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斌和他們玩的乃是“翻杠子”,各抓兩張牌比大小,一翻兩瞪眼,最是干凈利落不過,速度又快,若是賭得大了,一晚上十幾萬,幾十萬的輸贏也只在眨眼之間。
大凡存心騙賭之人,開始時總有給對方點甜頭嘗嘗,這就“下餌”,否則和你對賭之人上來就輸,那可就沒了興趣。朱斌曾經在這上面下過一番功夫,如何能不懂得?
第一把,黃飆和鄭天瑞往上門各押了五兩銀子,郭飛在天門押了五兩,李天齊最有錢,第一把就在底門押上了二十兩銀子。一開牌,最小的是底門,三九二點。上門和天門一個八點,一個對子。正當李天齊懊悔得直抓頭皮的時候,誰想到坐莊的朱斌一開牌,李天齊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朱斌拿了個三八一點。
“守備大人,你這手氣可不怎么樣啊。”李天齊得意地斜著眼睛看著朱斌說道。
朱斌微笑著搖了搖頭,讓一邊觀戰的劉風去營中把那錠金子兌換成了散碎銀兩,他也爽快,很快賠出了三十五兩銀子。
開頭七八把,朱斌受氣背到了極點,連連賠錢,黃飆四人無論打哪門都有,只一會功夫,一錠金子換來的銀子已經賠光。朱斌卻毫不在意,又拿出一錠金子讓看了都著急的劉風出去兌換,臉上一丁點懊喪的表情也都沒有。好賭之人最講究賭風,尤其是這些當兵的,眼看朱斌賠得爽快,對他的印象當時就略有改觀。
但是也許新兌換的銀兩給朱斌帶來了好運,接下來輪到黃飆他們四個手氣臭了起來,不光是剛剛贏回來的錢全部還給了朱斌,不幾把面前放著的自家銀子也開始急劇減少。
朱斌極重技巧,為防他們起疑,他也不是把把都贏。臺面上押得多了,他吃大門賠小門,臺面上押得少了,他也輸上那么幾把。所以看起來他有輸有贏,可其中的差別就大了去了。慢慢的,朱斌面前的銀子越堆越多。
“上門,五十兩,媽的,我就不信了,上門還能被你連吃七把。”鄭天瑞罵罵咧咧地說道,可手往面前一拿,卻發現空空如也,原來前面把早把最后的銀子輸得干干凈凈。
鄭天瑞有些尷尬,看了眼兄弟們,卻發現他們的狀況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賭本最多的李天齊,一通狂輸之下,也不過只剩下了幾兩散碎銀子。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今天就到這吧。”朱斌笑嘻嘻地歸起了銀子,打著哈哈說道。
“不行,再來!”李天齊大聲說道:“你在這里等著,我們這就回去拿銀子。贏了就想收手,咱天字第一營可沒這號規矩。”
他話還沒有說完,早看到黃飆和鄭天瑞兩人黑著臉走了出去,李天齊急忙拖起郭飛就跟在他們后面沖出營帳。
朱斌大樂,他巴不得這些人這樣。凡是賭博,只要你身陷其中,不管以前會不會賭的,一旦輸紅了眼睛,就算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兒子,甚至是自己的老子自己住手,那是談也不用談的,至于事后后悔那就是另外回事了。
不多會,就看到四個人各自帶著銀票走了進來。一進來就重重的把各自手中或厚或薄的一疊銀票拍到了桌子上。
“我看,今天就這樣吧……”朱斌猶猶豫豫,欲擒故縱地說道。
四人同時搖了搖頭,朱斌重重的嘆了口氣,滿臉無奈地只能又能牌給理好……
這次朱斌可沒那么客氣了,只一個時辰之后,四人的銀票又全部落到了朱斌的口袋里,朱斌心里那叫一個美啊,只這么點時間,自己可增加了幾千兩銀子的收入,原來當官還有這么個好處,他朱大人當真是有點喜歡上面前這四個人了。
黃飆他們叫苦不迭,家里給的一年的生活費,眨眼之間就輸得精光。哪有賭徒輸了不想翻本的,何況他們現在早賭得惡向膽邊生了。問題是此時他們輸得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剩下,還拿什么去賭?回去問同僚借吧,可又怎么開口?難道說自己輸給了這位他們壓根看不起的朱斌朱大人不成?
“守備大人,能不能先借點賭本?”郭飛猶豫了很久,想翻本的念頭終于戰勝了理智:“你放心,要不了多少時候,我們必能連本帶利,分文不少地還上!”
裝模作樣地想了會,朱斌這才開口說道:“借錢當然可以,可是諸位相必也知道賭臺上借錢的規矩,不光利息要先扣除,而且是一天一結,晚一天還清,利息自然就要加重一分,我想這里面的事情幾位比我要清楚得多……”
黃飆他們自己明白借這錢的利息有多重,一個弄得不好,就會變成還不清的高利貸。可賭徒歷來就是這樣,這樣的情況下哪里還顧得了許多?一個個都給朱斌寫了借據,換來了一張張原本就屬于他們的銀票……
可惜在朱斌手里,這些銀票還沒有容他們捂熱,就又重新回到了朱斌那里。一直賭到深夜,幾人不知寫了多少借據,問朱斌借了多少次錢,終于幾人精疲力竭,再也沒有精力賭下去了……
“欠了你多少銀子了?”鄭天瑞癱坐在那,無精打采地問道。
朱斌對劉風做了個眼色,劉風很快眉開眼笑地說道:“回幾位,到明天這個時候,幾位一共要歸還我們守備大人兩萬八千兩銀子,要是拖延了一天兩天,這,可就不好說了……”
鄭天瑞四人一聽,頓時面色如土,這才多少時候,輸了近三萬兩銀子?就算立刻要家里拿錢來,可也不是一月半月能夠送到的,到時候利息算上去,賣了他們也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