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面黑甲騎兵口里帶著怪異強調的聲音,整個直屬王軍第四軍徹底一片死寂,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在對面重甲騎兵上面,內心感到一片冰冷,局面變化的如此之快,經過激戰后的步兵,已經到了體力疲憊的邊緣,對方只要發動進攻,就是屠殺!何況人的兩條腿,怎么也是跑不過四條腿的,
“怎么辦,我們擋不住這么多騎兵的,就算是用馬蹄,也足以把我們踩成碎肉的!”
“上面還在猶豫什么!那些將軍們難道就看不清形勢,投降吧,至少還有一個活路”不少士兵的眼睛在充血,干澀的咽了一口唾沫,握著武器的手在微微顫抖,屠殺是什么樣子,就在半個月前,作為執行對南方附庸軍展開屠殺的部隊之一,如何會忘記,
血色之夜,遍地尸骸,刀砍槍刺,無數生命隕逝,紅色的人血一直漫到腳踝,如此景象,此時此刻不斷在第四軍士兵的腦海里翻騰,那天晚上,不知道砍落了多少南方附庸軍士兵苦苦哀求的人頭,沒想到轉眼不過半個月,同樣的境地就在眼前,只是屠殺者,變成了被屠殺者,
“大人,完全沒法打!“一名費澤將軍說道 ”雖然還不知道這些騎兵來自何方,但既然是出現在邊防軍的方向,那么應該也是屬于邊防軍的,就算投降了,也應該不會立即被處決掉”副官看向主將拉力阿克,臉色慘淡的說道,拉力阿克臉色掙扎,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掃過第四軍士兵們每一個人的臉,從這些彷徨的臉上。拉力阿克能夠感覺到,軍心士氣都已經垮了!
“費澤王室直屬軍團雖然也是費澤野戰編制,但是在軍方的故意安排下,近十年來,幾乎都沒有打過什么硬仗血戰,王都之戰。也完全是讓投降的第五軍等部隊作為攻堅,直屬軍團在后面撿便宜,這樣的部隊,不可能指望拼死作戰到最后一人,如果自己下達抵抗到底的命令,沒準會立即反戈也難說!
“好吧,我們投降”拉力阿克臉色慘白,帶頭將自己的佩劍解下,平舉著重重丟在地上。看見主將下令投降,已經是神經崩到極點的士兵們紛紛丟掉手中武器,“嘩嘩嘩”一片武器丟在地上的聲音,這個時候,誰還拿著武器不是找死嗎?整個直屬軍第四軍,一萬四千余人,在藍月山地不戰而降”大人,匈牙軍報告。費澤軍投降了!“一名帝國迅騎從前方飛奔而來,在索爾頓面前停住戰馬。大批的步兵集群正朝著前方的藍月山地開進,長槍如雪,隊列猶如一條巨大的長龍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去請奧目將軍來“索爾頓穿著黑色的將軍鎧甲,停住胯下的戰馬,向身后的副官擺了一下手”讓他來看看這支費澤軍的情況,是不是需要處理掉“
“是。我明白了”副官點了點頭,轉身冇離開,
“聽說前面與王軍直屬軍團第四軍遭遇了”不一會,奧目就從后面上來,臉上還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和尷尬 “確實遭遇了。不過已經結束了“索爾頓在戰馬上聳了一下肩膀,雖然是帝國部隊,可是卻打著邊防軍的旗號,所以名義上的總軍,依然是奧目,
“結束?‘奧目眉毛微蹙了一下”大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消遣我這個手下敗將嗎?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敵人已經在團團包圍下投降了“索爾頓眼睛微瞇成一條線,不緊不慢的說道,
“投降了?這怎么可能!大人不是開我玩笑吧!”奧目臉色愕然,差一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兩人曾經在帕普特戰場上殺的你死我活,沒想到一轉眼又變成了合作關系,索爾頓倒是無所謂,畢竟他是勝利者,可是奧目就顯得有些尷尬了,所以就沒有跟在附近,而是待在后面一些的邊防軍的部隊里邊,最開始的那隊邊防軍騎兵是奧目派出去的,是去執行一項機密任務,那就是以最快速度直奔地區行省首府,先將那個搖頭草一樣的行省總督控制起來,這樣可以減少很多麻煩,因為有消息稱,行省總督在王都之戰落幕后,明確站在了王室一邊,可是奧目沒想到,自己的邊防軍騎兵才剛派出去,就會一頭撞上王室直屬軍,得到消息的他,立即就向這邊趕,本想著就算舍棄這張老臉,看能不能說動這位帝名將出兵救援,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直屬第四軍,擁有萬余精銳的第四軍,竟然不戰而降!
在感慨之余,奧目也為帝所展現出的強大壓迫力感到震驚,王軍第四軍的拉力阿克不是庸才,而是深受費澤國王賞識的一名悍將,前面能夠冷靜應對邊防軍騎兵的沖擊,足以證明其不是浪得虛名,可是這一次,竟然還沒有打就投降了,這消息傳出去,誰信?
“不用懷疑,第四軍真的投降了,我還看見了拉力阿克那個家伙”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候,被任命為奧目副手的納爾斯拜德,一臉沮喪的從前面策馬而來,用手拍了拍奧目的肩膀,嘆息了一聲 “沒想到。。。是我失禮了”奧目聽完納爾斯拜德的描述,臉色慚愧的向索爾頓表示道歉,同時也為拉力阿克的直屬第四軍感到可憐,上萬精銳,遇到帕普特地區完成修整的索爾頓的部隊,也算數足夠倒霉的,如果是據城而戰,或者還能堅持一下,在如此平坦地,那簡直就是找死,
堪尼亞羅一戰,索爾頓雖然沒有完全阻擋住費澤軍的歸國之路,但是二十萬費澤軍,最后回到國內的不過三四萬人,剩下近十萬部隊,在發覺突破無望,轉身返回,卻又遭遇帝國從匈牙調入的三萬騎兵,氣勢彪悍的從北海岸地區壓迫而來,最終在帝國南北兩支騎兵集群合圍下。非常絕望的向帝投降,
帕普特戰爭徹底結束,費澤一方,雖然取得了攻破帕普特王都的輝煌勝利,但也因為后繼無力,在返回途中遭到帝強力阻擊。最終結果,費澤方面前后戰死受傷者近七萬,僅在堪尼亞羅投降的費澤士兵就達到八萬余人,俘獲費澤將軍三十七人 消息傳出,也是讓一直認為費澤軍占據優勢的南方諸國好好的震動了一把,不少人都還等著看帝國如何在帕普特地區被人打臉,沒想到一轉眼,裝備精良的二十萬費澤精銳就被人斷了后路,差一點就一鍋燉了“鐵閘門索爾頓”之名。因為此戰而傳播整個南方,
得到更多騎兵補充的索爾頓兵團,現在擁有的兵力已經是步兵四萬,帝國騎兵三萬,匈牙騎兵三萬,總計兵力十一萬人,已經是帝國在南歐巴羅地區最大軍團,就算是西海岸地區。也沒有索爾頓這邊的兵力多,如此強大的實力。奉命從邊防軍地區突入費澤腹地,強勢吞下一個區區萬人的直屬軍,實在是太正常了更加震驚的消息,同時隨著第四軍的投降傳向費澤南北,一封封聲討王室暴行的討伐文告發往費澤王國各行省 討伐文告上斥責國王已經年邁昏聵,喪失了最基本的君王底線。前面與獵鷹帝國開戰,導致國內大損,隨后又不惜與軍方發動內戰,將王都百萬生命卷入戰火冇,取得勝利后。又背信棄義,將所屬同盟屠戮殆盡,現在舉國已經是天怒人怨,鑒于目前國內混亂一片的情況,費澤大王子殿下,勞瑞愛德華,以王太子名義懇請國王退位!這個消息,就像是風一樣掃過整個費澤,本來不少費澤地區都已經認定王室是最后勝利者,卻一下又被這個消息搞蒙了,什么意思?大王子殿下什么時候成王太子了?
“聽說了嗎,大王子殿下要求陛下退位”
“胡鬧,大王子殿下以為討伐通告是什么?發出一封不要錢的通告,就想要得到王冠,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不過國王陛下所做的,確實是有些過了!滅掉費列特里還能理解,殺掉那些南方附庸軍算是什么?“
“別亂說,我倒是認為,殺掉那些南方鄉巴佬,是一個非常明智的行為,就像是一個正常人身上長了吸血的長腳虱子,難道不該捏死嗎?”對于大王子的通告,費澤國內說什么的都有,貴族們在宴會上將這份討伐書當成笑談來調侃“可是第四軍……”有人困惑說道 “第四軍投降的消息已經得到證實,但是第四軍只有區區萬余人而已“立即就有人打斷了他,打斷他的人相當自信說道”就算邊防軍殘部一力支持大王子,也頂多就是總兵力三四萬,與王室目前控制的三十萬大軍相比,實在不算什么“
”“而且不是早就有消息表明,大王子殿下在參加帕普特戰爭時,就已經和軍方的將軍們走的很近,現在看來,大王子當時就已經是包藏禍心了,要不然怎么返回費澤那么久,也沒有回王都來!“說話的人一臉譏諷,完全無視了大王子可能被軍方扣押的事實,大王子返回費澤的情況,幾乎沒有太多人關心,現在一下被推倒風口浪尖上,也不會有人去太多考慮,為什么大王子不回王都?輿論謠言這種東西,根本就是不需要太多推動的,只要讓別人認為是相當然就行 “是啊,好像真是如此”聽到論斷者頭頭是道的分析,貴族們也認為就是如此,開始大肆抨擊,大王子與費列特里一定有私下里的骯臟勾結,是王室的叛徒,是包藏禍心的陰謀家,看見軍方覆滅在即,感覺到絕望而不惜徹底爆發的野心家,這個混蛋怎么不死在帕普特呢,死了就少了一個禍害!
費澤王都,一棟裝飾華麗的大建筑門前,一名身穿鎧甲的費澤禁衛軍將軍從戰馬上下來,腳步沉穩的踏上眼前的大理石臺階,臺階盡頭是一面金錫十米的高大巨門,穿著半身板甲士的高大衛兵手執長柄戰斧戰列在臺階兩側,看見中年將軍到來,一名早就等候在門口的費澤禁衛軍軍官連忙走下臺階,
“蘭如特大人請跟我來,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禁衛軍軍官向將軍行禮。然后轉身在前面引路 “陛下的身體……”禁衛軍將軍跟在后面,神色猶豫了一下問道,身后的大紅色披風隨風浮動,
他就是王殿衛隊長蘭如特,前天被國王派出去執行機密任務,得到消息后。才匆忙趕回來,他的任務是去營救被邊防軍扣押的大王子的,可是才剛剛離開費在王都,就接到了關于討伐文告的消息,蘭如特知道,現在去已經沒有意義了,無論大王子殿下是否是真的叛立了,都已經是站在了王室的對立面上,他只是為費澤國王日漸油盡燈枯的健康感到擔憂。畢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隱忍十年,謀劃了最終決定性的王都之戰,被譽為費澤歷代君主中最為杰出的君王,可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就在王軍對費列特里展開全面包圍伏擊的當晚,國王就因為多日謀劃而心力交瘁,加上體力不支而暈倒。經管后來被救醒過來,但誰都感覺的出來。生命的氣息正在距離國王越來越遠,王室醫生甚至擔心只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季。
“兩天前,看見討伐書,陛下再次暈倒了”禁衛軍官臉色難看的看了看四周,在沒有人的地方,低聲說道“而且陛下的貼身侍女說。陛下在夜里迷迷糊糊醒了數次,嘴里一次都在念叨著向南,向南!”
“是南下討伐嗎?’蘭如特臉色凝重,低聲喃喃,
“應該是吧。為了讓大軍南下,聽說陛下對于背叛的北陸貴族都采取了懷柔態度,可是沒想到,會爆發這樣的事”那名禁衛軍軍官神色沮喪的嘆息了一聲“王室現在已經是最終勝利在手,聚集在王都地區的直屬軍和禁衛軍,都摩拳擦掌的等著一聲令下,就等著王室與貴族軍的最后談判,然后就朝著南方附庸地區開拔,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打下費澤前代們數次討伐而沒有完成的宏偉基業,可是因為這一次的討伐書,明顯是要延遲了,現在所有人都恨透了大王子殿下,還有就是……”禁衛軍軍官臉色奇怪的停住了話,目光看向前方,
蘭如特轉過身,頓時一張臉變得更加冷意 ”這不是蘭如特嗎?王殿護衛長,我哥哥最信任的心腹,怎么,才這幾年,現在已經可以看見我當不認識了嗎“一個身穿著灰白色軍服的中年人從對面走來,頭發略顯有些斑白,風采不凡,眉目細長有神,瞇著的時候,令人感到有種利刃劃過肌膚的凌厲觸感,最令人難忘的,是中年人的左臂袖口微微擺動,明顯是空的,
中年人的身后還跟著幾名身穿制服的將軍,身上都帶著一股屬于戰場上真正廝殺出來的血氣 “艾伯特親王殿下”
蘭如特看著眼前的中年人,整個人都有些呆滯了,這位費澤國王的王殿衛隊長,就像是感覺看見了一條昂頭的毒蛇,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在費澤,王室成員只能進入禁衛軍,可是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這位艾伯特親王,八歲就表現出令人贊嘆的軍事天賦,十一歲,被先王特意選為培養人,在得到一位軍方大人物的舉薦后,打破王室子弟不如軍方的慣例,成為軍方一位重將的副官,
三十歲時,榮升為軍方第六軍團軍團長,兼任王室直屬軍副軍團長,無論是在軍方,還是在王室,都擁有相當的人望,甚至還被人寄予希望,稱為能夠令王權與軍權統一的契機,與之相比,年紀五十歲的王太子就顯得太碌碌無為,很多人都認為,先王會在最后關頭換掉王太子,可惜,十年前,在北陸貴族的突然背叛下,與現任國王爭奪王座而失敗,最終被下令流放到費澤最為艱苦的西南沼澤 那里是兇殘的安德里人的地區,環境極差,而且時常需要應對安德里人的進攻,被送到那里,跟宣布死刑差不多,歷來都是流放那些貴族的囚籠之地,據說十年里,這位艾伯特親王曾經被安德里人用箭射穿過肺,也被敵人用刀砍斷了左手,好幾次躺在發臭的爛泥里等死,就連蘭如特,都認為這位親王殿下就算沒死,也差不多廢了,可是沒想到,會在王都看見他,
這個時候回王都,還能夠隨意進入王宮,可以想象有多少人在他身上押注,國王老了,而且王子們不成器,這位當年本就令很多人感慨的親王,在十年的征戰風霜之后,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像是一把絕世利劍出鞘帶起的寒意,讓人從內心不由升起一股膜拜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只是回來看看我哥哥最后一面,再看看你們把這個國家搞成了什么樣而已”安德里親王用唯一的右手,拍了拍蘭如特的肩膀,嘴角微咧了一下,帶著人從蘭如特旁邊走過,用極為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花了十年,最后鬧成這樣,真的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