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清脆的弓弦聲在震耳欲聾的廝殺戰場上,幾乎就是微不可聞,但是在胡烈耳中,卻是雷鳴 將手中的弓丟在地上,胡烈甚至連看一下成果的心思都沒有,就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逃跑,百米的距離,以自己射雕手的水準,如果還不能將一支箭送進目標的胸口,他胡烈早就不知道被自己的對手干掉了多少次,
所以當弓弦松開的一剎那,胡烈就知道自己應該開始逃命了,
五千名鳳臺部騎兵的犧牲,就是為了給他換取這樣一箭機會,只要能夠殺掉帝國特使,其他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對于蒙羅扎每次跟他商議襲擊帝國營地的計劃襲擊,胡烈只聽了前面,后面的全都當是在胡說八道,
只有蒙羅扎這種連對手都沒搞清楚的蠢貨,才會認為五千名鳳臺部騎兵,就能夠動搖兩千名帝國精銳防守嚴密的營地,如果帝的戰力,是按照草原軍一比二的戰力來推算,那么五萬狼銳軍就不會在昂納錯連帝陣都沒有靠近,就被帝國皇帝一手殺絕,耶律家十萬西北狼騎也不會在帝國荒野,面對一半不到的帝隊,連一戰的魄力都沒有,就直接選擇了投降,就連那在代州重創了鳳臺部,最終逼迫鳳臺部妥協的龍家家主,那樣一個無論在草原人心中,還是中比亞人心中,都絕對是猶如戰神一般的人物,,一樣在西南之地,被帝斬殺近二十萬,最后還不得不忍氣吞聲的不敢有絲毫的報復,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胡烈從黑暗里奔跑出來,速度快的怕人,他的目標是戰場左面五十米左右的林地,只要能夠在追擊上來的帝國騎兵前鉆進去,他就有一半以上的生存可能林地,對于一名經驗豐富的草原獵手來說,就是一個用來躲藏的最好地方,胡烈自信只要能夠沖進去,就能夠從即將到來的風暴中活下來,他聽到土坡上面傳來一陣紛亂的聲音,還有各種大喊的命令聲,一道嘹亮而凄冷的號角聲,從坡地上傳來“嗚嗚!”正在前面踩踏追殺的帝國騎兵,竟然放棄了已經到嘴的獵物,開始紛亂轉向跑來,完全亂套的景象,讓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成功了!”胡烈最后看了一眼遠處已經發狂了的帝,敏捷的爬上林地內的一顆大樹的樹干,極盡可能的卷縮身體,直到完全將身體躲藏在樹葉里,在如此高的距離上,在黑夜里,除非對方舉著火把爬上每一顆樹,否則是絕對發現不了,躲在地面上是危險的,即使是躲在土坑里,也會在如同掃把一樣掃過去的帝國騎兵面前無所遁形,不要去指望躲在尸體堆里裝死這種愚蠢辦法,因為發狂的帝為了尋找兇手,必然會把每一具尸體都從新翻出來,不管是死是活都會拷問上一遍,哪怕是身體殘缺到無法辨認的肉塊,也會用利刃狠狠的插上幾刀 皇帝的弟子遭到偷襲,而且還是在這種一面倒的全面勝利前,可想而知,那些帝士兵們會是如何的暴跳如雷,因為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找到襲擊者,他們最大的可能會被皇帝砍頭,為了找到襲擊者,他們會毫不猶豫的不惜一切手段的,
其實在剛才,胡烈就已經發現滿地尸體里邊,有不少人并沒有死,而是受傷裝死,這跟他的預料完全一致,就算是鳳臺部的勇士,面對滾滾而來的帝國鐵騎,一樣會被打的心膽皆裂,這些人最后會怎么樣,胡烈不關心,
但是胡烈知道,蒙羅扎要倒霉了 因為除了幾個千騎長之外,其他的鳳臺部騎兵并不認識他,這也是他奉命前來的原因,參與襲擊的鳳臺部騎兵,大部分都認為負責此次襲擊計劃的是蒙羅扎,蒙羅扎是蒙古羅的親信,這在整個鳳臺部都是人盡皆知的事,
自然這件事也就會被算在蒙古羅的頭上這就足夠了面對帝國方面的怒火,一方面必然是保護不力的耶律家,另外一個就是發動襲擊的鳳臺部,五千名騎兵的大行動,本就不指望能夠隱瞞的住,何況胡烈很清楚,等到天明時前來收拾局面的耶律家方面,也會在第一時間將矛頭指向鳳臺部,能夠在如此亂世中掙扎崛起的,沒有一個是傻子,誰會在這場襲擊中得到最大利益,明眼人都會看向北面的鳳臺部,更不要說那位有長生天之鞭稱呼的帝國皇帝,蒙古羅要倒霉了,無論這個年青人如何的杰出不凡,甚至已經被各部視為未來的黃金汗,此刻依然只是一只小狼而已,在蒙古羅這頭小狼面前,帝國無疑就是那橫掃一切的黑風暴,面對強大帝國的怒火,最后的結果就是被鳳臺部拋出來,作為犧牲品來平息這件事 對于自己的這名弟子,胡烈還是相當滿意的,一手射術可謂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目光敏銳,心胸開闊,在草原年輕一輩里邊,除了死掉的耶律古達,就是蒙羅扎最為出色,但是很可惜,他胡烈是蒙羅扎的老師,但更是鳳臺部族長從小長大的兄弟,
教授蒙古羅,是因為蒙古羅是少族長,而自己的弟子用自己的箭術名震草原,卻沒有人知道是自己教授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名弟子對于老師的漠視,
耶律古達戰死燕州后,黃金家族的氣息,就在這個草原太陽一般升起的弟子身上,已經濃烈的讓四周各部紛紛投靠,為了達到神話自己的目的,蒙古羅甚至對外稱自己的箭術是長生天賜予的,是長生天降給黃金家族的恩賜,,盡管胡烈對此很惱怒,也是完全沒有辦法,
蒙古羅實在是太耀眼了,
那些對耶律家越來越不滿的大部,因為耶律古達的死,徹底放棄了他們對于耶律家未來的幻想,他們的目光就更多看向鳳臺部上,相比于耶律家的由盛轉衰,后繼無人,擁有黃金家族血脈的鳳臺部,吸引各部的蒙古羅,明顯令各大部感到利益均沾的可能鳳臺部能夠在短短的半年內,就有了取代耶律家的架勢,是因為蒙古羅 各部英杰匯聚鳳臺部,是因為蒙古羅,
草原上每年最為隆重的春冬兩祭中的春祭,各部中如花蝴蝶一般騎在駿馬上的各部貴女,穿著青藍色的盛裝長袍,帶著日月金線的鍵帽,手里握著用自己頭發編制的精致的小馬鞭,在盛大舉行的春祭中捧著羊奶酒,深情款款歌唱的對象,依然是蒙古羅,
來自各大部聯姻的帖子上面寫的,依然是蒙古羅,為了表示對蒙古羅的看重,這些各大部甚至將自己的子弟派到了蒙古羅的麾下,這些子弟都有各自的族軍,前前后后加起來,匯聚在蒙古羅麾下的草原騎兵已經足有五萬之多,而且都是戰力精良的精銳,這些來自各大部桀驁不馴的騎兵每天在平地上操練的馬蹄聲,就連在十里之外的鳳臺部本營也能夠感覺到地面的震動之聲,
南下,帝京蒙古羅現在每天嘴里提到的就是這兩個詞,那些年輕熱血的各部子弟,也被這兩次刺激的的每天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眼睛紅的怕人,毫不懷疑只要蒙古羅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化為鐵流滾滾向南,涌入這片帝京大地,直到將蒙古羅推上草原王的寶座 一個隨時可能被自己兒子取代的族長,一個已經被自己弟子羞辱的老師,這就是鳳臺部年輕一輩與老一輩之間的生動展示,
“他這是要做什么,就算是要讓各部都聽到他的野心,就不能讓聲音小一點嗎!”
蒙古鐵烈就是這樣,每一次聽到遠處傳來兒子訓練騎兵的嚴肅聲音,他臉上的神情都會被凝重占據,任何一個被自己兒子取代的族長,素來就沒有一個是善終的,狼群法則在草原人的繼承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狼群里只可能有一個狼王,當年輕一輩成長起來,老狼王要么被咬死,要么往往就是被驅離,有一個杰出的兒子固然令人欣喜,可是身在壯年,正是主家衰落千載難遇的崛起之時,雄姿英發大展拳腳的時候,突然發覺有一個光輝超過自己的兒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于自己的這個兒子,他實在是太清楚了,從對自己的兄弟都毫不手軟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蒙古羅真的南下帝京后,第一個要被除掉的人,怕不是耶律家,而是鳳臺部現在的族長,蒙古鐵烈,他要成為草原汗王,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娶了耶律七夜光,只要能夠讓帝國與耶律部翻臉,最終迎娶到耶律七夜光的可能性最少有成,那么殺了自己這個礙事的父親的可能是百分之百,因為如果不這樣,其他各大部就不會完全的支持他成為草原的新汗王。
“你確定你的計劃可以成功?”
蒙古鐵烈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一臉沉悶的站起身,來到一定灰色的帳篷的門口,一個瞎眼的草原青年正躺在帳篷的門口曬著太陽,神色悠閑的嘴里咀嚼著草根,似乎完全聽不到頭頂上剛剛滾過去的一道悶雷,不過也是,本來就是瞎子,還能指望什么“耶律家立國大典只差一天,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是已經動手了,現在才感到擔心,是不是太遲了,胡烈老師只要不出問題,應該就不會有問題!”青年聽到蒙古鐵烈的聲音,嘴角撇了一下,那張長的跟蒙古羅有七八分相似的臉,讓蒙古鐵烈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蒙古羅的五萬鐵騎明天就會南下,你就真的準備這樣看著?”青年嘆息了一聲說道 “這種事不需要你來考慮,你明天就回北草原吧,我鳳臺部的老營,養活你這樣的廢物還不成問題,從此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蒙古鐵烈臉皮抽動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的說道,瞎眼青年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嘴唇顫抖,最終沉默了,鳳臺部崛起,代州一戰,被龍家殺的大敗,最終不得不將留在北草原老營的人手全部調來,
現在,哪里除了滿帳的野草,還有什么人!
如果不是讓自己去草原上自生自滅,就是半路干掉自己,相信胡烈能夠活著回來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真狠啊!
只要自己死了,蒙古羅這件事就再也無人知道,蒙古鐵烈,依然是鳳臺部的族長,雖然失去了一次得到各部擁護的機會,但是蒙古鐵烈畢竟還是壯年,鳳臺部羽翼也已經豐滿,假以時日,未必就沒有問鼎王庭的機會,
就這樣死嗎?不甘心啊!
瞎眼青年靠在帳篷上,嘴角帶著一抹苦笑,冷酷無情的父親,視自己為眼中釘的弟弟,他聽到了風聲,又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低聲說道“告訴蒙古羅,蒙古鐵烈的一萬鳳臺狼騎已經調回,今晚,就會動手!”
“你呢,準備怎么辦!”低沉的聲音,就像是風從帳篷的角落刮過 “我想去西面看看,七夜光說那里的世界更廣袤,應該不會再回北草原了!”
火光沖天,冰冷血腥的城墻上,遍地只有黑壓壓的人頭和高舉的雪亮彎刀,舉著騎兵圓盾,頂著迎頭射下的箭簇,像涌向大象的行軍螞蟻,寒冷的長矛鋒尖從城墻垛口刺入前方騎兵的身體,帶起一蓬在火光下閃著光芒的紅色,不時有慘叫著的人體從高聳的城壁掉落下來,斷折的長矛和橫七豎八的尸體,就像一排被推倒的稻草堆積在那里,橫七豎八的尸體,折斷的長矛,打崩了缺口的彎刀,斷裂的弓箭,殘缺不存的各色軍旗,
“父親”
最后映入伯蘭特邦妮腦海的,是已經快要遺忘,裂成碎布條一樣的芮爾典軍旗下,白發蒼蒼的芮爾典元帥伯蘭特公爵,蒼老但精神矍鑠的臉上,正對自己微笑,伯蘭特邦妮伸出手,想要抓住這一切,手上傳來的異樣感覺,讓伯蘭特邦妮努力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張很令人生氣的白嫩胖臉 “你命真夠大的,如果那支箭不是被最里層的護心鏡擋住了,你現在就真的去見你父親了!”胖子神色有些惱怒的悶哼了一聲“愚蠢,愚蠢到了極點!不是告訴你了嗎,多穿兩層厚甲,最好是連臉都不要露,怎么還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