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戰之地燕州,本以為會是一座堅固的戰略重心,誰知道所見到的只是一片廢墟,胖子在失望之余,將燕州方面的事務全部交給燕州軍出身的岳山負責,畢竟對于燕州的熟悉,整個帝中沒有人能夠超越本就是燕州軍上層的岳山,
“大人,陛下大軍在燕州待發,是不是也準備趁著代州一線的戰事,突然南下?”在北方荒野,勸降岳山谷一戰中,嶄露頭角的副官費唐臉上目光閃動,好奇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認為陛下如果真要參與代州戰事,就不需要進入燕州多此一舉,直接攻擊代州不是更好一些”岳山搖了搖頭,嘴角苦笑說道”燕州無論如何荒涼,終究是南北對沖的屏障中心,帝國不可能輕易放棄,而且掌握燕州,就等于的掌握了中比亞南北的大門,無論對于帝國在軍事戰略上,還是商業通道上,都有著非凡的意義,最重要的是,陛下此舉明顯就是要將燕州全面控制的意思,這可是中比亞蒼穹之稱的燕州啊,你也是中比亞人,如何會不知道燕州所代表的意義“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看不懂啊”
費唐舔了一下被寒風吹得干燥的嘴唇,說道“龍家三十萬南下代州,至少在短時間內,耶律家是沒有時間顧及到北方的,燕州雖然現在還是一片廢墟,但是坍塌的大多是墻體巖石,防御線的大體的輪廓并沒有損動,只需要加以修補,還是可以使用的,相信陛下也是看出了這點,而讓大人來做這件事,是因為大人是燕州軍出身的原因,按道理來說,既然已經取得了西北和燕州,帝國十萬大軍就應該選擇駐扎或者回撤,可是各軍并沒有接到駐扎的命令,反倒是自進入燕州以來,戰備的命令反倒是下來了,所以才完全不知道陛下這是要做什么啊既然沒有攻擊目標,這戰備所為的是什么!“
“這件事不需要我們去考慮,我相信陛下從進入西北,到收攏燕州,早就已經是在謀劃下一步了,否則,僅僅只是需要震動耶律家或者龍家,是不需要親自率領十萬帝國大軍的“岳山凝視著眼前起伏如巨龍一般的燕州大地,目光中卻是一種復雜“雖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但是看來是如此,掌握燕州屏障,就可以放手南下或者北上,而目前來看,卷入龍家與耶律家之爭明顯不值,既然不是南下,就是北上了!”
“北上?”副官費唐的臉色楞了一下,燕州之北是。。。。。。。王庭!
費唐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陛下的目標是王庭!對啊,怎么就沒想到了,相對于三十萬在手的龍家,和坐擁帝京的耶律家,剛剛在燕州凄慘從車里,雖然利用龍家斬殺了耶律古達,但是自身也是元氣大傷的王庭,無疑就是一頭搖搖欲墜,毛都快掉光的蒼鷹 “我本就是燕州出生,燕州長大的燕州軍人,對于北方王庭的了解還是有的”岳山嘆息了一聲,嘴角笑了笑“當初帝國橫穿千里荒野,目的不就是北方草原,陛下對于草原的覬覦不是一天兩天,當初在北方荒野就曾經與王庭八軍中的兩軍狠狠碰撞過,,本來我等都認為陛下必然會趁著勝利之勢,與北方王庭展開一場決戰,雖知道陛下還是將耶律家從昂納錯驅趕往南,就與王庭方面默契停戰”
岳山深吸了一口氣,呵呵笑道“事實證明,陛下的目光是何等的毒辣,當初在昂納錯放任耶律家南下,就像打開了王庭削弱的序幕,果然后面的局面完全如同陛下預料的那樣,隨著耶律家的鋒芒崛起,原本屬于王庭的力量就開始大幅縮水,以至于王庭好不容易占據燕州后,竟然淪落刀只能與耶律家的一部分邊軍對抗,這次更是差一點都連老本都賠進去,如此絕佳的機會擺在面前,陛下怎么會放過!“
“算了,其實陛下想要滅掉王庭,何嘗不是我岳山的畢生之愿”
岳山聲音頓了頓,看著滿目瘡痍的故鄉,想到那些被奴役的燕州軍家屬,眼睛內越發充血,他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只是想想這兩年來,這些燕州軍家屬在草原人那里遭遇的苦難,就忍不住滿眼神傷,
耶律家南下,直至臨杭屠殺,超過三四百萬的中比亞人死在這一系列的戰爭中,超過上千萬的中比亞人因此流離失所,當初繁華如錦的中比亞大地,完全變成了戰火彌漫的血肉戰場,草原人的馬蹄一而再的多次擊破了中比亞人的驕傲,將東方大陸最為璀璨的文明之光摧毀中比亞的局面,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內,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在南方,耶律家的馬蹄破碎了中比亞帝國在南方的復興,在西北,帝國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西北,現在又輕松進入了燕州,這兩塊地區,在上千年來一直都是中比亞由西向東防御的重心,也是連同南北的屏障走廊,現在已經全部落入帝國手中,而在代州,南下的三十萬龍家軍與代州一線的草原軍正在拼死廝殺,在帝京平原,從代州一線撤回的耶律家,暗地里已經派出了使者,與中比亞談判停戰事宜,并且明確表示耶律家會停止對中比亞地區的進攻,而在南方,宋族隱隱有了首位的姿態,統領南方對抗耶律家在這些風起云涌一般的弄潮兒面前,誰還記得,燕州軍,這曾經是何等令人感到輝煌的名字 數十年來,這支以燕州人為主構成的戰軍,前仆后繼的與草原軍廝殺,前前后后戰死的人數超過百萬,以至于燕州的人口最大時也就是百萬左右,而其中能夠活到五十歲的男子,十中無一,就連燕州的女子和孩子,都從小學會了拿起簡單的武器,彪悍武斗成風,正是這些燕州人,用血肉之軀為中比亞的繁華支撐了百余年,
可是中比亞對于燕州,則完全是另外一個態度,一支軍隊,一方族群為中比亞遮風擋雨,浴血廝殺,本來是可以得到足夠的尊敬和感激的的,但是在中比亞卻不是如此,百余年的時間,當初的燕州軍或者令所有的中比亞人感到動容,感到猶如保護身一般的存在,但是百余年時間的長度,就算是有感激什么的,早已經被不耐其煩的征調和稅收所消磨光了,何況中比亞素來采取的是以文治武的原則,每次對北方作戰,朝堂方面總是以文官為主帥,配以武官輔助,
這些一向習慣對著地圖揮斥方遒的文官,對于戰事往往了解不多,更不要說親臨戰陣,最近的一次,也是在戰線后方三十里外,那都已經算是勇冠武備的了,更多時候,文官所駐扎的所謂帥帳,距離戰陣五六十里也不為遠,所謂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就是文官們最引以為傲的事,沒有將帥帳安在百里之外,就算很不錯了,打贏了是文官的指揮調度得到,打輸了是前方將士的無能,
當初燕州軍覆滅,就是因為如此 當時王庭老汗王突然病故,中比亞方面認為又可乘之機,立即調動了超三十萬大軍進軍北方草原,想要從東庭手中將十年前丟掉的河西谷地收回來,河西谷地是位于燕州之北邊緣的一處狹長地帶,因為地勢低洼而聞名,因為水域豐沛,這里也是南方中比亞少有能夠豢養優良戰馬的草場地,
十年前,被東庭軍占領,
以至于這十年來,中比亞方面的戰馬質量削弱很快,因為缺乏戰馬,原本需要戰馬的部隊,有些已經用收集而來的馱馬所替代,這些配備馱馬的騎兵戰力極差,根本就無法成為一線沖殺的騎兵,只能作為第二線,甚至第三線的后備騎兵使用 “只要拿回河西谷地,十年之內,我軍就可以形成反擊北方的騎兵集群,就算是面對王庭騎兵,也一樣可以與其一戰”
負責指揮全局的張家,就是這樣命令燕州軍主動進攻草原腹地的河西谷地,雖知道燕州軍剛剛占領河西谷地,結果卻引來數十萬草原人三路反撲,這一下,連總務全軍的張家也黃了,急令燕州軍返回,但是燕州軍已經被草原軍切斷退路,根本無法迅速撤離,最終來不及調度,被草原軍繞過燕州,直接殺入帝京平原,引發了第一次百里長庭會戰的失敗,
超過十萬的帝京守軍被殺,二十多萬平民被擄掠而走張家將此責任推到燕州軍總帥高盛身上,說高盛與草原人勾結,整個燕州軍居心叵測,坐看帝京被襲擊而毫無救援,叛亂之意及其明顯,才導致了草原軍浩蕩南下而無人抵擋,震動京基,動搖國本 張家本就是中比亞軍務之首,以文官之身,歷代掌握著整個中比亞的軍隊武備,更是皇帝姻親,張家小姐剛被皇帝封為貴妃,有張家出面,誰敢作聲,只有宰相李泰說了一句公道話,但是急于推脫責任的中比亞皇帝哪里聽得進去,命令燕州軍主動進擊草原人腹地,本身就是皇帝的密令,否則僅僅只是張家,還沒有如此巨大的權力,但是這種事,怎么能夠說,
下令處斬高盛全軍老幼,并且宣布整個燕州軍為中比亞叛軍,皇帝本來是想著高盛只要羞愧之下自裁謝罪,自己就像這道命令撤回來,畢竟燕州人也為中比亞遮風擋雨了那么多年,要說所有的燕州人都是叛徒,還是有些過了,加上來自宰相李泰的壓力,這位經歷的三代皇帝的老宰相,在聽到了皇帝下令出斬高盛全族時,當成就差點指著張家罵了,想到李泰女兒剛剛因為張家的暗算,差一點就死在了張家手中,皇帝內心也有些歉意,所以連收回下令的旨意都寫好了,
只要高盛死了,一切都沒問題,燕州軍,我還是接受的,皇帝反正就是這么想的,從他出生到現在,燕州軍為中比亞戰死戰傷無數,似乎都是應該的,燕州本就是一塊窮地方,山多地上,人都沒法養活,如果不去當兵打仗,燕州人怕是早就餓死了,不是燕州為中比亞做出了犧牲,而是中比亞花了大力氣和錢量養了一條叫燕州軍的狗罷了,做狗的就要有作為狗的覺悟,主人要你死的時候,你就應該痛痛快快的死掉才對因為戰敗原因,而直接處死燕州軍的主帥,在燕州軍百余年來的歷史上并不少見驕兵悍將,要想統御就必須要用重手段,何況還是兇惡的看門犬,不多敲上幾棍子,怎么可能俯首帖耳,每一次對北作戰,從朝堂委派而去的文官主將,抵達燕州軍的第一件事不是布置軍務,而是先挑選出幾個看不順眼的,直接按上名目就地斬殺立威,這已經成為文官們自認統帥燕州軍這頭惡犬的一個傳統,多少燕州軍中的悍將,沒有是在對其深惡痛恨的草原人手中,而是隨便被派來的文官按上各種不知所謂的名目就地處決掉本以為,這一次也是如此,可是誰也沒想到,燕州軍總帥高盛叛了,但是十余萬燕州軍并隨同高盛背叛中比亞,即使在受到在前總帥的出賣之下,依然拼死作戰到最后一人,被草原軍砍殺超過十五萬,最終突圍成功也不過十分之一左右,無一人投降 這種事,如果放在歐巴羅地區,就是英雄的悲歌,但是這里是中比亞,中比亞人對于燕州軍是完全不同的一種感情,、
不是那些貪生怕死的燕州人,草原人如何會殺到這里來”
“死了那么多人,都是燕州人造成的!”
“原諒那些低賤的燕州人?開什么玩笑,帝京上百萬冤魂會答應嗎,那些滾滾向南逃命的上千萬中比亞人會答應嗎?“
各種憤然之語言,恰恰表明了燕州在大部分的中比亞人心中的位置 是燕州軍的背叛,才導致了后來發生的帝京浩劫,這百余年來,朝堂方面為了養活這些不事生產的燕州人,僅僅增加的收稅條目就足足占了所有稅收條目的三分之一,每年不知道花了多少錢,來供養北方這支吞噬金銀人血的山地蠻子,燕州人為中比亞而戰,為中比亞流血犧牲,這是燕州人應該做的,否則就燕州那樣的疊嶂群山的地區,燕州人有什么資格每年得到大批的物資補給,大批的金銀獎勵撥發下去,還中比亞第一戰軍,我看完全就是趴在所有中比人身上吸血的寄生蟲,對于寄生蟲,難道還需要感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