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九年八月,江南軍步步進剿,困闖賊李自成部于關后,孫傳庭之軍到達,兩軍會師之后,對關欲嶺已成合圍之勢,徹底剿滅李自成,只在旦夕之間!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為了慶賀圍剿賊軍即將成功,朱斌特意在軍營中擺下酒席,宴請江南軍各級將領、自己的義姐秦良玉母子,以及陜軍諸將。
酒席間因為勝利在即,一片喜氣洋洋。這里朱斌、孫傳庭、秦良玉等高級官員的一桌彼此顧忌身份,安靜許多。那邊武將的幾桌可就鬧翻了天。
先是李天齊和劉風兩人互相不服氣對方的酒量,非要在今晚分出個勝負來。接著鄭天瑞和馬祥麟這兩人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臉紅耳赤地爭論起來,席間諸將誰也不勸,都只笑嘻嘻地看著。過了會,兩人居然各自捧來一大壇酒,放懷痛飲起來……
“侯爺麾下,果然多真性情之士。”看到這些在戰場上立下卓越功勛的將領,孫傳庭微笑道:“這次侯爺先斬高迎祥,又把李自成逼到了絕境,平賊只在眼前。多少年來沒有做到的難事,侯爺卻不費吹灰之力,圣上賜名‘百勝名將’,果然讓孫某佩服之至!”
“哪里……”朱斌心里得意,面上客套了幾句,說道:“這次多賴盧帥爺、秦夫人、孫巡撫鼎力協助,才有今日之局面。只希望這次剿滅李自成后,再進剿滅張獻忠部。而后集中我大明全部主力,與關外金虜決戰。能給我大明帶來百年和平。朱由斌心愿已足……”
“圣旨到!”
正在人鬧的時候,忽然一聲叫聲刺破了夜空,遠處十幾匹快馬飛奔而來。
眾人大是奇怪。這都是夜里了,哪里來的圣旨?
那快馬飛奔到軍營外,馬上之人下馬,火把中看去卻是宮中衛士裝扮,領頭地手捧圣旨,樣子看起來甚是慌張。還未沖到朱斌面前,已然大聲叫道:
“圣旨到,武英侯、鎮南將軍、兵部左侍郎、江南省總督兼管巡撫事、太子少保朱由斌接旨!”
眾人急忙跪下,等這衛士宣讀完了圣旨,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來崇禎八年,后金天聰九年,皇太極命多爾袞等統軍三征察哈爾部。林丹汗地繼承人、其子額哲率部民一千余戶歸降,并獻上傳國玉璽。
據說這顆印璽。從漢朝傳到元朝,元順帝北逃時還帶在身邊。他死之后,玉璽失落。2二百.草。還用蹄子不停地刨地。牧羊人好奇,挖地竟然得到寶璽。
后來寶璽到了林丹汗手中。他死后,由其妻蘇泰福晉、子額哲。皇太極得到“一統萬年之瑞”,如同自己的統治地位得到上天的認可,自然大喜過望。親自拜天,并告祭太祖福陵。
他認為這是上天地眷佑,要他做一統天下的君主。于是,皇太極在眾臣的擁戴下,于天聰十年、即崇禎九年四月十一日,舉行隆重典禮,宣布即皇帝位,正式改國號“金”為“清”,改年號“天聰”為“崇德”。
清朝就這樣建立了,從這一天開始,滿清成為了在政治與大明平起平坐的一個國家。
舉行祭天大典后,皇太極大封群臣。左班和碩多爾袞、科爾沁貝勒土謝圖濟農巴達禮,和碩額爾克楚虎爾貝勒多鐸、和碩貝勒豪格,右班和碩貝勒岳讬、察哈爾汗之子額駙額爾克孔果爾額哲、貝勒杜度……
而那個大明的叛將孔有德,則被封為了都元帥。
而就在崇禎九年七月底、八月初,大明官兵在剿匪各線戰場勢如破繡的時候,清軍經由宣府、大同又一次入侵,劫掠京畿地區,京師告急。
在這樣地情況下,崇禎再賜尚方寶劍,急調武英侯回兵,拱衛京師!而在圣旨之上,崇禎已經很明確地說明,從接到圣旨的這一刻起,不論刮風下雨,不論白天黑夜,一個時辰之內,江南軍必須拔寨起營!
接到圣旨的朱斌,整個人都呆在了那里。這兩年剿匪任務繁重,他整日都在思索著如何盡早平定反賊,還大明內部以太平,卻把滿清這個勁敵給忘卻了!
他的腦海急速轉動,很快想到了這次滿清入關,只不過是為了劫掠財物人口而來,京師有驚無險。況盧象升部離京師最近,歷史書上很明確地記載是崇禎任命盧象升回援京師,怎么現在這事又落到了自己頭上?
從此地到京師路途遙遠,等自己趕到了,只怕滿清兵早就撤回關外去了……
“侯爺,京師告急,來之前圣上再三言明,讓侯爺接到圣旨后一個時辰內務必立刻拔營,此地剿匪之事交由孫巡撫處置!”那衛士提醒道。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朱斌喃喃自語:“只要再給我十天,不,再給我七天的時間,我就可以生擒李自成了啊……”
孫傳庭善意地提醒道:“侯爺,圣上嚴旨,您還是趕快去吧,此處我來負責,日后上報戰功,必然是以侯爺為第一功……”
朱斌苦笑了下,他為的不是什么戰功,而是李自成在被逼進絕境后,孫傳庭雖然善于用兵,偏偏這次李自成就是從他手里跑掉的,眼看就要活捉李自成這個大明最大的危害了,自己又怎么肯在這個時候放棄?
“江南軍諸將!”朱斌忽然暴吼一聲:“全軍準備,今夜強攻關欲嶺,一個時辰后動手,兩天之內我要打進關欲嶺,不管付出什么樣地傷亡!”
江南軍諸將齊齊大聲吼道:“是,兩日內攻進關欲嶺!”
“侯爺,你,你難道想抗旨嗎?”那傳圣旨的衛士大驚失色。連聲說道。
秦良玉也嚇得變了顏色。將朱斌拉到一旁到:“兄弟,抗旨可不是鬧著玩的,
城有失。到時候掉腦袋都是輕地……”
“圣旨到!”
還未等朱斌來得及解釋,又是一聲聲音從軍營外響起。
這第二道圣旨,是隨著前道先后發出,原來崇禎不放心,再寫一道圣旨嚴令朱斌回兵救援京師。
“圣旨到!”
朱斌剛接完第二道圣旨,第三道圣旨特有又飛馬而到。這次圣旨更加簡單。只有短短地幾句話:
“朱由斌,京師危急,朕危急!”
皇帝用這樣的口氣發圣旨,前所未有,而接連三道圣旨,也可見得京城里地崇禎內心對滿清有著一種天然地畏懼……
“不能再猶豫了,侯爺!”孫傳庭頓著足道:“難道您真的坐視京師被破嗎?若侯爺還不放心,孫傳庭情愿立下軍令狀。抓不到李自成,情愿拿頭來見侯爺!”
朱斌心里苦笑一聲,不用立軍令狀了,真立的話。你這頭是輸定的了……
“請撫帥拔營!”
同樣看出了狀況嚴重的江南軍諸將,一齊單膝跪地大聲道。說實話。他們相信撫帥的判斷,既然撫帥如此胸有成竹,那京師一定不會有事,可是如果連抗三道圣旨,任是多大地官,殺起頭來絕對沒有商量!
朱斌閉上了眼睛,許久,從他的嘴里吐出了不甘心的兩個字:
“拔——營!”
就在江南軍準備拔營啟程的這一個時辰內,京師方向又有兩道圣旨飛傳而來,五道圣旨催促,事態之嚴重,就算朱斌有再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不從了……
“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難過,眼看就要勝利了,可……”秦良玉嘆息了一聲:“可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京師比這更加重要啊……去吧,這里除了孫巡撫,還有老姐姐我呢……”
朱斌忽然對她長長作了一揖:“老姐姐,朱斌拜托你了,無論如何要緊守各處,關欲嶺乃是絕地,只要防住了,賊兵早晚必然餓死,萬萬不能讓李自成跑了啊!”
秦良玉拍打著朱斌的手說道:“會的,你肯定能看到李自成地首級。兄弟,我還是那句話,一旦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話,實在沒地方去了,千萬要來找老姐姐啊……”
“回撫帥,各營人馬俱已準備停當,請撫帥下令!”鄭天瑞上來道。
“以你和黃飆為先鋒,各引兩千騎兵,星夜馳援京師!”朱斌咬著牙厲聲道。
接著他翻身上馬,大聲道:“秦夫人、孫巡撫,列位,陜西剿匪之事,朱由斌拜托給諸位了!”
尚沒有出陜西,京師方向又是兩道圣旨先后而到,七道圣旨在一天之內接連而至,直讓所有人覺得不可思議,大明將官無數,難道除了江南軍崇禎皇帝真的無兵可用了嗎?
其后在民間藝人的嘴里,把這編成了一段故事,題目就叫“七道圣旨召侯爺,關欲嶺逃遁李自成”……
雖然在加速向京師行軍,可朱斌地一顆心還始終放在關欲嶺戰場。當出了陜西的時候,不好地消息終于傳來了。
原來,就在江南軍撤兵的第二天早上,李自成忽然集中起全部的兵力猛攻官兵正面防線。這些殺了自己老婆孩子的賊兵,一個個都成了瘋子,完全不要命地沖殺。而江南軍的離開,似乎也抽掉了官兵的主心骨,一時正面戰場竟然被千來名賊兵沖得有些動搖。
負責左翼防線的馬祥麟終于坐不住了,只留下少量士兵防御左翼,自己則帶著主力,在未經孫傳庭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增援。
而這一來卻正中了李自成之計。
當馬祥麟才離開本該自己防御的陣地,李自成帶著僅剩的兩百騎兵突然出現,猝不及防之下,失去了指揮的官兵根本無從抵抗,混亂之中,眼睜睜地看著李自成帶著親信部下絕塵而去……
這個消息是孫傳庭以快馬告知朱斌的,在孫傳庭的信中,還附帶著一僂頭發,孫傳庭說道,自己辜負了侯爺的辛苦,致使賊寇李自成逃脫,本欲自刎以謝侯爺,可李自成還在逃亡之中,自己決意以發代首,等擒獲李自成后,自然會將闖賊和自己的人頭一并送上……
.朱斌拿來一個火把,將那信和頭發一起湊到火上燃著。再也沒有那么好的機會了,從此后,李自成雖然還一樣會遭到失敗,但卻每次都能頑強地逃脫,一直到最后連孫傳庭也慘敗在他的手里……
朱斌忽然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現在自己還在關欲嶺外,李自成會逃脫嗎?自己是悄然改變歷史,終于鏟除了李自成這個大明王朝的毒瘤?還是如同歷史的軌跡一樣,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改變?
“撫帥,不用再想了。”鐘建策馬上來說道:“賊軍主力已經被我們徹底擊跨,就算跑出了一個李自成,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到我們解了京師之圍,隨便找個時候,派一偏師即可平定闖賊……”
“是啊,希望能如此吧……”朱斌勉強笑了一下:“可是,你見過野草嗎?那些野草無論你怎么割取,一旦來了一場春雨,它們就又會頑強地從地里鉆出來,永遠也無法消滅干凈……李自成就像這樣的野草,你永遠也不能夠給他一點機會……”
鐘建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高迎祥都死在了江南軍的手里,一個小小的李自成有什么可怕的?也許,也許撫帥實在累了,有些多慮了吧……
八月的天氣悶熱起來,朱斌松了松襟口,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空氣顯得有些渾濁,很讓人覺得不舒服,朱斌忽然一夾戰馬,那戰馬發出長聲嘶鳴,閃電一般地向前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