳步遲疑,去的時候腳步輕飄得仿佛在云端漫步。

  衛洛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久久一動不動。

  這時,她的頭頂嗖地一聲輕響,一個白色的人影倒吊在楓樹間。

  轉眼,那人影一晃,便穩穩地落到了衛洛面前。

  這人正是劍咎。

  劍咎轉頭盯了那四人一眼,頭一低,看向一臉木然的衛洛。他劍眉一鎖,問道:“姬心中不愿,為何允諾?”

  衛洛緩慢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對上劍咎俊逸得總是神采飛揚的臉,衛洛笑了笑。

  她慢慢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楓葉。

  把這片楓葉置于掌心,她左手食指順著那葉間脈絡輕輕劃動。

  直等得劍咎有點不耐煩了,衛洛才低聲說道:“這樣的選擇,本來是對義信君最為有利的。他可為了我百般顧慮,我怎能不為他多多著想?”

  衛洛說出這句話后,轉身便向湖邊走去。

  劍咎哇哇連聲,喚道:“婦人,你可是想弄舟游玩?”

  衛洛聽到‘游玩’兩字,腳步一頓,轉眼,她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頭也不回地喝道:“不得跟上!”

  劍咎腳步一頓,有點郁悶地瞪著她的背影。

  衛洛縱身跳上扁舟。

  她腳尖一點,扁舟如箭一般駛向了湖水深處。

  十月的湖風已有寒意,風這般刮在她的臉上,揚起她的青絲,令得她渾渾噩噩的大腦瞬時清醒了少許。

  衛洛眼望著那遠處的青山綠水,抬頭看著天空的白云悠悠,半晌半晌,都只這般站著,一動也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右手一揚,一股粘勁揮出。轉眼間,一只從她身前十米處悠然飛過的白鶴,便被她硬生生地吸到了掌心中。

  衛洛低著頭,盯著尖叫不休,翅膀頻頻撲扇著的白鶴,手一松,粘勁消去。

  那白鶴正自奮爭著,這一突然得回自由,翅膀連甩,轉眼便騰空而起。就在它飛到衛洛頭頂上,竟是尾羽一揚,一粒屎嗖地一聲,如暗器一樣向衛洛擊來。

  衛洛長袖輕輕一甩,把那屎凌空擊走。她瞪視著那只白鶴,嗔嘆道:“你這家伙,實不自量力啊!既已得生,又何必想著復仇?”

  她的話,那白鶴自然是聽不懂的。它清嘯一聲,早已撲扇著翅膀,姿態優美的飛向天邊。

  衛洛望著它越去越遠的背影,良久良久都沒有動作。

  不一會,她內力一運,輕舟再次悠然駛向湖山深處。

  正在這時,她無意中頭一轉,竟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怔怔地站在湖邊向這里張望而來。

  那是義信君!那是素!

  事隔數月,他來找自己了么?

  衛洛的心砰砰地急跳起來。

  不知不覺中,她把輕舟掉頭,便這般凌風飄回。

  在這樣的疾馳中,風揚起她的長發,拂過她的絕美的面容。風吹起她的火紅袍,發出獵獵聲響。

  輕舟在急沖到離義信君只有三十步不到時,突然止住了。

  如同被什么定住了一樣,衛洛便這般生生地止住了。

  湖水邊,楊柳岸,義信君一身白袍。

  那一襲白袍,此刻穿在他身上,很是松大了,風一吹,那修長的身軀,仿佛會生生折斷一般。

  衛洛靜靜地望著那雙淚水盈盈的桃花眼。

  此刻的義信君,花瓣般的唇緊緊地抿著,抿著,隱隱還可以看到牙齒的痕跡。

  在對上衛洛的雙眼時,他已是淚流滿面。這淚水中,隱隱還有著控訴,有著責怪。

  衛洛的心揪地一痛。

  她慢慢地,慢慢地,便這么在輕舟中跪伏下。

  衛洛向著他盈盈一跪,低下頭去,哽咽道:“素!素啊!你可知道,這世間男女之情,本來涼薄!你今日悅我,不惜生死與共。可是,他日情薄時。。。。。。”說到這‘情薄’兩字,衛洛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弱了,淡了。

  轉眼,她聲音一提,繼續沙啞的,哽咽地說道:“若你與我的歡愉,只是建立在朝不保夕的擔憂中,只是建立在追隨于你的眾賢士的怨恨不安中,一切歡愉,又有何意味?為了鬼神有著,為了子孫不再成為禮物輾轉人手,你就忘記了我吧。完全地忘了我吧!”

  衛洛才哽咽著說到一半,義信君已撲通跪倒在地,啕啕大哭起來。

  他的哭聲,很壓抑,很低沉,斷斷續續,卻怎么也無法收回,怎么也無法停止。

  兩人便這般隔著三十步遠的湖水,跪地大哭。

  一片又一片的楓葉,從樹上悠悠飄飛,飄落,最后落到義信君的青絲玉冠上,最后,翻了一個轉,落回了地面,時不時的被風吹得翻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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