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天空下,靠近帝國荒野西部的白卡原谷地,一隊騎兵順著向西的谷地向兩翼散開兩道豎線,護衛著中間漫長的一支長長的隊伍緩緩向西,大批的輜重壓在數百輛馬車,數萬人跟在這支車隊后面,
護衛的騎兵人數并不多,在這個龐大的隊伍面前,顯得那樣的不夠用“踏踏”一名迅騎從后面飛快的跑上來,立即就有人緊張的朝著東面瞭望,
“是不是草原人上來了?”
“不知道啊,應該不會那么快吧!”
“這可難說,草原人都是騎兵呢!”
“走吧,不走等死啊!”
“可是公主殿下怎么辦?我們這算什么!”
“白癡,不要管他,他愿意跟著這個什么明月燕州軍一起去死,就讓他死好了”議論紛紛的聲音,即使是壓都壓不住,在這個隊列里,更多的人在離隊,他們或者幾個人,十幾個人,拖家帶口,身上還帶著從緩慢輜重車上搶下來的糧食,物資,就這樣成群結隊的向荒野散開,使是附近迅游的騎兵大聲呼和,依然無法阻止這種情況,
隨著前面的草地明顯開始減少,露出了大片大片淡黃色的土地,隊伍里的人已經開始自覺的從看向自己的身后為了鼓動這數萬中比亞人跟自己一起走,明月公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知道這支軍隊的首腦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月公主后,大部分的中比亞人還是選擇跟隨明月,但是這種選擇,隨著后面日漸緊迫的耶律軍,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離開大隊數萬人的隊列太顯眼了,反倒是在這樣遼闊的地區,小隊列反而不容易發現,人總是有僥幸之心的,耶律家明顯就是朝著明月燕州軍來的,那就讓明月燕州軍去吸引草原人好了,對于明月公主的堅持,軍中主將柏無封本來想要用軍令的,在十幾萬草原騎兵的追逐下,帶著幾萬平民逃命這不是開玩笑嘛 “為了逃命就丟棄他們的人算是什么,如果當初中比亞王室不是放棄了燕州軍集團,你應該也不會是如此情況吧,中比亞也不會是如此情況吧!”明月公主目光冰冷的令人發憷,想到這個女人經歷過比戰場都要血腥數倍的帝京浩劫,柏無封也是狼狽的無言以對,他骨子里依然還是個軍人,對于當初燕州軍的遭遇耿耿于懷,現在也只能點頭表示同意“好吧,既然公主殿下一力堅持,那就帶著這些人一起上路吧,但是丑話必須說清楚,一旦草原軍逼近五十里,無論如何,我都會下令放棄這些人的,因為我不能用區區千余人來阻擋十幾萬的草原軍”
“五十里,應該不會很久了,草原人此刻應該已經是找到了我們的方向!”
柏無封停住戰馬,暗自嘆息了一聲,目光深邃了看了眼那名飛馳而來的迅騎 現在他也察覺到自己被明月公主套了,輜重車輛上的物資都是隨便拿走,離開的人也沒有人去管,明月公主或者根本就沒想過帶著這幾萬人安安全全的逃走,而是一路散亂,將自己這些人作為誘餌來掩護這些人逃走,
“大人,草原軍抓住了一些散走的平民,已經過了八十里的靈谷”
后面趕上來的迅騎隊長聲音隆重說道,這是燕州軍一名專職后衛的斥候隊長,名字叫虎羅,這不是中比亞人的傳統名字,事實上,虎羅祖輩上并不是中比亞人,而是來自草原的草原人,
中比亞人最輝煌的秦帝國時代,曾經向北進擊千余里,直接導致了當初黃金家族的分裂,一部分黃金家族成員更是為了躲避中比亞,選擇了向西遷移,而另外一部分則選擇了向大秦帝國臣服,每年不僅僅向秦帝國進貢戰馬,而且還有各部亂戰中俘獲的勇士,這些人被秦帝國皇帝賜名為“虎”隨著秦帝國的崩潰,王朝更替,當初的那些虎的后裔,就被編入燕州軍,并且歷代世襲,在燕州地區被稱為燕州風騎,
這是燕州集團最精銳的輕騎兵,歷代世襲,雖然只是中下層的軍官,但在燕州軍上下,就算是將軍也要對一名風騎表示尊敬,因為他們就是大軍看見敵人的眼睛,追逐草原騎兵行蹤的耳朵,每一個燕州風騎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敢死,他們從小就在研究草原人,無數代人積累下來的知識,讓他們有草原活地圖之稱,那里有水源,那里有草場 當初燕州最鼎盛時,燕州風騎的數量,也絕對沒有超過五百戶,最少的時候,風騎只剩下百余人,他們是比燕州重騎還要寶貴的戰力,草原人方面一直都是開出千金,買這些草原叛徒后裔的腦袋,如果有人斬殺風騎,只是一顆腦袋就能成為草原百夫長,可見草原人對于燕州風騎的痛恨,也是燕州軍集團力壓草原三百年的資本,直到燕州軍集群被團滅,燕州風騎更是被絞殺的重點對象,幾乎是全部死絕,這種懸賞才逐漸的淡漠出其他人的記憶,
如果草原人知道在這偏遠的荒野,還有一名燕州風騎漏網,就算是再花十倍的價格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因為這些燕州風騎對草原部族太熟悉了,那個部族在幾月份回到什么地方修養生息,在幾月份會隨著那一條河流放牧,他們比草原王庭最彪悍的鐵鷂子還要彪悍,是能夠只攜帶少量補給,就一口氣深入百余里咬上草原人的行蹤而不被發現的尖兵草原軍最大的高機動性,在他們面前就是無所遁形 “我們的方向已經暴露,耶律軍的斥候推進非常快”虎羅聲音嘶啞的說道,
“八十里,這么近了?”
柏無封眉毛微蹙,八十里,已經是相當危險的距離,沒想到草原軍咬的這么緊,
他神色嚴肅的聽完虎羅的報告,轉身策馬來到明月公主面前,說道“殿下,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你要我們當誘餌來掩護這些平民逃跑,我們也做到了,但是情況看起來很糟糕,帝放棄了天狼城,耶律軍幾乎就是一路朝著西面壓過來的,現在更是發現了我們心中,八十里的距離,如果繼續照這樣的速度,只怕在天黑之前,我們就會被耶律家的斥候碰上,在發現我們兵力不多的情況下,對方一定會在夜晚之后撲上來的”
“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明月公主目光閃動,俏臉冷峻的看了一眼天空,時間已經快到正午,用自己為誘餌是一個不得已的險招,是沒有辦法,不這樣做,這數萬人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活下去的機會,反正柏無封的燕州軍大部分是騎兵,大部分就是逃跑,只是眼前的局面有些出人意外,本以為途中會自動四散的這些中比亞平民,竟然跟隨在自己身上,一旦被草原人掩上來,她可以跑,這些人怎么辦?
“還有三萬左右吧”柏無封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后面越發稀松漫長的隊伍,忍不住說道“雖然跑了不少人,但是留下的依然很多,主要是這里是一片陌生的地區,在不熟悉情況下,很多人還是慣性的跟在后面“
“帝國呢,帝國方面有消息嗎?帝國讓我們向塔德山方向撤離,總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吧!“明月公主眼睛里滿是血絲,握著戰馬韁繩的手忍不住緊了緊,這里可是帝國的范圍啊,難道帝國就一點接應都沒有嗎?
“暫時沒有”柏無封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這一路向西,帝國方面沒有給出太多的解釋,但是隱隱的,所有人的內心還是希望帝國方面會有所安排,但是沒有,這一路都沒有,似乎他們就像是被徹底遺忘了一樣,難道帝國真的怕了耶律家?
“靠人不如靠己!”明月公主的目光閃動了一下,牙齒咬在嘴唇上“立即派人命令下去,所有的騎兵都停下來”
“殿下,你要做什么!”柏無封都被這個命令嚇到了,
“還能做什么,我們已經沒有依靠了,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不想讓所有人死,唯一的辦法,就是引開這些草原軍的斥候了”明月公主神色堅定說道“把我的王室符節拿來,這樣草原人就會很清楚,他們的目標是誰”
柏無封沉默了十幾秒鐘,向身后的一名部下擺了一下手“所有騎兵留下”,
草原人來了,而且還是十幾萬人,這個消息在昨晚動員撤離時,就已經傳了出來,這個消息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看著外圍的騎兵開始停住,看著車隊從這些騎兵旁邊超過去,就連最粗心的孩子在此時也感覺到了什么、停止了打鬧,坐在輜重車上緊緊的抿著嘴,前面遷徙的長長車隊緩慢的令人感到絕望,兩側護衛的騎兵不斷有朝著后面開去,
這些人里邊,不但數萬被帶回來的中比亞人,還有上萬明月燕州軍的家屬,留下來掩護的命令,就這樣默默的執行 “放心,我會回來的”
一名燕州軍騎兵微笑著在自己孩子的臉上蹭了一下。小說、、小說小說伸出帶著溫熱粗糙的手,摸了一把孩子的臉,策馬向后,風聲呼嘯,撲面而來的也是血腥,
“他們能活下來嗎?
“不知道,但愿吧!”
“那個女人是”
“明月公主,是明月公主!”
隊列發出歡呼聲,緩緩向前,數萬人的目光下,一名手執中比亞節仗的身穿宮裝長裙的女子,舉著就像是天空中掛尾的流星般被風吹揚起的符節,孤傲的屹立在那里,在女子的身后,越來越多的燕州騎兵開始停住馬蹄,馬蹄下呼嘯的平原風,撩撥著高達馬腿腕高的荒草灌木,猶如一張巨大的地毯被無形的大手撫動,
這一幕,竟然讓在悲觀中的中比亞人的眼眶濕潤感,當初匯聚于中比亞王旗之下,橫掃北方草原部族的燕州戰騎,是不是也如眼前這樣的景象,
“如果中比亞皇帝有這個女人一半的擔當,中比亞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啊!”
在沒有人注意的方向,柏無封目光閃動的看這一幕,臉色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向身后的一個心腹隱秘的擺了一下手,局面出現了意外,雖然自己能夠阻止,但是卻是怎么也下不了這個命令啊,
很快,一個小黑點開始撲騰而起,融入天藍色的天空中 一個小時候,一名帝國近衛隊長拿著一份剛收到的密報,神色匆匆的來到正注視著眼前荒野地圖的皇帝身邊,凝聲說道“陛下,情況出現了意外,明月公主突然下令所有的燕州騎兵都留在原地,看樣子是想要以自己為誘餌引開耶律軍!”
“搞什么鬼,柏無封呢?也跟著她一起瘋嗎?”
胖子意外的抬起頭,結果報告看后,眉毛微蹙了一下,這份密報自然是柏無封送來的,作為引動十余萬耶律軍的誘餌,胖子怎可能放任明月公主這個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來全權負責,明月燕州軍畢竟還是帝國的一支部隊,草原軍的大軍壓入,看起來相當勢力攝人,其實本身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那就是這里是帝國的荒野,不是草原人的草原,在這里,帝國才是主人,草原人就算是有十幾萬的兵力,對于荒野的地理環境也是睜眼一抹黑,完全是憑著一股子沖勁在瞎鬧騰從地圖上看,如果耶律古達真的就是一門心思的追逐著向西逃竄的燕州明月軍,那么此刻就已經是大大的偏離了向西的方向,而是朝著西南的方向去了,恐怕耶律古達自己都不會想到,帝國跟他玩了一個花招,從放開天狼城的那一刻,就是要讓讓這十幾萬的草原軍沖著西南而去的,這一點明月公主不知道,但是出身天狼軍的柏無封是知道的,現在搞出這一出,算是把整個盤算都搞亂了 “現在距離他們最近的部隊是那一支?“
胖子神色惱怒的悶聲問道,帝國為了讓草原軍按照自己的路線走,也不是一點安排都能沒有的,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沒準耶律古達這個愣頭青一下就清醒了呢,所以沿途帝都有布置,以應對草原軍萬一突然改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