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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大地風云 三百九十 武英社的青年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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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年初二的這一天,正當人人都喜氣洋洋,互相拜著新年的時候,一件誰也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而這件事情,也在某種程度上開始影響起了大明朝政的格局。景平二年大年初二,前掌管天津衛的最高官員天津衛指揮使齊忠德遇刺身亡!

  這位正三品的軍事長官,對大明王朝保持著無比的忠誠,當初流寇攻破京師之后,積極整軍,企圖恢復京師,營救崇禎,崇禎遇難后,甚至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以哀悼舊主。加上為官期間愛民如子,因此在官員和百姓中都擁有著極高的聲譽。

  但在朱斌執政之后,因為竭力反對新政,最終被剔除出了權利中心。齊忠德是一個忠貞于朝廷的大臣,在被罷官之后,對朝廷并沒有任何的不滿。他將全部的怨氣,都發泄到了忠勇武英王朱由斌的身上。

  根據監視他的探子不斷傳回來的情報稱,自從被免職后,雖然朝廷依然每年給他一筆優厚的生活費用,但這位老先生卻整日里聚集著一幫門生故吏,喝酒論事,發泄著心中不滿。酒到酣暢處時,齊忠德甚至屢屢破口大罵武英王。

  他罵朱斌擅改祖宗法制,專權亂國,動搖大明根本。他罵朱斌挾持皇帝,禍亂朝政,是大明開國以來比魏忠賢還要壞的大奸臣。他罵朱斌和他的那些部下無法無天,依仗著江南軍強盛。讓整個大明都變成了他江南軍地大明……

  不過這位老先生有一點好,就是從來不說朝廷的半句懷話。他的那些門生一旦把話題引到了朝廷政局上,老先生一定會出言制止。在他看來,朱斌歸朱斌,朝廷是朝廷,那朱斌雖然把持著朝政。但朝廷依然是大明的朝廷,妄自評擊朝政,那便是對朝廷最大的不忠。

  朱斌得到了這份情報之后,只是笑了笑,他并不想為難這位齊忠德。這位老先生充其量也就是罵罵自己。宣泄下胸中的郁悶,對朝廷起不了什么危害。而齊忠德聰明地地方,便是將言語的擴散范圍僅僅限于自己的狹小里,并不想讓其流傳到民間。

  朱斌指示情報人員不要傷害到這位老先生。這次過年還派人給他送去了一些年貨,雖然最終的結局是被齊忠德把所有的年貨全部扔到了大街上。

  景平二年大年初二,天津衛。

  昨夜齊忠德又喝多了。和他地朋友們不知喝掉了多少的酒,發了一夜的酒瘋。老先生喝醉了是去睡了,可留下的一地狼藉,未免讓下人們大是頭疼,這不知要收拾多少時間。

  外面有人敲門,下人們都在嘟囔著,昨天鬧了一晚上還不夠?今天一大早就又上門了?一個才進齊府沒有多少時候,名叫馬二子的小伙子腿腳勤快。也可能是為了討好其他進府早的家人,也不待別人說。搶著便去打開了門。

  門口是兩個二十歲才出頭地年輕人,看見馬二子微微笑了下,領頭的那人看看周圍沒有人,忽然臉色一沉,低低地說道:“日月昭昭。天佑吾皇!”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馬二子臉上也失去了笑容,變得異常嚴肅地說道:“昨晚他們折騰了整整一宿。眼下他身邊無人陪伴,正是動手的時候!”

  說完了這句話,馬二子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讓客人們在外稍等,自己趕緊著去報知管家,說是京師的劉老先生,派弟子給齊忠德齊老先生拜年來了。

  管家一聽是京師的劉老先生,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來。原來那劉老先生是前禮部侍郎,最與齊忠德交好。后來一同被罷免了官職,平日里多有書信來往。只是上月感染了風寒,終于癱瘓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管家把兩人迎到了客廳,兩人將禮物放下,自報是劉老先生新收的弟子,一個叫翟遠,一個叫周伯緯,奉了先生的命令,為齊指揮使拜年,磕上幾個頭,以盡后輩孝心。

  管家請二人落了座,讓人上了茶水,急急便去內室請齊忠德起身。那齊忠德一聽好友派弟子前來拜年,不顧昨夜酒醉頭疼,草草洗漱了下,換了身衣裳出來見客。

  那兩人卻沒有給老先生磕頭,只是上前請了安,說了些劉先生如何牽掛齊指揮使等等之類地客套之話。那齊忠德聽了頻頻點頭,問了下劉老先生的身體如何,說道:

  “現在我哪里又還是什么指揮使了?兩位賢侄不可再如此稱呼了。想那朱由斌實在可惡,罷免我也那也就算了,達孟兄于朝野大有賢名,豈可說廢就廢?我正在給陛下修書,無論如何也要幫著達孟兄討回了這個公道!”

  周伯緯看了家齊忠德身邊地管家,說道:“指揮使大人,我們這次來,除了給指揮使大人請安拜年之外,家師有幾句機密事情要我等告知,只是,這個……”

  管家會意,找了個借口離去。就聽周伯緯道:

  “齊指揮使,忠勇武英王有大功于朝廷,前定流寇之亂,后安山海關之戰,革新變制,奮發圖強,才有我大明今日之盛況。我等知道齊指揮使被罷免官職后心中不服,但武英王卻從來沒有虧待于你,你又怎么大肆誹謗武英王?”

  齊忠德面色大變,喝道:“你們究竟是誰,你二人定然不是達孟兄的弟子……”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翟遠冷著臉站了起來:“齊忠德,我等再三好言相勸,你卻執迷不悟。武英王的名譽豈容你這樣的人侮辱?今奉天命。翟遠,周伯緯在此除賊!”

  齊忠德大驚之下,尚沒有來得及叫人,周伯緯已從懷里掏出一把鋒利快刃,搶前一步,將整個刀都沒入了齊忠德心口。而后迅速退開,看著齊忠德在血泊里痛苦掙扎,然后慢慢咽氣,這才和同伴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容……

  這二人于齊府刺殺齊忠德。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離去,走地時候卻對那些看著他們滿身血跡大為駭然地齊府家人一笑道:

  “齊忠德肆意誹謗朝廷,翟遠、周伯緯今日為國除害!”

  齊忠德被刺案迅速震驚了大明朝廷。齊忠德雖然被罷免了官職,但在朝野中卻還有著一定地影響力。他的家人和門生弟子,抬著齊忠德地棺木,在紫禁城外痛哭流涕。要求朝廷迅速破案,盡早緝拿兇手歸案。

  而因為齊忠德歷來與武英王朱由斌不和,常常辱罵武英王,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武英王朱由斌地身上。對此根本就不知情的朱斌,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就成為了“刺齊案”最大的嫌疑對象。幾乎大部分的官員都在心里認定了這事是武英王做地。

  這對于武英王的聲譽將產生很大的破壞,對朝廷新政的推行也將帶來負面影響。朱斌勃然大怒,在大明律才開始推行的關鍵時刻。卻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案件。他火速召集黃溪和駱養性二人限期破案,將事件地真相公布于天下。

  但接到了命令的黃溪。卻在駱養性領命離開后,對朱斌說道:

  “這案子并不難破,齊府的管家是我安排監視齊忠德的,據他在門外偷聽的結果,兩名兇手在刺殺齊忠德之前。說了兩句話。日月昭昭,天佑吾皇。而據我所知,這兩句話,這兩句話其實是……”

  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朱斌怒道:“說!”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是武英社的秘密口號!”黃溪咬了咬牙說道:“武英社每逢秘密召開會議的時候,都會引以這兩句口號。這案子必是武英社地人所做。王爺,他們無法容忍任何人說你的壞話,這些人都在他們地鏟除范圍之內……”

  日月昭昭,天佑吾皇!

  這個吾皇一定不是指的景平帝,只可能是一個人,那就是自己!朱斌雖然知道武英社都是一些對自己無比崇拜,狂熱的青年軍官組成,但卻沒有想到他們激進到了這個地步。

  這些青年軍官,空有著滿腔的熱血,但在政治上卻實在太幼稚了。他們這么做,不是在維護著自己的聲譽,根本是在那摧毀自己,摧毀朝廷正在推行地新政。這份惡劣地影響,在短時期內很難消除。

  但也許對于他們來講,這些激進的青年軍官根本就在在乎什么政治,他們唯一關心地,就是如何保護好武英王,如何刺殺一切反對武英王的人,在他們的眼里,武英王就是他們心中的神,也只有武英王才能夠帶著他們建功立業!

  他們無視死亡,無視自己的生命,也無視大明律。他們似乎覺得自己年輕的生命,能為武英王而死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他們這么做有錯嗎?對他們自己來說,這里根本就不認為有任何做錯的地方!

  “查,把這兩個人給我查出來。”朱斌的語氣有些低沉。

  其實根本就不用黃溪去查,在當天下午的時候,翟遠和周伯緯便自己投案自首。他們交出了殺人的兇器,把作案的經過說得清清楚楚。甚至連那個充做內應的馬二子,也在其后步了兩人的后塵。

  他們在說完了自己作案的經過后,表情顯得非常輕松,居然還在那談笑風生。

  而這三人的身份,更加讓審案子的官員吃驚。翟遠,周伯緯,六級遠軍校尉;馬二子,一級前驅司尉,都是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軍官。

  尤其是翟遠和周伯緯兩人,戰功多得讓人眩目。山東之戰,當初不過是個把總的翟遠,率軍在幾百名流寇包圍中死戰不屈,居然以幾十名部下,生生擊潰了幾百流寇。

  周伯緯,山海關大戰,在孟志軒等人的指揮下,第一個沖進山海關,第一個殺了韃子,第一個把大明的戰旗插到了山海關城樓。

  那馬二子也不是普通人,雖然從軍經歷和招遠周伯緯想比不長,但卻被上司評價為智勇雙全,一年之內必能晉升到校尉。

  負責審理的官員見事情已經牽涉到了軍方,并且這兩人都是武英王愛將徐軍的部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職權范圍。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把這個皮球,又踢回到了武英王那。

  朱斌心中憤怒、哀傷,這么年輕有為的三個將領,難道就因此而摧毀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他們在未來的戰場上,一定都是明軍未來的棟梁,是大明軍隊的支柱。但是,殺害一個只因反對自己的無辜者的行為,卻已經嚴重觸犯到了大明的律法。

  自己是法律的制定者,執行者,自己不想殺了這三個年輕有為的軍官,但又怎能饒過自己一手制定的法律?

  徐軍在得知自己部下的事后,在明知武英王脾氣的情況下,還是硬著頭皮找到了武英王為自己得意的部下求情。面對武英王嚴厲的表情,他反復闡述著三名部下的大好前途,甚至愿意以自己的官職來為部下們開脫。

  朱斌沒有給他明確的答復,只是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他心中的苦悶,并不比徐軍少多少。在徐軍離開的時候,他對自己的愛將說了一句話:

  “去吧,好好約束自己的部下,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他們三個人的事,我還要好好地考慮。有的時候,我的部下的生死,也并不是我這個武英王能夠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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