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茶館,名字起的挺有雅意的,來著喝茶的更多的都是附近學校的老師,年輕的學生們則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就算想找個清幽的地方約會,咖啡廳也要比茶館可心。所以這會咖啡屋里的人并不多,有一對二十的男女相對坐著,輕言淺談,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許是跟前哪所學校的老師正在談情說愛,還有一桌是兩個中年人在那泡著一壺茶,坐在那里靜靜的對弈。
肖揚他們四個人進來的時候,那對談情說愛的男女倒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繼續沉浸在他們的愛河當中,而那對下棋的中年人,則渾然未決的,仿佛沒聽見有人進屋。
胖子和許波本來在外面還都在大聲說笑著,一進來就自覺的收聲,里面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不好意思去破壞。
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孩走過來,輕聲問幾人要在大廳還是包間。
肖揚要了一個包間,并且說一會有人找人的話直接引過去就是,想來這茶館生意清淡,也沒有那么多人約會在這里,故此也用不著在大廳等著,再說,就算在大廳等著,也不知道那個張子強長的什么模樣不是。
到了包間里,肖揚隨意要了一壺碧螺春,價格比較適中,一壺幾十塊錢,還免費給加水,到這地方點名茶,那就等于是伸腦袋過去給人家宰割,真正喝茶的,自家都有專門的茶具,所以說跑茶館來的,多半還都是聊天和打磨時間。
“這里的茶葉怎么這么貴啊?”王慧看了一眼價格單上各種茶葉的價格,然后有些驚訝的小聲說:“外面商場賣地,我看一包好的才幾十塊錢。這一壺碧螺春竟然就賣四十多塊錢!”
肖揚笑了笑,茶館里這種氛圍,一般好動的年輕人多少有些覺得憋悶的,也就沒辦法理解一壺茶賣幾十上百的。
胖子看了王慧一眼,耐心地解釋道:“星巴克里的咖啡。咱們在北京的時候不是去喝過?那啥破玩意兒啊,一杯還不是好幾十!”
王慧對胖子詆毀星巴克有些不滿:“人家那可是外國進口來的!貴點當然可以理解了,再說星巴克多有情調啊!”
“膚淺!”胖子在心里罵了一句。不過嘴上卻不在辯駁。好在王慧也是個性子柔弱本分地小女孩子。之所以能撒撒嬌。還是因為肖揚和許波不是外人。否則她不會這樣地。
茶水還沒有上來。服務員就引著一個四十多歲地中年人進來。這中年人長地濃眉大眼地。不要說年輕地時候。就算現在也是個很帥地大叔。不過臉龐有些消瘦。兩個鬢角微微有些斑駁。雙眼也沒有多少神采。整個人看起來被這件事折磨地夠嗆。沒有多少精神。
其實張子強已經感覺自己精神好了很多了。不管怎么樣。只要能把這處房子脫手了。那就說明還有東山再起地機會。因為他已經把所有地財富全都壓在這個酒店上了。雖說賠了很多。但想想。當年創業地時候不也是憑借一雙手從無到有那么干起來地!雖說現在創業有些難了。但生意都是人做出來地不是。能有兩百多萬創業本金。自己去哪還不賺錢!
張子強一進屋。頓時楞了一下。看著幾個年輕地不能在年輕地人。他第一時間感到地是一種憤怒。那是一種絕處逢生之后狂喜。隨即發現自己又進了死胡同地情緒。
難道自己走錯屋了?不過這種想法并沒有持續太久。胖子笑呵呵地站起來:“你就是張子強先生了吧?我就是給你打電話地人!”
轟。一股血涌上張子強地腦袋。一迷糊。差點沒倒下。耳朵也翁了一聲。媽個逼。果然是消遣老子地。這幾個年輕人雖說不像混黑地那樣流里流氣。但想必也是大黑手下地人。我地大黑。你給老子弄急了。去買2斤把你全家都崩了!
“張老板,你怎么了?”胖子見張子強站在那里臉色先是通紅,而后變得鐵青,搖搖欲墜地,頓時有些不明就里的問道。
“呵呵。”肖揚笑了兩聲:“張老板以為他被騙了,看來那句話說的沒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得不到別人的信任!”說著淡淡的看了一眼張子強:“張大哥,來都來了,先坐下喝杯茶吧,去去火,看你最近應該是肝火過旺,這樣下去對身體很不好,您也是個能人,但千萬別太自信自己的眼睛了,否則,這酒店也不會落到今天的田地是吧?”
張子強聽了一愣,這年輕人說話條理清晰,而且身上有一股自己全盛時期都沒辦法比擬的淡然的威壓,雖說不是故意用氣勢嚇唬誰,但張子強還是隱隱感覺到這年輕人慢條斯理的話語背后的強大自信。
想到這,他苦笑著搖搖頭:“倒是我顯得落下乘了,風聲鶴唳的,丟人啊!”說著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服務員這時候把茶水拿過來給眾人倒上,然后很懂事的退步出門,把門給關好,看得出來,這些人是來談事情的。
張子強拿起杯,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一股熱流流進心田,讓他平靜了很多,就算對方是大黑派來的人又能怎么樣?自己罵他們一頓?然后拂袖而去?沒意思吧!想通這個,張子強恢復了幾分自信,淡然的說:“幾位看起來都很年輕,真是年輕有為,我想知道,要買我房子的是哪位?打算出到什么價?”“張老板,你不都看出來了,呵呵,是我要買你的房子,我叫肖揚。”肖揚很和氣的笑了笑,然后說:“我最多能給你出200萬,你放心。現金支票,我可以先把錢支付給你,然后咱們再辦手續,你看怎么樣?”
張子強皺著眉頭,這時候以往那種做生意時候的氣勢恢復了一些。搖頭說:“肯定不行,朋友,我不管你們是哪來的,是不是大黑的人。這個對我不重要了,兩百萬,笑話了,當我張子強是個要飯的,也不能這么打發吧?”
肖揚淡淡地笑了笑:“張老板,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不是什么大黑的人,你說的那個大黑是混這一代的黑社會吧?呵呵。我買了你的房子,他想必是最不高興地一個,我這人有個脾氣。別人要是讓我不高興,那我就能讓他更不高興,所以,你怕這個什么所謂的黑社會,我不怕,相信你現在一定是對這人恨之入骨了,不如……咱們做個交易。”
張子強一聽大黑這兩個字,確實就恨得牙根癢癢的。不過恨又有什么辦法。自己黑白都不是人家的對手,聽了肖揚地話。再看看他那張年輕的不像話的臉,心里暗自冷笑:強龍不壓地頭蛇。你當我在我家那頭是吃素的?到了人家地盤上,還不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不過他嘴上卻道:“跟那沒關系,我恨大黑不假,不過生意上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我也說個價吧,三百五十萬!一千三百多平方,就算是三千五一平方,那也四百五十多萬了,而且現在還不止這個價格!你們要是能交易,咱們就再詳細談談如何交易,如果要是不行,那就算了,說實話,我還擔心你們沒有支付能力呢!”
“呵呵,”肖揚笑了笑,然后揚了揚胳膊:“張老板從前也算是一個富翁,不知道您認不認識我手上這款表?”
別說,張子強也是個好享受的人,對一些奢侈品,也小有心得,一眼看出這個年輕人手上的腕表是江詩丹頓的一款限量版地表,全球似乎只發售五十只,每只售價35萬多美元,合成人民幣三百多萬,心里頓時一驚,能帶的起這種手表的人,實際上已經不能去用富翁這兩個字形容了,而是……富豪!
張子強自己本身就是有錢人,當然知道能帶幾百萬地手表的人得是什么身家,就算年輕敗家,那也至少是億萬富翁那個級別的!再看這年輕人淡定從容的氣度,幾百萬的生意似乎讓他有些無聊,強打精神在跟自己談一般,頓時心里一凜,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今天這幾位,尤其是這個年輕的小家伙,可能真的是一條過江龍!
因為他知道,但凡有錢到了一定程度的,其實就已經不能用簡單地商人去形容了,他地成分一定很復雜,要說背后沒有官的影子,那打死他都不相信地!
“呵呵,失禮了倒是!”張子強立馬感覺渾身舒坦了很多,精神也好起來:“這個小兄弟,你手上一塊表都快趕得上我這房子了,何必為了一兩百萬跟我這個落魄的人爭呢?”
張子強這話一出,就連胖子三人也都眼睛往肖揚地手腕上看去,肖揚帶這塊表也有兩年了,他們都覺得可能得值好幾萬,卻沒想到值好幾百萬!簡直……無話可說了!胖子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單純的可笑,自己這個朋友,是超級富豪啊!整個中國身家比他還豐厚的,怕是沒有幾個了。
肖揚笑了笑:“張老板你太謙虛了,眼下你看起來落魄,那是因為投資的地方錯了,相信給您個機會,您肯定能再次一飛沖天的,至于說到價格,好吧,既然您都這么說了,如果我再沒點表示,那也顯得忒小氣了。”說著笑吟吟的看著張子強:“三百萬!一口價,如果張老板還嫌少,那真沒什么談的了,實際上您恐怕也看出來了,我買這處房子,實際上是為了我的兩個兄弟做點生意,否則的話,您這里就算是賣一百萬,我也未必有那個精力去買。”
張子強一聽,心說得,這位真是個金主,花好幾百萬買來一處商業公建,居然是為了自己兩個兄弟做生意,也看得出來,他自己本人對買這里的房子確實是興趣缺失的模樣,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人跟人果然是沒法比的,自己也好,大黑也好。都無比看重的東西,在人家眼里卻是談起來都有些耽誤時間似的。
想到這,長長的嘆了口氣,實際上這已經比他最壞地打算好好了很多,至少他多得到一百萬。想到這,張子強有些忍不住內心的好奇,這個叫肖揚的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過他畢竟在生意場上打磨多年,像這種話就算再好奇,也不會問出口的,“行,小兄弟是痛快人,那我也不再磨蹭,就這么多,三百萬。咱們交個朋友,以后能有用上我的地方,盡管吱聲!”
肖揚笑著站起來。伸出手:“那咱們合作愉快了!”
張子強有些激動地跟肖揚用力握了握手,折磨了他這么久的房子的事情,居然在今天兩個小時之內全部辦完了,一時間,就算他再怎么堅強的一個人,也忍不住眼眶濕潤起來。
房子地所有產權都在張子強這里,過戶也簡單的很,張子強在大學城這里還是有點人脈的。盡管對他能把房子賣出去都感到好奇。不過這些人都誰也沒多嘴,人家樂意買。誰會吃飽了撐的去多那個嘴,萬一要是不買了。那張老板還不得恨死自己?
原本需要挺多天才能辦完的手續,在張子強最后一次運用他在大學城的人脈之后,居然一個下午不到三個小時就給辦利索了,最后,張子強手里拿著那張三百萬的支票,肖揚手里拿著產權證書,兩人都相視一笑。
因為事先已經去銀行驗證過,這行支票的真實性,所以張子強也沒急著去把它存起來,在看到支票印章地位置上蓋著“飛揚集團”字樣的時候,張子強心里似乎多了一絲明悟,不過這會也沒必要再問這些了,交易已經完成,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連夜離開這里,趁著這件事還沒傳揚出去,不給大黑任何可乘之機,否則,那個王八蛋明天就會得到自己已經逃走地消息,指不定氣成什么樣?
想到這,張子強有些忍不住為肖揚這個年輕人擔心,飛揚集團歲數自己也聽說過,可以說是全國農業企業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不過還是那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了肖揚一句:“小兄弟,不是我嗦,你一定要小心大黑這個人,他跟大學城這的區公安局副局長是親戚,整人手段多的是,假如……”張子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假如有一天這大黑有被收拾的一天,希望老弟你能給我打個電話,我要親眼看著他怎么進牢房的!”
張子強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平靜的很,肖揚卻知道壓抑在他心中地恨意,笑著點了點頭:“行,你放心好了,他不來找我麻煩,那是好事兒,他要是不識相,呵呵,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回來!”
張子強眼睛一亮:“那我可就等著那一天地到來了!”
與此同時,江南省省委書記林立強,正在給自己的老朋友張玉峰打電話,這個張玉峰如果肖揚見到,一定得很吃驚,正是思嘉地爺爺張省長,跟林立強當年一起在五七干校改造過,張省長還救過林立強的命,兩人同時走入仕途,同時取得了這么高地成就,并且,還都是一個派系上的人,所以這么多年來的關系一直都保持著,時常還會有些走動。
因此,林立強對肖揚這個名字,也是聞名已久,之差從未見面的。林立強也是今年剛剛來到江南省,江南不比東北,經濟要發達得多,在很多人眼里,省委書記這個位置簡直太好坐了,畢竟國家這些年開始了市場經濟,經濟掛帥的情況下,只要你把經濟搞上去,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變得很簡單。
只是不坐到這個位置上不知道,江南省地處長江流域,省內多個城市就在長江兩邊,九八年的時候發生了著名的豆腐渣工程事件,也正因為這個,前任省委書記才下野了,他來到這邊,一個相當重要的事情,就是治理沿江地區的水土流失問題,如何防洪,那是重中之重。不光關系著數千萬老百姓的生命,還是所有的領導都盯著的問題。
電話里,林立強苦笑道:“老張啊,你說我的治下,怎么就不能出一個肖揚那樣的人物呢?居然能以一個民營企業家的身份。參與到退耕還林這樣地大事兒當中去,還能做的這么成功!真是讓人不得不吃驚于他的年齡,說真的,要不是你一再跟我保證事情的真實程度,我都懷疑這是炒作出來地一個虛擬人了!”
電話那頭的張省長哈哈大笑。精神頭很好:“我說林兄,你這就是不相信老兄弟啊,咱們都什么身份了,扯淡也不能扯的這么離譜啊。其實別說你,一開始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那小子創業的時候,可才十幾歲啊,而且讓我頭疼地是,我那短命的兒子留下來的女兒,我的寶貝孫女還看好那小子了。”
“老張,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樣的人才,你孫女嫁給人家還掉價了?真是,我告訴你。你要不要的話,我要,我孫女今年也剛十八,剛上大學,介紹給那小子更好!”林立強呵呵笑著,半真半假的說道。
“你?”張省長在電話那頭哼了一聲:“你快歇歇吧,你知道我頭疼地是什么?那小子是個花心的家伙,身邊女孩子好幾個。而且。他的那個合伙人你總該知道是誰吧?”
“你說……韓老地孫女?”林立強說道韓老的時候,聲音有些發虛。有些人,就算已經退居二線了。那影響力也是相當巨大的,尤其像韓老這樣門生遍布全國的,更是咳嗽一聲京城都得顫抖下,別看他們都是省部級的干部了,在韓老面前,那就是小學生見老師的感覺。
“可不是,誰知道那小子哪好!真。”張省長居然惱怒的吐出一句臟話:“我那小孫女還死活就是看好他了,寧可以后走從政這條路,一輩子不結婚,也要跟著他,你說這不是,作孽么?現在地小年輕,這都怎么了?”
林立強沒有再玩笑,作為老朋友,老兄弟,他當然感覺得到張玉峰此刻心里地情緒,兒子早逝,家族沒有男丁,就這么一個嫡親的孫女,卻喜歡上一個花心地男人,而且,要是那小子真的跟韓老地孫女有一腿的話,那就算他想娶張省長的孫女,張省長也未必有那個膽子把孫女嫁給他。
“唉,想開點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林立強勸了一句,隨即嘆息道:“不管怎么樣,下一屆,你升到書記沒問題了,上面的人也看好你,加上這幾年東北的經濟在飛揚集團的帶動下,尤其是農村經濟,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這都是實打實的成績,誰都抹殺不去的!要是我也能有這么個臂助就好了!”
張省長忽然想起什么的說:“哎呀,你看我這腦袋,那小子,今年可不就去了江南大學咋的!那小子是保送生,沒去清華北大,倒是選擇了江南大學這所新星學府,當時我還有些納悶呢,林兄,你說說,這江南大學真的好?”
林立強一聽,頓時一喜,連連說道:“好,當然好,當然很好了!”也不知是說學校好,還是說肖揚在這里好,笑了幾聲,然后說:“你早說呀,我那孫女就在這個學校,也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我跟你說老張,你別看這所學府沒幾年的底蘊,但師資力量,在全中國,也絕對排的進前十的,甚至……我個人覺得,它能排進前三去!”
張省長有些驚訝的嗯了一聲,林立強這人可是從不說大話的,他能給江南大學這么高的評價,那顯然這所學府是不錯的。
不過林立強心思顯然沒在這上,笑著說:“老張,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我心里記下了。這小子在這就好,我找他好好談談!行了,不跟你說了,下次來我這,有兩瓶三十年的茅臺,咱們一醉方休啊!”說著就掛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張省長還聽見兩聲中氣十足的喊聲:“小高,小高……你進來一下!”
張省長忍不住苦笑搖了搖頭,左思右想的,還是沒忍住,沒辦法兩人交情在這呢,他也不忍看著林立強布了江南省前省委書記的后塵。終于還是把肖揚的消息透露給了林立強,至于能不能有用,那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