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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鮮 第二十五章 潰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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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在朝鮮第二十五章潰局(中)

  泰殿內,升起了暖暖的地龍,用來蒸發宮殿里的潮氣殿外走進來,哪怕一直繃著心思的杉村睿,踏進這干爽的殿內,都覺得精神上面一松。

  朝鮮王室,雖然沒有他們宗主國大清那種皇室的排場。但是這種正式的覲見場面,禮賓官員還有從殿門口一直排進了殿內,兩個白衣高冠,按著腰刀的衛士,跟釘子一樣守在門口。四下都有浮動的熏香香氣,殿角廊下,全是垂首侍立,穿著朝鮮傳統民族服裝的宮女。在高高的王座上面,一左一右,并肩坐著現在朝鮮名義上面的最高統治者李王殿下,還有他的夫人閔妃殿下。

  兩人都是盛裝,一臉肅然的端坐,旁邊羽扇麾蓋的儀仗一應俱全。靜靜的等候著杉村上前覲見。閔妃看起來很疲倦的模樣兒,心思微微有些不屬,不知道這些日子在操心著什么。倒是她身邊的李王,這位看起來很有些兒富態的朝鮮國王,朝著杉村露出了溫和的問候笑容。

  這位李王,原名叫做李熙,說起來也當真是不容易。十二歲就成了朝鮮王國的第二十六任國王,入承沒有子嗣的哲宗大統。從一接位到現在,他基本上就沒自己拿過什么主意。在老婆閔妃和老爹興宣大院君的爭斗當中起起伏伏。一次次的政變宮斗,壬午甲申的時候兒都被挾持過。不過他好像也就這樣不疼不癢的過來了。甲申之后,朝局稍穩。他更是將什么事情都交給老爹,安心當他地撒手國王。

  什么中日在朝鮮的角力。各種本國勢力集團地明爭暗斗,他都一概當不是在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專心上宮女生孩子,他的子嗣倒是很是繁多。也不知道他真是對朝局有心無力,還是天生沒心沒肺。

  不過在徐一凡曾經經歷的那段歷史上面,在甲午戰爭之后。日本完全掌握朝鮮,并且在1904年增兵數萬抵保護條約,為日韓合并張本之際。這位庸庸碌碌的國王,卻秘密寫信給英法德俄等強國,宣布乙丑日韓保護條約無效,并且排除南允植等專使再赴中國,乞師一戰!

  可是,當時朝鮮被日本吞并的大局,已經是無力回天了。他被迫退位,不長時間就被宣布為腦溢血突然逝世。他那點浪花,被歷史吞沒得無聲無息。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還是高高坐于王座上面地朝鮮統治的象征呢。

  杉村繃著一張臉,緩緩的走向王座之下。伸手按著胸口,行了一個西洋式的禮節。李王又是笑笑。目光微微示意了一下身邊的贊禮官。

  贊禮官頓時用日語高聲道:“謝公使大人禮!李王殿下和閔妃殿下,向公使轉達問候。并且敬候公使閣下,呈遞國書!”

  杉村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站得恭恭敬敬的。從身后唯一跟著的秘書隨員手中接過放國書的盒子:“李王殿下,閔妃殿下。日韓交好。關于在釜山設立大日本帝國二等領事館的國書照會,由鄙人正式轉遞。天皇陛下,殷切期盼,日韓兩國友誼,能更加深切……”

  這時連閔妃,都盡力維持出禮節性的笑容。贊禮官莊重地步下臺階,準備接過國書,完成這個儀式。就在賓主和熙的時候兒,突然所有人都是一抖!

  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傳來了一聲沉悶地爆響。這聲爆炸。似乎是從大地深處爆發出來的一般!聲音迅速由沉悶轉而尖銳,發出了尖利的噓噓的聲音。緊接著交泰殿內所有人。都覺得腳下大地,整個一跳!

  交泰殿的房梁發出了咯吱咯吱抖動的聲音,灰塵稀里嘩啦地從殿頂落下來。殿上瓦片也發出了被沖擊波波及的嘩啦嘩啦掀動的聲音。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有的宮女下意識的尖叫了出來,抱著頭蹲在地上。只有閔妃反應得最快,一下站了起來:“貞善坊的火藥庫!”

  她當然明白,甲申開化黨政變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占領了貞善坊的火藥軍械庫。才那么快的控制住了大院君掌握的京城武裝力量。而這個爆炸地聲音,就是從貞善坊火藥軍械庫那里傳來的!

  杉村最先快步地向外走去,衛士們扶著李王閔妃也臉色倉惶的跟了出去。才走到殿門口,就看見貞善坊所在的漢城南面的天空上,卷起了一道巨大的爆炸后的煙云。血一樣的在暴雨中翻卷著,漢城天空之上,血火雨水煙云交織在一起,成了一副超現實的畫面!

  尖叫聲從遠處,從宮內都傳了出來,宮內空地上,被嚇傻的人在爸暴雨當中沒頭蒼蠅一般的到處亂竄著。只有負責宮禁安全的右詡衛大將軍南允植帶著幾個衛士匆匆的朝交泰殿這里奔過來。李王閔妃還有杉村這個時候站在一起,杉村臉色已經是一片通紅,李王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只有閔妃還算鎮定,大聲的向南允植發號施令:“快!快帶著士兵去貞善坊!查明發生了什么事情?漢城現在亂不得!任何人傳播謠言,趁火打劫,就地正法!”

  南允植站在大雨里面,大聲的答應,目光又看向李王。李王卻只是顫抖著揮手讓他快去,看南允植在雨里撒開腿就要朝外狂奔,李王才擠出了一句話:“派人手去保護興宣大院君府邸,還有清國欽差行轅!”

“是!”南允植也知道事情緊急,禮都不行了,帶著十幾個  朝大門口外踏水狂奔。他是經歷過甲申政變的,當師,他就是大院君派出的特使。貞善坊火藥庫爆炸,如果是有心人的刻意舉動,那么只要能保住大院君和清國欽差安全,和清國聯系能夠溝通得上。那么朝鮮政局,就能安穩下來!

  十幾個赤手空拳的衛士。跟著南允植一路跑到門口,正想招呼守衛大門地衛士。入眼之處,宮禁大門卻是空蕩蕩的。一個衛士地蹤跡都不見!

  “混蛋!這些家伙擅離職守!”南允植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直朝外奔去。所有人都是渾身透濕,也顧不得了。才出門口,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在他們眼前。是排成整齊一排的黑衣白襪套的士兵,全部都靜靜的佇立在水中。村田式步槍平端舉起,對準了宮門。雨水激打在烏黑冰冷的槍管之上,濺起了點點的霧氣。一名軍官握著西洋式地指揮刀,站在隊伍之側,雨霧之下,只能感受到他陰沉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日本公使館的衛隊!

  南允植手足冰涼,下意識的四下看去。宮墻之下,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倒了幾具衛士的尸體。雨水沖刷之下,看不到血跡傷口。只是堆在那里。

  “倭奴!”這個時候,南允植唯一能做的,就是破口大罵。那日本軍官指揮刀用力下劈,一排村田步槍,頓時打響!

  啪啪兩聲槍響過后,扶著大院君的身體送他上院墻的一個衛士身子一抖。軟軟地栽倒。大院君失卻了支撐,也一下從院墻上落下,摔倒在泥水里面。

  興宣大院君府邸,已經有火苗升騰而起,到處都是尸首,都是慘叫。百余人的隊伍,幾乎都有洋槍短槍,短短時間就已經席卷了整個大院君府邸。這些人開化黨殘余都是對大院君懷著刻骨地仇恨,對府邸里所有人下手都沒有容情。

  整個府邸,似乎都沐浴在了血海當中。

  帶著攻擊大院君府邸開化黨人的。是樸泳孝。他再沒了在金玉均面前畏縮慣了的模樣,披著一件風雨衣。穿著套鞋,獰笑著將六輪手槍插進了腰帶里面,手一招。兩個壯漢就奔了過去,抓著老頭子的頭發,將他從泥水里面拖了出來,一直拉到了樸泳孝面前。

  大院君身上就只有一件睡衣,已經濕透了。顯得身子越發的干瘦,白發凌亂。摔到地上之后呻吟了一聲,又慢慢的轉了過來。看了樸泳孝一眼,老頭子哼了一聲:“叛賊!”

  說著他就盡力支撐著坐起,盤腿坐著,還理了理頭上地白頭發。

  樸泳孝哈哈大笑:“閣下,沒有想到這一天吧!當初你們搜捕我們,追殺我們。帶著清國奴對我們開槍的時候,沒有想到這一天吧!”

  大院君揚著臉,皺紋交錯的老臉上面,這個時候只有鎮定,冷冷的道:“沒有洋槍,你們也打不進來,沒有日本人,你們也沒有洋槍…………金玉均呢?”

  樸泳孝臉上肌肉一抽,沒有搭理這個話題,只是猙獰的怒吼:“我要報仇!”

  大院君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淡淡的道:“隨便你們吧…………金玉均是不是去了景福宮?今天杉村公使覲見,是不是還有日本人配合?你們抓到了一個好機會啊,清軍調離了漢城…………但是你們不要忘記,清軍隨時也會南下!”

  樸泳孝冷笑一聲,不知道為什么,他在這個老頭子面前,就是找不到復仇的快感。他用力一腳,將盤坐的老頭子踹倒:“你還指望袁世凱再來救你?告訴你,平安道東學黨已經起事,清軍正在開槍平亂。等到他們能調大軍南下的時候,漢城已經大事底定!日軍大隊,也會派來漢城,清國奴在朝鮮,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大院君掙扎著爬了起來,再次坐穩。冰冷地雨水,還有剛才的逃亡,讓老頭子地精力也已經耗盡了。但這個時候他卻是死死的盯著樸泳孝:“是不是日本人和你們,煽動的東學黨起事?你們想害死多少朝鮮人?”

  老頭子突然冷笑,攤開雙手:“成者王侯敗者寇,行大事不拘小節,我也怪不得你和金玉均。可是金玉均是比你明白的人,也更像一個朝鮮人…………他知道,朝鮮作為一個小國,可以自立,但是絕不能斷然的倒向另外一方…………這是我們小國生存地根本。也是我們小國的悲哀。就算開化黨政府建立了,金玉均也絕對不會如你所愿邀請日本大軍進駐。他和閔妃。還是會保持和清國地交往,在中日之間謀求平衡,讓朝鮮,成為兩個國家都不能逾越的緩沖地帶…………除非你能取代金玉均的位置,可是你,永遠也只能做一條走狗!”

  大院君盤坐在雨水里。豁出去一切的侃侃而談。樸泳孝身后不少開化黨徒臉上都悄悄變色。樸泳孝也安靜了下來,神色不動。仿佛沒聽到大院君痛罵他一般。

  老頭子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漫不經心的抽出手槍,啪的一聲打響。一僂白煙閃動,大院君頭上頓時多了一個彈孔。老頭子哼都沒有哼一聲,軟軟倒地。

所有人都沒有了聲音,連宅邸周圍地慘叫聲音似乎都低落了下來。只有雨水沖刷著大地的嘩嘩聲響  秉持朝鮮國政十余年的,現任朝鮮國王的父親,興宣大院君,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死了。

  樸泳孝走過去。輕輕踢了他尸體一腳。讓大院君仰天躺著,無神的眼睛。只是看著朝鮮灰蒙蒙的天空。

  “走狗?有的時候,走狗比人過得滋潤!”

  槍聲震動了整個景福宮,到處都是亂奔的宮女侍衛們。李王和閔妃,也被混亂的人流帶動,跌跌撞撞地四下奔走,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應和著景福宮混亂的。是整個漢城上空響起地慘叫喧囂的聲音。朝鮮國都,正處在漩渦的中心當中。

  如果此時他們人在宮外,就能看見貞善坊火藥軍械庫爆炸的血火煙云籠罩下的漢城。街頭到處都是嚇傻了的人群,民間坊巷組織地救火會正在到處奔走。女人哭娃娃叫。一隊隊穿著短裝,頭上扎著白布條的人。正揮舞著武器,從各個方向向景福宮涌來。有的撞上了漢城的少量警備隊伍,槍戰對射就在街頭打響。雙方子彈都不多,打完之后就是肉搏。每一處戰斗,都激發了百姓更大的混亂,在暴雨狂風中四下奔走。

  整個城市。似乎就只剩下了嚎哭的聲音。

  金玉均就帶著一隊最為精悍,也最為忠貞的開化黨徒。在貞善坊才爆炸之后。就躍出集結的地方,直奔景福宮而去。大雨將每個人都淋得透濕,但是每個人頭上似乎都在冒著騰騰的熱氣。金玉均一馬當先的沖在最前面。眼睛都紅了,這個時候,必須占領景福宮。將李王控制在手中,借助李王詔令,立即建立開化黨政府!

  如果李王一旦從王宮里面逃脫,他們五百人地隊伍不足以滿城搜索李王。他要是和清人取得了聯系,清人取得了協助王室平亂的大義名分。那么他們所做地一切,又都是一場泡影!

  不知道杉村公使他們,是不是切實控制了景福宮的內外出入?

  每個人都是一門心思朝前狂奔,速度之快,讓雨點打在臉上都是生痛。才轉過一個街角,就看見一隊漢城五軍營維持治安的士兵,也從另外一個方向轉出來,沖著景福宮方向而去,看來是準備勤王去的。兩個隊伍,幾乎是正正的撞上!

  金玉均都來不及招呼身后的隊伍,只是扯著嗓子,野獸般的大喊了一聲,抽出腰里兩把手槍,啪啪的就摳動了板機,后面的隊伍幾乎同時和他打響。對面五軍營的白衣藍褲的士兵,頓時在雨水當中躺倒了一片,哭喊連天。

  朝鮮這些以五軍營為代表的舊軍,比起同樣陳舊的清軍還有不如。一年最多能領到一個月餉錢,平時都在做工糊口。手中武器低劣,洋槍極少,多還是鳥槍刀矛之類。更要命的是,哪怕這些舊式武器,他們平時也沒有一點彈藥!

  在用日本武器武裝起來的開化黨徒劈頭蓋臉的火力之下,這隊士兵死傷一片,剩下的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還脫號褂子。頭上的斗笠扔了一地。金玉均不管不顧的繼續向景福宮狂奔,跑得之快,連肺里吸進去的潮濕空氣,都變得火辣辣地!

  再轉了幾個彎。身后的哭喊混亂聲音也已經越來越大。到了腳都邁不動步子地時候。才聽見雨幕中對面日語的喝問聲音:“不許向前!”

  景福宮到了!金玉均扯開嗓門大喊:“是開化黨,是金玉均!兩位殿下還在不在宮中?”

  那頭頓時奔過來了一個日本公使衛隊軍官。架住了金玉均,手一擺:“我們已經全面封鎖了景福宮,金先生,請快入內吧!公使先生也在等候您!”

  這支隊伍頓時從大門口涌進了景福宮中,大門口橫七豎八的都是尸體。全是想從這里逃出,而被日軍火力打死的。血水在朝鮮這個最神圣的地方到處橫流。所有開化黨徒都白著一張臉。在金玉均的命令下,分成十幾個小隊,奔向景福宮各個角落。而金玉均帶著十幾個人,直奔交泰殿而去。不知道為什么,他就覺得李王和閔妃,就在那里!

  沿途都是慌亂地人群,往日盛裝的宮女們早就滾成了泥猴。發亂釵橫的一堆堆在那里哭泣。宮里的衛士們也徹底亂了營,日本公使衛隊堵在門口的洋槍,讓他們早就沒了反抗的勇氣。看到金玉均他們全副武裝的沖進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于抵抗阻擋。

  金玉均小小的隊伍一直沖進了交泰殿的院內。才踏入院子,就看見杉村睿帶著他的秘書隨員。背著手昂然地站在殿門口。周圍慌亂的人群,更顯得他們神色俾倪不可一世。

  看著金玉均從雨幕當中沖出,杉村睿神色才激動了一下,肅然并腿立直。朝金玉均深深一躬。金玉均卻沒有了還禮地心情,一把抓住他:“李王殿下和閔妃殿下在不在?”

  杉村扶了扶眼鏡,微笑著道:“幸不辱命…………恭喜閣下。新朝鮮,將在閣下手中誕生了…………”

多少日的擔驚受怕,患得患失,加上這一路沒有停歇的亡命狂奔。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讓金玉均差點一下就虛脫了過去。眼淚也頓時奪眶而出。杉村拍拍他的肩膀,才讓他反應過來站直,擦了擦臉上淚水雨水,整整衣服,大步的  內走去。

  新的朝鮮,就在眼前了?

  交泰殿內。卻沒有景福宮內外那一片狂暴地景象,安安靜靜的。

  王座之上。負責儀仗的人只剩下了寥寥幾個,而李王和閔妃,就象剛才等候杉村睿覲見一般,靜靜的端坐在那里。

  既然無處可逃,還不如保留一點尊嚴呢。

  看著金玉均從外面走進來,李王苦笑了一下,將頭扭向一邊。閔妃按著座椅扶手,輕輕道:“是你們?日本人安排的?”

  她嘆息了一聲兒:“動手吧,如果真的是日本人安排的,那也沒什么好說的…………”

  金玉均一下跪了下來,砰砰的將頭碰響:“殿下!臣是朝鮮人!這輩子唯一在意的,也只有朝鮮地利益!臣等從來都反對清國人在我們頭上的壓榨,但是也并沒有將朝鮮送給日本地意思!這次借助日本的力量,安排這次起義,也是為了新朝鮮的誕生!在清國的壓力下,我們和日本站在一起,可以共同對抗他們,尋覓到強國的機會!現在臣等奉請殿下立即成立開化黨政府,宣布開國。刷新政治!”

  閔妃猛的一下站了起來:“刷新政治?難道就是讓清國和日本在朝鮮大打出手么?你們這次起事,引亂了整個漢城,萬一清國和日本人員在此次騷亂當中受到損失,那么他們都有了大舉增兵的借口!我們唯一生存的余地,就是在兩國互相牽制平衡當中!現在,成立新政府的事情可以商量,但是你們必須馬上派人去保護清國欽差行轅,盡速恢復漢城秩序!不要給他們任何借口!而且我馬上要和李王去拜會清國欽差,和他解釋所發生的一切!還有一點,這個政府,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邀請日本立刻派兵進駐漢城!不然我們朝鮮,就立刻完了!”

  閔妃的聲音又尖又高,讓金玉均跪在那里,都怔住了。等到閔妃說完,李王才苦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殿下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金君,你是忠臣。既然如此了,你們就組閣吧…………大院君…………算了,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你能按照我們的意思去做,就成了。”

  金玉均終于反應了過來,八年隱忍,這個目標終于實現!

  他肅然又碰了一個頭,大聲的道:“臣敢不從命!”

  這次政變,真的就這樣成功了?

  漢城的騷亂,并沒有影響到日本公使館旁邊的衛隊兵營。荷槍實彈的日本衛兵守在營門口,甚至讓到處亂撞逃難的百姓,都不敢靠近這里。

  公使衛隊,在國內秘密增兵之后,已經有八百人,一個完整大隊那么多。跟著杉村行動的,不過六七十人,就已經控制了景福宮的內外交通。其他的人,都在靜靜的等候著。等候兩天之前,就已經坐鎮在兵營里面的川上中將的命令。

  漢城騷亂起后,加上貞善坊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所有衛隊軍官都在眼巴巴的看著中將居停的房間,卻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命令。不少從國內趕來的熊本鎮臺少壯熱血的軍官,已經急切得走來走去,不住的敲打墻壁。為什么中將還不下令行動?

  一片緊張得隨時會繃斷的氣氛中,數騎快馬,突然沖破雨幕而至。馬上的人黑衣白襪,背著村田式步槍,正是跟隨杉村行動的幾名衛隊軍官!

  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在雨中淋得太久了。這幾名軍官都是臉色鐵青,匆匆馳入兵營,下馬就直奔川上操六的指揮部而去。涌在周圍的軍官們紛紛也跟了過去,守在門外。就聽見那幾個軍官高聲報告:“閣下,政變已經成功,開化黨已經控制住了景福宮,李王和閔妃,已經下令開化黨組閣!開化黨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恢復漢城秩序,保護清國欽差行轅和帝國公使館!”

  聽到政變成功,每個日本軍官無不喜動顏色。但是后來聽到要保護清國欽差行轅,一個個又都是臉色鐵青。

  “混蛋!為什么要保護清國奴的行轅?還想兩頭討好?”

  “帝國為他們付出了這么多心力,為什么他們不第一時間邀請帝國派兵來保護朝鮮?”

  “忘恩負義的家伙!高麗人就是高麗人!”

  七嘴八舌當中,就聽見馬靴聲響。所有人頓時肅然,就看見川上操六,一身軍服整齊的走了出來!

  他臉色平靜得很,瞇著眼睛看了一下外面的雨幕,將手中拿著的軍帽輕輕合在了頭上。低聲道:“諸君,該我們表現了…………努力吧…………朝鮮,還是要直接拿在帝國手中,才比較放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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