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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7 斬斷云空(二十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權國

陰沉的天空下,一道漫長的隊伍朝著西面緩緩挪動,放眼望去,全都是亂遭遭的中比亞人,柏無封在路旁停住戰馬,取下水囊喝水,情況比他向想的更糟糕,在發覺方向是向著西面的荒野,隊伍里里邊開始出現了撒哦哦東“怎么是西走,那里可是西蠻子的地盤?”有人發現了異常,低聲議論“不會是要將我們都賣給西蠻子做奴隸吧?”有也有人發表驚悚的猜測  “這個可是很難說,要不然為什么不放我們回家“

  各種各樣的聲音,讓柏無封也感到頭疼,先前殺人立威完全是憑借的一口氣,現在一路向西,看著這些狼狽不堪的平民,再向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動刀子,總是感覺心里憋屈的慌,

  “你們怎么能夠這樣干,你怎么能夠將他們都賣給西大陸“

”誰沒有妻兒老小,誰沒有家里掛念的人,你們不覺得羞恥嗎,到了西蠻子哪里,只怕境地還不如草原人呢“一名老者更是跳出來指著柏無封的鼻子罵,幾名燕州騎兵兇神惡煞的沖上去就要將老者抓起來,卻被柏無封喊住了  “這位老大人是?’柏無封在馬上微微行了一個禮,

  “我是本地督學李可言!”老者大義凌然,完全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督學?李可言!‘柏無封先是一愣,手握緊了刀柄,但是又松開了,目光傻傻的看向這名老者,竟然一時間激動的全身顫抖了一下,李可言啊,只要是西北人,誰會不知道李可言!

  燕州,那也是西北的一塊啊,傳聞說這個老爺子性格有些楞,看來還真是的,一般人這種情況下,誰敢跳出來,前面才殺的人頭滾滾呢,刀刃上的人血都沒擦掉呢,就敢跳出來指著人罵,這老爺子是真不怕死啊!寬松的學者長袍硬撐著風骨剛硬,能夠成為一方督學的,都是本地區相當有名望的大學者,柏無封不知道在這些中比亞人里邊,竟然還有李可言,這可是在整個西北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而且也是讓柏無封也相當欽佩的人物,

  當初柏無封剛入在燕州,就曾經想要通過家族關系為自己爭取一個成為李可言弟子的名額,可是因為當時柏無封畢竟只是外支,這樣寶貴的名額自然是留給張家的核心子弟,一直都讓柏無封感到抱憾,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如此情況下,見到李可言本人,不要說柏無封傻了,就是他身邊的人也有些傻了  “都是些普通平民,還請大人不要為難他們”李可言臉色凝重的看著柏無封,腦海里閃過此人一刀劈了黃林的景象,手指猛地握緊,厲聲說道“如果大人真的缺錢,就把我賣了吧,我叫李可言,是李家的人,只要你給李家寫信,他們一定會給你錢的”

  “賣李可言!“柏無封看著老人那張消瘦矍鑠的臉,也不由微微動容,果然是鐵骨錚錚啊,也就難怪三十歲從帝京被貶到西北,三十年風雨,不知道送走了多少西北的學子,在西北軍界中或者不顯,但是在西北文界卻是真正的擎天柱一樣的存在,西北有一大半的讀書人,都以李可言弟子自居,

  “大人,我們的人數有些太少,一旦出現騷動,只怕。。。。。。”

  一名部下也是靠過來說道,目光落在李可言身上,隱隱透出了幾分畏懼,得罪李可言,就等于得罪了整個西北的讀書人,還有無法計數已經進入帝國政務體系的西北學子們,實在是不劃算,

雖然對于中比亞已經失去了認同感,但是僅僅以個人而言,李可言也是一個不得不尊敬的大儒,、一己之力支撐起西北學務,嘔心瀝血的將一批批西北考子送入中比亞帝國的西北文官第一人,在風評上更是有清廉如水的稱號,據說李可言身為督學,又是李家的人,家中按道理來說也算是富裕,可是李可言都將錢物拿去支援窮學子,結果卻是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在災荒年,沒有糧食吃,吃多了觀音土拉不出來,活活大肚子撐死了,還有一個因為跟人偷偷借錢補貼家用,時間到了,還不上錢,結果被李可言活生生打斷了一條腿,已經宣稱與李可言斷絕了父子關系而且李可言還是李家的人,現在主持荒野情報的可是李家的小公主李月華,這份背景不得不考慮進去,柏無封可以一刀利落的斬殺黃林,卻無法對李可言這樣的西北大儒舉刀  而且從目前的情況看,想要將十幾萬中比亞人全部帶回來,本身就是不現實的事情,是柏無封以前的想法太天真了,以為從草原人手中將這些中比亞人救出來,對方一定會對自己感恩戴德,加上家園大部分被毀,自然是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走,可是事實上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十幾萬中比亞人是救下來了,可是對方根本就不感激自己,一心只想著立即回家里去,這是中比亞人本性,,

  那些偷偷離開的,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就算強行扣下來,也是心不在此地,

  反倒是這剩下的沒有跑,卻是真正家破人亡的,草原人沿途掃蕩劫掠,燒殺無數,也是毀滅無數,沿途殘壁累累,房屋大多都成了廢墟,連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完好一點的村子都找不到,對于這些人來說,真正是天地雖寬卻是無立足之地,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條,這些人才會真正跟著柏無封走,想通了這些,柏無封反倒是暗松了一口氣息,擺手說道“好吧,傳令下去,留去隨意,愿意跟我們走的就繼續,不愿意的可以離開,不要去追趕”

  ‘大人明智“那名部下神色激動的點了一下頭,都是中比亞人啊,看著這些一個個狼狽不堪的同胞,內心總是糾結的,所以下面的騎兵們也是一個個的煎熬,現在上面下令放其自由,頓時就是一陣歡呼,

  “不管你們了,去留自愿”

  燕州騎兵開始散開,就算看見有人逃跑也不再追趕,一旦失去了約束力,十幾萬人的大隊列一下就散開,區區千余人的燕州騎兵根本就顧不到了太多,看見身披鐵甲的燕州騎兵們已經放棄了外線,一開始試探逃跑的人還只是幾十人,到了晚上扎營,就是成百人的逃竄,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經是生生跑掉了三四萬人,一路向西,就是一路散隊,不過百里路途,竟然走了一天一夜,等到了帝國邊界,看著已經稀松了很多的漫長隊列,柏無封就只能搖頭苦笑了,走的太多了,,重新清點了一下人數,六萬七千四百五十三人,也就是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李督學怎么不走?

柏無封看向騎在一匹瘦馬上的李可言,凝聲問道,李可言畢竟年紀大了,昨晚就已經走不動了,柏無封讓人給他一匹老馬,本以為李可言會在第一時間離開,沒想到拔營離開的時候,這個李可言又鉆了出來,實在是讓柏無封感到意外  “老妻死于戰亂,兒子也不認我,我沒有地方去,早就聽說西面有一個獵鷹帝國,反正是老朽身軀,活不了幾天了,不如去看看,也算是臨死前開開眼”李可言一張皺皮般的老臉上滿是從容,用一個簡樸過分的結發木簪將滿頭白發隨意盤了懸,長服寬袍在風中更顯出灑落,訕笑道’說起來也不怕閣下笑話,年輕之時,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日能夠仗劍走天涯,去遙遠的地方看一看,看看這個世界,看看這片天空到底有沒有盡頭,可惜這個愿望一直都難以實現,沒想到,老了老了,卻有了這樣的狂態!“

  “也好,既然李督學有這個心思,沒準會有意外之喜也難說”

柏無封哈哈一笑,打馬揚鞭,向前,就是帝國邊界,對于李可言這種滿腦子都是忠君思想的人來說,如果知道前面有李家李月華,有皇家最尊貴的明月公主,只怕就說不出如此瀟灑的話了柏無封帶著六萬多中比亞人越過邊軍,進入帝國的范圍,并不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也不知道此刻在他的后面,整個西北的草原部族都已經如同暴風一樣席卷而來  數千的草原迅騎猶如一張大網迅速沿著大地向西散開,很快,那些散離的中比亞人大部分都就被草原人的斥候發現,黎明的晨光之中,草原鐵騎卷起的煙塵一時間竟然有遮天蔽日之感,

耶律古達騎馬屹立在一處草地的丘陵上,風吹拂著他的濃烈的短發,頭上戴著十字形領盔,看著遠處的目光中,帶著凝重和冷酷無情,停住戰馬,一名部下騎馬從前面飛奔而來,在距離耶律古達十米的地方跳下戰馬,神色及其振奮報告  “大人,抓住了!”

  “哦‘耶律古達目光如刀掃過來,就像是狼發現獵物般閃過一絲冷意,大軍開進西面已經一天一夜,由白芨三部殘軍作為向導,按道理也該差不多了,用腳穩住戰馬,看向這名部下,凝聲問道“搞清楚對方的身份沒有,多少兵力,往什么地方去了?”

“對方自稱是明月燕州軍,人數只有千余,其跟隨的中比亞人還有六七萬”部下神色凝重的報告,在得到獵物已經進入了帝國荒野的消息后,耶律古達的臉上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鐘,目光只是凝視著前方的山地溝壑,帝國!這就難怪了,能夠用一千騎兵就擊敗白芨三部的,除了帝國還能是什么!雖然不知道這支所謂的明月燕州軍是什么東西,但是毫無疑問,這支部隊的背后是帝國在撐腰  “少族長怎么辦?‘部族首領們都看向耶律古達,沉默的空氣里有一股瀟殺的氣息蔓延,十萬大軍已經開來,難道僅僅因為對方逃入了帝國范圍就選擇停止嗎?第二份關于明月燕州軍的報告在十分鐘后送來,這是另外一支被截住的中比亞人,

其中一個隱晦的消息,讓耶律古達的眼睛一下瞇成了一條線  “什么,你沒有搞錯?明月意思是明月公主,燕州軍是當年的燕州殘余!你確定是這個意思!”

耶律古達的臉上露出一抹愕然,其他的部族首領也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中比亞的明月公主,不是已經宣稱死亡了嗎?至于燕州軍,當初大軍困殺下,卻是有一些漏網之魚,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將這個兩個信息聯系到一起,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可以確定,有中比亞人認出了其中的一個人,當年就是燕州軍的成員,而且兩人還是同鄉,所以從對方口里聽到的就是這個“傳回消息的騎兵大聲說道  “少族長!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必須扼殺掉,絕對不能讓中比亞人還有一絲希望存在啊”十幾個部族的族長此刻齊聲說道,中比亞皇帝生死不明,王室更是羸弱的沒有人敢站出來,只要假以時日,中比亞就是內部傾軋分裂的結果,到時候耶律家南下將會所向披靡,但是如果明月公主真的還活著,而且還拉起了一支燕州軍為核心的中比亞軍隊,一旦等到消息傳到中比亞腹地,其中的震動和對中比亞人的影響可想而知,

“好,大家向前,即使越過邊界,也要找到他們!”耶律古達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中的馬鞭  “向前!”所有的部族族長們發出命令,十萬草原騎兵的推進猶如一道如巨浪翻滾,迷霧還漂浮在大地上,戰馬卷起一股股猶如漩渦一般的白色團,風云際會,如風暴般猛烈的騎兵,密集的轟隆聲響徹大地,跟隨騎兵飛馳而帶起的,

  大地如棋,草原騎兵迅疾的黑線氣勢洶洶向這西撲去,太陽這時才剛從云層中露出半邊臉,淺淡的烏云像一層烏紗,低垂的晨霧已經散開來。在朦朧的晨曦中,一道道的黑線從草地的邊緣冒出來,昏暗又凌亂的一大片延展道無限遠處,數個龐大的隊列就像一片戰馬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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