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功的歸順,劉澤清的被誅,使得原本渾然一體,互鎮已失其二,這時劉良佐和高杰部左右兩翼洞開,江南軍已經具備了徹底殲滅二鎮的能力!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劉良佐與高杰二人驚慌不已,當他們派出使者,詢問投降的條件時,李德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們,只有在他們交出全部軍隊的前提下,江南軍才不會發起攻擊,并且將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
這絕對不是劉高二人所愿意的,在這亂世之中,有了軍隊才有了一切。既然投降已經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二人頻繁派出使者互通聲訊,整點軍隊,以圖做最后的抵抗。
這其中還發生了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南京的高弘圖,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門生,居然來到江南軍軍中,勸說李德不要向二鎮發起攻擊,說什么大家都是朝廷的軍隊等等之類。
李德很客氣,很有禮貌地回絕了高弘圖的使者,并且明確地告訴他,江南軍的攻擊即將開始,二鎮除了無條件地向江南軍投降,沒有其它任何地選擇!
本來高弘圖希望,通過這次調解,如果江南軍放棄攻擊,那么二鎮一定會對自己心存感激,這樣自己的手里,就擁有了兩支可以隨時調動的武裝。
被現實無情粉碎了美夢的高弘圖,氣急敗壞地找到了黃溪,怒氣沖沖地說道:“大家同是朝廷的軍隊,為何相互攻擊?請黃老弟速速讓他們停止!”
“不可能。”黃溪很快就斷然拒絕了他:“江南軍一旦準備戰斗。除了武英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命令他們停止,高大人還是請回吧!”
高弘圖咬牙切齒地道:“江南軍,武英王,難道這天下是你們地嗎?難道武英王的命令,就是圣旨嗎?”
“是圣旨,高大人說對了。”誰想黃溪出人意料地說道:“但不是武英王的圣旨,而是陛下下達的圣旨。大明天子的圣旨!”
高弘圖一下就怔在了那里。喃喃地道:“哪個陛下?”
黃溪站起了身。看著高弘圖緩緩地道:
“我忘記告訴高大人了,崇禎十七年六月二十日,永王朱慈火召在北京即帝位,年號景平,又晉武英王朱由斌為‘義烈忠勇護國武英王’,節制天下兵馬,一應朝廷大事。皆由武英王獨斷專行!”
像一道霹靂砸在頭上一般,讓高弘圖幾乎昏厥。自己和東林黨人還在這煞費苦心的想著如何安排潞王登基,可北京那邊已經先稱帝另外。那永王朱慈火召乃是崇禎嫡親的兒子,又有江南軍的支持,無論在情理還是在實力上,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翻盤地機會了……
他開始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許,這里發生地一切是朱由斌早就算計好地。自己和同伴們。像個小丑一般的上躥下跳。可只在一轉眼間,就已經天翻地覆,這大明變成了景平帝。不,變成他“義烈忠勇護國武英王”朱由斌朱大王爺的了!
他木然地站在那里,卻聽黃溪在一邊說道:
“高大人,我是提前告知你一聲,北京方面的邸報,很快就會送到南京,高大人,這江山已經換了顏色了!”
是的,這江山已經換了顏色,這江山是白色,江南軍將士那白色的衣衫;這大明是紅色,江南軍無數將士用鮮血染成的紅色……
大明崇禎十七年六月六日,北京。
“江南軍凱旋啦!江南軍凱旋啦!”
“捷報!捷報!江南軍大捷,生擒賊首李自成!”
“大捷!大捷!武英王克定中原!”
清脆地聲音,伴隨著馬蹄聲在清晨的北京城忽然響起。
幾十匹快馬,馱載著幾十名江南軍的士兵,飛一般的奔馳進北京城。京師里的人起初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士兵們清脆響亮的聲音,卻告訴了他們中原戰場發生的一切!
闖賊攻破京師,十幾名誓死不肯從賊的明朝大臣,在留守北京地岳謹元,和新到京師地張、史可法帶領下。匆匆來到了西直門外,岳謹元叫住一名士兵,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剛才在說什么,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那士兵大聲說道:
“大明崇禎十七年六月三日,我江南軍將士,浴血奮戰,大破闖賊,生擒賊首李自成、劉宗敏、劉芳亮等八十九人,從此中原太平!”
“天那,天那,這就勝了,這就勝了嗎?”那些大臣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一個喃喃地說道。
忽然,史可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早已流淚滿面:
“先帝爺,先帝爺!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我們勝啦,勝啦!江南軍為你報仇了,武英王為你報仇了,咱們大明重整山河有望了啊!”
無數的軍民都隨著他一起跪了下來,哭聲在西直門響成了一片,那些思念著崇禎,忠于這些朝廷地大明子民們,有的甚至將頭咚咚地朝地上亂磕,那鮮血止不住地就流了下來。可他們卻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樣……
崇禎十七年六月十日,江南軍凱旋歸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騎著戰馬的士兵,雄壯的駿馬,威武的士兵,讓天上的太陽也為之失去光彩;跟在他們后面出現的,是一匹白色的戰馬,當馬上的那人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十余萬歡迎江南軍凱旋的軍民一齊跪了下去:
“武英王功蓋山河!江南軍百戰百勝!”
“武英王功蓋山河!江南軍百戰百勝!”
隨后緩緩進入北京的,是一輛輛的囚車,這些被老牛拖著地囚車上。
些曾經使大明朝廷為之破碎的賊首們;最前面一輛囚竭力想要保持鎮靜威嚴,但散亂的頭發,渾身的血跡和污泥卻使他看起來是如此的狼狽:
——李自成!
看到這個讓京師遭受的無盡苦難,讓百姓承受了無數痛苦的闖賊出現,咒罵聲很快響起。李自成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他地眼睛向周圍打量著,這是他第二次來北京了。可上一次是以征服者地身份出現。這一次。卻是一個囚犯……
“恭喜武英王,賀喜武英王!”
當盛大地歡迎儀式過去,在北京的臨時王府里,岳謹元春風滿面地說道:“這次武英王克盡功成,一舉擊潰闖賊,從此后大明就太平了……”
“太平?”朱斌搖了搖頭:“還早呢,在四川還有反賊張獻忠部。在關外還有金虜。我已命鄭天瑞火速向四川進軍,進剿張獻忠賊部。”
正在這個時候,黎風快步走了進來,見岳謹元也在一邊,愣了下,朱斌示意他但說無妨,黎風這才說道:
“剛從南京方面來的急報,保國公朱國弼謀反。攻入南京皇宮。弘光帝朱由遇難,不過目前南京局勢不亂,都在我江南軍掌控之中。”
朱斌淡淡的哦了一聲。什么表情也都沒有。邊上岳謹元本來大吃一驚,可見了朱斌無動于衷的樣子,很快便明白了什么。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樣的話:
“王爺,短短數月之間,我大明先后有兩個皇帝遇難,這實在是我大明之痛,臣民之痛,請王爺千萬節哀……”
朱斌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聲:“朱由,他算什么皇帝!”
岳謹元笑了一下:“依下官看來,國不可一日無君,現在人心惶惶,最要緊的是如何收拾,若再被一個別有用心地人搶先立了皇帝,那咱們就被動了,因此,下官懇請王爺盡管選定新皇的人選!”
“我也是這么想的。”朱斌若有所思地道:“這次我們找到了定王、永王,在你看來,立誰為好?”
“立誰其實都是一樣的,關鍵要看哪個對王爺有利。”岳謹元不慌不忙地道:“定王年長,太子現在生死不明,按理說應該立他,可定王今年已經將滿十五了,年紀大了自己的主意就多,所以下官不贊成立他為君……”
朱斌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么,這時他心里面忽然有了一種荒謬的感覺。
在自己的那個時代,自己只是個被冤枉的,并且成為一個瘋子科學家試驗品地失敗地軍校生,可是來到了大明,只十多年的時間,自己居然成了能夠定奪一個皇帝是否有資格繼位的權臣……
岳謹元哪里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謹慎地說道:“王爺,這事宜盡快解決,否則,遲則容易生變……”
“恩,這事你負責去辦一下。”朱斌應允道:“至于如何措詞,如何不要讓別人說閑話,這方面你比我精通,都盡量辦得妥善一點。這次我帶回來了兩萬江南軍士兵,全部交由徐軍統帶,以穩定京師局勢,用來防止別有用心地人鬧事……”
“王爺,那定王該如何處置?”這時候黎風慢慢地問道:“屬下以為,有的人或許會拿定王殿下來大做文章,因此,屬下看來,還是除了干凈……”
朱斌看了他一眼:“你以為光靠殺人就能解決問題嗎?就算定王沒了,人家也會編出這個王,那個王出來,一樣防范不了的。定王,他還不到十五歲,只是個孩子。先帝臨終前曾經對我說過生在帝王家是最痛苦的事情,這樣悲慘的事情,不要再降臨到孩子的身上了。”
他嘆息了一聲,想了會說道:“就讓定王留在京師吧,好好地看著他,只是,不要再讓他隨意進出皇宮了……”
說著,也不要人相陪,慢慢地走了出去。剛走出王府不遠,就聽到一人放聲大哭:“王爺,王爺啊,可想起奴才了啊!”
放眼看去,那哭的人是誰?卻居然是朱斌的結拜“兄弟”馬登初!
這位當初風光無限的太監,這時卻落魄已極。蓬頭垢面的,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換了,又破又舊,還不時地透出幾分怪味。
“馬登初?你怎么搞成這樣了?”朱斌忍不住笑了起來。
馬登初抽泣著說道:“當日闖賊進京,您和陛下血戰宮門,奴才可都清楚地看到了。奴才和宮里的太監們,和那些賊子大干了一場,奴才喊您,可您沒有聽到,后來,一刀砍在了奴才的肩膀上,奴才昏了過去。等醒來,才發現京師,京師終于破了……”
朱斌朝他肩膀看去,他左肩膀上果然不住有血跡冒出,而且發出了陣陣腥臭,想來是一直沒有得到醫治的原因,朱斌倒想不到這個貪財的太監,在國家危難的時候,居然也能表現得如此勇敢無畏,急忙道:
“先去把傷口調制下,不然這肩膀可要保不住了。”
趁著大夫為他清洗傷口的時候,朱斌才把馬登初的遭遇弄了個清楚。當日受傷醒來之后,馬登初換了身老百姓的衣服,找個地方躲了起來,他故意把自己打扮成乞丐一般,賊軍見到他那骯臟樣子,誰肯去搭理他,馬登初這才逃過一劫。
后來朱斌大軍收復京師,他本想著相認,可哪里有他這“乞丐”近前的份,這次朱斌回來,他拼著在王府外苦苦等候,這才終于見到了朱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