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熬怎么辦?射箭啊!自從發覺自己在射箭上面毫無天賦可言,胖子就跟射箭死磕上了,五十米外豎個草靶,拉上一幫號稱草原神射的東庭百騎長,千騎長,萬騎長們,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自己這樣舉世無雙的水準,自然要找這幫真正的內行了,
嘣,一道白線從手中的草原復合弓飛射而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正中前面五十米外的靶子,偏了一點,只是擦了一下草靶的邊緣,但力氣卻足夠大,簡直就像被什么東西一些割開,一下就撕了半個靶子,無數的草屑斷根就像是遭遇了颶風一樣掀到了半空中,除了好看,威猛,就是渣到家的箭術,但是效果非凡,那草靶炸開的聲音,就像是敲在每一個人心中的鼓,
”陛下威武!“
”陛下神射!“四周一片歡呼聲,尼瑪,獵鷹陛下射中靶子了,長生天開眼了,馬屁如潮,叫喊的最兇的就是那位當日一頭砸在泥水中的東庭萬騎長,汗王神射獨步天下,舉世無雙,連續三日不中,今天盡然中了,這不是奇跡是什么?至于沒有射中靶心,無所謂拉,汗王的箭從來就沒有真正脫過靶子,汗王歷來射的都是心,男人心,女人心,戰士的心,帝國的心,誰要是不相信,就當著對面殺氣沖霄的二十萬鐵騎窺視,也如汗王這樣輕松寫意的用糟糕至極的箭術,嚇得對面面如土色,長箭所指,二十萬鐵騎不敢越雷池一步,這是何等的軍神氣概,
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嚇得軍心渙散,能跑多遠跑多遠了,但是汗王在這里,局面立即就不同了,與跟隨在長公主芮唐庭娜身邊不同,沒人懷疑過此戰會失敗!因為汗王在這里,也沒有人想過逃跑,因為汗王饒不了他,死在這里,頂多就是一條命,跑來,就是滿族人,五萬人屯在這里,不管內心的各自想法如何,反正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死了這條命,都不能讓汗王少一根寒毛,
就連東庭人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獵鷹汗王坐鎮中軍,每響起一次歡呼聲,東庭的士兵們都會挺直幾分胸膛,身為敗軍,汗王依然如此眷顧,這是何等的面子,就面子算是傳幾代人都足夠了,一開始對面的斥候騎兵還對射箭場面充滿了驚訝,好奇,不知道這樣糟糕的箭術有什么值得歡呼的,幾天下來,就再也沒有人敢來了,
因為每一次射箭,外圍巡哨的游騎兵,都會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兇猛的從各個方向撲上來,不死不休,追的斥候騎兵屁滾尿流的連頭都不敢回,數萬已經豁出名的東庭人,遭受那場夜襲而重創的士氣,竟然立刻恢復到滿血滿藍的狀態,還有滿溢的可能 “可惜,這場仗,天時不在我!但如果肯給我五日,我有信心讓這天變成我的天!”
胖子放下平冇舉的草原復合弓,射箭也是無奈,做給自己人看,也做給敵人看,只是遠處被一箭攪碎的草靶太不給面子,還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木桿子在搖晃,嘴唇低估了一句,算是發了一個小愿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獵鷹汗王對這一箭有些不滿意,只有墨菲奧布恩站在不遠處有些茫然,
這幫草原人是真傻還是假傻?這樣的箭術也能入了這群百米外百發百中的草原雄鷹們的法眼?神射啊,尼瑪,這馬屁都快拍到天上去了,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這幫桀驁不馴的馬上漢子還有這樣的天賦,
帝國軍的實際情況比胖子預想的還要糟糕,早來的春雨讓大軍徹底癱瘓在了路上,以至于在十天前就奉命離開了岳山谷的帝國三個近衛旗團,到現在才剛剛過了天狼府,距離帝國軍最前沿還足有三百里,
滿車滿馬的配備,被這場連續數日的大雨一沖,基本就陷到了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泥坑里,看著大軍在爛泥里拖出一條委婉的長線,那速度就像是在爛泥里蠕動,三個帝國近衛軍的旗團長都快哭死了,
作為帝國最精銳的軍團,皇帝陛下的近衛軍,裝備上自然是帝國最頂級的,五千近衛重甲,三千近衛騎兵,加以四千輕裝弩兵,輕重搭配合適,可野戰,攻城,更擅長防御,看似人數也就是一萬二三,并不算多,但是每個近衛旗團還有五十門的雷神需要拖拉,還有輜重配備以百萬計算的大批弩箭需要托運,還有大軍半月的軍糧輜重,所需要的拖拉馬匹沒有兩三千根本出不了門,
帝國以步兵起家而橫掃天下,多次以少勝多,以可怖的遠程殺傷戰力,壓制了多少對方名將最終飲恨而終,除了打的是勇氣戰術武器裝備,更多打的是看誰耗得起,有了帝國軍軍工業令人發指的裝備,有了多的用不完的輜重儲備,才有了帝國步兵不動如山,攻如烈火的威名,你有十萬軍,我有千萬箭,帝國的將軍們素來都是這種無賴想法,一百箭換你一個士兵,總不是虧本的,何況仗打完了,箭簇拔出來還可以再用,你人死了還能再爬起來不?因此每次作戰,箭簇是一定要帶的多多的,輜重必須足夠支撐大軍作戰半個月的,帶的少了,就是對士兵的生命不負責,是要受到處罰的,要知道,帝國每死一個士兵,帝國都是需要付出高昂補助的而這一次,明顯就不合時宜了西北荒野不同于帝國作戰的其他地區擁有現成的道路和運輸線,大軍前行只需要擴寬和加固就可以,這里是千里荒野,人煙稀少不說,帝國花了半年才修建的簡陋道路也只延伸到了天狼府,出了天狼府,三個近衛旗團長的心就拔涼拔涼的了眼前茫茫都是雨,不要說清晰的道路了,就算是連個車轍都看不見 稀泥一樣的地面,經歷了一個冬季凍土被這場綿綿春雨一淋,兩天之內就變成坑坑洼洼的泥潭,不要說載重上千斤的運輸馬車了,就是人一腳踩下去,也要提起半斤的泥水上來,在這樣的環境下,一支重裝步兵集群開進,就跟烏龜爬似的,如何能夠快的起來?三百里路,照這樣的速度,不走上五天根本到不了,五天啊,到時候前面是什么情況真不敢想,二十萬東庭軍壓在昂納錯,皇帝陛下冇身邊的兵力連五萬都不到,兩軍相隔不到一百里,按照草原快馬的速度,一個晚上來回,沒準就被皇帝陛下給撲殺了,
所以這幾天胖子就難過了,刀尖上跳舞的感覺,神經都繃的緊緊的,后續大軍遙遙無期,前面東庭軍越壓越緊,東庭右相耶律宏泰明里暗里的鼓動自己進攻狼銳軍,但是自己麾下就這么點兵力,怎么進攻?偏偏還不能讓東庭人察覺出底細,否則就是東庭狼銳軍全力壓上來,自己只有立即轉身走的份,更不要說還有一支恢復了元氣的雷軍在旁邊虎視眈眈,
”大人,我實在是看不明白,進不進,退不退,待在原地對方射箭是怎么回事,還真把這里當成春獵場了?“
狼銳軍副將隆科爾奇跡敗壞的端起面前的烈酒,狠狠的灌了一口,嘴里咀嚼著金黃冇色的烤羊腿,第一次覺得那么乏味,帝國軍的舉動已經困惑的他想撞墻了,這些西國冇的蠻子是在故意示弱,還是真的很弱?
“確實是有人把這里當成了春獵場,只是獵物是你我而已,但是獵人,卻并不是帝國軍!”
主將安納寧哥臉上戴著猙獰,放下手中割羊肉的彎角牛刀,手放在侍從端來的清水盆子里洗了洗,搽干凈后從袖口取出一封布帛,丟給正在擦嘴的副將隆科爾,冷笑了一聲說道 “只是可惜,想要那位右相大人死的不止我們一個,還有其他人也在冷眼旁觀那個老狐貍獨自演戲呢,以五百里昂納錯為酬勞,引動帝國軍對我們動手,然后在關鍵時刻背后插一刀,好算計啊,如果不是老狐貍里邊有其他人潛伏的眼線,我們可能還真就被騙死在這里了”
“不會吧,這個老狐貍是怎么和獵鷹帝國勾搭上的?”副將隆科爾手拿起那副布帛,打了一個激靈,一雙倒三角的狼眼滿是兇光 “不信就看看,這份五百里昂納錯的地圖上,我狼銳軍的位置可是標記的一清二楚,對面遲遲不動,應該就是在暗中集結兵力,然后尋找機會突然發難!”安納寧哥粗橫的眉骨微微上揚,咧開一張白森森利牙的大口,聲音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已經將此情況派人向大王子殿下稟報了,應該很快就會有回信,春祭就在這幾天,汗王位也就在這幾天,忍一忍,大王子派我們來可不僅僅只是看住老狐貍的,還有二王子的雷軍!只要雷軍無法返回,二王子就等于斷了一臂,僅僅一支殘了大半的風府軍,想要跟手握兩支雄軍的大王子殿下爭汗王,那就是笑話!”
“三王子那邊。。。。。。”副將隆科爾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三王子殿下不足為慮,一個所求只是自保的小屁孩,能夠有多大的威脅?”安納寧哥笑的很得意,再也不掩飾心中的那股傲氣,等了大半年,總算是等到了大王子等上汗王的日子,春祭之后就是汗庭大宴,到時候草原上各大族的頭人都會聚攏,這一次,看誰還敢冒頭?
東庭八軍,大王子和二王子各占三軍,其他兩軍,一支在右相耶律宏泰手中,另外一支則在三王子手中,自從扎木合璧戰死,這股平衡就被打破了,這次雷軍雖然取得了勝利,阻擋帝國軍與昂納錯門戶之外,但是也因為此戰,無法及時返回二王子身邊,二王子的勢力等于只剩下一支在帝京之戰冇中還沒恢復過來的風府軍,而右相耶律宏泰這個老狐貍就是看出了這一點,甘愿自請向西避禍,一下就被大王子抓住了借口,只是派出一支狼銳軍,不但一舉掌握了草原西部門戶重地,更是等于將二王子的一只臂膀和右相勢力都隔絕在王庭爭奪戰之外,
白河親軍大營,營地外的廣坪,每日依然是列隊操練,策馬飛奔,雨水中一道道彎刀帶起一道道匹鏈寒光狠狠砍在豎起的木樁上,木屑混著雨水橫飛,一隊向前,一隊側行,看起來也有了幾分馬背騎兵的模樣,
這時,一隊全身火紅鎧甲的彪悍騎兵從廣坪側翼而過,馬蹄揚起碎泥,風卷起帶頭大將騎兵頭盔上的一段長半米的純紅色狼尾,猶如戰旗飄揚,正在廣坪上訓練的馬背戰士立刻就停下來,目光中盡是羨慕崇拜,高舉起手中彎刀,大聲對著這隊如雨中血的騎兵高聲歡呼 “血狼衛!”
耶律家族擔任王庭疏密近百年,權勢滔天,所吸納的草原精銳戰士自然也不少,這一次拼湊起數萬的白河親軍,雖然大部分都是戰力一般的普通族人,但其中也不乏戰力精銳的家族騎兵,血狼衛就是其中一支,人數不過千人,卻是耶律家花了無數重金培養起來的真正鐵血戰騎,是這支白河親軍的真正脊梁,而帶領這支家族最重要戰力的人,自然也是耶律家族的翹首人物,從馬背上下來,一身火紅色大袍鎧的耶律古達走入右相所在的中軍帳,看見父親耶律宏泰審視著懸掛在大帳內側地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
“父親,汗王大宴已經決定在十日后舉行,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束手待斃?”
“有時候,束手未必代表待斃,也可能是在等待真正出手的人!”耶律宏泰一臉平靜的轉過身來,目光掃過自己這個冇英武不凡的大兒子,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贊賞,誰說耶律家就是文官的命?誰說耶律家就該是王庭馬槽內只知道尋草料的老馬?有這樣的兒子,就注定耶律家族不該在繼續沉寂下去,
“真正出手的人?父親還在指望帝國軍出手?別開玩笑了,這些西國的蠻子連雷軍都打不贏,每天就對這個草箭靶發威,算什么本事,如何敢對狼銳軍出手!”耶律古達嘴角帶著一絲不屑,身為草原上有名的勇士,他一直都很看不起所謂的獵鷹帝國,更加不贊同父親想要借獵鷹帝國之力來消滅狼銳軍的打算,帝國軍他專門去看了的,就那個樣子,算不上什么特別,如果有的話,那就是裝備不錯,如果自己麾下有三千血狼衛,就算是沖了那座大營也可以,而狼銳軍麾下,可是有五千刁頭狼騎,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部族勇士,當初南下中比亞,僅僅五百人就擊潰了中比亞帝國中部號稱陸戰第一的奉承軍六千武卒,攻中比亞帝京冇城垣之戰,刁頭狼騎五十人登上城頭死扛半個小時的戰績,更是讓刁頭狼騎名震天下,這樣的勇士,豈能是所謂獵鷹帝國能給比的!
“放心,最多五天,一切都會變化的!”耶律宏泰蒼老的白發微微顫抖了一下,“這里距離王庭最快也需要五日,十日后就是汗王宴,也就是說,五天之內如果沒有變化,大王子就是真正的汗王了,所以有人比我們更急”
“父親是說二王子?他的雷軍被卡在了昂納錯,只有一支半殘的風府軍,只怕也起不了作用啊!”耶律古達猶豫了一下,冷靜的分析出結果,能被耶律宏泰寄予hòu望的人,自然不會是什么庸才,事實上耶律古達無論是軍功武略,在大草原上都是足以列入翹首的人物,大草原每五年一次的雄鷹榜上,耶律古達位居第四,
”有人施恩惠,就會有人敢拼命,就算不敢明目張膽,裝聾作啞不是問題啊!“耶律宏泰鷹目一樣的眼睛閃動著異常的光彩,訕笑道”雷軍為什么死守在200里外昂納河谷不出,不就是圖哪里夠遠嗎?只是加強了斥候外出的數量,安納寧哥認為雷軍怕死,你也認為雷軍是怕死嗎?一天上百隊的斥候啊,被帝國軍追的像趕鴨子的跑,滿昂納錯的亂竄,都快成了笑話了,但是就沒有人想過,這些亂蹦亂散的雷軍精銳斥候到底回了昂納河谷沒有?一百隊,一千五百人,無法從狼銳軍控制的區域過,難道還不能從其他部族的地盤過嗎?此時此刻,我敢說雷軍還有一半在昂納河谷就算是不錯了!”
“是三王子!”
耶律古達身軀一震,目光閃動著不敢相信的表情,這些部族可不會賣二王子的面子,如果要賣,那也是素來慷慨的三王子,而且聽說就在去年冬季,三王子剛剛從昂納錯地區的比昂部迎娶了第六個妻子,尼瑪,如果是這樣想的話,這盤棋就有些大的怕人了,二王子和三王子已經在暗中聯手了,這盤棋在去年冬季就已經布下,而大王子殿下還在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自己的父親看似無意的西進舉動,更是填上了這個隱秘聯盟最后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