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迷蒙中的陽光照耀在呼蘭貝城的城面上,夜晚的寒露在城面上形成一片晶瑩剔透的白霜和冰凌,懸掛在呼蘭貝城透著幾分凄慘的斷壁殘垣上,
寒風裹挾雪花,在城市荒蕪的街道上呼嘯而過,這里沒有花,沒有樹,只有一些生命頑強的不知名的野草,它們在寒冷的廢墟縫里頑強的探出自己的身姿,貪婪的吸收著淡薄的陽光,
在很久的冰河時代,這里是一片狹長的寒地河床,地勢也是四周高而中間低,巨大的河床交錯拐角就像一個向中間隆起的小山丘,
但是隨著時間的變遷,河道變成了干涸的深溝,這里最終也成為一片干涸荒蕪的渺無人煙的寒地荒漠,整個世界里,除了在山石間能夠看到一些植物的跡象,就只有被拆散的零零碎碎的大大小小的石頭,
整個呼蘭貝城都已經成了這樣的亂石堆的集合,如果說荒涼和寒冷也是一個特點的話,那它就是現在這里最大的特點。
曾經北方寒地的中心,現在已經是了無人煙的存在,只有這些還透著幾分被大火烤黑的殘垣斷壁,像一個獨臂的壯漢屹立在寒冷刺骨的蕭瑟寒風中,
輝煌與慘烈同時集中在這座城市的記錄中,這里曾經是北方寒地的中心,無數北方寒地人趨之若鶩和向往的圣殿,但是現在這里就是一座被人遺忘的荒城,新的統治者是阿蘇俄人,當初迪卡人所建立的城市,在當日慘烈的戰爭和失敗時的大火中已經焚燒殆盡,
這座曾經的北方第一大城幾乎在戰場兵禍面前徹底毀滅,大火在城里足足燒了一個晚上,不但將迪卡人的宮殿和財富全部燒光,大火也蔓延到了街道,然后是整個城市就像一個被點著的巨大火把。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天空,大火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隨著一道大雪覆滅,
現在留下來的只有覆蓋在皚皚白雪下的殘壁,和一條條滿是碎石的空曠街道。一些地方長出了草,還有些則被冰層所覆蓋,曾經居住在這里的迪卡人,除了戰死的4萬多人,其他的6萬多人都做了阿蘇俄聯軍的奴隸,隨著當初的繁華和榮耀,早已經被埋在眼前的廢墟中。
“阿蘇俄人需要新的統治中心!“攻占了呼蘭貝的阿蘇俄雄姿勃發,奠定了自己北方霸主的地位后,在占領呼蘭貝之后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放棄這里,
轉移到其他地方修建北方寒地新的中心摩卡魯,按照預計的修建計劃,這座新中心城市的規模將是老舊的呼蘭貝城的2倍以上,它將擁有如同內陸大城市一樣寬敞無阻的街道。有高達四層的大劇院,也有便于商人們交易的貿易所,有便捷的城市道路網。最重要的是這座城市的位置,
這個建城點的位置恰恰將在阿蘇俄人和貝蘇人兩族的交匯點上,是將來作為呼蘭貝最強大兩個部族的共都的最佳位置,這將會是北方寒地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城市,為此阿蘇俄調動了近3萬人的各族奴隸,并聘請了一名很有名的建造家來主持這座新中心的建造,
在阿蘇俄人的描繪中,這座城市就是天堂般的存在,足夠寬廣的城市范圍,將能夠容納20萬以上的人口。這代表著北方寒地四分之一的人口,將可以免去在野外寒地宿營的命運,新的城鎮和村莊也將以這座城市為中心向四周擴張,形成類似于獨立的北方寒地文化圈,
阿蘇俄相信只要給自己三年或者更多的時間,北方寒地就有可能出現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王國。這是確立阿蘇俄族新統治次序的標示,是他這位北方梟雄包攬天地的雄心的表示,
新的統治者自然需要新的都城,殘缺的呼蘭貝城就應該像失去統治的迪卡人一樣,都應該被劃入了被遺忘者的行列中去,但是事與愿違,新城的建造還沒有完成,東庭軍隊就翻越了邊界,維基亞獵鷹也帶軍在東南海岬登陸,
阿蘇俄只能夠非常不愿意的離開已經修建了大半的新城,帶軍再次回到一片廢墟的呼蘭貝城坐鎮指揮,這就像是總是有人在提醒著他,呼蘭貝才是北方寒地的中心,
從獵鷹軍營地返回的談判使者帶回了兩個消息,阿蘇俄這位北方梟雄的臉色變得鐵青難看,他有些陰冷的三角眼掃過返回的談判使者族內的長老阿蘇俄丹克斯,“啪“將手中的談判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神色憤憤的說道 “你是怎么回事,讓你談判是讓你去給維基亞獵鷹造成假象,讓他以為我們已經沒有力量抵抗他了,這樣就可以拖延他的進軍速度,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準備時間,可你倒好,竟然真的給我弄回一份談判書回來,現在好了,如果這份談判書的內容泄露出去,我們阿蘇俄部對于北方寒地的控制,必然會遭受一場巨大的考驗!”
“我也不想啊阿蘇俄丹克斯哭喪著臉,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目光有些訕訕的掃過壓在桌子上的談判書,“可誰知道維基亞獵鷹竟然會如此狡猾,對于我們的談判條件幾乎全部接受,只是加上了一條看起來沒有什么作用的條款!我想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把它帶回來了”
“沒有大問題?”阿蘇俄被這句話激怒了,他從座位上站起身,大聲的咆哮道“你懂什么,就是你眼中這條最看起來沒有多大用處的一條,就足以讓我們北地人世世代代的子孫都戴上了無形的枷鎖,如果真要這樣做了,你和我就是北地人永遠的罪人!”
“不會這么嚴重吧!”阿蘇俄丹克斯有些驚詫的不可置信的說道 “沒這么嚴重!你自己把這條所謂的無足輕重的條款念一念!“阿蘇俄惱怒的將桌子上的談判書丟給地上,
阿蘇俄丹克斯神色茫然的拿起來,在手中攤開念道”第十四條,作為北方寒地對于獵鷹帝國歸屬的保證,寒地各部族長所指定的繼承人,必須跟隨獵鷹大軍去內陸,直到這位族長死去,繼承人才能夠從內陸返回,并且必須成為部族的新族長“
阿蘇俄丹克斯聲音停了停。臉色猶豫的說道“這個應該無所謂吧,讓各族隨便交出一個人就是了,反正不少族長都擁有不止一個子嗣,而且我們還能夠從對方身上學到不少新的東西。也沒有什么不好的!“
“你是豬頭嗎?阿蘇俄看著下面還一臉茫然的阿蘇爾丹克斯,氣的渾身顫抖,暴跳如雷的厲聲說道“如果各族的繼承人都在獵鷹帝國的手中,那誰還會來尊守我們阿蘇俄人的次序?到時候,僅僅憑借這些繼承人,獵鷹帝國就足以對整個北方寒地進行遠程控制了,
至于隨便交出一個人這樣的蠢話。你也說的出口,繼承人如果登不上族長的位置,不就是憑白給了獵鷹帝國出兵的口實,只怕到時候就算你想反悔,其他還被控制著繼承人的部族也不會答應你的!他們會在獵鷹帝國出兵之前就直接圍剿了你!
不戰而驅使別人的力量,這就是維基亞獵鷹的智慧,你這個蠢貨哪里懂得如果我們簽了,整個北方寒地不但現在完了。就是未來也完了!
在獵鷹帝國接受教育的繼承人,自然會在潛移默化中轉而對獵鷹帝國有好感,他們一旦返回寒地當上各族的族長。自然也會對于獵鷹帝國俯首帖耳,那里還認得我們阿蘇俄人“
“啊,這個。。。。。。“聽到阿蘇俄的一番解說,阿蘇俄丹尼斯眼珠亂轉,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幾次想要張嘴都發不出聲音,滿臉羞愧 “我應該想到你不是老奸巨猾的維基亞獵鷹的對手“阿蘇俄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神色凝重的說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成功,至少,你讓獵鷹軍隊認為條約已經簽訂。自然對于我們的防范也就放松了些,如果我們現在主動出擊的話,相信就算是維基亞獵鷹這位在內陸被稱為戰神的怪物,也應該會很意外吧!“
“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阿蘇俄丹尼斯發出驚喜的聲音,神色激動的連忙說道”就在我離開獵鷹軍營地的時候。還聽到里邊傳來歡慶的聲音呢,看起來就算是獵鷹軍,也不習慣我們這里的嚴寒,估計早就做出了一旦談判就立即撤軍的打算!“
“那還愣著干什么,命令各族的將軍們來大帳議事!“
聽到阿蘇俄丹尼斯說描述的景象,阿蘇俄沉重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向帳外的衛兵下達了召集緊急軍事會議的命令,
然后轉過身來說道”既然對方已經做出了歡慶的表示,我們也不應該缺席才對!“
“對,對,缺席可是很不禮貌的!“阿蘇俄丹尼斯神色夸張的附和道”我們應該給他們開上一個歡送會,讓他們徹徹底底,熱熱鬧鬧的從北方寒地滾出去!“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在大帳內發出哈哈的笑聲 獵鷹軍斥候羅卡斯藏身在一塊有棱有角的花崗巖巖石的背后,用白色羊羔皮蒙著的頭盔覆蓋在雪地里,幾乎很難以發覺,旁邊黑白斑駁的巖石堆,將覆蓋著雪片的獵鷹軍黑色的鎧甲巧妙的隱藏起來,似乎他就是這塊雪峰的一個組成部分。
羅卡斯舉著手中的瞭望鏡,細細的搜索著前面的東北方向,試圖從那里看到一些什么。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
“隊長,你說我們在這里等待什么?”一個白色的身影向他靠攏,在他的耳邊低聲問道,這是一個身上跟他幾乎相同打扮的獵鷹斥候,年輕的臉因為寒冷的天氣被凍裂了好幾道口子,但是依然看的出來是個很有活力的年輕人 “不知道,我們只要執行上面的命令,密切關注就行!”羅卡斯淡的說道,臉上的刀疤每次說話都會一上一下的跳動,擠成一個三角形,看起來特別地猙獰。
他所率領的斥候都是身經百戰的庫吉特斥候。對于這類型的傷疤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有些庫吉特斥候臉上的傷疤比他的還要恐怖猙獰。在庫吉特男人的心里,一個沒有傷疤的男人,根本不能夠稱之為男人,
作為中央軍第四旗團的前鋒斥候,他也是剛剛接到臨時的緊急命令趕到這里。這座有些突起的小山峰正好位于下方遼闊冰原的左側,只要不是大風雪,基本能夠將數里以內的景象盡收眼底,上面的命令只是讓他密切關注山峰下方的道路。事實上前來交代命令的指揮官,對于下方道路會發生什么也顯得很茫然 時間在一刻一刻的過去,從上午一直受到下午,獵鷹斥候們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都冷的不像是自己的了,天氣太冷,但是他們不敢生火,火堆的黑煙會暴露他們的位置。
“告訴所有人集合,我們返回營地!”抬頭看了看天空即將落下的太陽,羅卡斯從地上站起來左右活動了一下近乎凍僵的身體,按照命令,太陽落下地平線他們就可以回營地了,因為沒有人能夠在如此寒冷的天氣里在極寒之地的野外過夜,繼續留下無異于自殺 很快,附近的斥候紛紛圍攏過來。清點了一下人數,羅卡斯嘴角微撇了一下,說道“好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大家可以會營地喝一口熱騰騰的波子肉湯了!”
“感謝上天,我們終于可以回去了!”聽到可以返回營地了,一名被凍的手掌通紅的斥候神色激動的搓著手,臉色也被凍的有些泛黑,不要看這里的太陽霧蒙蒙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剛剛到達這里的獵鷹士兵發現,如果一個上午都暴露在陽光下,皮膚竟然會感到如同灼傷般的疼痛 “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突然舉起手指著遠處喊道,羅卡斯連忙轉身,其他的斥候也紛紛趴下身體,所有人的神經都緊張的繃起來,
盡管已經有了準備。下面的宏大景象還讓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冷氣,只見在太陽即將落下山丘的方向,一道黑色的線條同時出現在大地的盡頭,那是無數躍動的小黑點組成的長線,就像是傳說中的精靈在大地遠方的線條上跳舞“是馴鹿!天啊,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馴鹿!”羅卡斯聽到旁邊一名資深的庫吉特斥候發出一聲低沉的驚詫聲,果然經過辨認,那就是無數正在高速奔跑的馴鹿群,強壯彪悍的鹿蹄在雪地上揚起一陣白色的霧花 “虛驚一場!”羅卡斯凝重的臉色放松了一下,向身后的部下們揮了一下手,訕笑道“沒什么可怕的,不過是一群在雪地里奔跑的馴鹿而已,我們還是早點回營地吧,等到天黑下來就比較麻煩了,到時候要想在雪地里尋找回去的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隊長,我覺得這事有古怪!”這時,那么剛才說是馴鹿的庫吉特資深斥候從地上站起身,說道“馴鹿雖然是一種群居動物,但是絕不可能如此大規模的群居,在我們大草原,馴鹿群的規模絕對不會超過100只,可是我們現在所見到的最少也有上萬只,這樣的景象太不尋常了!
而且馴鹿奔跑的方向也太過于整齊和統一了,除非有上百名專門會使用鹿哨的馴鹿師在后面驅趕,否則絕不可能有這樣大的規模”
“鹿哨?“羅卡斯的臉上愣了一下,凝重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馴鹿后面還有人?”
“是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對方驅趕了如此多的馴鹿,應該就是為了隱藏自己移動時的聲音!”資深斥候點了點頭“比如說北地人的馴鹿騎兵的蹄聲,或者是雪橇滑動的聲音”
“我知道了,是北地人,一定是他們!為了掩蓋自己可能暴露的蹄聲,不惜驅趕如此多的馴鹿作為掩護,真是一個可怕的計劃”羅卡斯突然神色激動起來,
作為一名當初參加了莫圖戰役的老兵,他對于當初北地人的馴鹿騎兵印象極為深刻,當日就是北地人的馴鹿騎兵一舉撕開了東庭軍的側翼,雖然最后得到了東庭人的遏制,但是也差點就沖垮了東庭人,北地人的馴鹿騎兵雖然在整體沖擊力中不及戰馬,
但是如果是在雪地作戰的話,馴鹿騎兵的機動性絕對在戰馬之上,從速度和時間上看,這些馴鹿到達本方營地的時間正好是太陽落下地平線的時候,那時毫無防備的營地必然會與馴鹿群撞在一起,北地人的馴鹿騎兵就可以渾水摸魚,一舉沖垮自己方的營地 “把信鴿拿來!“緊急時刻,羅卡斯決定就算是違反軍令也要試一試了,他讓人將只能超過50里距離才能使用的信鴿拿來,然后迅速將情況寫好,塞進信鴿腿上的青銅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