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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決戰河南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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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箭齊!

  數萬支蒼狼箭同時散射,戰場的上空回蕩著那蒼狼箭特有的刺耳銳嘯聲,猶如萬狼咆哮。

  戰馬希聿聿的悲嘶,仿佛被箭嘯聲驚嚇住了一樣。

  獨龍奇的戰馬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一顆石彈呼嘯著飛來,蓬的一下正砸在了獨龍奇的臉上。十數斤重的石彈,在拋石機的射下,力量很大。獨龍奇的臉被砸的血肉模糊,慘叫一聲就摔在了地上。數十支蒼狼箭隨即落下,瞬間把獨龍奇射成了刺猬一樣。

  “左大將死了!”

  當頭曼聽到噩耗的時候,腦海中一片空白。

  “大單于,快看……右賢王沖進去了!”

  一名親隨,指著戰場大聲的叫喊。頭曼用力的甩了甩頭,凝神向遠處眺望。只見伊牙思率領千余名匈奴士兵,從側翼沖破了秦軍的防御,越過了戰車組成的柵欄之后,突入秦軍大陣。

  “全軍攻擊!”

  忽悲忽喜的情緒,讓頭曼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沉穩。

  他再也無法忍耐住,大聲的喝令。卻沒有現,當伊牙思雖然沖進了秦軍的大陣,但畢竟是人數太少。突入敵陣之后,立刻就陷入了重圍。如林的矛戈劍戟,很快就將這些人斬殺。

  伊牙思更慘,被砍掉了一只手臂,倒在血泊之中,已經失去了作戰的能力。

  頭曼更沒有現,當他指揮大軍動攻擊的一剎那,地面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震動。從匈奴大軍的后方,傳來了隱隱沉雷聲。有精明的匈奴人扭頭向后看去,可這一看,卻嚇得魂飛魄散。

  “秦蠻子的騎軍。是秦蠻子地騎軍!”

  時值正午,陽光明媚。

  只見一股黑色的洪流在山后出現,如離弦之箭一般,迅靠攏過來。粗略計算。人數大約有三四萬。清一色的黑甲騎士,在靠近之后,萬箭齊。蒼狼箭的歷嘯聲,與人喊馬嘶聲交相輝映。頭曼地臉色頓時變了,忍不住大叫一聲:“秦蠻子狡猾。我們中計了……”

  話音未落,喉頭突然間一甜。

  一口鮮血噴出,頭曼從馬上摔了下來。

  王公領們一見,也慌亂了……

  “撤兵,撤兵!”

  此時匈奴大軍剛動了攻擊,遭遇這突然的襲擊,頓時軍心大亂。有的想要往前沖,有的想要往后跑。在一片開闊地上亂成了一團。而秦軍的弩車和拋石機。此時又產生了作用。

  萬箭齊。碎石如雨。

  只殺得匈奴人尸橫遍野,血流成河。頭曼悠悠醒來,心知大勢已去。忍不住一聲長嘆,“撤兵,立刻撤兵!”

  當扶蘇所率領地騎兵出現時,蒙恬就已經知道,此戰已經結束了。他一直在觀察匈奴人的動靜,輕輕點了點頭,手握成拳頭,用力一揮。從牙縫之間擠出了四個字:“全軍。出擊!”

咚咚咚咚咚  千百聲號角同時吹響,無數面戰鼓擂動。震天介的回蕩蒼穹。

  那真是地動山搖,膽小一點的人,會被這鼓聲,號角聲嚇得魂飛魄散。而秦軍將士,卻熱血沸騰,心好像要從腔子里跳出來一樣,忍不住大聲的呼喝起來,兵器和兵器交擊,殺氣沖天。

  方陣在瞬間,變成了進攻隊列。

  在數千輛戰車的引導下,十萬步卒在三四里寬的開闊地上,如同一座黑色的大山壓向匈奴人。

  狂熱,勇猛……

  憋了整整一個晌午地秦軍,齊聲吶喊,如同一頭頭出閘地猛虎。

  戰鼓聲,喊殺聲,驚天動地。

  扶蘇已經沖散了匈奴人的后軍。頭曼麾下的將領,瘋狂地率領騎軍一次次的沖殺,試圖為頭曼的大隊人馬,留下一個突圍的口子。在四周砍殺的金鐵交鳴聲中,在箭矢飛石的襲擊下,后撤的匈奴騎陣,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戰場上亂成一團。即便有各部領拼命的歸攏,卻已經無法組織起有效地抵抗。二十余萬大軍,如同一片趕散地羊群,慌亂退卻。

  蒙恬指揮兵馬,從三面動攻擊。

  望樓車緩緩的推進,不斷變化著旗語。扶蘇地騎軍,自動分為兩部,從兩側進行攻擊。

  戰車,步卒吶喊著,如潮水一樣的掩殺過來。他們憑借著浩大的兵勢,像獵人一樣的射殺著擠壓在前方的羊群。好一場惡戰,從正午時分,一直持續到了夕陽西下,兩支大軍糾纏在血染的開闊地上,直殺得人仰馬翻,天昏地暗。

  頭曼在無數匈奴人拼死的掩護下,終于殺出了一條僅止三四百步的血路。

  然而,二十五萬大軍經此一戰,只逃出了三萬余騎。一直退出六十余里,在子夜過后,秦軍才算是停止了攻擊。

  月色下,無主的戰馬在嘶鳴。

  戰場上不是傳來一聲聲低弱的呻吟,秦軍在各部將領的帶領下,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蒙恬和扶蘇,則站在望樓車上,看著眼前尸體堆積如山的戰場,如釋重負般的長出了一口氣。

  匈奴人經此一戰,已經失去了再戰之力。

  可以說,始皇帝的目標,已經達到了一半。接下來就是整頓兵馬,再接再厲。

  “上將軍,何時動第二波的攻擊?”

  蒙恬笑了笑,“頭曼這一敗,必然會退回朐衍。我擬在休整三日之后,向朐衍動攻擊,將胡蠻子徹底擊潰。”

  對于戰陣之事,扶蘇并不是非常精通。

  而且在離開咸陽之前,始皇帝已經告訴過他,臨戰之事。他必須要聽從蒙恬的分派,不得擅自干涉軍務。換句話說,扶蘇雖然是始皇帝的長子,但是在這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軍官。

  不管蒙恬怎么看,扶蘇卻是牢記住了自己的身份。

  他輕聲道:“如此甚好,能夠在今秋之前結束河南地之戰,父皇想必會非常高興。此戰也多虧了上將軍運籌帷幄,否則又怎可能如此迅的獲得勝利?呵呵。當初我還以為,要持續些時日呢。”

  蒙恬嘆了一口氣,“非是我運籌帷幄,實在是將士們用命。說實話,若非那老羆在富平做的那些事情,迫使我不得不改變既定戰略地話,只怕到現在,我們還在和匈奴人僵持著吧。

  只可惜了。富平的那些好漢。”

  扶蘇沒有接口。因為他是在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蒙恬。他很清楚。雖然獲得了勝利,但蒙恬怕是不會開心。他說的沒錯,這一場勝利。是以富平萬余人的性命為代價換取來。其中,有蒙恬欣賞地人,還有蒙恬最親的人……即便是扶蘇現在想起來,也感覺到了幾分愧疚。

  “蒙疾蒙克他們,還沒有消息嗎?”

  蒙恬搖搖頭,轉過身,凝視著戰場……

  就在這時,一隊騎軍風馳電掣般從昭王城方向趕來。馬上的騎士一邊奔跑。一邊大喊:“上將軍在哪里?上將軍在哪里?義渠六百里加急。義渠六百里加急,有緊急軍務。有緊急軍務。”

  蒙恬一怔,連忙擺手示意親軍回答。

  “上將軍在這里,來人報名!”

  “我乃老羆營司馬李成,有緊急軍務,求見上將軍。”

  老羆營?

  蒙恬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大聲道:“立刻帶李成來見我……大公子,老羆營還在,老羆未死!”

  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蒙恬此刻激動萬分。

  他快步走下了望樓車,扶蘇緊跟在他身后。兩人下了望樓車的時候,李成地馬已經到了跟前。就見李成翻身從馬背上滾落下來,氣喘吁吁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副白絹,“平侯有六百里急件,請上將軍過目。”

  許是這一路趕的太過匆忙,以至于李成連手都抬不起來。蒙恬急忙過去攙扶住了李成,從他手中接過了白絹,“劉軍侯……他們還活著嗎?”

  “軍侯尚在,不過我們在朐衍,現了匈奴人不尋常的舉動。”

  早有親兵過來,從蒙恬手中接過李成。蒙恬展開了白絹,扶蘇手持火把,來到了他的身旁。

  就著那火光,蒙恬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召平的急件。

  許久之后,他忍不住一聲長嘆,“若非老羆,險些誤了大事……傳令官,立刻傳我命令,各部人馬不得休整,立刻出,追擊頭曼。誰第一個追上頭曼殘部,當進爵一級,能拖住頭曼的腳步一日者,進爵兩級。各部兵馬從現在開始,人不卸甲,馬不離鞍,給我追擊,追擊!”

  扶蘇不由得詫異地看了蒙恬一眼,“上將軍,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蒙恬深吸一口氣,把白絹交給了扶蘇,“那頭老羆在峻極嶺現,頭曼地兒子準備撤離河南地,并且把女人孩子全都帶往河北。他這是要保住匈奴人的元氣,以期他日卷土重來。老羆已經率兵偷襲朐衍……拖住冒頓的兵馬,同時關門打狗,將頭曼阻隔在朐衍以東,試圖全殲胡蠻。

  平侯已經騎兵,向臨河渡口進,準備斷了匈奴人地退路。

  不過,那老羆說,他可以打下朐衍,但至多能拖住胡蠻子一日。如果頭曼殘部抵達,他怕是連一日都頂不住。老羆營如今只余一千多人,冒頓和頭曼兩下夾擊,他定然會全軍覆沒。

  大公子,看起來我們是不能休整了。

  我當連夜領騎軍追擊,你率領中軍隨后跟進……

  沿途不得休息,凡阻我大軍行動者,你可酌情處理,不需向我稟報。李成,你且下去休息吧。”

  蒙恬解釋著,扶蘇也看完了白絹上的內容。

  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將軍,看起來這老羆端的是讓人頭疼。你的部署,全因他而改變……不過他這個消息的確是很重要。如果一俟那胡蠻退到了河北,我們再要攻擊。可就難了。”

  的確,過了河北,就是萬里草原。

  匈奴人是游牧民族,到了草原之后,再想要攻擊。就不那么容易了;而秦軍到時候則要面對著孤軍深入的麻煩。且不說河北之地尚有月氏等國,單只這糧道輜重,就是一件頭疼地事情。

  所以,必須要把匈奴解決在河南地,也只能解決在河南地。

  扶蘇突然對蒙恬口中地那頭老羆產生了濃厚地興趣。這頭老羆,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啊。蒙蒙亮。

  扶蘇心里地那個了不得的人物,此刻正頭疼無比。

  在昭王城大決戰開始的時刻,劉闞對朐衍。也動了一場偷襲。呂釋之帶領這百余名秦兵。在屠屠的陪同下,悄然的潛伏在了朐衍城內。天黑之后,呂釋之接到了劉闞地信號。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了朐衍城門口的衛兵,然后打開城門,放劉闞等人進入城中。

  一千多名老秦軍,夾帶著富平慘敗的恨意,殺入朐衍城中。

  留守在朐衍的匈奴人,根本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一支秦軍這么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城中。

  一邊是倉促應戰,一邊卻是計劃完善。

  雙方甫一交鋒。匈奴人就立刻潰敗。黑夜之中。他們也弄不清楚他們面對的究竟有多少秦軍。

  灌嬰、任敖、樊噲、劉闞四人各領一支人馬,殺入城中之后。展開了一場極為血腥的屠殺。

  懷著為那些富平人報仇地信念,秦軍悍不畏死,兇猛無比。

  朐衍守將蘇勒醉醺醺地率領親兵出來抵抗,卻被任敖一箭射殺。于是乎,朐衍群龍無,匈奴人狼狽而逃。劉闞等人幾乎是兵不刃血的占領了朐衍,可是他卻現,這朐衍城中的情況,其實挺復雜。

  城里還有一萬多準備被轉移到臨河渡口地女人和孩子。

  居然依持著一處營寨,抵擋住了劉闞等人的攻擊。這匈奴人,是一個馬上的民族。即便是女人和孩子,也能拿得起刀槍,拉得開弓箭。當然了,這并不是讓劉闞頭疼的原因。如果真的打起來,營寨里的女人和孩子,根本不是劉闞等人的對手。她們連兵器都不全,劉闞要是下了狠心,拿下這營寨也只是頃刻之間的事情。問題就出在,劉闞還真就下不得狠心。

  “軍侯,打吧!”

  灌嬰苦笑道:“那是一群母狼和小狼崽子。但凡你有半點心慈手軟,必然會面臨萬劫不復之況。”

  “是啊,咱們打吧!”蒙疾咬牙切齒道:“軍侯難道忘記了,秀軍侯是怎么死得嗎?還有富平地那些百姓……匈奴人殺起我們地時候,可不見半分心慈手軟,咱們又何必在意她們呢?”

  劉闞何嘗不知道,不解決這營寨中的女人和孩子地話,一俟匈奴人反撲,他就要面臨內憂外患的窘境。沒錯,匈奴人殺中原人的時候,從不會在意什么女人和孩子。但是讓劉闞這么做,他還真的就下不了這個狠心。可是,不盡快解決這個問題,那所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

  怎么辦?

陳道子……不,應該稱呼他做陳平,這時候突然開  “軍侯,這些女人,怕是有領!”

  峻極嶺的一番交談之后,陳平終于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過他也反問劉闞,為何知道他的名字?

  對于陳平的這個問題,劉闞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總不成告訴他,我是從后世穿越過來的人,我知道你陳平很厲害,所以想要拉攏你一下。

  對于此,劉闞只能含糊其辭的解釋道:“冥冥之中,自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我幼年時曾有一位好友,也叫陳平,非常的厲害。可是后來那個陳平和我分開了,多年以來,我一直很想念。故而你兄長告訴我,你也叫陳平的時候,我深感親切。而且我有一種直覺,你就是陳平。”

  這種回答,放在后世的話,誰也不會相信。

  可是在這個敬天地,信鬼神的時代,這樣的說辭,總是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存在。

  陳平還真的就接受了劉闞的解釋。

  他告訴劉闞,當初他兄長在他面前提起劉闞的時候,大加贊賞,說劉闞將來一定能成就大事。

  于是,陳平就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要來看看這個被他兄長稱贊的人,究竟有甚本事。

  他沒有使用大名,而是以陳道子的身份,來到了劉闞的身邊。幾年來,他一直在默默的觀察劉闞,甚至在幾次大事生的時候,他也都參與其中,想要弄清楚劉闞,心中的真實想法。

  從劉闞自宋子城回轉沛縣,而后殺雍齒,大鬧沛縣開始,陳道子漸漸的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劉闞在害怕!

  他的心狠手辣,他拼命的向上爬,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他內心中的那種不安。

  為什么不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陳道子越來越好奇,于是在劉闞到了樓倉之后,也一路隨行過來。如今,天下太平,雖說不上國富民安,甚至偶爾還會有事情生。但總體而言,還真的就沒有什么值得劉闞恐懼的事情。

  劉闞坐擁樓倉,手下人才濟濟,家中良田萬頃。

  可以說是生活無虞,官路亨通。老婆孩子也有了,事業也有了,他又在害怕什么?

  或者說,劉闞看到了一些,他陳平現在還沒有看出來的事情?如果是這樣,劉闞還真不簡單。

  陳平沒有再詢問劉闞。他知道,當劉闞能和他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

  劉闞聞聽陳平的話語之后,眉頭微微一蹙。他登上了戰車,向那營寨看去。只見營寨的中央,有一座很華麗的牛皮大帳。心里一動,他轉身向呂釋之詢問:“小豬,這營寨是誰的?”

  呂釋之想了想,“我聽人說過,這營寨原本是冒頓的駐地。不過冒頓如今在臨河,不在朐衍。”

  冒頓的駐地?

  那就很有意思了……

  “可聽說過,冒頓有什么人親人,留在朐衍?”

  呂釋之撓著頭,似乎很苦惱。好半天,他輕輕一拍額頭,“我想起來了,好像冒頓的閼氏,并沒有隨他一同前往臨河……一定是她,那個冒頓的閼氏,好像是叫做,叫做呼衍珠,就是呼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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