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迸裂,在這個四月的天氣里,靠近北寒地的草原邊緣卻是廝殺整天,猶如一場風暴聚集的滿天煙塵,在眾目睽睽之下,草原人看起來似乎占據了戰場優勢的草原騎兵構成的巨大彎月牙,突然就從前面開始折斷了,草原騎兵有著發動沖擊前,用韁繩纏繞在手上的習慣,這樣可以保證他們在沖擊作戰中,不會被戰馬丟出去,在受傷的情況下,也可以趴在戰馬上,讓戰馬托著自己迅速離開現場,而此刻,這一習慣可算是要了他們的命 一片片向前頃翻的戰馬,直接拉著這些草原騎兵一起撞在地上,血肉橫飛,
草原騎兵臉色愕然的看自己被心愛的戰馬甩出去,但更多的騎兵則沒有那么幸運,變化只有短短的一秒,身體更不要說跳起來,就連最基本的反應都沒有,連人帶馬一起落在地上,咔咔咔,腿骨斷裂的聲音令人發憷,騎兵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人仰馬翻,煙塵滾滾,
情況的不明,并沒有引起后面奪旗的草原騎兵的注意力,他們大多只看見前面的煙塵,看著一片滾翻的戰馬,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前面有埋伏,而是前面有寒地人的大人物,因為那面巨熊的旗幟是如此的明顯,就像是一個風向標一樣的扎入眼睛里 “沖啊,沖垮他們,抓住巨熊山的首領”
草原騎兵已經激動的一個個雙眼充血,只是盯著前方迎風飄展的巨熊旗,恨不得一步就跨過去,將旗幟下面的那名寒地人首腦抓在手中,戰局如此明顯,騎兵沖擊下,寒地人都已經崩潰了,還有什么值得懷疑的此時此刻,誰能夠抓住寒地人里邊首腦,就是足足一千金的賞賜,還有一個千夫長的位置,如何會不讓草原騎兵心動,一切就在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沖一沖才行,那些前面高喊停下的人,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前面的喊聲已經被后面的草原騎兵直接忽視了,在前面紛紛勒馬的時候,后面的草原騎兵已經是如飛蛾撲火一般的奔涌向前,快馬加鞭,生怕落在他人的后面“去死吧!”草原騎兵阿土亞的眼睛已經可以看清前面寒地首腦的臉,手中的彎刀舉起,就等著飛閃而過的剎那,一刀砍下這名正冷冷看著自己的寒地人首領的人頭,有了這個人頭,他就可以得到賞金,得到十匹好馬,就可以將喜愛的姑娘娶回家 “轟隆”
勐沖的戰馬,就像是撞上了一道看不見的墻壁,發出一聲慘烈的嘶鳴,直接就毫無征兆的翻到了地上 阿土亞一臉錯愕,在慣性下被戰馬壓在下面,
那種感覺,就像是地下有一個巨大的魔鬼,狠狠的連馬帶人一起想要拉扯的地下去一樣,阿土亞的哀嚎慘叫,已經淹沒在密集如擂鼓一般的馬蹄聲中,阿土亞的雙腿被壓在戰馬下,纏繞著戰馬韁繩的手,更是露出白生生的骨頭,
阿土亞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已經不屬于自己了,耳朵在發響,眼睛也是一片模煳,等到他的視線努力變得清晰一些,他又看見了那名寒地人的首領,清早的晨曦照在這名雄壯的寒地人首領身上,在這名寒地人首領的身后,無數白色的巨獸披著金屬的甲片,腦袋上是用鐵鏈打造的一籠頭,粗長的犬牙,四個爪子的前端,竟然都是套著金屬的利刺,每一個這樣的巨獸都有近兩米的高度,長度更是達到了三米以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座的山一樣,那些巨獸紅色的眼睛就盯著自己,牙齒間還有唾液在流下來,長長的紅色舌頭上面是滿滿的肉刺倒鉤,很顯然,自己跟食物就是一個意思了 “北地巨熊!“這是阿土亞腦海里最后閃過的一個念頭,眼睛就被一片血紅色所模煳,他的身體被另外一匹翻滾倒下的戰馬狠狠碾壓而過,身體直接斷成了兩截,在這一刻,阿土亞甚至有些慶幸,這樣死去,也被活活被啃食要好太多,就是死了這么多人,怕是這些巨獸吃吐了也吃不完吧!
扎果鐵木立在馬上,鐵甲包裹的手指緊握馬鞭,因為用力過勐而骨節蒼白,他的眼睛也在充血,牙齒咬在嘴唇上,
局面變化的太快了,而且還讓他內心充滿了一種受到了侮辱的感覺,
自己堂堂草原之王,竟然被寒地人給騙了,什么時候,寒地人,也開始學會運用謀略了?笑話,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扎果鐵木都會對這種可能嗤之以鼻,絕對不可能的事,寒地那樣的環境,軍陣的意義根本就不大,為了最大可能的節省體力,寒地人的交鋒往往都是迅勐而且短暫的,絕對不會有那種數萬大軍長時間相互對峙的情況出現,在正常情況下,六萬王庭騎兵的全力沖擊,足以讓一倍以上的寒地人陷入混亂,最后被騎兵集群趁勢掩殺,斬首萬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草原騎兵的沖擊很輕松就打垮了寒地人的外圍,大軍掩殺下,寒地人奔跑四散,完全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有預謀的成分,扎果鐵木不知道寒地人從六歲就要開始跟著族人狩獵,第一個需要學會的就是逃跑,第二要學會的,就是怎么讓自己的逃跑看起來逼真,否則那些狡猾的雪原勐獸是不會上當的,更不要說追在后面落入設計好的陷阱,這種逼真到極點的逃跑,最終也讓扎果鐵木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下令全軍撤回!”
扎果鐵木臉色難看的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命令下的還是有些遲了,從剛才到現在,就算是現在能夠傳到前面去,損失也是難以挽回,但這卻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誰會想到,寒地人竟然敢如此冒險,大膽的放任王庭騎兵的沖擊,只為了將王庭騎兵引入后面的陷阱中去,六萬王庭騎兵最少有一半都陷入到了寒地人的包圍里,正在奮力向外突圍,就算沒有下達命令,結果也不會有太多變化,扎果鐵木在意的是,這場會戰對于王庭威信的影響自從王庭放棄燕州,回歸北草原,扎果鐵木就在努力用恢復王庭的威信,在冬季強行聚攏各部,就是為了從新收復人心,冬季寒地人的南下,正是他眼中的一個絕佳契機,王庭的威信最終還是需要刀劍打下來才有,與南下各方勢力爭雄相比,只是擊敗北面而來的寒地人,明顯要簡單的多,只是沒想到,在這場勢在必勝的會戰中,自己會犯如此簡單的錯誤,因為貪功冒進,以至于為大軍被困,但就算是這樣,又算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王庭軍令之下,就算是死,他們也一定要向前,他們的生死本來就應該掌握在汗王的一念之間 “嗚嗚!”代表回撤的號角聲,撕裂的天空,從草原軍方面響起,與最開始發動攻擊時的昂揚相比,明顯多了幾分凄冷,聽到號角聲的草原騎兵開始回撤,但是更多的騎兵已經陷入了寒地人的包圍中,左右沖殺,戰馬嘶鳴,兩軍已經完全雜亂在一起,騎兵從馬背上翻滾在地上,草原騎兵的彎刀砍進寒地人的身體,鮮血從草原騎兵的身體濺射出來,就像現在,扎果鐵木就神色鐵青的看著,寒地人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默契,從剛才混亂逃散的局面,一下變成了對自己騎兵的圍殺,
剛才散開的人,都在朝著落馬的草原騎兵包圍過來,減速的草原騎兵,一下就像是落到了蜘蛛網里的昆蟲,
“所有人跟我一起沖出去!”
一名王庭的將軍高聲吶喊,但是他在馬背上的身影,對于四面圍上來的寒地人來說,簡直就是天生的活靶子,寒地人常年狩獵的優越的體力,讓手中一把把簡陋的矛槍變成了破甲的利器,即使雪原巨獸也會被刺穿,更不要說草原人身上的披甲,只見這名王庭將軍的喊聲還沒落下,一把唿嘯襲來的長矛投射,就像是串肉一樣狠狠的扎進了他的身體,勢大力沉的沖擊力,甚至將馬背上的王庭將軍打下戰馬,染滿鮮血的矛頭從背后穿出來,然后釘在在地上,
“轟隆隆”大地雷奔,一道白線開始朝著戰線壓來,為了接應回撤的草原騎兵,扎果鐵木派出了麾下的王庭衛,一排排頭頂上有著白色長鬃的王庭衛開始向前,馬蹄轟鳴如雷,在奔跑中,一聲嘹亮的大喊“豎弓”
“刷”王庭衛的草原復合弓,整齊劃一的開始朝著天空的方向抬起,冰冷的金屬箭頭在陽光下更顯出幾分寒冷,被光線照的一半紅一半白,宛如生死的兩面 “混蛋,對方想要做什么,連自己也不要了嗎?“白庫賈葉咬牙切齒看著王庭衛拉開的弓弦,手指握的咯咯的發緊,現在可是混戰啊,對方竟然準備發動箭雨攻擊,這是完全不區別敵我的一刀切啊,
其他寒地部族的頭人,看著那道奔涌而來的白線,臉上也變了顏色、白羽王庭衛,坐鎮草原王庭兩百年的最精銳騎兵,就算是在這個王庭沒落的時代,戰力也是一樣驚人,寒地史上與草原人的幾次交戰,寒地人已經領教了王庭衛的箭雨的厲害,草原騎兵的箭雨戰術,曾經縱橫大地,無人能及,所謂長弓快馬,也是長弓在前,令人恐懼的箭幕大雨,對于任何步兵兵種都是噩夢,特別是草原弓的射擊頻率極快,短短十幾秒鐘,可能就是三四翻的輪射,就算是皮粗肉厚的寒地人,一樣也為此付出過慘重的損失 “怎么辦,大人“
其他寒地人的頭人們紛紛看向白庫賈葉,草原騎兵已經被他們纏住了,失去了戰馬沖擊力的草原人,在他們眼中就像是那落入陷阱內的獵物一樣,他們正在開心的收割這些獵物,那些受傷的戰馬倒是其次,正在讓他們在意的,是這些草原騎兵身上的武器裝備,看著那些還在掙扎突圍的草原人身上細鱗一般精良鎧甲,光滑錚亮的令人眼暈,寒地頭人們的眼睛都是紅色,看著鋒寒銳利的武器只是幾下就能砍斷寒地人手中的木棒,寒地頭人們的眼睛都是亮的 他們急切的需要這些東西,寒地人是天生的戰士,只要給予一根木棒就能成為一名戰士,如果能夠拿著這樣的武器,寒地人自然敢跟天神去搏斗,多好的東西啊,就算是寒地頭人們身上所披的鎧甲,手中的武器,也都還沒有如此精致,
都說草原上也缺鐵,可是這些草原人實在是看不出有缺鐵的感覺,恰恰相反,這些草原騎兵身上的武器裝備的精良程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計,如此好的東西,距離到手就是一步之遙,只要再多來幾輪標槍就可以得到,難道現在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已經到手的東西又熘走?
天殺的,這怎么行!
寒地人并不知道草原人的兩次南下,武器裝備大多都是來自中比亞,還把這些武器都看成了草原人的水準,所以無形中也將草原人的鍛造技藝提高了好幾個檔次,面對這樣的草原人,寒地人已經不滿足只是木棒釘刺這樣的簡陋武器了一百米,八十米白線在拉近 弓弦已經拉開到了極限,
那種壓抑的感覺也開始讓寒地人感到了危險到了臨近,只見一個個雙眼發紅的王庭衛,嘴里叼著一根箭,右手熟練的以極快的速度松開弓弦,啪啪啪,就是朝著前面連續三次射擊,幾乎是在第一箭射向半空不一秒,第二輪箭簇就如雨覆大地奔涌般再次射出,然后是第三輪箭簇飛出,短短的數秒時間,三輪箭雨已經是齊飛天空,如此多的箭簇,就像是一片黑線從左到右拉扯出遮天蔽日的大幕氣勢。頂點小說密集的連陽光都被阻擋,甚至讓人有一種天空都黑暗下來的感覺,
看著被箭簇所遮蔽的天空,白庫賈葉不甘心的發出一聲咆哮“全軍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