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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秀兒居住的明軍營地中的小帳篷前,不知在什么時候豎立起了一根高達數丈的旗桿,旗桿上懸掛著一面黑色大旗,大旗上用紅線繡著數個醒目的大字:“孟老三速至,遲則不侯。”
不大的明軍臨時營地上突然多了這么一根旗桿,濟州城里的高麗人都有些奇怪。進進出出都免不了望旗桿上瞥一眼,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旗桿樹立起兩天了,林沐風帶著張穎還有幾個錦衣衛站在濟州城頭上,淡淡地望著城外那秩序井然的明軍營地。
張穎溫柔地遞過一個被她擦得干干凈凈的果子,柔聲道,“王爺,城頭風大,我們還是……”
林沐風回頭來拍了拍張穎有些柔弱的肩膀,接過果子笑了笑,“穎兒,海風蕭蕭,你的身子怕是經受不起。這樣吧,你暫且回驛館去,我在這里再看看這海景。”
張穎搖了搖頭,低低卻異常堅定的道,“穎兒不走,王爺在哪里,穎兒便在哪里!”
汪汪似水的大眼睛里沒有一絲雜質,全是無盡的柔情蜜意,林沐風心頭一暖,這丫頭雖然文弱,但一旦定了性子動了情,便比一般人都要投入。自打挑破了那一層窗戶紙,她便全身心地撲在了他的身上,在時下張穎的字典里,大概除了林沐風三個字之外,已經容不下任何男人的名字了此番出行濟州。林沐風并沒有帶侍女,這貼身侍候地活計全部都是由張穎來做。這嬌滴滴的侯府表小姐,雖然柔弱但卻有一顆玲瓏心,幾天下來,她忍著羞澀,會在林沐風疲倦時送上一杯清茶。煩悶時送過一壺酒,晚上學著為他洗腳按摩,一大早便起身到他的房中侍候他起身……就連這出門,都忘不了帶上一個果子,一壺美酒。這份細膩的心思,這份無微不至的體貼,怕是在林沐風的眾多女人中。也就只有她能想到做到了。
想起她這些日子地心思和柔情,林沐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蕩的心情,緊緊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將紅彤彤的果子湊近了她的嘴邊,“穎兒,我們一起吃。”
張穎羞不可抑,偷眼瞥看四周,見四周護衛的錦衣衛都自覺地遠遠離開,眼望著別處,這才用羞得近乎顫抖的聲音小聲道。“王爺,穎兒……”
明軍營地外圍的一個土坡之后,一個身材清瘦地中年漢人默默地伏在草叢中。呆呆地望著明軍營地中飄揚的那面旗幟。身邊一個黑衣少年低低道,“統領,這是怎么回事,我們該如何做?”
良久,中年漢人才嘆息一聲,“看起來。秀兒已經被林沐風識破了身份。他在此立起一面旗幟,直接點名讓我去見,這是在跟我攤牌了。”
黑衣少年惶然道,“統領,我們還是回于山島去吧,這樣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紫銅。隨我去明軍營地。求見大明誠靖王!”中年漢人緩緩站起。眼中閃過一絲絕然。“左右我等也是沒有退路。此番我就闖一闖這鬼門關。看看這林沐風到底葫蘆里賣得是什么藥!”
“統領!不……”
“好了。我意已決。不要再說了。走。”中年漢人理了理自己淡紫色地衣袍。撣了撣身上地灰塵。大步向坡上行去。
孟老三神色恭謹地跟在一個大明士卒地身后。帶著黑衣少年紫銅向明軍營地中地大帳行去。路過轅門地時候。見柱子上那個矮胖地漢子已經在烈日地炙烤下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幾天幾夜不飲不食。暴曬在烈日之下。想必他已經熬不過這一夜了。
孟老三心頭一凜。收回了兔死狐悲地目光。黑衣少年則神色一變。手心緊握狠狠地攥成了拳頭。孟老三回頭瞪了他一眼。又轉頭默默行去。
少年性情暴躁。雖然矮胖漢子是朱高煦手下地心腹。但畢竟也是他曾經朝夕相處地“戰友”。見他遭遇如此凄慘。不由對那傳說中地大明誠靖王林沐風多了幾分無名地怨氣。殺人則矣。何以要用如此殘酷地手段去折磨他?
其實這還真是冤枉了林沐風。林沐風的本意是煞煞他的威風,然后讓他招供出朱高煦的刺殺計劃,但此人雖然形態不堪,卻生了一幅硬骨頭,愣是寧死不說,死也不吐半個字。林沐風一怒之下,便沒再管他。他不發話,大明士卒們自然也就任由矮胖漢子被綁在柱子上,一晃就是數日,如今就是放下他眼見也是活不成了。
孟老三緩緩跪倒在林沐風腳下,恭謹地連呼道,“孟老三見過誠靖王爺!孟老三罪該萬死,向王爺請罪!”
孟老三呼了半天,見林沐風毫無動靜,不由惶然地抬頭瞥去。卻見林沐風嘴角浮現著一絲玩味地笑容,正盯著自己身后居然昂首不跪的黑衣少年。黑衣少年神色冰冷,毫無所懼地直視著林沐風,發出一聲冷哼。
孟老三心頭一震,急急回頭斥了一聲,“紫銅,還不跪見誠靖王爺!”
少年冷笑一聲,沒有任何反應。
林沐風打量著少年,心頭便有了一絲好奇。明明是燕王余孽,來見自己本來就是懷著乞降的心思,但這少年見了自己居然這般傲慢,倒是咄咄怪事了。
“小哥兒,見了本王何以這般無禮?”林沐風淡淡道。少年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大明人,為什么要跪拜你一個大明的王爺?”
林沐風更加奇怪了,不由哦了一聲,“哦,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孟老三見勢不對,趕緊慌聲解釋道,“王爺,這小子并不是燕王——燕王的余孽,是小人當日在海上救起的一個是琉球島土著的孩子,跟在小人身邊做個隨從的……”
“琉球?”林沐風眼前一亮,這所謂的琉球不就是后世地臺灣島嗎?原來這少年竟然是來自臺灣地土著。望著眼前這個來自寶島臺灣的少年,林沐風剛剛浮起地不渝之色漸漸退去,笑了笑,“小哥兒是琉球島的高山族人?”
少年傲然道,“不錯。”
林沐風冷笑著,“于公,此人是燕王余孽,朝廷叛賊,死有余辜!于私,他是行刺本網點刺客,難不成他要來殺本王,本王還要笑臉相迎代之以酒乎?”
林沐風頓了頓,勃然喝道,“來人,此子狂妄不堪,見本王大有不敬,給我拖出去打30殺威棒!”
黑衣少年面色一變,就要反抗,卻被兩個沖上前來的錦衣衛死死摁倒在地。不過,在拖他出去的片刻,一個錦衣衛突然疑惑地抬頭道,“王爺,這殺威棒是……”
“殺威棒者,殺殺此子之狂妄也,杖責!”林沐風揮了揮手,朗聲道。
孟老三心里一陣忐忑,卻也不敢說什么。
望了他半天,林沐風這才緩緩道,“本王也不跟你廢話,本王給你一個期限,如果你能在一月之中將朱高煦生擒來濟州,并將所有叛軍完完整整帶到濟州向朝廷請罪,本王可以請皇上下旨赦免了你們的從賊之罪,準你們回鄉!”
耳邊傳來少年那忽高忽低的慘呼聲,孟老三遲疑半響,這才低低道,“王爺,能不能給小人一些憑信……”
林沐風心中一陣冷笑,知道孟老三這是怕自己言而無信出爾反爾,行那無恥的誘降之計。萬一他拿下朱高煦率隊來歸,卻被明軍一網打盡,豈不是冤枉之極。
林沐風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面令牌,扔了過去,“這是本王的令牌,你拿去!”
孟老三大喜,急急從地上撿起令牌,汗顏道,“王爺,不是小人信不過王爺,只是小人需要一些憑信去取信于島上的兄弟們……王爺但請放心,小人一定會將那朱高煦拿下,帶來向王爺請罪!”
林沐風笑了笑,“不是向本王請罪,而是向朝廷和皇上請罪!”
孟老三連連拱手應是,“是,向朝廷請罪!”
“你去吧,這琉球島的少年就留在此地吧,本王看他年輕氣盛不太懂禮,就替你管教管教!”林沐風嘴角一曬,擺了擺手。
孟老三連道不敢,匆匆拿著令牌出帳而去。此時此刻,他哪里還能顧得上黑衣少年。少年雖然跟他多時,也對他忠誠不二,但總是一個下人,又是一個蠻夷土著子弟,孟老三如何肯為了他得罪林沐風。
林沐風這才緩緩起身,去了帳后。見黑衣少年被捆綁伏在地上,而那些錦衣衛的杖子卻狠狠地砸在地上,帶起呼呼的風聲。而那慘呼聲,居然是一個錦衣衛番子坐在地上“模仿”而出。
見林沐風過來,學慘呼的番子趕緊起身過來躬身道,“王爺!”
林沐風贊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不錯。叫什么名字?回頭就留在本王的身邊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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