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麒麟他們整整撒出了一百六十多人的馬隊來迎接徐一凡他們。看著滿隊傷員,遍地血跡,死人死馬橫得到處都是。隊伍里面還有女眷,都是一副大受驚嚇的樣子。姜軍師臉都嚇白了,說得好聽一點徐一凡是他們的姑爺。說現實一點,是他們這幫馬賊接受官府招安!大家都知道,杜鵑的身份,在徐一凡宅子里面頂天是個小妾,還不見得受寵。要是徐一凡懷疑這場面是他們安排的,下他的套兒,想摘他的好洋槍,那就什么都完了!就是一個在他們地頭上面保護上官不利,那也是嚇人的罪過!
看到徐一凡臉色鐵青,卻是安然無恙。姜軍師不顧寒暄,先是舒了一口大氣兒。招手叫過戴君和陳彬過來,啪的就是兩記耳光扇了過去。手勁奇大,打得兩個鐵打一般的漢子在馬背上面一晃,臉頓時就腫了起來。卻一聲都不敢吭。
“兩個瞎了眼睛的棒槌!派你們接徐大人,怎么不頭前探路,幾個小毛賊怎么發現不了?剁了你們吃飯的家伙,都是輕的!你們自己找大當家的領罪去。若是敘我的心,兩火就把你們打趴在這兒!”
徐一凡這時已經上馬,回頭看看李璇她們。李璇軟綿綿的趴在馬背上面,杜鵑知道不妙,乖乖的在李璇旁邊服侍,連陳洛施都殷勤了許多。杜鵑看著徐一凡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求肯,可憐巴巴的。
這時徐一凡胸中氣血猶自未平,誰要是從生死關頭掙扎出來還能不一頭邪火,冷靜萬分,那就是圣人了。他只是重重哼了一聲,嚇得一群馬賊從姜軍師以降,個個臉色都白了幾分。
倒不是怕徐一凡這點小小隊伍,禁衛軍強軍之名雖然已經傳到東北。區區三十人的隊伍,還帶著女眷,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反而將人數多過他們的伏擊隊伍打垮。但畢竟人數太少。
可是讓那些馬賊們在意的是,徐一凡的隊伍越強,越說明投奔得不虧,曰后也越有前程啊!他們頂天也就是和官府的巡檢啦,參將游擊甚至千總把總之類的小軍官打交道。而徐一凡卻是貨真價實,佩著尚方寶劍的天子欽差!他們大當家的姑爺!
看著徐一凡臉色難看,當真是個個面面相覷。一個個緊緊的勒著馬,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直覺著拘得渾身難受。剛才都是不要命的疾馳過來,出汗一身,被寒風一吹,個個而渾身冰冷。這么大一片雪野,只聽見馬匹呼呼喘息,腳踏雪地的聲音。
啪啪兩聲槍響,接著又是一聲兒。所有人都是一驚,一些馬賊已經在懷里背上準備開始摘槍,姜軍師忙揮手阻止。就看見一個青年同樣板著一張臉從坡上走了下來,背后傳來的全是慘叫怒罵的聲音。那青年正是李星,他臉上殺氣猶自未消,風帽也掀了下來。身上臉上手上,全是血跡和白花花的腦漿。手里提著一桿六輪洋槍,還冒著白煙。
他看也不看那一大群馬賊,走到徐一凡身邊行禮回報:“稟大人,那幫家伙嘴巴很硬。標下敲死了幾個,還只是罵……只知道都他媽的是些棒子!難不成想報咱們在朝鮮殺人的仇?”
徐一凡點點頭,就看見李星湊近了一些,在他腳下低聲道:“楚大人命令標下傳話,杜當家的他們畢竟姓悍,又不受拘束慣了。咱們這次是以招撫和恩義相接為要,請大人不要相逼過緊……”
徐一凡又點頭,臉上神色放柔和了一些,低聲對李星道:“知道了,去看看你妹子。”說罷就轉向站在隊列前頭的姜軍師和戴君陳彬三人。三人都揣揣不安的看著他,身后馬賊們只是一陣輕輕的搔動。
徐一凡淡淡一笑,招手讓戴君陳彬過來。兩條漢子都小心翼翼的。徐一凡拍拍戴君肩膀,看看他們身上。一路沖出去求援,這么快的將大隊帶過來援應,從彈雨當中突圍,兩人都帶了點兒小花。戴君握著韁繩的手上都是血跡。徐一凡從腰上取下自己十年九不用的一桿六輪手槍,丟給戴君,大聲道:“兩位可稱壯士!一夜之間來回百余里,在遇伏的時候做出了最明智的決定,這么快就把救兵搬來。若不是我標下這些將士拼命先殺退了賊人,我這條命就等著你們來救了!頂著子彈沖出去,這樣的漢子,能有幾個?我的親身配槍賞你,往后大把的功績,等著你再來領取!”
戴君歡然應命,馬賊們也都低低的轟了一聲。滿是艷羨,戴君這么快就被欽差大人賞識了,以后還了得?一把洋槍小意思,難得的是這個面子!
就見戴君舉著手槍得意洋洋的要回隊伍,陳彬擰著眉毛大喊一聲:“大人!我和戴大哥一樣頂著槍子兒沖出去,沒少跑一步,沒皺皺眉頭,就是少帶了點兒花,您這樣,是瞧我不起不是?”
徐一凡拉馬轉身,頭都不回一下:“功勞情分是自己掙的,老子手上有的是頂子前程。像個娘們兒一樣哭哭啼啼爭功就是你的本事?要體面,將來有的是你的機會!伏擊老子的一幫王八蛋現下朝另一個方向跑了,有本事,你給老子追回來幾個!看老子怎么賞你!”
陳彬殺氣騰騰的暴應一聲,連話都懶得說了。一聲忽哨,招呼幾個老弟兄就跟著沖了出去,馬賊們紛紛搔動,一個個都想著要跟下去。戴君更是渾身亂擰,只是看著徐一凡臉色,只要他一發話兒,刀山火海也闖過去了!姜軍師抬手想阻止陳彬的舉動,最后還是嘆口氣,看著陳彬風也似的沖遠。最后只是大聲說了一句:“聽大人的調遣!現下保護大人安全要緊!不得命令,誰也不許亂動!”
說罷就打馬走到徐一凡身邊,異常恭謹的抱拳一禮,只是低聲道:“大人果然氣量非凡,我們這些老弟兄,一見歸心……沒話說,從此聽大人的差遣便是……我們這就護送大人去見當家……杜大哥。一切話兒,都聽大人的吩咐……”
徐一凡靜靜的瞧著姜軍師,看著他盡力表示恭順,卻又有點惘然若失的表情。
舍不得他們辛苦拉起來的這點骨血?要不是你和杜麒麟一心表示降順,你們手下能這么期盼老子到來?從來都是兵隨將轉草隨風,不管是軍隊還是馬賊都一樣。有了這個心理底子在那兒,才有他這一見面收心的施展余地。你和杜麒麟能給這么馬賊什么?我又能給這些馬賊什么?
這些剽悍矯捷的馬賊,不愧是杜麒麟帶著縱橫天下的精銳。也就是他準備弄險應對北洋的基礎……也真不枉了他來這東北一趟!
算算時間,真的不多了……
徐一凡笑著拍拍姜軍師的肩膀:“老姜哪,你和杜大當家的,只是想把這些弟兄交出來就算完?身在江湖,猶自能要緊牙關,和官軍斗,和老天斗。現在成了我的麾下?就真打算消磨了英雄意氣?杜當家殘疾,又已經是我的親長。我是要奉養的,他也不能再吃苦了。你呢?我徐一凡從南洋一路殺人回來,從南到北,一路都是鮮血。也成就了名震天下的名聲,你呢?你自己想想,你到底還有什么抱負?還有多少意氣?你自己想想,你還能做多少事情?”
以姜軍師這樣文武雙全的資質,徐一凡就不相信他真的愿意在馬賊群當中碌碌一生!
從籌劃東北之行開始,徐一凡就無數次的思考過怎么樣讓這些馬賊歸心,牢牢的綁在他這輛風雨飄搖的戰車上面,為他弄險。也和楚萬里一路過來反復商量。正借著遇伏的這點血氣和心情激蕩,準備好的臺詞是說得慷慨激昂。
看著姜軍師色動,徐一凡大笑一聲,按照劇本表情嚴肅的打馬而去,數名始終簇擁在他身后的戈什哈們也同樣揚鞭而下。馬蹄翻飛,冰雪四濺。就看見徐一凡一騎在前,喊出了最后一句臺詞:“想成就男兒事業的,就跟著我!”
不等姜軍師開口,大隊的馬賊——現在也許該叫做禁衛軍未來騎兵部隊的官兵了。個個呼呼直喘粗氣。江湖漢子看人只是有種沒種,有義氣沒義氣。徐一凡要名聲有名聲,要手面有手面,還怎么瞧著都是一條漢子!再加上是他們杜大當家的姑爺,都是一家人。如果徐一凡是馬賊不是官兒,杜麒麟沒兒子,這份基業也是他天經地義承受……不跟著這樣的上司賣命,還想怎么樣?
戴君先大喊一聲,策馬沖出。他先一動,那些馬上漢子紛紛抖開韁繩,刷啦啦的沖了下去。冰天雪地當中,一時鐵騎縱橫。蹄聲回蕩,松林當中,似被松濤摧動。雪塵簌簌而落。
姜軍師神色復雜,勒馬看著遠去的長龍。一聲長嘆將發未發的時候兒,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笑瞇瞇的家伙:“還不跟著,老姜?”
看著那笑得不懷好意的青年身邊也有戈什哈簇擁,姜軍師也知道他是徐一凡身邊重將。可還不知道他就是楚萬里。姜軍師只是左右看看,最后猛的給了馬屁股一鞭子,飛也似的跟了上去。
東北的屯子,和關內的村舍大異其趣。每個村子占地面積都是相當的大。屯子外面都有高高的莊墻。莊墻四周,還有木頭搭起來的角樓。關外馬賊、保險隊之類的大架桿子無數。再加上那些獵戶參客也都不是善茬,防衛上面,就比關內的村子嚴密了許多。
有的屯子里面要是糧戶地主趁錢,不僅組織屯民們防火防盜自衛。還講究個雇請出名炮手,養著保家。關外出名的炮手,那是用四瓣火的土槍都能打掉樹枝的主兒。用火銃發射速度都不見得比洋槍慢。
明顯杜麒麟他們歇馬的這個屯子主人是大戶,徐一凡他們隊伍逶迤進來的時候兒,就看見四面角樓各站著三四個精悍的炮手,手里拿著的最次都是毛瑟九響棒棒。漏底兒五子快槍都不在少數。目光炯炯的只是瞧著徐一凡他們這支又是傷員,又是女人的隊伍。
屯子門口就是一個大燒鍋,面前停著都是滿滿的大車,全部是準備裝燒酒運向關外各地的。燒鍋旁邊兒就是參棧,毛皮棧,看來屯主還是收毛皮人參做關東貨的主兒。筆直一條街道,兩邊還有小飯館兒小客棧,做往來參客行商的生意。嘴說是個屯子,和市鎮的規模都不大離了。
這個屯子今天明顯凈街了,除了圍墻和角樓上面守著的人。只是在寨墻才進去,一大群人守在那里。有的人皮襖盤辮,腰里別著槍和攮子,一臉剽悍的神色——那是馬賊。還有的人長袍馬褂,還帶著有顏色的小品級頂子——那是這個寨子的糧戶。只是大氣兒也不敢喘的等著徐一凡他們到來。
杜麒麟也在隊伍當中,兩個手下架著他。他也沒了當初草原初見的輕捷雄渾的氣色,蒼老了許多,兩條腿軟軟的垂著,只是翹首向寨門外看。他身邊陪著一個一臉敦厚,穿著七品小官兒服色的中年,也不住的朝寨門外看。
當徐一凡在戈什哈的簇擁下走進寨門的時候,那穿著官服的中年一個眼色,頓時十幾串一萬個足數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炸響,要不是在場的人騎的都是戰馬,怕就要驚了。幾個抬桿也蓬蓬朝天上放,打出的火藥粒嘩啦啦直朝下落。一些五音不調的嗩吶滴瀝搭拉的吹響。一片嘈雜聲中,杜麒麟一把甩開扶著他的手下,深深的拜了下去:“罪人杜多福,匪號馬上麒麟,恭迎朝廷欽差大人。誠心就撫,深悔過往。現今在此,任憑大人處置!”
他這么一拜下去,身邊人也都紛紛跟著跪了下去。往曰馬賊土匪強盜也有就撫的,不管多大的桿子,一個都司武官過來就要當天人一樣看待。多少帶近千桿子的當家的,就撫也不過就求一個都司守備的功名。朝廷欽差大臣親自前來招安,不管他和杜麒麟有什么關系,都是大清以來未有。這一拜下,甚至有人激動緊張得瑟瑟發抖!
徐一凡飛快的跳下馬,這個時候,正是該展現他寬和大度的時候。該怎么表現,他也早就胸有成竹。正準備拿出最好的狀態開始表演的時候兒,一個小小的身影飛也似的從他身邊掠過,連滾帶爬的直奔到深深拜在那里的杜麒麟身邊。伸手就要將她爹拉起來,從背后看那身段,不是杜鵑還有誰?
杜鵑咬著嘴唇想拉她爹起來,杜麒麟腳已經殘廢,根本掌不住自己身子。北地大豪,竟然被他女兒一拉而起。出現在眼前的,就是江湖掙命當中一直記掛的女兒。往曰瘋瘋的小丫頭,現在臉上已經沒有了塞上風霜的痕跡,皮膚細嫩白皙了許多,更顯得明眸皓齒,桃笑李研,出落得已經有大姑娘模樣兒了。眉宇間也沒有受委屈欺負的壓抑神態——明顯徐一凡對她很不錯。
杜鵑如是,但是女兒看著自己當初山一樣的爹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兩腿拖在地上,除了一臉大胡子還有依稀的豪氣,其他哪點還像當初縱橫草原,仿佛整個塞外都是他的天下那個大豪的模樣兒?
哇的一聲,杜鵑就哭了出來,直往他爹懷里鉆。杜麒麟也是老淚縱橫,只是拍著杜鵑的背,摟著她不舍得撒手。跟在徐一凡身后的陳洛施看得眼圈兒紅紅的,明顯也是想爹了。李璇只是靠著一直在她身邊照料的哥子李星————除了戈什哈們還肅然未曾做聲之外,從馬賊到屯子里面的莊戶人家,只是一片唏噓的聲音。
姜軍師悄悄的跟在隊伍后面兒,只是冷眼瞧著呆在那里的徐一凡。
徐一凡呆了好半晌,看著父女兩個哭成一團。仰頭向天,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大步的走上前去。杜麒麟畢竟是個男人,掌得住一些兒。老淚模糊當中看見徐一凡走過來。
當初這個在草原初遇,扮成喇嘛裝神弄鬼的家伙,現在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哪怕僻處東北,耳朵里面也全是他的名聲。不僅是他杜麒麟救命恩人,也是他女兒的嬌客。更是以后決定他和弟兄們命運的朝廷大員!
他猛的推開了杜鵑,一下又拜倒在地:“大人親臨,又垂撫小人這個不成器的刁蠻女兒。罪人殘生,都將賣給大人了!罪人以降,總計五百九十七名弟兄,從此供大人驅策,不敢回顧!”
請辭懇切周全,看來姜軍師話兒教得不錯。
徐一凡只是沉著臉走到杜麒麟面前,親手將他攙起。瞧著不敢正眼對視他目光的杜麒麟,只是感慨滄海桑田哪……當初草原初遇,自己可是這大豪手中的一塊肉。死活都由不得自己的……不過短短兩年功夫,這話兒怎么說來著……
他輕輕搖頭:“我不要你賣命。”
聲音雖輕,但是在滿場大氣都不敢出的人群當中,卻是分外清晰。聽到這話,就能聽見一片倒抽涼氣兒的聲音,那些馬賊們,臉色都是分外難看。徐一凡才鼓起他們追隨報效的勁頭兒來,怎么也冒出這么一出?
還沒等杜麒麟惶然開口,徐一凡又笑道:“哪有女婿讓丈人替他賣命的道理?現在也不好論,我只好叫您一聲杜大叔。當初您就可以安頓在我天津府上,但是舍不得這幾百弟兄的出路,才拖著殘身,闖蕩東北。現在您可以完完整整的將這擔子交給我了!您就放心吧!我總要帶著他們做一番事業出來,還他們一個安樂的下半輩子!您只管守著女兒享福,在我徐一凡府上,您就是長輩。還說什么大人不大人的,進了內宅,您要抬也成啊!大家說,是不是這么一個理兒?”
最后一句話,卻是帶笑回頭向著大家說的。頓時就是一陣哄然大笑。杜麒麟勉力想站直身子,神色當中只是說不出來的感激,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杜鵑伸手來扶他,杜麒麟深深的看了徐一凡一眼,突然挺直了腰板兒。不知道如何又站得筆直,他身量本來就大,不知道多久沒站直了。這樣一見,又仿佛是當年大豪景象!他的目光越過徐一凡,如電一般的看向他手下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那些往曰剽悍輕捷的馬賊們也肅然和他們義氣深重,深自欽服的大當家對望。
杜麒麟突然提起中氣,大聲吼了出來:“我馬上麒麟,對得起大家伙兒了!大家跟著我吃苦半輩子,現在總算能落一個下場!今后,就跟著徐大人掙命,做一番事業,立一番功名吧!將來大家出息了,不要忘記將死了一路的弟兄們骨頭揀回來,給他們一口香火。別讓他們死后還是一個賊名兒!”
轟隆聲響,馬賊們紛紛下馬。在雪地當中,一個個五體投地的向他們大當家,向徐一凡拜倒行禮。徐一凡的表現實在太完美了,最后的即興發揮簡直是奧斯卡小金人水準的。
……王霸之氣其實是有的,主要還是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這個名聲,這個本事!
只有姜軍師還坐在馬上,僵著臉突然一回頭。他身后不遠處,楚萬里一直悄悄的盯著他,姜軍師也早就發現了。看著姜軍師回頭,楚萬里只是淡淡一笑,朝他拱拱手抱拳行禮,然后攤手示意,表明徐一凡最后的表現不是預先準備好的。
姜軍師輕輕嘆息一聲,看著已經跪滿地上的兄弟們。摘鐙下馬,一絲不茍的拜伏下來:輕聲自語:“前直隸滄州府武舉人,文拔貢,曾任武毅銘軍馬隊管帶,加副將銜參將姜子鳴參見大人,愿為大人效死……只求能重振家聲,報了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