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烏雄沉聲喝道,阻止了躍千愁再說下去,臉上漸漸泛起冷意。
因為不管穆兵做的是對還是錯,他今天都必須要維護穆兵,更確切的說,是要維護穆天嬌。退一萬步說,穆兵如今是自己的岳丈,躍千愁今天明顯已經和穆兵結下了仇,不能再留下他有機會找穆兵的麻煩,那樣無異于給自己找麻煩。
像能爬到他這等地位的人,哪個不是殺伐果斷的狠角色,轉念間就已經判了躍千愁的死刑。
一旁的大明輪當即察覺到了,兩眼一瞇,傳音冷笑道:“烏雄,雖然躍千愁和韋春秋他們關系匪淺,可如果是你要殺他,我絕對不會阻攔。但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躍千愁的小命不是你我能做主的,在姬舞仙君沒有表態放棄他之前,你最好還是三思而行,不要惹得仙帝震怒。須知在仙帝的心目中,能接替你我位置的人多的是,但是姬舞仙君的位置卻是獨一無二的,和她比較起來,你我都是螻蟻一般。”
大明輪一語中的,點中了烏雄的軟肋,說完這些話后便不再言語了。烏雄心中則是微微一凜,有些感激的看了大明輪一眼,如果不是大明輪提醒,自己可就要鑄成大錯了,一但哪天姬舞仙君真的如那天所說的要召見躍千愁了,而人卻被自己給殺了,這和不把仙帝的話放在眼里有什么區別。如果那天自己不在場也就罷了,可自己偏偏就在場,仙帝留躍千愁一條命就是有用的,自己焉能明知故犯!
在那里打悲情牌的躍千愁哪里知道,他的生死已經在瞬間變了又變,大明輪為了對韋春秋和云鵬這兩個兄弟有所交代,可謂是智珠在握的不動聲色的在暗中又保了他一次。
“竟敢在此肆意撒野,哼!今天若不是本統領大喜的日子,定不輕饒!”烏雄目視躍千愁冷冷喝道:“來人!將他驅逐出去,趕出極樂仙境!”
這次他雖然不會要躍千愁的小命,但卻打定主意要給自己岳丈面子,這多少也是為了討新娘穆天嬌的歡心。在不能殺躍千愁的情況下,只能將躍千愁給趕出去,算是羞辱躍千愁讓岳丈高興吧!
對此,大明輪不會說什么,他是個非常理智清楚利益得失的人,你區區躍千愁連在仙界立足都困難,面子又算個什么東西?能在極樂仙境保住命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沒有實力就不要妄談面子!
此時躍千愁的心中可謂是怒火滔天,他是接到請帖才來的,如今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給趕出去,這讓他情何以堪!但他也是摸爬滾打吃盡苦頭爬出來的人,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能屈能伸,所以不敢有絲毫的不高興。
兩名金袍侍衛閃到他的身邊冷冷的看著他,意思很明顯,你自己不滾的話,我們就要用強了。
躍千愁默默掃視了一眼全場,將眾人輕蔑而漠然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雙眼不帶絲毫情緒的在穆天嬌臉上微微停了一下,卻沒有接受穆天嬌投來的萬分抱歉慚愧內疚的眼神,直接掠過死敵蒼云信,反而在那已經成為人上人的穆兵臉上多看了一會兒。
穆兵的眼中透著不屑,貌似在說今天若不是大喜之日,你焉能有命在。兩人的目光接觸了一會兒,躍千愁的眼中沒有他那樣囂張的情緒流露,只是簡簡單單的上下木然看了他一眼,隨后向大明輪傳音道:“求執掌看在韋蝠王的面子上,回去的時候幫我把露姑娘順路帶上。”
大明輪暗中傳音回道:“絕情宮的人不會放過你,我稍后會幫你拖住他一會兒,你出了極樂仙境后先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待我回去的時候把你一同帶回去。”
躍千愁自然知道大明輪說的那個“他”是蒼云信,當即傲然回道:“我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他蒼云信若想殺我還不夠那本事,無需阻攔……執掌的這份情誼我躍千愁記下了,來日定當厚報。”
說完不再對此地有任何留戀,在月色下承載著滿身的羞辱,轉身大步而去。大明輪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背影,并不覺得躍千愁的話太過狂妄,而是聯想到了他能招攬韋春秋和云鵬效力,想必有其過人之處,那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穆天嬌的目光盯在那毅然離開的背影上,心中充滿了無力感,從剛才對方決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從今以后大家不可能再做朋友了,反而有可能會成為仇人,任誰遭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只怕都會終身難忘吧!
目睹躍千愁的人影消失在門外,穆天嬌的眼中滿是挫敗的無力感,看向自己的父親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也不想再說什么了。因為性格決定了命運,她知道再說什么也無法挽回了……“敢到這里來搗亂,若不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讓他活著離開還真是便宜他了。”穆兵冷哼一聲后,立刻又換上了笑臉,拿起酒杯發揮主人翁精神,朝四周的來客招呼道:“不要因為一個不相干的人擾了雅興,大家請繼續開懷暢飲。”
一幫來賓當即陪笑舉杯,果然都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大明輪和烏雄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看了穆兵一眼,兩人都沒說什么,前者也繼續舉杯幫烏雄待客。
可就在這時,蒼云信忽然走了出來,走到臺階下朝烏雄拱手道:“大統領!實在是抱歉,蒼某偶感身體不適,就此請辭,還望大統領海涵!”
此話一出,在坐的各派來賓無不面面相覷,都知道蒼云信偶感身體不適是推托之詞,只怕想出去追殺躍千愁才是真的。人群中的萬里紅神情怪異的看著蒼云信,心里在想,如果這老家伙真的把仙帝派出的密探給殺了,那絕情宮就熱鬧了。
“既然是身體不適,本統領就不挽留了。”烏雄笑著抬了抬手,做了個請自便的手勢。
他當然知道蒼云信想干什么,但他正巴不得蒼云信這樣做,因為他實在不想留下躍千愁這個后患,如果萬一躍千愁以后真的入了姬舞仙君的法眼,那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好事。既然有人代為出手,又可以不關自己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謝大統領成全,恭祝賢伉儷和和美美,蒼某先告辭了。”蒼云信拱了拱手大步離開了。穆兵目睹他離開頓時眼睛一亮,再次向眾人吆喝道:“大家請開懷暢飲。”
烏雄臉上掛著笑意的也朝眾人舉了舉杯,忽然見大明輪不咸不淡的瞥了自己一眼,當即知道大明輪已經猜穿了自己的心思,遂傳音道:“如果明輪兄真的和躍千愁關系匪淺,現在要去阻止還來得及。”
“你也不用試探我,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憑你我的關系,我自然是站在你這邊。”大明輪傳音這樣說,心中卻是希望躍千愁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有那本事從蒼云信手中逃脫。
烏雄滿意的笑了笑,隨后又對身旁跟隨的一名手下點了點頭,那名手下迅速領命閃入了后方的閣樓內,到閣樓的最頂層傳達了大統領的法旨。
站在最頂層閣樓窗口的露妍清親眼目睹了下面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見證了躍千愁受辱被驅逐而走的一幕。她一直靜靜的默立在窗口,直到現在接到金袍侍衛的傳令后方幽幽的轉過了身來。
在她身后,臺案上已經放好了一具古琴,露妍清走去盤膝坐下后,凝望古琴調整心緒,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來,纖纖十指開始摸向琴弦……“叮叮咚咚……”清朗灑脫的琴曲前奏忽然從閣樓的頂層傳出,那沁人心扉的韻律瞬間讓所有人拋去了之前的所思所擾,一下就抓住了眾人的心弦,讓大家的心緒跟著琴曲漸漸舒展開來。
旋律一陣變幻后,一個清脆瑩潤的動聽女聲在閣樓上彈唱開來:“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愿開心到老……”
眾人臉上有突聞天籟的驚訝和迷戀,杯盞間起起落落的暢飲聲已經全部消失,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全部看向了閣樓上。恰好在那閣樓上方,月當空,分外皎潔,天籟之音就從那迷茫的月色下緩緩如流水傳出,眾人在剎那都有如墜夢里的感覺,心曠神怡難以自拔……大明輪有些詫異的看著閣樓上,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閣樓上的是誰,乃是他親自帶來的那位姑娘,他只是沒想到躍千愁手下還有如此人才,能彈唱出如此動聽的曲子。
然而知道這琴曲是誰人所作的,除了樓上的彈唱之人,也就是只有樓下的穆天嬌知道了。穆天嬌不禁微微有些失神的喃喃跟著琴曲自語道:“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女人畢竟是女人,哪怕她再堅強再理智也還是個女人,有幾個女人不喜歡浪漫的。尤其是這種放在今世可當曠古絕今的天籟絕響,有幾個女人能不怦然心動的。
可惜那個才華橫溢能制作這份浪漫的人卻無緣跟自己在一起!穆天嬌忽然一陣揪心的痛,有點心痛自己沒有去堅持,感覺自己因為什么而失去了什么……烏雄聽見了她的喃喃自語,偏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烏雄的夫人果然眼光獨到,推薦的一點都沒錯,在你我大婚之日能聽到如此天籟,實乃三生有幸。”手中空置的酒杯伸出,立刻有人斟滿,只見他心情大好的舉杯對眾人哈哈大笑道:“如歌所唱,對酒當歌開心到老,大家同飲此杯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