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熱情的處城人 白衣劍客聽了衛洛這一番篤定的話后,他的頭一低,笑瞇瞇地靠近她的小臉,渾然無視義信君這個主人地問道:“相送?我因何要相送?”
衛洛睜大雙眼,與白衣劍客俊秀而陌生的臉相對。她看著看著,又看向他同樣陌生的眼睛,眉頭微皺,臉上閃過一抹迷惑。轉眼卻是溫婉一笑,恬然說道:“君剛才與劍客擊,大言痛快。明與盜佐之戰,高手如云中,君夾而擊之,兔起鶻落,奄然而至,飄然而退,人莫能奈何,豈不是更痛快?”
她的聲音軟如云,清如風,當真動聽。
更重的是,她所說的這番話中,‘高手如云中,君夾而擊之,兔起鶻落,奄然而至,飄然而退,人莫能奈何’。這意境太逍遙太自在太讓人蠢蠢欲動了,太讓一個喜歡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的劍客歡喜了。
白衣劍客哈哈一笑,他反手在旁邊馭夫的大腿上一拍,‘啪’地一聲,令得那馭者眥牙裂嘴之際,痛快地叫道:“然也!然也!一路寂寂,如今得見如此美姬,又能遇如此大戰,正是我所欲也!嘖嘖嘖,‘兔起鶻落,奄然而至,飄然而退,人莫能奈何’,這正是我輩風范,我輩風范矣。哈哈哈。”
他一邊大笑,一邊朗聲說話,一邊‘啪啪啪’地拍得人家馭夫的大腿作響。
他每拍一下,衛洛便看到那馭夫眉頭一皺,嘴一歪。不知不覺中,她自己也是這樣,白衣劍客每拍一下,她就臉頰上的肌肉跳上一跳,真覺得自個兒的大腿也疼痛不堪了。
終于,那白衣劍客一連拍了十幾下,令得那馭夫的臉孔都痛得發紫時,他收回了手掌。縱身而起,凌空一翻,躍上了他的那匹白馬。
幸好,這時戰爭由貴族主宰慣了,眾人都形成了彬彬有禮的習慣。沒有人抽空對付他的寶貴馬。
白衣劍客一上馬,義信君便是手一揮,車隊再次駛動。
車隊駛動中,白衣劍客卻興致勃勃地策馬來到了衛洛的馬車旁。他歪著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衛洛,突然對義信君說道:“聞此姬乃君以兩城換來,然否?”
這事,果然是當代第一新聞!
義信君笑了笑,說道:“然也。”
白衣劍客嘆息一聲,他直直地盯著衛洛,感慨地說道:“君下了如此血本,我堂堂丈夫,便不能向君強行索了此婦去。”
他這話端的是囂張。
義信君又是笑了笑,桃花眼中光芒閃了閃,暗暗忖道:你雖身手不可測,卻也不是世間第一高手。想要我的女人,只怕還不夠格。
當然,這話他不會說出來。
車隊這時離處城只有一日路程了。
處城,在晉國也是一流的城池。是除了新田外,晉國有名的文化大城。
一般而言,越是靠近楚國的大城池,便越有這種文化大城的浪漫氣息。
這一點,是衛洛當天傍晚,發現處城城門居然一直沒有關閉,而官道兩側,火把綿延了十數里得出的結論。
官道兩側,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人群中,有端坐在馬車上的權貴,有騎驢的普通劍客,也有高冠賢士,更有一些麻衣破衫的百姓。
這么多人,分站官道兩側,排上十數里,舉的舉火把,蹲的蹲在地上閑聊打屁,便是為了歡迎他們的到來。
當然,他們歡迎的不是齊使,而是天底下罕見的一對壁人!
也就是說,這些人純屬無聊,跑來看熱鬧的。他們擔心天黑了,看不清衛洛和義信君的面容,便早早地點燃了火把侯著。
對上這兩側頻頻顧盼,目光殷殷的人群,衛洛眨巴著眼,看向義信君。
他把馬車的車簾都拉下了,也不知那些處城人,會不會因此惱火?
正當衛洛如此擔心的時候,突然間,車簾嗖地一晃,‘滋’地一聲裂帛響,卻是給撕成了兩半。
瞬時間,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日的火把光刺入兩人的眼中。
這時,左側也是‘滋——’地一聲裂帛響,卻是另一邊的車簾也給撒成了兩半!
這一下,兩人的面目身形便完全呈現在路人的眼中。
驀地,人群歡呼起來。
歡呼聲中,眾人對著衛洛兩人指指點點,歡叫道:“噫吁——見到了見到了!”
“唏——真絕色也!”
“咻,今晚寢不安矣。”
亂七八糟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中,衛洛和義信君一臉無奈地盯著坐在馬背上,正搖頭晃腦好不得意的白衣劍客。
那車簾布,自然是這家伙撕去的。
路旁,幾個老漢蹲在地上,一邊瞅巴著衛洛和義信君,一邊咧著一口大黃牙說道:“果然悅目!”“然也,惜乎,我家小兒末至。”“真真觀之心悅。”
這一路來,都是這樣的對話。
衛洛直聽得哭笑不得。從他們的對話中,她找到了前世小時候,小伙伴結群結隊地去鄰村看電影的情景。
義信君也很有點無奈,這車簾已被那劍客撕了,他縱再是不愿,也只能讓這些賤民們評頭品足,指指點點。
車隊駛入了處城。
處城城門處,侯在兩旁的便是馬車,牛車,驢車為主了。也就是說,圍觀地換成了有家世有身份的人了。當然,仔細一看,十個有九個都是少女和小兒。
車隊剛駛到城中,便走不通了。
因為,前面的街道被眾小兒和少女們手牽著手,給攔住了。
他們攔在路中間,縱聲唱道:“夜色已深,路染風塵。君何不下車一息?”
這唱聲很響亮,十數人整齊地唱出,當真很熱情啊。
熱情得義信君都苦著臉了。
其實,早知道前面有匪徒后,他便打算在處城休息一下,好從容布局。可是現在被這些人一攔一阻,竟似是被逼得下車一樣。他有點不愿意。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場面他見得太多了,也實是習慣了。
于是,義信君頭伸了出去,在一眾瞬也不瞬的盯視,一眾呼嘯喲喝的叫聲中,雙手一叉,朗聲應道:“諸位盛情,義信怎敢不受?”
他答應了!
眾少女小兒齊嗖嗖地歡喜起來。
義信君等到他們歡呼聲稍息,便朝一個劍客使了使眼色。
當下,那劍客聲音一提,長劍一抽,舉向眾人,縱聲喝道:“我等旅途勞頓,疲憊不堪。諸位盛情,我主已受,夜及亥未,便請諸位離去,休礙了主上安頓。可否?”
衛洛聽到這里,差點失笑出聲。
這個劍客喝聲是殺氣騰騰,姿勢也極是威武雄裝,可他說的話卻著實好笑。他居然跟這些人約定:你們想鬧,想圍觀都行,不過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便需要散去,好讓我們休息,可以嗎?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 當下,數百處城人同時朗聲應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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