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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1 刀劍之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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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馬蹄停在一片深綠色的雜草上,一名身材修長,頭戴著十字盔的亞麻色頭發的青年勒緊胯下的戰馬,目光深邃的凝視遠處埃羅王都巍峨的城墻,目光中透著難以壓制的狂熱,埃羅王都,承載著的不僅僅只是城市本身的職能,更是埃羅帝國最為強盛時期的象征,

順著向北的荒野之路,雖然建造在北部大濕地上,但作為埃羅帝國曾經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中心的巨大載體,埃羅王都卻是一座少有的高地雄城在修建時就特意選在平原上地勢較高的地段,高大的城墻據說挖空了一整座大山,拔地而起的高聳塔頂,數十年間的五次大擴建,更是將這座原本最初只有十五平方公里的城市,從最初建立的那個高臺向南北延伸,劃出了十六個區,變成了現在囊括四十平方公里同時有兩條大河從中橫穿而過的巨大城市,從青年所在位置看過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巨龍趴在遠處的高丘陵之上,這里人口最大的時候達到八十萬,被稱之為南歐巴羅人口最多的城市,相對而言,當時的教團國圣都才三十萬人,費澤王都二十七萬,只有遙遠的亞丁王都據說有六十一萬,這一切都屈居與這座偉大城市之下,雖然現在已經榮光落去,經過宿敵教團國軍隊的殘酷劫掠,現在的王都人口已經降落到了三十萬,這還是帝國從教團國手中買過來后,對于那些因為劫掠而破產的埃羅人從新安置的結果,當然這一切,對于眼前的青年來說,都是對自己國家的侮辱  “這座城市會成為這片大陸上最為雄偉的城市,會成為所有人都仰望的所在”青年腦海里有記得當初父親手拉著自己,臉色激動的審視整個埃羅地圖的情景,青年正是前埃羅王都法魯克的第二個兒子,艾爾特列加王子殿下,就在他手指緊握的時候,身穿鎖甲的護衛隊長雷斯神色焦急的從后面走上來,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殿下,南方諸侯們此次召開秘密會議,卻并沒有通知王室任何人,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

  “真不真,其實并不重要,你我都知道那些人本來就不值得信任,有現在的舉動并不奇怪”

  艾爾特列加王子臉色冷漠說道,目光依然看著遠處的埃羅王都,他在這里已經看了足足一個多月,在他的眼中,似乎依然還能看見大火沖天,黑煙彌漫王都天穹,街道上到處都是紛亂逃跑的人,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在這一刻都是一樣絕望和無助,向南的埃羅王都大門早就被無數擁堵的人流車馬堵塞的無法通行,哭爹喊娘凄厲響徹天空,帝國的突然崩塌,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埃羅王都就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在教團國軍隊的屠刀下瑟瑟發抖,

  艾爾特列加下意識的握緊手指,從右手心傳來的拉扯感在提醒他,當時他是如何狼狽的手里握著繩子被護衛從城頭上吊下去的,因為毫無準備,埃羅王室在那場浩劫中也是損失慘重,王室三百多人,最終跑出來的不過二十一個,而作為王室正統的人員,除了一名親王就是艾爾特列加,其他的王室直屬血脈,要么死在浩劫里,要么失蹤,那是埃羅帝國的隕落,也是埃羅王室的隕落,

看見艾爾特列加王子臉上沒有絲毫變化,護衛隊長雷斯忍不住說道”肯塔姆家與帝國高層有接觸,提出用兩百萬金將埃羅王都買回來,與敵人握手,就是對我埃羅王室的巨大侮辱,如果任由他們這樣下去,一旦埃羅王都真的被南方諸侯們拿回來,那我們王室就不得不。。。。。。。“雷斯的聲音停住,目光帶著憤怒,欲言又止  “怕什么,只要神之眼還在我們手中,局面就不會失控”

“可是那顆神之眼不是已經。。。。。。”護衛隊長雷斯下意識的低聲說了一句  “好了,不用太過擔心這樣的事”

  艾爾特列加嘆息了一聲,轉過身來,目光如刀看了臉色發白的護衛一眼,略顯剛毅的嘴角微微上揚“你不會真的認為,誰能奪回埃羅王都,就真的能給成為埃羅皇帝吧?開什么玩笑,真要是有人拿回了埃羅王都,就算是我們王室肯,其他諸侯也不會答應的,到時候我們在從中選擇支持者,這樣王室就可以不用任何代價,輕松在奪回王都中分得最大的一份利益,因為無論是誰,想要成為埃羅皇帝,必須得到我埃羅王室的許可,而且神之眼一直在王室手中,上一次展示還是在十年前的祭殿開啟,按照規矩,這些南方諸侯們是沒有資格參加,我們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這也行?“護衛隊長雷斯臉色錯愕  身為二王子的護衛隊長,他跟的時間并不長,還是因為前任護衛隊長死在了王都后,才被二王子調來的,原因就是雷斯的這支王室禁衛軍中隊當時因為執行某個任務去了南方,躲過了魯提亞子堡之戰的全軍覆滅,對于艾爾特列加來說,這是埃羅王室最后的一支軍事力量,而且埃羅禁衛軍的忠誠毋庸置疑,對于前任皇帝的隕落,護衛隊長雷斯在見到逃亡的艾爾特列加第一面時,就單膝跪在其勉強,信誓旦旦的表示“如果當時自己也在魯提亞子堡,一定會保護好皇帝陛下的!”

  “你可能保護不了我的父皇,但你可保護我”

一身狼狽的艾爾特列加伸出手按在雷斯肩膀上,猶如一位真正的君主,神色堅韌而冷酷,法魯克已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王位繼承人,盡管還逃出了一位親王,但是那位親王在埃羅王都是就是有名的不務正業,在王室內的風評相當糟糕,這一次能逃出來,也是因為這位親王在王都附近打獵,看見教團國軍包圍了王都,立即嚇的直接繞過王都南逃,這樣的人,不可能指望其能夠承擔起光復帝國的希望,而且也不具備光復帝國的資格不錯,資格,艾爾特列加認為除了自己,沒有人有這樣的資格,因為他就是埃羅王子,埃羅皇位的第二繼承人,在第一繼承人失蹤情況下,他就是第一繼承人,但是埃羅南方諸侯們明顯不這樣認為,相對于靠向這位皇帝血脈感受到的壓迫力,哪位整日里嘻嘻哈哈的親王看起來更符合諸侯們想要的樣子  “神之眼在我手中,便是皇位在我手中,那個人算什么東西!”艾爾特列加的目光看向后面的營地,帶著極為清晰的蔑視,

那是聯軍的營地,無數的灰色營帳就像是大團大團擁擠一起的灰山羊,鋪滿了埃羅王都南部的平坦荒野,炎熱的空氣中飄動著代表埃羅南部三十一家諸侯的各色彩旗,埃羅南方諸侯聯軍用一片半弧形的尖頭木排構成一個巨大的半弧形,天氣雖然并不怎么熱,但是對于埃羅王都外漫山遍野的南方諸侯的士兵來說,他們已經在這里待了足足一個夏季,從涼爽的春季到炎熱夏季,從最開始各家在王室號召下,打著收復王都的光榮旗號,聲勢浩大的向北面開進,到現在一臉懶散,無精打采  這場北進,在他們心中最開始的神圣程度無異于圣戰,這么多年,南埃羅人與南方的黃沙斗,在荒漠地帶苦苦掙扎,但卻少有人會去北面,就是因為南埃羅人一直都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埃羅人,是那個文明的延續,而北方人則是叛徒,他們背棄了原先的傳承,雖然表現的越來越強大,但卻與最開始時的埃羅傳統越來越遠,最初埃羅人的信仰來自圣城,而圣城提倡萬物有靈,對外擴張完全是一種平和的文化擴張,圣城祭祀們就像是文明的傳播種子,將耕作,文化,畜牧等知識傳播到南歐巴羅各地,如果不出意外,百余年的時間,圣城就可能成為整個南歐巴羅的核心,

  可是圣城坍塌,一切都變了,

  作為圣城最為虔誠的南埃羅人,發覺引導自己的埃羅祭祀們突然一下變成了圣城的敵人,他們對圣城殘余的其他祭祀展開了大屠殺,焚燒圣城的典籍,摒棄萬物有靈的信仰,而是開始了迅猛的擴張之路,最終引發了八十年前的大災難,南部埃羅人都認為那是神罰,是對埃羅分部背棄圣城的處罰,最終埃羅分部北遷,但依然有不少南方人留下來,在他們眼前,北埃羅人就是叛徒,就像北部埃羅人看不起南部人一樣,南部人也看不起北部埃羅人,

  “北埃羅人終于證實了自己的錯誤,在更強大的敵人面前,他們完全沒有一戰之力,現在是我們證明南方埃羅正確的時候了“

  “人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不怕的,只要能夠收回王都,一切都值了,帝國在埃羅王都的守軍只有兩萬人,我們就是一聲吶喊也能把帝國軍嚇尿褲子”

  “也是我們二十萬人還打不過兩萬人嗎?”

  ”沒準帝國軍隊會望風而逃要說不定,那樣我們就可以兵不血刃拿回王都了“本來三十一家諸侯的總兵力只有五萬人,在南方諸侯們大力鼓動下,一個月后就變成了十五萬人,到最后超過了二十萬,要知道整個埃羅南部的總人口才一百來萬,如此巨大的人數,讓埃羅南方諸侯們自己都感到了恐懼,內心的野心也開始朝著符合這股力量的方向膨脹,埃羅王權,也不是那么的遙不可及,法魯克家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那么誰的時代接上去呢。。。。。。

在寬敞的議事大帳內,四面都是通風的口子,涼爽的穿堂風不停地飛過,帶走人們身上的暑熱,但在會議召開的時候,肯塔姆侯爵就一直在抹汗,從北面傳來的消息,一下將肯塔姆家推上了風口浪尖,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誰知道竟然得到了帝國高層的響應,就算是老奸巨猾的肯塔姆侯爵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示這件事  “這是一個意外,我肯塔姆家絕對沒有想要成為皇帝的意思”

肯塔姆侯爵略顯蒼白的臉色,坐在會議特別安排的長椅上,在所有領主們還在議論紛紛的時候,首先表示這件事不是陰謀,而是意外,他知道如果不表明態度,這些領主們會將他扣押起來,然后對肯塔姆家群起而攻如果真是那樣,對于肯塔姆家來說,絕地是無法抵擋的滅頂之災雖然肯塔姆家是南方三大諸侯之一,但也擋不住所有其他領主的圍毆,而且肯塔姆家本身就不是以軍事擅長的,而是經商,肯塔姆家用著南埃羅最大的商會,同時與北面的各大家族關系也不差,所以這就更讓肯塔姆家在其他諸侯眼中,顯得金光閃閃,都是金幣的顏色,以前是為了抱團對抗來自北部的壓力,各家都還能和和氣氣,可是現在不同了,北部王室已經勢弱,失去了最大壓力的南部諸侯們,自然也有野心勃勃之輩將眼睛盯著肯塔姆家  “呵呵,這樣的意外我怎么沒碰到呢”

  一名短發而彪悍的中年領主嘴角冷笑時,抽動了右邊臉頰上猶如蜈蚣一般的疤痕,看起來就像是活了一樣,他叫賴特,是博盈家族的族長,博盈家族的領地就跟肯塔姆家的領地連著,博盈家族的領地并不大,還有肯塔姆家的三分之一,而且多是貧瘠的黃沙荒地,因為博盈家領地內匪盜橫行,其實也有傳聞說,那些匪盜就是博盈家的私軍,

”皇帝啊,肯塔姆家就要成為皇帝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向未來的皇帝陛下恭敬行禮呢“一名身穿著紅色大禮服的中年胖子從座位上站起身,一邊帶著嘲弄神色,一邊故作姿態的想肯塔姆侯爵彎腰行禮  “哈哈!”

  “皇帝,肯塔姆皇帝,多么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感覺”

  “這樣的玩笑會讓我們笑死的”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肯塔姆侯爵臉色蒼白如紙,手指緊握,渾身都在顫抖,除了內心在痛罵阿特利絲給家族帶來災難的同時,也感覺到自己此刻就像是一頭待宰的肥豬,誰都想要在自己這里切一刀,肯塔姆侯爵感覺自己都快要在這種氣氛中暈眩的感覺,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就生了這么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兒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肯塔姆侯爵的仆人從帳篷外送了一張紙條進來,

  “大人,這是剛從北面送來的”

  “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送這個來”肯塔姆侯爵氣的差點吐血,從仆人手中一把將紙條搶過來,能夠從北面傳來的消息,還能是什么好消息?無非是阿特麗絲已經與帝國達成了正式協議,這只會讓自己,讓肯塔姆家更加萬劫不復,如果不是其他領主已經看見了這一幕,他沒準就一口將這張紙條吞下去,看不見,總比更糟糕要好,吞一張紙而已,又不是吞一瓶毒藥!

“我說肯塔姆閣下,那張紙條上是什么啊,讓大家都看一看不好嗎?”身材壯碩的賴特嘴里怪叫喊道“是啊,讓我們也知道一下,肯塔姆閣下什么時候成為皇帝啊!”其他的領主在起哄,但是目光里的貪婪略發顯出了紅色,一名領主甚至直接走過來,掰開肌肉僵硬的肯塔姆侯爵的手指,將那張紙條從手縫里邊抽出來,嘴角帶著獰笑緩緩打開“不,這不是我的意思”肯塔姆侯爵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炸了,他奮力站起身,卻被左右兩邊各有一只大手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紙條上寫的什么?”其他的領主已經迫不及待,目光紛紛看向那個打開紙條的領主,結果卻意外的發現,那名領主嘴角的獰笑一下凝固了,整個人就像是被施展了某個法術一樣,一下變得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開始出現了變化,那是恐懼的神色,此刻大家才發現,那名領主拿著紙條的手在抖  “出了什么事,阿莫里克”

“怎么是這個表情啊,不會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吧”有人好奇的走過來,目光一樣掃過紙條,頓時腳步就是一顫  “帝國軍務大臣胡科奇力兩天前在開羅港登陸。。。與肯塔姆家的談判破裂!八萬帝國大軍集結,南下在即!”近乎哀嚎的低沉聲音,就像是從那名那人的嘴里擠壓出來一樣,

  “怎么能,不是說已經與肯塔姆家進行接洽了!”

“為什么會崩,不是談的好好的嗎!”有人狠抓自己頭頂上不多的頭發“玩大了,帝國南下,我們怎么辦,難道我們真的要跟帝國主力作戰嗎,那可是帝國第一名將的胡科奇力啊!”有人絕望的喊道,議事帳內的領主們炸了,頓時全部站起身,紛紛跑過去  雖然他們每天都念叨著帝國南下,可是真的面對帝國南下這道鐵流,誰敢迎戰啊!胡科奇力作為帝國軍務大臣,公認的皇帝之下的第一名將,這把就算是派去滅國都綽綽有余的帝國殺神,怎么就用來對付埃羅南部諸侯這種小地方了,帝國殺雞用牛刀,這是要殺光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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