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一陣陣完全雜亂的各種牛角號聲,就像是不約而同一樣,同時響起,聽到這些牛角號聲的南方山地的戰士,一個個臉色古怪的停住了手中的武器,悄然從前面的戰場撤下來,只是將宋族山軍落在了前面“這是怎么回事?”對面的龍家士兵們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剛才還拼死抵抗的南方山軍,竟然自己就亂了 “殺上去”首當其沖的兩個宋族山軍的部隊,在兩翼完全暴露的情況下,就這像被洪水沉重擊中的木板,還沒從混亂中反應過來,就被上萬披甲執槍,兇猛殺入的龍家步兵直接從正面沖垮,龍家人數上的優勢,在這一刻終于成為壓垮宋族山軍的最后一根稻草,幾乎是剛剛接觸,就殺亂了陣列,宋族山軍猶如鍘刀落下的干枯喬麥桿,從中間擠壓斷裂,而剛才撤下去的南方山地士兵們,則是一個個神色古怪的看著,
“第四軍被擊垮,第五軍主宋克重傷”、
來自前面的戰報,讓宋魯的臉色一片鐵青,南方山民各部的臨時撤人,讓本就兵力不算多的宋族山軍一下被頂在了前面,面對三十萬龍家軍全線壓上的壓力,除了在戰場上不得脫身的部隊,本營所在的位置,也在雪崩一般的潰散下受到沖擊 不管宋魯如何的解釋,各部頭人就是一臉冷漠“宋族即將沒把我們當人,我們為什么要為宋族賣命,就算打下了西南,也是宋族的,跟我們有半點關系?既然宋族自居為南方之主,那就宋族一力承擔好了“
“蘇里南頭人,你與我宋族是姻親,難道也不相信我宋族嗎?“宋魯一臉凄慘,前面戰事已經到了緊繃,隨時都可能垮掉,現在顧不了所謂宋族的臉面了,宋魯看向一名中年頭人,蘇族在南方三十六山部中也是地位隆重,否則也不會是宋族的姻親,
“宋魯大人,不要說我蘇族不相信宋族,畢竟我兩家也是姻親,實在是我蘇族也要活命啊“
那名蘇里南頭人臉色冷漠說“既然你宋族想要表清白,那就把名額全拿出來好了,拿出來,我們就相信你宋族是清白的!區區兩百人,對于家大業大的宋族不算什么,但是對于我們這些南方小部,能夠多活幾個子侄,為部族留下一份希望,也是好的,宋魯,這一次西南之戰,大家為你宋族賣命也賣的夠多了,現在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難道你們宋族,就連兩百個活命的名額都不肯拿出來嗎!真是看錯了你們宋族,什么南方山地之首,我呸,欺名盜世之徒,偽君子!”
“你!”宋魯一臉慘淡,沒想到一向與宋族關系不錯的蘇族,此刻會落井下石,差一點就是一口鮮血噴出來 ”宋魯,你這個該死的孬種,為什么下令撤軍,你知道嗎,你這一撤,將我宋族多少子弟都送到了龍家屠刀之下“
一名宋族將軍氣急敗壞的從前面退下來,還以為是本營方面下令各部撤離的,頓時就直接打過來,衣甲上面滿是血污,腿上面也同樣通紅一片,走路一瘸一落,疼的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只是一雙發紅的牛眼,說著說著,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宋魯也想要哭了,不是自己下令撤的啊,現在怎么辦,家主到底在哪里啊,這里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如果是宋缺在,還能夠依靠宋缺多年積累起來的威望壓制住南方山地各部的悸動,可是現在,宋缺不在,僅僅一個宋魯,哪里壓制的了!
“這是天要滅我宋族啊!”宋魯一臉悲憤看向天空,如果不是還需要自己坐鎮本營,他現在就想要拿著刀劍沖上戰場上去,大不了就是這一條命,有什么可惜的,哪怕死,宋族也沒有孬種!
就在這時候,一名騎士從營地外騎馬飛奔而來,一沖入營地,就立即從還未停穩的戰馬上跳下來,看見宋魯被一群山民頭人們圍著,急匆匆就朝著宋魯而來,
“是宋單,宋單回來了!”一些認出騎士的宋族人,已經在哪里喊道,聲音傳入宋魯的耳中,感到絕望的宋魯的身軀就是一震,什么,宋單回來了!宋魯目光落在急匆匆走過來的青年上,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繩一樣,宋單是跟家主一起去的,宋單回來了,家主應該也就不遠了!
看見宋單的身影,其他的各部山地頭人也都一下收聲 對于這位殺神一般的宋族年輕一輩中的翹首,各部頭人內心還是有些發憷,龍家赫赫有名的死士,死在宋單手中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好幾次,他們都是看見宋單一身鮮血,猶如魔神一般提著人頭回的大營,在山民心里,這宋單就是山林中最狡猾的捕獵者,在南方山地,宋單如果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甚至還下意識的想起有關這個宋單的傳言,任何被宋單斬殺的人,都會被宋單割下一塊頭皮作為,而據說這個宋單最喜歡的就是身份尊貴的人,前兩年南方三十六部中的白老部頭人辱罵宋族,結果在當夜就在自己的床上被人割去了人頭,據說就是這個宋單干的,而那位頭人的頭皮,就被宋單掛在自家臥室的墻上,
在宋單面前,那種森然的恐懼,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齊齊讓開了道路 宋單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從四周的情況也感覺出了不對,他來到宋魯面前,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遞過去,嘴里吐出四個字“一切順利!”
“你是說一切順利!”
宋魯身軀微顫了一下,這四個字,讓他滿心的憋屈和怒火,一下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這是早就擬定好的暗號,一切順利就是表示,帝國同意打開北方河道的大門,只要船隊北進,就可以從龍家的包圍圈里邊跳出去,逃出這片困地 “快,來人,立即回復龍家,他的條件我們答應了!”宋魯連忙大聲喊道,在龍家全線進攻下,是不可能脫身而走的,現在最需要的是先把龍家穩住再說!這些山民頭人不是要兩百人名額嗎,全送你們了!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白霧彌漫,猶如一道白色的大地毯,漂浮在大地之上,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看著前方越來越清晰的帝京西路的輪廓,耶律七夜光抬起手,身后的上千名耶律家白河親軍整齊的停住馬蹄,前面就是邊界線,擅自進入就是開戰 遠處,煙塵騰起,
果然在耶律七夜光的目光前方,一隊的帝國騎兵正從對面迎面而來 這些帝國騎兵一身黑甲如墨,全都是精甲打造,馬背上挎著長弓,頭盔頂部的紅纓,在陽光下猶如一團火在躍動,身上的黑甲,在帝國優良無比的工藝下,更是閃動著一種異常魔性的黑色,就像是一個黑洞,似乎連四周的光線都能夠吸引進去,這些帝國騎兵是帝國在帝京西路的邊防軍,
“我是耶律家的特使!”
耶律七夜光向對方亮出一塊特殊的令牌,同時也感受到了身后部下們呼吸的停頓,雖然白河親軍戰力卓越,是耶律集團內部戰力之冠,但是誰也不會忘記,當初在昂納錯,帝隊是如何吊打戰力同樣卓越的狼銳軍,猶如如何將耶律家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驅趕的南下,這對于整個耶律家來說,都是一道抹不掉的心里陰影,哪怕他們是馬踏了中比亞的白河親軍,跟對方相比,還是有差距,一個是縱橫中比亞的耶律刀鋒,另一個是讓整個大陸都要俯首的帝國鷹爪,就算是耶律家,也只有低頭的份!
“耶律家的特使嗎?”
前面的帝國邊防騎兵停住,一名帝國騎兵軍官神色冷峻從隊列里邊出來,仔細檢查耶律七夜光手中的令牌,又在耶律七夜光嬌媚的臉上看了幾眼,確認無誤后,那名帝國騎兵軍官行了一個禮,說道““七夜光公主殿下,我家大人特別提出,有一點需要向公主殿下提前說明,避免出現誤會“
“是伯蘭特邦妮軍團長的意思嗎?耶律七夜光彎月般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澤,帝京西路是帝國荒野軍團負責的,而帝國荒野軍團的軍團長就是伯蘭特邦妮,對于這位冷美人邦妮軍團長,耶律七夜光內心還是有所發憷,
騎兵軍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大人說,帝京西路現在已經歸附帝國管理,所以在帝京西路,一切都必須遵照帝國法令,帝國是沒有奴隸的,這里的中比亞人已經全部歸入帝國公民的身份,無論是草原人,還是中比亞人,在地位上都是一樣,還請殿下能夠約束好自己的部下,如果出了什么問題,我們也只能公事公辦!”
“我明白了,謝謝“
耶律七夜光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她知道對方話里邊的意思,她也聽說了帝國入主帝京西路后,已經將所有的中比亞人都取消了奴隸,也就是說,帝國西路的中比亞人不是奴隸,這就難怪對方會好心提醒了,自己的這些部下在帝京地區驕橫慣了,對待中比亞人如豬狗,如果在帝京西路還這樣,對方會直接按照帝國的辦法處理,還好這次隨行的一千名白河親軍,都已經提前打了招呼,所以耶律七夜光倒也不擔心會出現問題 “那么就恭祝公主殿下一路順風了!”
那名帝官點了一下頭,向身后的邊防騎兵擺手,帶領騎兵轉身朝著西面而去 他其實就是被伯蘭特邦妮派來傳話的,對方的令牌上面有著帝國獵鷹的標示,就算是在帝內部,也只有相當身份的才會有,而帝國荒野軍團的本營,也在三天前就接到了耶律家遞送過來的信息,耶律家耶律七夜光公主近期要進入帝京西路,還附有耶律七夜光的畫像,至于耶律七夜光進入帝京西路的目的,那是上面才需要關心的東西,他只是負責傳話,和沿途保護安全,不過看見對方待了足足一千名騎兵,估計在安全上也不會有什么人吃飽了撐著,去招惹千名騎兵的隊伍,
“隊長,我們現在怎么辦?”一名部下說道“回軍團本營”騎兵隊長冷聲回答道,目光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耶律騎兵所開進的方向,都說耶律家要與帝國聯姻,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消息屬實,是不是意味著,帝京地區與帝京高西路最終都會歸入帝國的版圖 隨著帝國騎兵的離開,耶律七夜光帶著一千白河親軍進入帝京西路,
看著眼前曾經屬于耶律家的土地,耶律七夜光的目光相當復雜,內心也有些詫異,因為她在進入帝京西路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就已經看見三四座炊煙繚繞而上的村子,雖然都不大,但是相比于草原軍控制時期的數十里都看不見一個人相比,已經是好的太多了,聽到外面飛奔而過的馬蹄聲,還有人好奇的從村里跑出來,結果看見是草原騎兵,頓時就嚇得連忙轉身就跑,嘴里還在喊著“草原人來了,大家快跑啊!”
“混蛋,這些中比亞人太無禮了!”聽到村子里傳來的聲音,跟在耶律七夜光身邊的一名護衛隊長狠狠的一打馬鞭,一臉不憤,神色猙獰說道“如果是在帝京,這個村子里的人都該被拖在馬屁股后面拖死,否則這些中比亞人怎么會知道尊敬主人“
“誰說不是,自從那些所謂的帝國人進了帝京,奴隸們就開始有些不聽話了,可見帝國的那一套,就不應該引進來!”另外一名護衛隊長也是鼻翼沉重的悶聲說道 “夠了,這里不是帝京,而是帝京西路,這里也沒有主人和奴隸,我們也只是路過的草原人!”耶律七夜光俏臉如霜,狠狠的瞪了那名護衛隊長一眼,
“是,殿下說的是!”那名護衛隊長嘴角尷尬的扯了一下,耶律七夜光成為耶律家下一任家主已經是注定的事,這些白河親軍雖然對于耶律家的未來家主是一個女人有不滿,但是他們對于耶律家的忠誠不容置疑,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些帝國騎兵身上的裝備,還真是令人眼紅啊!”一名護衛隊長臉色渴望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如果我耶律家有如此裝備,區區一個鳳臺部算什么!這次公主殿下與帝國聯姻,據說就有三萬套的武器裝備會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聽到這么護衛隊長的話,其他人臉色也是一下就振奮起來了,只有耶律七夜光一個人內心哭笑不得,這些耶律家的戰士怎么會知道,正是帝械的精良,才導致了耶律家內部的分裂,帝國南征北戰,所向無敵,隨著帝國大軍赫赫威名撒向四方,帝械首屈一指的精良也成為不少勢力的首選,就連耶律家,除了軍費之外,其他的四分之三的資金都是購買帝械,堂堂耶律家主耶律宏達,也早就對自己的供奉一減再減,恨不得從牙縫里擠出錢來多買上幾副鎧甲耶律家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耶律集團內部,更是不知道花了多少 這都是草原人的傳統決定的,草原人素來就秉持彎刀駿馬,才是一個男人建功立業根本的說法,主要是以前草原上缺鐵,一把破彎刀都磨的快要融了,不知道傳了幾代人,還舍不得打一把新的,身上硝制的毛躁皮甲,也是已經讓無數同齡人眼紅的寶物,
哪里像現在,中比亞地區的富饒養肥了南下的草原人,特別是中比亞人有囤積武器的習慣,隨著大片地區的淪陷,這些武器全部落入草原人手中,
但是草原人很快就發現,中比亞人所使用的這些武器,都是那些各種需要列陣作戰的武器,長槍重盾,掛鉤馬腿的據馬,實在是不適合草原騎兵的習慣,草原人都將這些武器融成了精鐵,變成了一把把的雪亮彎刀,一堆堆的重箭頭子,
沿途而來,帝京地區,現在就算是七八歲的草原小孩,箭囊里都有三四支長輩作為禮物贈送的重箭,腰上都挎著一把精致小巧的彎刀,這足以說明鐵在草原人控制地區的泛濫,
而偏偏也是在草原人的控制地區,為了削弱中比亞奴隸的抵抗可能,對于中比亞人不得擁有鐵器的管制,卻是嚴苛到了極點,一戶之中,除了鍋子是鐵的,其他都不能有鐵,就連生產工具,都只能使用木質的,如有發現,就是全家斬首的罪名,
草原人認為,沒有鐵器,中比亞人就無法反抗草原人的統治,但是卻沒想過,沒有鐵器,所帶了的生產力的急劇下降,武器對于草原來說,已經不是問題,剩下的就是鎧甲馬匹,鎧甲方面,中比亞人的甲胄都是步兵使用的重甲,厚實是厚實,但是沉重無比,就連中比亞人自己都不愿意穿,更不要說習慣了長弓快馬的草原人,相對而言,帝國鎧甲不但輕便很多,而且牢固性一點不在這些中比亞重甲之下,特別是帝國鎧甲在重要部位有加厚層的配置,更是讓草原軍在作戰中戰死的幾率大大減少,
有了錢的草原人,習慣性的就是擴軍,這已經是草原上無數年的共識,金銀財寶這些東西,又不能當糧食吃,一個部族想要強盛,所需要依靠的還是彎刀和馬匹,在這種思維下,草原部族對于軍械的需求可想而知,偏偏草原人也不是什么有經濟頭腦的種族,為了盡快擴張勢力,擴張部隊,才能去搶奪更多的地盤和奴隸,不少草原部寧可背負沉重的債務,也一定要堅持擴軍,在這種大環境下,就算有些精明的草原部族首領看出了問題,也已經無法停止這種擴張的大趨勢,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草原人秉持了無數代的信念,看著其他部族的強大崛起,就意味著自己部族滅亡的征兆,
現在已經是到了春季,帝京地區除了帝京本身有幾分繁華氣象外,其他地區,依然是大片大片的無人荒地,偶爾有人在耕作的,也是寥寥幾個中比亞奴隸手中拿著木板在簡陋耕作,看著滿地的野草,草原人反而更加喜歡一些,叫嚷著終于發展出了一塊好草場,
用帝京的土地來養馬,那才是草原人真正的揚眉吐氣,只是這揚眉吐氣的后面,是耶律家徹底敗光的財政,如果耶律家在無所起色,那就不僅僅只是威望跌落的問題,而是徹徹底底的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