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北京城破,闖賊五十萬大京;十七年三月二十一日,崇禎帝朱由檢死于一座小山嶺上,為大明流盡了最后一滴鮮血!
三月二十二日,忠勇武英王朱斌到達濟南,在濟南親設靈堂,祭奠崇禎。武英王之所領地盤,自朱斌起,全部軍民戴孝,江南、濟南、臺灣、澳門變成了白色的海洋。
二十六日,江南軍之鄭天瑞部、黃飆部、郭飛部、劉風部等江南軍大部主力,出江南進發山東。親自坐鎮濟南指揮的朱斌,嚴令于四月中旬前,全部控制山東各城!
同日,朱斌以忠勇武英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發告大明子民書,書言崇禎雖去,大明未亡,江南軍十萬雄兵,誓死收復北京,一雪崇禎之恨,一雪大明之恥,凡天下軍民忠勇之士起兵勤王!
山東戰場的江南軍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各城接連被江南軍所控制。武英王之名天下盡知,山東軍民無不聞風而來。
但就在山東逐漸被江南軍完全控制的時候,忠勇武英王朱由斌卻忽然病了,而且病得相當沉重。甚至有風言,武英王是因感念崇禎之死而落下的病,可能已經活不過春天了……
而在這個時候的北京,從三月二十三日開始,以明投降大臣陳演、朱純臣為首的官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李自成“勸進”。在賊軍方面地牛金星、宋獻策等人。成天在忙著籌劃新皇帝登極的事。
四月初一,在牛金星的布置下,文武官員再次“勸進”。鬧得最起勁的是復社名士周鐘。此人一面和魏大中的遺孤魏學聯名向李自成提議安葬先帝,一面按照牛金星的意思寫了一篇文章――,把改換門庭地他們,說成是識時務的俊杰。
牛金星對這篇文章贊賞不已。周鐘因此而沾沾自喜,見到熟人就夸“牛老師”的知遇之恩。他還寫了一篇“勸進表”,稱頌李自成“比堯舜更多武功”,譴責崇禎皇帝是“獨夫”。
北京的遺老以為是奇恥大辱,想不到魏學竟然要搶“頭功”,對人說,“比堯舜更多武功”這些話是他想出來的,周鐘根本想不到這點…….
與此同時。向來打著所謂“迎闖王,不納糧”,“三年不征,一民不殺”旗號的大順軍,在進入北京之后,繁華的北京城,也讓他們開始迷失,逐漸暴露出他們的本性!
其一是所謂地“追贓助餉”,青紅皂白。不加區別地把大明朝廷的官員統統認定為贓官,而且索要的數目之大讓人觸目驚心。
實在拿不出錢的官員竟向商人借貸,無銀還要借綢緞充餉,使得商人錢貨一空,市場混亂,完全超出了追贓的界限。弄到了失控的境地。
對拿不出錢的官員實行嚴刑拷打的大順將領中,不管有劉宗敏這些人,還包括公認“用刑寬大仁義”的李巖……
而追贓助餉對大順軍自身地危害也極為嚴重,最明顯的是在很大程度上敗壞了軍紀,徹底瓦解了軍心。
大順軍士兵無餉是追贓助餉的原因,入城之后沒有發餉,只有資餉于敵,這就很難加以控制。大順軍剛入城時。的確是秋毫無犯秩序井然的。而 散居百姓家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先搜兵器火藥,然后讓百姓供應食物。沒有丈夫的女子。強行發配給士兵,奸淫殺戮,用盡了一切暴行。稍微有些反抗地百姓,立刻被這些“義軍”士兵殺死在刀下……
至于那位闖王李自成,和他的親信將領,入宮后即將崇禎帝的宮女作為戰利品進行瓜分。李自成、劉宗敏和李過各挑選了有姿色者三十人,牛金星、宋企郊等將領各得數人。
李自成未等登基,已經安居皇宮,過起皇帝的生活來。李自成入居大內,即喚娼婦和梨園數十人入宮,三月二十一日,明朝文武百官按照大順政權的要求進宮朝見李自成,從早至晚,足足等了一天失望而歸,李自成不過在宮中飲酒而已。
本來江南軍在山東突然發起的攻勢,讓李自成感到了害怕,但隨后傳的朱由斌病重,即將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又讓李自成大喜,徹底地放下心來!
李巖曾經進言,朱由斌此人詭計多端,只怕是以此來蒙蔽大順軍,但李自成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反而認為這是李巖在那杞人憂天。
唯一讓李自成覺得有些擔心地,就是同樣手握精兵的吳吳三桂。為了解除后顧之憂,決定派遣降將唐通帶了犒賞銀子四萬兩,以及吳襄的家書,前往山海關招降吳吳三桂……
又說吳吳三桂在接到皇帝的圣旨,放棄寧遠,率領兵馬保衛京城后,三月二十日抵達豐潤時,得知京城已經陷落,便退回山海關,與部下、父老一起遙望南面地京城,嚎啕大哭。
吳吳三桂入衛京師不成,返回山海關屯駐。他焦灼、苦悶;往事、眼前的種種事變,都涌上了心頭……
自投身行伍以來,吳三桂一直馳騁于遼西大地,與清兵長年周旋。他以防邊固疆自任,自恃關隘堅固,加之遼兵勇悍,料清兵也難以突破。他憂慮過時局艱難,卻不曾想到賊軍會如此迅速地把建都達兩百余年的北京攻破,也不能想像龐大的明兵和眾多如云的將官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昨天,他還是堂堂的總兵官、平西伯,而今天,君王是亡國之君,他是亡國之臣。他又想到自己地家。父母與妹妹等親人三十余口尚在北京,生死未明,吉兇未卜。一陣陣懸念而產生的隱憂撕扯著他的心。
他這時才感到自己真成了一個無國無家之人。他 里,不禁茫然,悲從中來。不過,可以肯定地說。死,不會以身殉國。
要知道,他才三十三歲,正是人生的黃金時代,他為什么要想到死呢?他還是一軍的統帥,掌握四萬人的強大武裝力量,其中有三千余人還是他吳氏地子弟兵,憑借這個資本。他自信還會有作為的。今后怎么辦?他徘徊不定,心里尚無定算。
投清嗎?這一出路不能不在他思想中閃現過,但回顧以往他對清的一貫態度和他的基本思想,這時他不會想得那么多,或者可以說,他把這一想法暫時排除了……
投賊軍?誰知道李自成能否立住腳跟,建立一代新王朝?再說還不清楚李自成對自己的態度,眼下也不能考慮。吳三桂正處在明清政權換代的十字路口,在他眼前擺著的這兩條路,他必須做出選擇。尋找出路。
他感到目前形勢變化莫測,鹿死誰手,還不能作出肯定的結論。吳三桂估量了各方面地力量,權衡利害得失,還是采取了靜觀形勢變化的態度。他要等待形勢明朗,并且穩定下來以后再作打算。他覺得此著不失為萬全而保險之計。所以。他在山海關按兵不動。
果如吳三桂所料,他選擇的時刻很快來到。這就是李自成主動向吳三桂采取行動,向他發出了招撫的信息。李自成進入北京時,各鎮將皆降,唯獨吳三桂和朱由斌坐擁大軍不降。
李自成他意識到了占有山海關的重要性,志在必得。他曾派明降將唐通、白廣恩率部東攻州,作為奪取山海關的第一個步驟。但進攻沒有得逞,被吳三桂擊敗。退回北京,吳三桂也沒有追擊,仍駐師關上。
而李自成最擔心的是,駐兵山海關的吳三桂何去何從。對大順政權至關重要。他深知吳三桂和他的遼兵都是勇兵悍將,實為大順軍的一支勁敵。
山海關距北京七百里路程,又跟清兵一關之隔,近在咫尺。因此,吳三桂進,可威脅北京;退,可憑山海之險固守;逃,可舉足即至清兵營中。如若兩者聯合起來,將置農民軍于險境。李自成想到吳三桂及其遼兵地存在,寢食不安。
當吳三桂接到唐通帶給自己的信,父親吳襄在信里說:
“明朝大勢已去,天命難違,皇帝去世,父親也危在旦夕。識時務的人也可以隨機應變了。如果及早投降,不但能夠得到嘉獎,而且可以成全孝子的名聲。萬一意氣用事,一意孤行,兵敗之后,父親性命不保,你就身敗名裂了……”
吳襄掌握在農民軍手中,對勸降吳三桂起了直接作用。在授意唐通和吳襄勸降吳三桂前后,李自成還曾派原明密云巡撫、降李后任兵政府尚書的王則堯等不斷進行勸降的活動。并且告訴吳三桂只要來降,必不失侯爵之位!
吳三桂安頓好來使,便秘密召集諸將官商議是否向李自成投降。本來,他對李自成招降很動心,他立場地改變,欲與過去地死敵賊軍握手言和,是因為形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效忠的大明王朝的覆滅已成定局,李自成的大順朝將取朱氏王朝而代之,成為新的主宰。
而只有依附于這個新政權,才有自己的出路……
并且李自成給予的條件地確是再優厚不過的,禮遇有加,這對吳三桂來說,正是多年來他所追求的東西,一朝到手,心里亦感到滿足。
同時他還顧慮到父母親屬生命及家產均系于農民軍之手,如投降,不僅保全一家生命,而且不失榮華富貴。此時,吳三桂所部嚴重缺餉,急需補充,不然,將士們就會動搖,乃至瓦解。
本來他還可以依仗朱由斌,但京師的陷落以及朱由斌隨后傳來重病地消息,卻讓他的這份信心發生了根本的動搖……
吳三桂將士在寧遠時已缺餉十四個月,處境非常艱難,而現在李自成送餉到門,恰似雪中送炭,何樂而不取!從眼前考慮,投降農民軍大有好處。否則,一切就會化為烏有。
吳三桂經過深思熟慮,已有投降的定見,卻不明說。因為他顧慮部下的想法能否跟他一致,特別是在當前政局激烈動蕩的時候,人心混亂,還摸不透他們的真實打算。所以,他要先試探部下的思想動向。他故意問諸將官:
“都城失守,先帝賓天,吳三桂受國厚恩,宜以死報國。然非靠眾將士力不能以破敵,各位以為三桂意見如何?”
諸將官默默無語,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吳三桂連問了三次,還是沒有一個人敢表示意見。吳三桂以逼人的目光環視了每個將官的臉,語調沉重地說:“闖王勢大,唐通、姜皆降,我孤軍不能自立。”
等說到了這里,吳三桂提高了聲音,斬釘截鐵地問道:“今闖王使者至,是斬,還是迎接他?”
吳三桂咄咄逼人的追問,諸將官心中不由得一驚,好像如夢初醒,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個聲音:“今日死生惟將軍之命!”
諸將官已表態一切惟吳三桂之命是聽,他這才宣布決定;正式接待來使,投降賊軍。
其后李自成得報吳三桂投降,很是高興,便乘勢給明將左良玉、高杰、劉澤清也都寫去勸降信:
三月底,吳三桂為殉難的崇禎帝及其后妃治喪,全軍縭素舉哀。他雖然決定投降賊軍,還要以此舉動,來以此表明自己不忘明室對他們一家的恩情。
本來一切都已經順理成章了,吳三桂即將投降大順,山海關也將落到李自成的手里,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使者的到來,卻徹底改變了吳三桂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