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海面,耳中全是海浪拍打過來的聲音,一在黑暗中涌動的海面暗流,隨著一次次的沖擊拍打,退卻,漂浮在港口位置的密密麻麻的木桶也隨著浪流卷入港口前方的海面,遠處海面上,燈火通明,超過兩百艘大型商船擁擠在一起的景象,上下三層的燈火,就像是在海面上覆蓋了一層金黃色,一些最先隨著回流飄過去的木桶進入了這層光亮區域,在黑夜里,還能隱約聽到木桶撞擊在船體下方傳來的聲音,
“大人,發出信號吧,我們隨時都可能被發現!”
旁邊的軍官聲音略帶顫抖的向整個身體都僵硬了的普羅請示,太近了,木桶撞在對方的船體上,對方一定會有擦看的,一旦發現如此多的木桶從港口方向倒流而來,沒準就先是一通覆蓋性的火力打擊,雷神之下,這邊怕是連一個活命的都沒有,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點,一些人甚至都做好了拔腿就跑的準備,
”再等等,等木桶過再靠近一些”
普羅臉頰上流淌著汗水,他內心也是怕的要死,雙腿都在打顫,但是想到自己兒子的生死在這一下上面,大口的吸著氣,所有人的眼睛一邊看著遠處如海上巨獸般的龐大船隊,一般看著普羅,就是這么短短的幾分鐘時間,給人的感覺卻像是過了足足一百年,讓他們感到慶幸的是,海面上的帝國船隊沒有讓出來查看,在深夜里,大部分人都睡熟了,因為是港口的安全范圍,所以桅桿瞭望哨上面也沒有布置瞭望手,這是一個美麗平和的夜晚,前面的一帆風順讓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而且海面上的回流速度非常快,幾乎是一秒鐘就是幾米的距離,上百米,也只是十幾秒鐘的時間,
“好了,發信號吧”普羅臉色猙獰,從鼻翼里悶哼出來的聲音,似乎已經將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出來了,一名比昂軍官朝著港口崖壁方面點燃了一支火把,舉起來轉了一個圈,崖壁方面也亮起了一個紅點,同樣轉了一個圈“好了,我們撤”普羅抬起手,朝著后面一個個大汗淋漓的比昂士兵喊道隨著信號發出,港口上游一里的位置,滿載著火油的十艘快船猶如黑夜里的幽靈一般的隨著海流而下,上面的三角帆全開,前端的尖銳船頭劈開水浪的聲音,在黑夜里就像是利刃劈開布匹的聲音一般,這里是墨爾港海面上游的一個內凹港灣,往日是漁民打魚的小碼頭,一般不是墨爾本地人,不會去關注這個地方,更不要說,日出商會只是一個商會,就連軍方情報部都不怎么了解的情報,日出商會就更加不知道了 這就是本土作戰的優勢,天時,地利,人和,其中兩個都是本土作戰最容易得到的,布蘭特在墨爾港待了三年,最大的嗜好就是釣魚,每次都是從這里雇漁船出海,對于這片海域的洋流動向實在是太清楚了,
黑夜里,布蘭特已經從崖壁上的西能宮到了這里,親自坐鎮,他此刻手扶著船舷,目光凝視著隨著洋流而去的十艘快船,手指忍不住緊握在一起,,在他身邊黑色沉寂的海面上,一隊由二十艘大型商船組成的船隊,正如狼群一樣靜默在黑暗中,神色緊張的水手,穿著重甲的士兵,海水沖擊在船舷上發出啪啪的聲音,讓人的神經更加緊張,船體隨著海浪波動,波動的更加是人心,這二十艘商船,每艘船滿載三百人,就是足足六千人,
從剛才開始,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昂著頭,整齊的看著遠處那一道在朦朧月光下浮現的黑線,那就是下方的墨爾港,距離這里不到一里,頭頂的月光,讓海面上猶如撒了一層銀粉,水光凜凜,平靜中的美麗,卻透出了無邊的殺機,那十艘滿載火油的快船就像是十支巨大的離開弓弦的箭簇,朝著下方的獵物猛撲而去 “能夠成功嗎?”
緊張的氣氛里,微微有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布蘭特站在船頭的位置,迎著激烈的海風,內心卻是復雜的,在這次被任命之前,在王都宮殿內,比昂國王路可法六世親自召見了他,在陽光明媚的光線下,站在窗臺前的四十六歲的路可法六世,穿著黑色的長禮服,中等的身材、粗骨的體格和困盹的雙眼不談,看來也只是一個毫無特征可言的中年男子,
路可法六世的目光平淡而銳利,從窗臺前轉過身來,看向一臉緊張的布蘭特,笑道“不用這么緊張,這次招你來,只是聽他們說,你有辦法可以擊敗這個日出商會?”
“那只是屬下的酒后失言,事實上要擊敗這支帝國船隊,屬下也只是妄自猜測罷了”布蘭特額頭上冒出了汗水,他雖然邁入將軍的行列,但是級別并不算高,面見國王的機會一年也就一兩次,基本都是在年度會議上,或者是年度宴會上遠遠的看著國王舉杯慶祝 “猜測嗎?這也說明你確實是有辦法的,說來聽聽“路可法神色平靜的向他做了一個坐下說的手勢,目光閃過一絲銳意,他成為比昂國王已經十四年,素來以執政平穩著稱,他是比昂王國歷代君主里邊,唯一一個提倡休養生息的人,十四年時間,只發動過三次戰爭,而且無一例外都是防守一方,有人說比昂人的勇武血氣,已經在他手中損失殆盡,但作為一名將軍布蘭特卻知道,這位比昂王國的掌舵人是多么的了不起,
想要扭轉比昂人尚武的風俗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比昂王國總人口才一百余萬,常備兵力在這位君主上臺前,就達到了近三十萬,幾乎就是四五人養一名士兵,這對于并不算富裕的比昂王國來說,一直都是壓得財力喘過氣的最大原因,軍費開銷占了國家財力的百分之八十,剩下的二十能夠維持行政運轉就不錯了,而歷代比昂王國的君主也不是看不到這一點,但是因為秉持著尚武之風,反而無法遏制這種情況,以至于軍力不減反漲,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比昂王國自己就會被自己的軍力給壓垮掉但是這位君主上臺后,第一件事就是裁軍,從三十萬一刀攔腰,只保留十五萬的常備軍,雖然最初引起了來自各方面的強烈反對,甚至還有激進分子企圖刺殺這名比昂人的叛徒,但是十幾年過去了,裁軍的好處已經顯而易見,國家財力得到了增長,人民的負擔也得到了減壓,加上這位君主幾乎不發動對外戰爭,修養生息的政策,讓比昂王國上下都得到了好處,就連布蘭特這樣的將軍,十幾年時間,也只是參加過一次戰爭,其他的時間更多是修習劍術,釣魚,吹牛打發時間”如果對方的目標真的是墨爾港,或者可以試一試吧“布蘭特已經是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他說自己在墨爾港待了三年,知道墨爾港擁有回流,就是現在的季節,在晚上半夜之后,在聽完他的所謂異想天開的計劃后,路可法六世的臉色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鐘”陛下,這個計劃就是個設想,也可以說是玩笑,還請不要當真,而且想要點燃那么多的船,我們也沒法做到“布蘭特臉色尷尬的有些發紅,這是他喝醉酒時說出來的,當時也就是覺得痛快,沒想到會因此被國王陛下召見”那如果能夠找到點火的東西呢?‘路可法六世略帶沙啞的聲音,卻讓房間內的空氣為之凝固了一下“陛下,這實在是。。。。。。”布蘭特坐在沙發上直挺的身軀微顫了一下,他從國王的語氣里聽到了相當冒險的氣息,這簡直是太冒險了,他感覺自己的頭皮都是麻的 “雖然知道很危險,但是我還是想要試一試啊”
路可法六世目光閃動了一下,站起身,看向懸掛在其身后的中歐巴羅地圖,凝聲說道“我比昂雖然與帝國相比不算什么,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角色,數十年前,比昂也曾經如瑞拉王國那樣的強勢,我們比昂人,在最初之時是當初崩散的菲雅王朝第七軍團的后裔,在菲雅王朝時期就已經是負責坐鎮整個中歐巴羅,后來雖然王朝崩潰,各方勢力崛起,但是我們依然秉持著當初祖輩們尚武的風格,在隨后的數百年里,以無堅不摧的五米長矛構成的比昂步兵軍陣,也曾經勢力籠罩大半個中歐巴羅,最鼎盛時期,比昂王國的軍力足有四十萬”
路可法六世的聲音頓了頓“如果不是兩百年前,一支來自東方的草原騎兵沖入中歐巴羅,利用長弓快馬的箭雨,一舉將我比昂引以為傲的二十萬五米長槍軍殺得尸橫遍野,比昂也不會因為實力損失過大,從霸主級的位置隕落下來,足足兩百年也沒有恢復過來,而那一支來自東方的草原人就是現在的匈牙人“
”我們曾經數百年的榮光,雖然沉淪,但歷代君主并未忘記過”
“這一次日出商會沿岸而來,中歐巴羅諸國的目光都看著這里,如果我比昂王國能夠在這時候站出來,在整個中歐巴羅萬馬齊暗之時,對這支猖狂的敵人給予迎頭一擊,就等于是為重返當初的榮光奠定了堅實的一步,諸國已經同意,是能夠阻擋住這個日出商會,誰就是大家認可的中歐巴羅之首“
”我比昂已經等待了兩百年,這樣的機會,就算是冒險也只有試一試了”路可法國王的話語似乎還在布蘭特腦海里回蕩,下游的方向,一團沉重無比的密集爆炸,猶如夏日雷鳴猛地傳來,下游港口海面上火光沖天,
“成功了!”
“我們成功了”四周傳來歡呼的聲音,巨大的火光騰空而起,隱約可見船體在燃燒,一些黑點也在密集的爆炸中如同遭遇了風暴般粉碎飛起,“轟隆隆”沖天一樣的巨浪,上面的物品和人,就像是一團巨大的燃燒物拋到了半空中 “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所有人都在歡呼,只有布蘭特的臉色變了變,身體不可抑止的打了一個冷顫,他那雙被火光染紅的瞳孔充滿了呆滯,路可法六世只是說這些火油可以點燃船體,但是沒說有爆炸效果啊,本來目標只是擊退日出商會,可是現在已經是毀滅了其實這些爆炸是因為日出商船上的雷神彈藥造成的,上百的火油桶子被點燃,十艘快船更是猶如十個巨型魚雷狠狠的撞入密集的船隊里邊,劇烈的爆炸一下將船隊側翼席卷了進去在劇烈的海風之下,燃燒的火焰騰空而起,大火彌漫,然后就是一連串的爆炸 被炸上天的有帶有標志性的人魚船頭撞角,有船體的桅桿,有如亂雨飄落的船甲板,日出商會的船隊都是商船,在堅固上面完全無法與戰船相比,那里經得起這樣的爆炸,集中爆開的火光,掀如波濤洶涌的大海,
大火熊熊的船身在爆炸中斷裂成兩截,當船尾升高到更快垂直的時候,落下的重物,就像是稱砣一樣狠狠地砸了下來,濺起無數的水花,然后整艘戰艦深深的插入了海水里面,火光映紅了所有人的眼睛,呼嘯的海風打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甚至能夠感覺到炙熱 可想而知,在下游的帝國船隊那邊,會是多么慘烈的景象,燃燒的海面,船體橫七豎八,大批的人手在水面掙扎,混亂中,無數慌亂轉向的船體更是猛力的碰撞在一起,就聽到發出一聲擠壓的脆響,木屑橫飛,上面甲板上的水手一片翻滾,海面上到處都是燃油,讓整個海面看起來猶如一片巨大的火海一般,
本來布蘭特還想著用船隊去趁亂突擊一下的,但是看見這樣的景象,也嚇得不敢動了,這個時候沖下去,怕是直接就會被卷入這片火光中,隱隱的,布拉特感覺這次怕是要出大事了,如果只是擊退日出商會,或者還不會什么,但是將這么數萬人一下燒死在墨爾港,就算是帝國如何能忍,在這件事上也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