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下的天空,蘭芝城街巷逐漸被黑暗所籠罩,猶如一道巨大的天幕讓龍家中隊長們感到絕望 “三斬令取消,各軍退回休整”
傳令騎兵如風一般的大嗓門,更是讓龍家的軍官們慚愧無比,羞憤無比,三斬令撤了,自己不用死了,可是腦海里那盤旋不去的馬蹄轟鳴,部下在帝國騎兵馬蹄下的慘烈哀嚎,這個是怎么也消除不掉的 他們不用死了,但是他們比死了還難受,偷生怕死,臨戰潰逃,這些他們眼前自認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在暴雨一般砸來的滾石面前,在如崩雷般從高處瘋狂沖來的帝國鐵甲重騎面前,今天都在半天之內足足的上演了一遍,
“這是為什么,這到底是打的什么仗啊!”
一名滿身浴血的中隊長身體斜靠在坍塌的土墻,一臉頹敗,眼睛滿是紅紅血絲,氣憤的一手將手中寶劍插在地上,他一下跪在地上,身體在微微顫抖,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睛里涌出來其他的士兵也是狼狽不堪,一個個坐在地上,氣喘吁吁沉默不語 太慘了,太憋屈了,有精疲力竭,直接就躺在地上起不來了,要么是身上帶傷,血跡斑斑,要么是破甲散亂,猶如被人追打的落水狗一般,看見痛哭流涕的上官,每一個人臉上都是羞憤欲死!
為了推進到中線,龍家十余萬大軍前赴后繼,不懼傷亡戰損,愣是人命打開了道路,這這足足花了一個下午的苦戰,才得到的戰果,只是在帝國鐵騎的強勢碾壓下,只是短短的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內,一切都又從新回歸了原位置,
他們幾乎是被敵人驅趕出來的,全線崩盤,,這就是被中比亞人稱呼為天擎戰軍,被譽為中比亞第一戰軍的龍家軍?此刻一個個臉如死灰,恨不得慚愧的拿頭撞實在這里 自己怎么就跑了呢!龍家軍官們也想不通,又不是剛上戰場的菜鳥,草原人的鐵騎兵也打過不止一次,可是剛才怎么就是跑了?面對草原鐵騎也從不言敗的龍家軍人,流血不留淚的龍家軍人,此刻內心的復雜簡直是五味雜陳,原本以為只要不怕死就是好軍人,原本以為帝國軍的戰力也就是如此,可是眼前慘烈的局面卻在告訴這些內心驕傲的龍家軍人,在真正的帝國精銳面前,他們還遠遠不夠看,
從中午打到太陽落山,密密麻麻猶如蛛網一般的街巷,這一天,就算是精銳也完全被打蒙了,巷戰的繁雜難攻,中比亞軍人從未有過如此訓練,直到此刻,這些龍家軍官們都還沒回過味來,自龍家崛起以來,何曾打過如此窩囊,這可是十余萬大軍啊,其中更有不少都是經歷過戰火考驗的精銳之師,可是無一列外,從進入蘭芝城街巷的那一刻起,整個局面就徹底失控了就像是跳進了一個巨大的網,面對縱橫交錯的城市內部,雄厚的兵力安全展不開 首先就被當頭臨空攢射的亂箭射死了不知道多少,然后又被地動山搖的巨大滾石將整片街道都變成了血肉長廊,猶如戰場絞肉機的帝國鐵騎沖陣,披著鐵甲勢不可擋的帝國鐵騎,猶如洪水一般,將數萬還沒來及反應的龍家軍隊如同暴風一般卷入進去,刀光劍影,人頭亂飛,龍家軍人的勇敢和驕傲,就像是脆弱不堪一擊的玻璃,在帝國鐵騎的馬蹄之下直接就被打成了碎渣,從前面倒卷而回的無數潰軍,又將后面的軍隊沖散,這樣一層層的散下來,完全就是無法阻止,任由督戰隊連續砍了一整排的人頭,依然沒有挽回一點點的狀態,
攻擊失利,天氣到了下半夜更是落下了雨水,龍山此刻整個身體都只能面朝下的趴在床上,臀部完全就是一片血肉模糊,數名軍中草醫正將草藥小心翼翼的敷在傷口上,畢竟是軍中主將,行刑手也不敢真就用上死力氣,的雖然有將軍們承受了大部分,龍山依然還是固執的硬杠了四下風雷鐵棍,當場就是一口污血吐出來,人事不知,醒來時已經是到了床上,
“我軍傷亡怎么樣?”龍山急切的問道“戰死六千余,傷一萬三”副官臉色難看的回答說 “怎么傷亡如此大?就算是帝國重騎兵沖陣,在那樣狹窄的街巷,也是無法全力散開的!”龍山眼睛猛地鼓起,想要掙扎爬起來,結果直接疼的咧牙,倒吸氣足足十幾秒鐘,才算是緩過來,如果不是幾個草醫立即控制住,怕是又要立刻昏死過去,攻擊蘭芝城兩次,就損失掉了北進大軍五分之一,這已經不是傷筋動骨了,這根本就是在挖敲龍家的骨髓了!
“傳令下去,天明之時,繼續進攻!龍山咬著牙齒,“大人,各軍軍主遭受軍規處罰,大軍疲憊苦戰一天,加上夜雨綿綿,尚未完全休整,天明就再次進攻,怕是……”副官臉色難看的想要勸阻,
龍山狠狠的瞪了一眼,疼的臉都在抽,依然厲聲說道“你懂什么,帝國兵力只有兩萬多人,我軍損失慘重,對方一樣不好過,今日之戰,已經是將所有手段都拿出來了,才算是將我軍攻勢壓制住,一旦等到帝國援軍抵達,不僅僅我軍攻克蘭芝城不可能,就是面對帝國倒懸殺來的騎兵,我軍在這樣的空曠地上,又那什么來擋?只有打下蘭芝城,我軍才可算是有了一席阻擋之地,否則,必然被帝國鐵騎如凱山之戰般血洗!“”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多耽擱一刻,就是在自找死路!如果不是顧及到白日苦戰,我現在就要親自督戰攻城!明天就先動用輕軍清除路障,主力隨后推進,不管死多少人,必須越過蘭芝城中段!”龍山目光閃動一絲寒意,語氣里透出的意思讓副官生生打了一個冷顫,所謂輕兵就是那些雜牌的輕裝步兵,下了這樣的命令,就代表已經做好了犧牲掉這些輕兵的準備了 但是龍山所說的也沒錯,如果帝國軍真的援軍抵達,在蘭芝城外扎營的龍家軍隊,根本就無力阻擋帝國鐵騎的再次踐踏,凱山之戰,龍雪山的數萬大軍被帝國騎兵突襲,全軍盡滅,當時龍家上下都還只認為帝國騎兵是占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便宜,可是昨天白日之戰,龍家才算是真正領教了帝國鐵騎的彪悍,雖然只有區區三四千的重騎兵,依然將數萬龍家軍隊如同驅趕豬狗一般殺的哭爹喊娘,如果帝國騎兵都是這樣的水準,在龍家猛攻蘭芝城遭受挫敗之機,只需要三萬以上的精銳騎兵,就可能將疲憊不堪的龍家軍隊全數覆滅在此地,
“是,我這就去傳達各軍”副官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在感受到局面的嚴重性后,各軍的將軍們幾乎沒有等到天明,就已經是將各軍中的輕裝步兵全部派上去清理坍塌的路障 兩三萬的輕裝步兵,將坍塌的道路占得滿滿的,軍官們氣急敗壞的指揮,石塊敲錯了,就是一片亂糟糟的轟然聲。隨著一塊塊土塊碎石被搬開,通往蘭芝城中段的道路再次清晰起來,,3個小時后,天空的雨開始變小,清理路障的輕裝步兵東一簇西一簇,三五成群的圍攏在一起,坐在臨時燃起火堆胖炙烤被淋濕的衣服,各種工具隨意的丟棄在旁邊,
“大人,照這樣的速度,天明之前,龍家就可以打通道路了”一名柏無封的部下看著下方的情況,向柏無封稟報道“龍山是龍家有名的大將,更是以作戰堅毅果敢著稱,就算是打斷了骨頭也會咬著牙沖上來的,如此迫不及待的清路,天明之時,就是進攻的事件無疑’柏無封嘴角冷冷一笑,也從下面收回目光 “要不我們再用騎兵……”
“不行了,無論是投石器滾石,還是鐵騎兵沖陣,基本都是一次性消耗的戰力”柏無封擺了擺手,說道“滾石昨天已經打出了大半,剩下的怕是阻擋不了多久,鐵騎兵雖然戰力還保存完整,但是在龍家已經有了準備的情況下,還想要取得如昨日一般猛力一擊的效果幾乎不可能,雖然鐵騎兵的戰力確實兇猛,但是本身將戰場設置在狹窄的街巷就是冒險,一旦等到龍家回過味來,利用街巷的狹窄地勢來反制鐵騎兵沖擊,那就是鐵騎兵的噩夢,所以我們只能動用那個東西”
“不知道龍家軍看見那個東西,會是什么表情?”
那名將軍聽到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也忍不住咧了咧,列陣以戰,或者燕州軍不如龍家軍擅長,但是與草原人對抗了數十年的燕州軍,自然也有其軍中機密所在,中比亞從來都不是一個以騎兵戰見長的種族,中比亞所擅長的依然是步兵集群戰術,而燕州軍能夠在數十年里,力壓草原游牧民族,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就是靠著深溝壁壘的堅守,還有利于主動進攻的利器“準備吧,離天明不遠了!”柏無封擺了擺手,目光看向東方已經浮現出的一抹魚白“是!”那名部下離開 柏無封收回目光,轉過身來,看向身后的十幾名自燕州就跟隨的部曲心腹,神色凄冷激動說道“龍家在燕州大開殺戒,將我十余萬燕州軍屬屠戮殆盡,今天,也到了我們燕州向龍家復仇的時候了!把你們在燕州時對付草原軍的手段都拿出來!“
“復仇!“
“復仇!”這十幾名燕州軍將拔出了佩刀,雨水淌濕了頭盔。順著帽檐的縫隙進去,從他們消瘦的下巴處流淌下來,濺落在盔甲的鐵片上密集的滴水聲。在黑色的鐵盔下面,是一張張流淌著憤狠的中比亞臉龐,甲片凜凜寒光如雪,由于疲倦而殺意滿滿的眼睛帶著一股激人振奮的冷意,燕州為中比亞可謂是流盡了最后的一滴血,最后得到的就是如此結果,這些燕州軍最后的軍人,那一個內心不是憤怒的想要殺人天色逐漸明亮,雨水也開始停止 “前進!”龍家軍再次猛攻蘭芝城,這一次,龍家軍放棄了先前密集隊列的推進,采取了分段式前進的戰術,而且利用清理街道的機會,將原來的街道一下擴大了不少,為了避免再次遭遇帝國投石彈碾壓式攻擊,在每一條街道位置都設置了一個個的土堆,就算有滾石順勢而下,也會被這些土地擋住,絕對不會再出現昨日那般一馬平川的斜坡傾瀉,這樣的布置,是龍家用血的教訓換來的,就像在平原上對付草原騎兵一樣,到處挖坑堆土,現在用在蘭芝城攻擊戰中也是一樣,只是從平原換成了斜坡,
“注意,投石!”
專職負責瞭望的士兵大聲喊道,下面的龍家士兵立即就朝著土堆散開,一顆巨大的滾石呼嘯砸下來,一片煙塵騰起,數名受到波及的士兵慘嚎一片,趨勢不止的滾石只是向前流動了不到幾米,就被另外一個土堆攔住了,生生的卡在哪里 “卡住了!這樣做果然是有效果的!”看見這一幕的龍級士兵們發出歡呼的聲音,還有士兵狠狠的用腳踢滾石,來啊,怎么就不滾了呢,卡在這里算什么啊,用來發泄前日被這些怪物嚇得屁股尿流的狼狽,也為自己壯膽,
“就是塊石頭,你以為是什么!”旁邊的人發出一片哄笑聲 “向前啊!”
龍家軍的聲音排山倒海,軍心士氣大振的龍家軍,瘋狂朝著上面沖鋒,突然一片飛來的箭簇扎入士兵的身體,鮮紅的血從傷口處颮射,身形頃刻間就倒在地上,
“什么東西?‘
還在沖鋒的龍家軍都愣住了,前面的街道,一排并列的木墻擋在前面,木墻足有兩米多高,墻面有射擊口,箭簇就是從這些射擊口里射出來的,而在木墻的后面,帝國重步兵密密麻麻的身影顯現出來,最讓龍家士兵倒吸了一口冷氣的是,一門黑黝黝的鐵管子,竟然從木墻射擊口伸了出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火光噴射中,一道呼嘯的鐵球猶如火熱長刀切入黃油里,絞肉一般的打在龍家士兵的肉墻鐵盾上“燕門戰車!”有常年在龍家的老兵,臉色慘白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