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日,在燕州北足足耽擱了八天的草原軍開始北進,以耶律王庭為中心,總數十一萬七千戰力精銳的草原兵團,踏上千年以來一直都是草原人休養生息之地的北草原,作為前鋒的一萬草原輕騎兵,最先抵達北草原的邊緣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的碧色大地,突然一下廣袤無垠的出現在這批輕騎兵的面前,燕州北起伏的山地在這里徹底的消失,只有藍藍的天空,碧色如浪海一般的大草甸子,目光所向,一覽無遺,直至大地的盡頭那天地一線,這里是人間的凈土 “是北草原“
草原輕騎兵勒住戰馬,發出一聲呼喊后,什么也不顧,直接從戰馬上跳下來,雙膝跪在地上,手捧起一把土,鼻子猛力的吸氣,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魂牽夢繞的氣息,猶如千百年來祖輩血脈中流淌的烙印,一下讓草原輕騎兵眼淚盈眶,盡管中比亞地區的富饒和安定,遠遠超過眼前氣候惡劣的大草原,但是那又怎么樣,沒有了大草原,還叫什么草原人,面對大草原碧浪起伏的一色草海,就算是最堅定的草原戰士,也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前進,不要在這里耽擱,既然回了家,就要拿出主人的樣子,大家按照命令各自行動,是到了讓那些骯臟的寒地人知道,誰才是這片美麗大地真正主人的時候了”
一名草原部族的頭人策馬飛馳向前,一路大喊,聽到喊聲的草原輕騎兵紛紛上馬,想到眼前美麗的故土,正在遭受寒地人的揉虐,一個個眼睛都紅了,寒地人那幫賤種,就是做奴隸都嫌棄浪費糧食,現在竟然敢染指北草原,正是自己找死!
“對,殺寒地人!”
聽到這名草原頭人的話,輕騎兵們頓時發出起伏一片的吶喊聲,雪亮的彎刀高舉起,無數的馬蹄開始奔馳而起,大地發出轟鳴,猶如從這片天地間席卷而起的朔風,吹卷的草屑混著泥土翻飛,這一萬輕騎兵主要由各部的精銳迅騎組成,他們的作用并不是作戰,而是派去聯絡還停留在北草原上的其他部族,探查寒地軍的位置,同時也是向海停留在北草原的各部宣告,耶律王庭正式踏足北草原,在這些輕騎兵的后方,才是以耶律家最強悍最有經驗的老兵組成的白河親軍為核心,組成了草原北進集群 草原風吹得戰旗咧咧發響,耶律七夜光一身紅色的鎧甲,長發在身后細細飛舞,出現北草原的邊緣位置上,在她的身后,腰部挎著彎弓的草原騎兵們以密集的隊列推進,神色森嚴,身子隨著戰馬的前進而有節奏地微微晃動著,
“踏踏”
腳穩穩的踩在面前的松軟地上,上萬雙腳抬起,然后又整齊放下,地面在微微發顫,
“這是?”
感覺到地面微微顫抖并不是因為戰馬奔跑,一名草原部族首領神色駭然的扭頭,只見側面的耶律家本陣軍旗之下,萬余身穿重甲,猶如鋼鐵壁壘一般的重甲列陣,猶如一把劃破草原大地的長刀,殺氣沖天,完全由帝國軍工鍛造的重步兵甲,在陽光下也是一片黑黝黝的顏色,越發顯得剛冷攝人 “向前!”嘹亮的喊聲,來往于本陣間的傳令騎兵,在耶律家本陣的四周,是數量驚人的耶律家步兵軍團,
在中比亞學習攻城略地的這兩年,面對中比亞方面的堅城,耶律家早就有了步兵編制,這些步兵不僅僅只是配合作戰,更是也能夠熟練的操作一些攻城和作戰器械,算是大大填補了草原騎兵擅長機動,不擅長攻堅的短板,當初突進燕州,耶律七夜光就是以步兵集群為依托,投入數量驚人的攻城器械,一天一夜,就將北草原苦心構造的防御線打的崩潰,差一點就將北王庭從燕州驅趕走,創造了令人震驚的步騎兵配合的典范,
這一次耶律七夜光北進,怎么會不帶上步兵集群,黑壓壓的步兵隊列,專用于克制對方軍陣的長槍在陽光下的閃光,就像是地平線上突然冒出來森林,軍陣威嚴如山,浩蕩似海,震懾的在側翼開進的其他部族騎兵紛紛側目,這些耶律家的步兵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而且在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下,借著這次耶律王庭與帝國皇帝聯姻的契機,耶律王庭得到了帝國送來的一萬套帝國正規軍重步兵裝備的賀禮,步兵戰力直接提升到了相當駭人程度,
白河親軍,帝國重甲的步兵軍團,還有在燕州北聚集期間,就像是玩一樣數天之內,從燕州運來的各種軍戰器械,甚至還有足足一百架令人眼紅的發紫的帝國重弩車,還有足以一次齊射就覆蓋一個千人隊的五十門的帝國雷神嘩然,目瞪口呆草原各部咋舌無語,乖乖,人比人氣死人啊,耶律家這次與帝國聯姻,到底私底下得了多少好東西,從滅亡漩渦中掙扎出來的耶律王庭,這一次所拿出來的底牌,對于北面各部而言,已經不是震驚了,而是震動,當這些只可能出現在帝國軍隊中的重型大殺器,被耶律七夜光耀武揚威的一件件擺出來,整個北進大軍的軍心士氣,一下就暴到了,有了這些,寒地人算什么東西!各部首領也是面面相窺,耶律王庭這也太牛了,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從帝國弄到這些非賣品的,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那就是在如果自己有這樣的武力在手,絕對比耶律王庭還要表現的更加激進黃昏時分,耶律王庭軍渡過了北草原有名的邊界河怒藍河,草原遼闊,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咽喉要地,比如那些橫臥河道上游的丘陵谷口,一旦控制,就等于掌握了河道水源,占據戰場上的主動權,這也是草原人作戰的方式之一,草原騎兵可以耐力奔襲,一天一夜奔出百余里也不稀奇,但是人吃馬嚼,絕對不可能不喝水,如果敵人就在河道的上游,稍微往河道水源動一下手腳,就是在多的人馬,也會面臨崩潰的邊緣而作為北草原大河之一的怒藍河上游,正是王庭軍慘敗的啞烏古口 “這么說,耶律家真的動了?”
在聽到燕州北遲遲不動的耶律軍,大軍朝著自己這邊而來,正在啞烏谷休整的寒地軍首腦之一的白庫賈葉深吸了一口氣,兩名巨熊山的寒地部族的首領目光炯炯的看著他,等著他回話,其中一名眉間有著一道紅色獸爪刺青的彪悍中年人,神色焦急的說道 “白庫賈葉大人,這次耶律軍數量龐大,而且更是草原人的精銳,完全不是已經羸弱的王庭軍可比的,現在他們已經向其他草原部派去了聯絡人,如果我們寒地人再不聯合起來,怕是無力與其抗衡!我們也知道巨熊山這次為了大局,不怕損失的擔任攻擊主力擊破王庭主力,作為補償,我主愿意讓出長白,庫拉爾兩地作為補償,所求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希望白庫賈葉大人的巨熊兵團能夠在正面死死吸引住耶律軍“”正面吸引耶律軍?“
白庫賈葉目光看向那名中年人,不以為意的撇了一下嘴”安塔利亞,你知道你說這句話代表什么,這次耶律軍總數超過十萬,其中騎兵主力就有五六萬之多,還有精銳步兵隨從,都是在中比亞地區作戰了兩年的勁旅,戰力精良,武器更是超過王庭軍,我巨熊山在此地的兵力滿打滿算也就六萬余人,除了身體條件超過他們,我實在是看不到一點點能夠與之正面對峙的資本,你們神墓聯盟已經吸收了八個草原部的力量,現在是我寒地軍中最大的軍力,自己不去擔當吸引,卻讓我們巨熊山來做這份差事,這算什么?””白庫賈葉大人,我主說不需要巨熊山吸引太久,頂多五天,五天之后,巨熊山可以隨時撤離,我主送出的兩塊草場也一樣會給巨熊山“被稱為安塔利亞的中年人神色平靜,很明顯,在交涉之前,就已經知道白庫賈葉會拒絕,所以早就想好了說辭“耶律軍雖然已經北進,但是距離此地最少也要兩天時間,加上作戰準備又是一天,這樣就已經耽擱了三天,其實巨熊山真正需要作戰的時間,也就是兩天而已,埡烏谷口本就是北草原少有的咽喉險地,否則北王庭也不可能在這里與我們相據了足足十八天,還讓我們付出了兩萬名寒地戰士的代價才攻克,我相信以白庫賈葉大人的能力,又有啞烏古口這樣的險地,兩天時間不會有太大的壓力”
“你們神墓聯盟到底要做什么?‘
白庫賈葉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目光炯炯閃動,神墓聯盟是寒地不比巨熊山小的勢力,如果說巨熊山在寒地是武力的信仰,那么神墓聯盟就是寒地人精神的信仰,因為神墓聯盟的城市就在所謂的神之墳墓的上面,那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寒地那樣地區的城市廢墟 巨大的廢墟面積超過五十里,已經不知道經歷過了多少年的歲月,寒冷的寒地氣候,讓這片本應該消失在歲月長河里的廢墟完整的保留了下來,年輕時的白庫賈葉也曾經隱藏身份,潛入過神墓聯盟的主城,第一次看見完全陷入大地邊際的城市輪廓,
城市的地面,有著一道道并列延伸到遠方,不知名金屬鍛造的長條,每一個都有成人手掌那么寬,厚度足可以到人的腳踝,但最驚人的是這些金屬條的長度,幾乎有二十多里,,一端被永久性的冰凍,另外一端則從城市側面的山洞延伸到無法探查的地底,就算是從不相信有神靈的白庫賈葉也足足恍惚了三天,寒地都是凍土,幾乎就沒有金屬礦,那么這些金屬是誰帶到這里來的,而且如此長達二十多里的金屬條,就算是把寒地所有的金屬都聚集在一起,怕也造不出一條,而眼前所見的,最少也在五十條以上整個神墓城,就是由這些金屬條形成的構架 難道真是神跡?
白庫賈葉也曾經試探過想要探查那些山洞,就算以白庫賈葉最強壯時期的身體,也只能向下走了百余米后就感到如同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勒住脖子,巨大的恐懼讓白庫賈葉不得不從新爬上來,按照神墓聯盟對外的說法,這些山洞的盡頭就是神之墓,任何企圖打擾神休眠的人,都會被看不見的神仆吞噬掉,
而這次寒地氣溫急劇變化,驅動整個寒地人南下的,也是神墓聯盟,巨大的神跡就擺在那里,數百年來,神墓聯盟在寒地人心中的地位已經牢不可破,從神墓聯盟傳出的一個個神喻,幾乎都一一得到了驗證,而這一次最為嚴重,神墓聯盟傳出的神喻,已經觸及了寒地人整個族群的生死 “白庫賈葉大人,我主預言中已經說明,三年之后,秉冬之下,無可阻擋,我寒地人只有南下才有一條活路,無論是巨熊山還是神墓聯盟,我們目的都是一樣的,就算白庫賈葉大人不相信我神墓聯盟,也應該看看巨熊山戰士的心才對”
安塔利亞臉上露出相當的誠意,來到軍帳的門口,一把拉開眼前的軍帳,只見軍帳之外,無數身穿皮甲的巨熊山戰士單膝跪在地上,飄揚在空中的一面又一面紅色巨熊旗,足足有一分鐘時間,白庫賈葉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旁邊的將軍們緊閉著口。指揮帳籠罩在一片壓抑、沉重的靜寂中,神墓聯盟的影響力,已經侵入了巨熊山如此之多,僅僅軍帳之外的巨熊山的戰士,就足有五六千人之多,近乎全軍十分之一了!
“好吧,我答應。”白庫賈葉凝聲說道,雖然巨熊山勢力強大,但是面對整個寒地人精神領袖的神墓聯盟,面對整個寒地人族群的生死存亡,巨熊山也只有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