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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大營中,林沐風站在營帳之外,指著北平城樓上那冠蓋如云的儀仗隊伍,笑著對身邊的徐昭雪道,“郡主,你看,似乎是燕王妃上城樓了,顯然是已經注意到了老中山王爺的三角令旗。”
徐昭雪眉梢一動,低低道,“大都督,我已經跟你坦承相告了,有皇上密旨在此,你不能再阻攔我,我要進城去,我一定會勸說我姑母率北平軍民歸順朝廷。”
林沐風搖了搖頭,“郡主,不是我不愿意讓你去,而是你根本就進不去。不信,你可以試試,看看燕軍會不會給你打開城門。再者說了,燕王一脈已經徹底與皇上和朝廷決裂,要想勸燕王妃歸降談何容易。”
徐昭雪跺了跺腳,“哼,你不是說,只要我掛上我祖父的三角令旗,姑母就會放我入城的嗎。”
“還不到時候,郡主,再等等看。”林沐風淡淡一笑,“我倒是一直想請教郡主,如此勸降之策是中山王爺所出還是你的主意?不能不說,此計甚妙。就算是不能讓燕王妃和朱高熾開城歸降,也起碼會讓他們起內訌。”
“當然是我的主意。”徐昭雪得意的嘻嘻一笑,“此計當然甚妙,否則皇上怎么會準,怎么會給我這道密旨。”
徐昭雪從懷中掏出朱允的一道密旨,在林沐風眼前晃了晃。
林沐風哈哈一笑。回頭向遠遠侍立在身后地郭奎掃了一眼,呼道,“老郭,該我們的炮兵出場了。”
徐昭雪大驚,“大都督,你不是說要在兩天后才繼續炮轟北平嗎,你怎么能這樣言而無信——你這樣會失信于北平軍民的。”
“失信?算是吧,我現在改變主意了。20萬大軍在此無謂消耗。多呆一日都要耗費無數錢糧,為了京師的安危。我就當一回失信小人吧。”林沐風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老郭,給我狠狠的轟!”
郭奎手中的令旗猛然揮了一揮,不遠處,一個傳令兵嗚嗚吹響了口中的牛角軍號。蒼涼地角號聲在空曠的平原上遠遠地回蕩開去。城樓上地燕軍士卒悚然一驚,紛紛伏在城樓上望向了明軍大營。
“不好,明軍要攻城了!準備防守……”燕軍士卒呼叫著,緊急動員起來,嚴陣以待。
但等了半天,明軍也沒有任何動靜。驀然,一個燕軍士卒大聲叫嚷起來。“你們快看!明軍的火炮!”
燕軍士卒們站在城樓上向城外左側百余米處的一個小山坡下望去,只見數十門炮車在山坡下一字排開,一個傳令兵在火炮背后揮下了紅旗,不多時,轟轟地火炮幾乎同時開始發射而出,只不過,目標不是北平城而是那面高十幾米、寬數十米的陡坡,這面陡坡其實就是通向北平城外一座山丘的“起點”。陡坡之上,就是林深茂密地小山。
轟隆隆!轟隆隆!
大約持續了一刻鐘的地動山搖之后。當秋風吹散掉漫天的塵煙之后,燕軍士卒驚駭的發現,那面碩大的陡坡居然生生給明軍轟平了!原先成45角的陡坡如今變成了凹凸有致的平坡地。
“明軍在干什么?吃飽了撐地沒事干了?怎么轟山坡?不過,這火炮的威力真是嚇人哪!要是轟到城墻上,我的乖乖!”燕軍士卒們互相交換著震驚畏懼的眼神,小聲嘟囔著。
而明軍大營之中。郭奎也是一驚。“大都督,我們這瓷火神炮的威力似乎又加大了數倍。”
林沐風笑而不答。轉身向一個錦衣衛呼道,“去城下跟燕軍說,請燕王妃上城樓來與我一見。”
不知在什么時候,沈若蘭來到了林沐風身邊,俏臉上一片促狹,“沐風,你好陰險哦,如果不是我知你暗中派人在那面陡坡下埋藏了不少瓷地雷,并外引了數十丈長的引線,我也會被這瓷火神炮的威力給嚇住了。”
林沐風嘿嘿笑了笑,轉首向北平城的方向望去。瓷火神炮威力雖大,但還沒到一下子轟平一座山坡的程度。只是昨日,他派人秘密在陡坡下埋下了上百顆地雷,在開炮地同時點燃了地雷。地雷的爆炸再加上火炮的轟炸,這才炮制了這么一個驚世駭俗的場面。
他明白,這瓷火神炮雖然是轟在山坡上,但起到的效果卻比直接轟北平城要大得多。他幾乎可以肯定,從現在開始,城內的守軍不可能睡一個安穩覺了。他們會晝夜惶然,擔心遭到明軍威力奇大地瓷火神炮地轟擊。
一個錦衣衛縱馬馳近北平城下,拼盡全身氣力高呼道,“我家大都督有令,請燕王妃上城樓一會!”
徐妃正在為剛才那陣地動山搖而感到心慌不安,突然聞聽明軍大都督林沐風要她上城樓一會的消息,心里咯噔一聲,紅潤嫵媚地臉色漸漸又變得蒼白起來。
“他要干什么?”徐妃心里盤算著。她的身側,朱高熾催促道,“母妃,還是去一趟吧,萬一那林沐風再用那火炮轟擊城里,就算是一時之間轟不開城墻,也必然會讓城中百姓死傷無數。”
徐妃長嘆一聲,“走吧,高熾你前面帶路,為娘就去看看,此人到底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等徐妃再次回到城樓之上,發現林沐風在城下弓箭射程不到的地方擺設了一桌一椅,自己坐在那里,手里端著一杯茶,身后站立著兩名錦衣衛。
林沐風呵呵一笑,手擺了擺,他身邊的一個錦衣衛翻身上馬,縱馬來到城下,向城上喊道,“燕王妃,我家大都督說了,如果燕王妃不率全城軍民開城投降,我軍明日就要開始火炮轟城!到那個時候,城中數萬百姓可都要為你們陪葬!”
徐妃面色一變。朱高熾怒聲吼道,“放肆!”
角號響起,錦衣衛縱馬回來。林沐風跟他說了幾句,然后扭頭向明軍大營望去。
徐昭雪換了一襲淡紫色的女式勁裝,膚白如玉,眉眼如畫,手持寶劍,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后,似是還沒來得及梳理起來,英姿勃勃令人眼前一亮。她的左手揮舞著那面的鵝黃色的三角旗。
徐昭雪縱馬馳進了數丈,抬首向城樓上望去。
朱高熾大驚,伏在徐妃耳邊小聲說,“母妃,那正是徐家的小表妹徐昭雪,我舅父的小女兒,我前番去京師還跟她一起游過燕子磯。你看,她手中還握著外祖父的三角令旗。”
徐妃面色一陣抽搐,“果然是當年那個刁蠻的小丫頭,這么多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可是,她來北平何為?難道是你舅父指派?不,不會。”
正疑惑間,卻見徐昭雪在城外轉了一轉,又縱馬回了明軍大營。不過,一直死死盯住她看的朱高熾和徐妃卻發現,她手里似乎還握著一道明黃色的卷軸。燕軍士卒或許還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但皇家出身的朱高熾和徐妃卻太清楚了,那,大抵是圣旨。
這時,剛才傳話的錦衣衛又縱馬過來,“燕王妃,燕王世子,我家大都督有一封信要交給你們,請垂下繩索來。”
城樓上的燕軍垂下一根細長的繩索,錦衣衛匆匆將一個物事塞在木盒里,然后綁在繩索上,眼見燕軍將繩索收回,這才縱馬回營。
從士卒手里接過木盒,徐妃面色漸漸漲紅起來。但她并沒有馬上打開木盒,反而冷笑一聲將它丟給了朱高熾,“什么東西,我懶得看。高熾,走,我們回王府去。”
姚廣孝冷冷地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陰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高熾跟徐妃回到王府,進了徐妃的寢殿,這才急不可耐的打開了木盒。木盒里的東西讓母子二人目瞪口呆,果然,果然是一道圣旨。
打開圣旨,朱高熾看完像入魔了一樣癡癡地愣在了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徐妃奪過圣旨看了看,臉色劇變。
這果然是徐昭雪通過朱嫣然向朱允討來的那道密旨。朱允的密旨話語不多,言簡意賅,大體意思是:只要燕王世子朱高熾和徐妃能以大明國運為重,率北平軍民出城歸順朝廷,朱允會既往不咎,保全燕王一脈,只誅朱棣一人。而且,還會冊封朱高熾為燕王,子子孫孫世襲罔替,授予其免死金券。
寢殿中一片無言的沉默。良久,徐妃才神色復雜地望著自己的大兒子朱高熾,幽幽一嘆,“孩子,你準備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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