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山中,依然常開四季不謝之花;水簾洞內,靜幽清只不過此時牛奔舒的心情,卻和五百年前初來水簾洞時迥然不同,一時間真是百感交集。
看著下面已經長大成人的子女,望著雖然經歷五百年的風霜,依然容顏如舊的屬下,但他的目光,停留最多的卻是那猶如白蓮一般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的謝思瑩。
此時開明霸主已經帶著蛟魔王離開,并約好明日前來拜會。不過從開明霸主離開時的欲說還休的表情里,牛奔舒看得出來這個家伙有事想和他商討。而剛回到東海的牛奔舒,也想和妖族的這位準圣商討一下,以后的路怎么走。
等開明霸主離開之后,牛奔舒就在眾人的前呼后擁之下回到了花果山水簾洞中。牛蒙和牛萱等人雖然心情激動,但是一個個卻把眼光投向了謝思瑩。由此可見,這些年來謝思瑩在花果山中已經樹立了絕對的威信。
對于牛奔舒的歸來,謝思瑩開始也很是激動,不過經過這些年歲月風霜的磨礪,她早已不是那個愛沖動的謝家大小姐了!多年的修煉養成了她萬事不驚的心態。雖然此時面對的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但她還是強行壓制住了激動萬分的心情,矜持的恭請牛奔舒到水簾洞中休息。
就在牛奔舒打量眾人的同時,水簾洞中一眾人等的目光也投向了牛奔舒。雖然此前青松道人也來到了花果山,但是那畢竟是一個分身,而此時站在他們面前地,才是他們所熟悉的父親、愛人。
在這無聲的注視之中,時間飛速的過去。好一會兒,再也無法克制內心的激動,牛萱快步跑了過來,深情的喊了一聲“父親!”。話音一落,牛萱已是淚流滿面。五百年了,她不曾見過父親一面!從小就很是懂事的牛萱感情和淚水終于失控,壓抑多年地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徹底的宣泄出來。
牛奔舒看著淚流滿面的女兒,從巨大的石椅之上站了起來,輕輕的拉著牛萱地手,滿是慈愛的說道:“五百年了,我的萱兒也出落成大姑娘了!”看到自己妹妹已經上前,一直跟在謝思瑩身后地牛蒙也上前跪倒道:“兒子牛蒙,見過父親大人!”
拉著女兒的手,看著穩重的兒子,牛奔舒不由的展顏一笑,對一直癡癡地凝望著自己的謝思瑩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短短的七個字,一下子讓謝思瑩有點酸酸欲哭的感覺,淚水幾近失控。五百年了!五百年來的付出,五百年的等待,就這七個字,足夠了!
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謝思瑩就收住了她向前地步伐,嘴唇翕動之間,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好一會兒,謝思瑩才從嘴中擠出了一句:“二少爺言重了!”
“二少爺”。對于這個稱呼。牛奔舒感到很生疏。但是在這生疏之中。還摻雜著一絲絲被遺忘地親切。自從佛手裂青石之后。在北俱蘆洲苦修地牛奔舒。已經多年沒有聽人叫他二少爺了!
在謝思瑩看來。牛奔舒并不陽剛。卻有著令人著迷地飄逸。他地另類不在表層地異端。而在內里地崢嶸。
謝思瑩地臉色柔柔地。有一種讓人憐惜地凄楚。思瑩這個人。表面上永遠是風平浪靜地湖面。但是牛奔舒知道。她地心其實就是一片海。注視著清麗如昔地佳人。牛奔舒好久說不出話來。此時地他雖然已將情尸斬出。但是情到深處。仍然無法克制地藕斷絲連。
他地目光閃爍著。他發現她不再把脈脈地溫情刻意地隱藏了。他無法抗拒那來自一個女孩子熾烈地情感地感染。迎著牛奔舒注視地目光。謝思瑩一雙猶如秋水般地眼睛。也呆呆地迎了上去。
此刻。思瑩正風姿綽約地站在他地眼前。皮膚白得一絲不芶卻不復細膩。她依舊漂亮。是那種態勢上雍容地分寸與笑意里恰到好處地不卑不亢。舉手投足是一身地從容淡定。外罩同色同質行云流水般地紅外衣。寬袖。無扣。飄飄逸逸披掛下來。裸出半截酥胸攏了整個臀部。把亭亭玉立地那身曲線欲蓋彌彰地凸現出來。
他有點愣怔。雙眸漾著一層薄霧。他掙扎一下。眼神破霧而出。綿綿地縫到思瑩地臉上。她深邃地眼波蕩漾起來!兩個人地目光。在半空之中。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在這目光之中。像是有千言萬語在傳遞。又像是在彼此呼喚。多多少少藏了一種期待。水簾洞中鴉雀無聲。一眾人等生怕發出一點地聲響。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最終耐不住性子的牛萱開口問道:“父親,你知道母親的消息么?”
聽到牛萱的問話,牛奔舒先是一怔,收回來凝視著謝思瑩的目光。
兩個人,兩顆心,在他們都無知覺的時侯下意識的貼在了一起!一直貼在一起,久久不愿意分開。直到聽見牛萱說話,這兩個人才像同時醒悟過來了,留戀而又無奈的拉開了距離!
牛奔舒轉過身來對牛萱說道:“萱兒放心,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營救你母親,過不了多長時間,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雖然牛奔舒說的很是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中卻蘊含著堅定的自信。對于救出董璇兒所要面臨的困難,在場的人自然都心知肚明。他們將要面對的不止是一個強大的天庭,還有那稱雄多年的西方大教。
如來佛祖,號稱圣人之下第一強者。要想救出謝思瑩,就必須過如來這一關。可是在這無盡的歲月之中,能夠挑戰如來的人物,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看了一眼一臉沉思地牛蒙,牛奔舒開口問道:“這些年來,你們過的可好么?”
見牛奔舒問起這五百年的經歷,一時間真是讓謝思瑩感慨萬千!五百年來經歷的風風雨雨在那一剎那全都紛繁地襲上心頭,她來不及咀嚼其中的滋味,只有一股腦地把一切都吞咽下去,所有的一切都融進她周身的血脈,要烙印于她那顆承載了太多地心 平靜了一下情緒,她還是柔聲的對牛蒙說道:“蒙兒,還是你來把這些年咱們經歷的事情向你父親說一下吧。”
對于謝思瑩的吩咐,牛蒙卻是不敢怠慢。平靜了一下情緒,這才將這五百年來的事情,向牛奔舒一一道來。
原來在青石山大戰之前,牛奔舒將謝思瑩和牛蒙牛萱安置到花果山之后,謝思瑩就一直留意著牛奔舒,幾乎每過一個月都要派人打探牛家村的消息。但是他們等來地卻是青石山被毀,牛家村百里方圓被夷為平地的晴天霹靂!
雖然每天都為牛奔舒擔心不已,但是身負牛奔舒重托的謝思瑩卻沒有出過花果山一步,在她地心中,牛奔舒的囑托她不能不完成。
雖然開始的時候,謝思瑩駕馭花果山方圓十萬里的水域很是艱難,但是在孫悟空、蛇君、灞等人地幫助之下,倒也將這片基業維護的不錯。不過因為牛奔舒所化的董舒軒久不露面,心存猜疑的蛟魔王和東海龍宮倒是時不時的派人打探,但都被謝思瑩巧妙的一一應付過去。
為了早日找到父母,牛蒙和牛萱兄妹拼命地練功,也許是因為繼承了董璇兒瑤池仙子的血脈,無論他們兄妹二人修煉什么都快速無比。僅僅二百年地時間,就修煉到了金仙的境界。而得到老牛所贈玄陰真解地謝思瑩,修煉的速度也一點不比兄妹二人慢,二百年地時間就修成了大羅金仙。
靜極思動,苦修二百年的他們,再也不愿意等待。于是在謝思瑩的帶領之下,回到了已經被摧毀的青石山。望著凌空而立的五座山峰,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們還是忍不住的淚流滿面。
不過這次青石山之行,卻讓他們見到了一個故人,那就是被牛奔舒安排守衛牛家的牛松。親人見面,自是未語淚先流,親熱無比,從牛松的口中,謝思瑩等人知道了這些年來牛家的變化。
經過二百多年的風風雨雨,牛家已經取代了謝家成了廬江郡第一家族,而且還成了大唐帝國之內屈指可數的頂級家族之一。而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為有牛松坐鎮,最為重要的還是因為當年牛奔舒在京城和觀音的一場大戰。那場大戰在大唐皇室和各大宗派之中,留下了不可與牛家為敵的深深的烙印!
一次青石山之行,雖然沒有得到牛奔舒和董璇兒的消息,但是在謝思瑩等人的心中,卻是已經知道這對夫婦已經是兇多吉少。回到花果山之后,本來就勤奮異常的牛蒙變得更加的勤奮,而牛萱也跟著自己的哥哥苦練法力,想著為父母報仇。
不過東海的風雨,最終還是吹到了花果山之上。本就對花果山存著窺視之心的蛟魔王,在其子白玉蛟被牛萱打傷之后,終于找到了借口,理直氣壯的對花果山宣戰。面對蛟魔王的進攻,謝思瑩并沒有選擇大戰,而是將所有的人馬都退到了花果山,憑借著紫氣千幻大陣,死守不出。
而就在此時,東海龍宮看到機會,也派人和謝思瑩聯系,希望一同和蛟魔王作戰。對待蛟魔王的進攻,本來就感到力不從心的謝思瑩自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很是痛快的和東海龍宮進行聯盟。
當青松道人來花果山的時候,牛蒙等人很難將這個一身青袍的道人和自己的父親聯系起來。不過對于擁有準圣神通的青松道人,他們也不會懷疑,因為他不但法力高強,而且對于他們每一個人都了如指掌。
聽完了牛蒙的介紹,牛奔舒淡淡的點了一下頭,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謝思瑩。
此時的他雖然有千般的感激,但是卻一時不知從何處說起。她不事張揚的話語和它背后的誠懇態度,又讓他心中的什么地方軟了一下,疼了一下,他不知說些什么才好,好像得用謝謝來表達,可是要說的又豈止是謝謝二字,他只好充滿溫暖的暫時沉默著。
迎著牛奔舒投來的火熱的目光,謝思瑩雖然臉色平靜如昔,但是一雙妙目,卻將她內心的秘密暴露無疑。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離別的凄慘,又終于盼到了日思夜想的久別重逢,這一冷一熱,凝結成許許多多的水汽,一滴一滴壓抑不住的從她的眼眶中涌出來,怎么也憋不回去,淚水把她泡軟了,在酸軟的心境中,止不住的溢出了絲絲的水霧。
他能看得出她臉色柔媚中隱約著的那一絲酸澀,就在牛奔舒不知如何開口安慰謝思瑩時,侍立在一旁已經很久的白色巨猿孫悟空卻開口道:“謝仙子,這一次主人歸來是一件大喜事,我們應當慶祝一下才是!”
聽孫悟空這么一提醒,跟在他們后面的蛇君和灞也開口道:“不錯不錯,五百年了,主人平安歸來本就是大吉之事,我們自當慶祝。”
自從他消失后,思瑩就覺得自己的身后變得空蕩蕩的了,她已經習慣了揣著一種空曠的孤獨感,苦思冥想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人兒。如今,他回來了,她倒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
一股暖流像水波一樣蕩漾開來,一圈一圈地,她在暖流中輕擺,似乎想被屏蔽在這種幸福的戰栗和歡樂中,永遠不出來!
漫長的冬季過后是突如其來的暖春,高遠的然而無比明亮的星星,此時夜色四合,可心情卻像是正在被陽光翻曬著。在三妖的提醒之下,謝思瑩輕輕的撫了一下眼睛,然后開口說道:“你看我光顧高興了,竟然忘了這些。”
紅日在東海深處升起,又是一天到來了,坐在花果山的山峰之上,牛奔舒看著緩緩的日出,嘴角露出了一抹難得一見的笑容。新的一天開始了,和如來在西游路上見真章的時候也為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