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廣木城分別設于四道外城門的鐘樓同時敲響鐘聲,悠揚的聲韻直傳出十里之外,三聲之后又是三聲,連續持續了足足十分鐘,如果細心數來,足有七七四十九聲,隱含悲壯荒涼之意,
河道上的空氣還顯得很濕冷,遠處的山林在陽光下都似乎泛著一層微綠的空氣一般,顯得格外寧靜,明月公主褪下靴子和襪子,將一雙白生生的腳丫放在前面湖水中,肌膚如霜如雪,身姿玲瓏,高貴典雅。宮裙襯托之下,更顯出塵的冷艷,
“白日敲喪鐘四十九,廣木的和尚,現在都這樣明目張膽的反對帝國了嗎?“胖子緩緩張開雙眼,燦爛的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春風之下,寧靜的在眼前擴展,自然樸素的粗曠中顯出純真秀麗,一群水鳥因為受驚,從遠處翩然飛過湖面,點水即起,充滿大自然的野趣,如果是不知道人,或者還會為眼前的美麗景象所迷醉,而胖子卻很清楚,就在這片水道湖泊的下游位置,西南龍家和南方宋族正在一場生死搏殺,那里的水是紅色 明月公主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誰說侍佛之人就沒有心機,一個寂滅禪院,已經是準備靠著帝國這顆大樹朝著彌漫北方發展了,廣木城內的和尚故意想要激怒帝國,來達到揚名的結果,也就可以理解了,我敢說,只要帝國真的派兵去抓捕這些和尚,哪怕只是去訓誡一下,怕是還沒到寺廟,寺廟自己就會大火熊熊的燒起來,里邊怎么也是要死幾個人的,最好是主持方丈之類的重量級人物,反正寺廟燒了,后面會有整個廣木的人自愿出錢重修,死掉的人,也會被整個廣木的人供養為萬家生佛!“
“這些和尚,六根不凈!死了也好,不就是一座寺廟嗎,又不是修不起!倒是這些和尚,不知道肯死幾個人”胖子目光冷冽,語氣里的殺意,就連四周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就是幾個和尚,陛下何必跟他們當真”明月公主臉色都變了,連忙說道,臉上再無絲毫輕松的樣子,
“我就是說一說,那么緊張干什么!?
胖子很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廣木的和尚再混蛋,將報時的六下鐘鳴,愣是敲出了七七四十九下的喪鐘,畢竟現在也算是帝國的子民,難道自己還真的會下令屠城不成,故意敲喪鐘,除了是欺負帝國這樣的異族人聽不出含義來,其實也是在故意在激怒甘為帝國鷹犬的明月公主,一旦明月公主真的在憤怒之下,針對廣木的和尚,那廣木的和尚就算是名揚四海了,這種不惜以自己生命來提高寺廟名望的做法,中比亞的和尚還真干得出來!
“陛下不要誤會,我只是很好奇,陛下在這里已經待了一個小時了,就算是景色足夠美也該看夠了,陛下怕是也看累了吧?‘
明月公主從胖子的臉上,就看出不會對廣木展開屠殺,內心終于暗松了一口氣,連忙找機會岔開話題,就應該盡早的將這個殺人狂早點勸走的,別人不知道這個一臉憨厚的家伙是個殺人如麻的家伙,自己難道還不知道?
當初在昂納錯第一次見面,這個家伙就在殺人,五萬狼銳軍的巨大封丘,讓自己足足做了半年的噩夢,后來在西北荒野,還是在殺人,十萬西北草原人愣是被嚇投降了,隨后西南之戰,十余萬龍家軍死傷無數,
似乎這個家伙只要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是無數生靈湮滅,浮尸遍野都算是輕的,
明月公主毫不猶豫的相信,死胖子這樣的冷血君王,就算是將整個廣木城殺光,也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她就聽說西大陸,在一個叫安璐蘇的地方,死胖子就是一把火燒死了足足二十萬人,那是什么樣的修羅場面,整個城市變成的巨大烤爐,烈焰橫空,大地如爐,焚燒了足足三天三夜,連石頭都燒化了,里邊的人是什么樣子,即使是親眼見過帝京浩劫慘烈的明月公主只要想一想,也有一種想要干嘔的沖動 據說現在那座城市的四周五十里都無人敢靠近,一到夜里,就聽到風劇烈的響動這一種嘶嘶的聲音,猶如無數的聲音在低聲吶喊著“熱啊!”
“呵呵,我只沒想到廣木城外的河道匯聚之下,竟然有這樣一片湖泊,一時間有些忘了時間罷了,如果公主殿下看膩了,可以先回去”胖子嘴角微撇了的一下,目光炯炯發亮,像嵌進了壯麗的星空,
“左右不過就一片湖泊而已,在西南這樣的湖泊并不少,也就是林靜一些罷了,有什么好看的!“明月公主從水里抽出腳,瞇著眼笑道,她出身八水匯聚的帝京,帝京之外就有一條承載了無數繁華的十里長庭河,一個從小就看水長大的女子,對于這片湖泊而言,也就是寧靜還可以看一看了 “寧靜嗎?”胖子目光閃動,在他的目光下,眼前的湖泊根本就不是什么湖泊,而是帝國將要在中比亞設置的一個至關重要的戰略點,甚至是直接輻射整個中比亞的戰略點,
這里就是一個意外之喜啊胖子嘆息了一聲,說道我也是無意中查看西南地志才知道,西南地區的雨季主要集中在春夏季,洪水暴漲之下,河道改道是常事,只是在山地地區,河道改道所引起的災害,往往比平原地區要小的太多,廣木作為西南北面數條水道匯聚之地,河水溢出的年份,十年里足有五六年,可謂是絕對的水量飽滿之地 而這些溢出的水,最終就在廣木城十里的地方形成了這片方圓七八里的大湖泊,只要西南雨季不變,這片湖泊只會變得越來越大,如果能夠將帝國艦隊開進來,只需要區區十艘左右的帝國龍牙戰艦,就可以利用河道上游的優勢,居高臨下,隨時威脅龍家本營廣臨,
如此好一片湖泊,正好就卡在廣木這個咽喉水道上,簡直就是為帝國海軍天造地設的如果你能夠將這里建設起來,讓其成為海軍在西南河道得到一個戰略停靠點,就等于在廣木方向,為自己豎起了一道軍事屏障,任何想要對廣木展開的軍事行動,都不得不考慮遭遇到帝國海軍艦隊猛烈轟擊的危險 現在你還認為,這里只是足夠寧靜而已?
南方山地這片水道縱橫之地,雖然不利于重甲的帝國陸軍作戰,也不利于帝國草原人構成的東庭鐵騎縱橫,這種對其他勢力而言,都是足以令人頭疼的特殊環境,猶如一道大自然形成的天然屏障,就算是胖子,也為此頭疼,可是現在,胖子卻發現西南之地,對于帝國海軍而言,簡直就是天然的戰場,潮濕的環境對于帝國海軍來說,完全就不在考慮之列,這些常年都在海水蒸騰中揚帆啟鉚的帝國水手,潮濕早已經是一種常態“踏踏”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湖水的寧靜,只有一名穿著紅披風的帝國近衛正卷起遠處的煙塵,從遠處飛馳而來 兩名近衛軍官從皇帝的馬車旁邊迎上去,很快,一名近衛軍官就帶著一封加急軍報走到了皇帝的身邊,神色恭敬說道“陛下,宋族與龍家在距離此地二十里外的風密城坡地激戰已經三個小時,宋族數次進攻都被龍家擊潰,損失慘重,軍心士氣都遭受到了很大打擊,現在就連宋族家主宋缺都已經親自上前督戰,從戰況來看,短時內怕是無力突破,龍家軍應該可以支撐到主力抵達,對宋族展開夾擊絞殺!“
“龍泰山萬余精銳,竟然都能打成這樣,宋族怕是真正已經無力了!“胖子暗自嘆息了一聲,雖然此次早就有所計劃,但是胖子還是希望能夠讓宋族消耗足夠的龍家軍力,可是沒想到,宋族戰力如此羸弱,不過這也也好,至少只要宋族還掌握朝堂,耶律家應該暫時不需要擔心南方“傳令下去,既然要打,那就干脆一點,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那就要露出真正的獠牙才行,否則,對于龍破這名縱橫中比亞的無敵名將,只會是帝國內怯的表現,讓他們拿出所有的本事來“胖子向身后的近衛隊長說道“是,明白了!”近衛隊長翻身上馬胖子倒背著手,抬起頭看向南方的天空,悶哼了一聲,碧草如映,微風拂面,美麗平靜的令人心醉 轟隆隆,一陣大地轟隆的聲音,平靜的湖面在距離的晃動,就連地面上的碎石和草屑也都震動了起來,剛才還一片平靜的湖面,一下就像就像是無數的鏡面破滅,湖面上的水鳥驚恐的亂飛,
“這是!”
明月公主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這突然的情況簡直就像是天災降臨前一樣,甚至讓她有了一種錯局,似乎是因為胖子剛才的一句話,大地度將要傾覆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見過帝京浩劫,見過中比亞數十萬大軍一敗涂地,明月公主這樣的女人,早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說了,但是明月公主卻無法解釋眼前的事,比如,,在她驚恐的目光下,可以看見上萬的草原輕騎,背負彎弓,腰挎著箭囊,一個個如狼群般的從湖泊附近的樹林內涌現出來,猶如潮水一般,順著河道,朝著南方直撲而去,馬蹄卷起直上天空的煙塵,猶如卷起了漫空的殺氣,草原輕騎盔頂飄揚的長紅纓在風中浮動,在陽光下猶如燃燒的火焰,
“宋族北進,不會是陛下所設的一個圈套吧!”
明月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蒼白的發出一聲驚呼,
“當所有的謀劃都到了極限,當各種各樣的情況都計算在內,最后真正決定一切的,還是戰爭,還是看能夠拿出的拳頭誰更大!”胖子看著身體在瑟瑟顫抖的明月公主,,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凝聲說道龍泰山的兩萬精銳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是龍家軍真正的脊梁,龍破讓其一直壓在廣木一線,就是在等待機會,只要龍破取得西南勝利的消息,就是撕毀協議,對廣木展開的全線進攻,這件事,帝國和龍家都是心知肚明,讓你來廣木,除了安定民心之外,更多的,就是讓龍家認為,收復廣木,只是彈指之間,否則這位龍家悍將,怎么敢不顧廣木方面,直接去河道上堵截宋族北上,將整個后背都露給我們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話你應該明白的,龍泰山的威名在燕州一戰,就已經是天下皆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除掉他,就連草原耶律家,都開出了黃金一千兩的花紅,可是多少刺客前仆后繼,這位龍家大將一樣活得好好地 ,而且龍泰山麾下的兩萬廣臨軍,更是有龍破親軍的美譽,是真正的龍家家底,不要看龍破三十萬的大軍,而真正出身龍家的龍家悍卒,其實也就是五六萬人而已,而龍泰山手中,就是足足兩萬人,近乎龍家三分之一的精銳所在,如果就此斬殺龍泰山,不僅讓龍家震懾,還可以徹底擊碎龍破想要收復廣木之心,一舉三得,我為什么不做!“
“陛下是不是一開始,目標就是龍泰山的兩萬精銳?”明月公主畢竟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稍受震撼之后,立即隱隱感覺到了什么 “對方總是在我眼前晃,我自然也不會傻到看不見!”胖子嘴角咧了咧,才繼續說道“如果是山地作戰,帝國自然是拿龍家這兩萬精銳沒辦法,可現在,宋族北進,已經將龍泰山及其麾下精銳,都徹底經吸引到了河道上,河道灘涂,正是騎兵縱橫沖擊的地段,還不知道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那就不是帝國了,這里距離激戰的地段不過就是第二十里不到,依照草原騎兵的速度,一小時以內就可以抵達,而且還有六艘龍牙戰艦協助,如果宋族都堅持不到,那就是天要滅宋族,跟帝國救援不利,沒有絲毫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