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老祖宗 南京總醫院特別看護室,端木子房坐在輪椅上靜靜望著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南京總院的的醫療報告讓他大發雷霆,雖然那個太子妃的老人出手確實氣勢非凡,可端木子房依然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眼前這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男人曾經數次率領沈陽軍區特種兵大隊在全國特種兵競賽上奪得獎杯,可竟然要面對終生殘廢的慘淡結局,他這個外人尚且覺得無法忍受這個落差,那戰叔呢?戰叔這個當事人又該如何自處?
端木子房緩慢削著一顆蘋果,心中滿是苦澀,那張平靜的臉龐木然而戚戚。
恨誰?恨那個高深莫測出手狠辣的老人?恨那個不容他人試探底線的太子妃?還是恨自己的魯莽自負?
“子房,你不需要自責。”
被端木子房叫做的戰叔男人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想伸手卻沒辦法做到,仰望著天花板,艱難出聲:“其實,我在二十歲那年就碰到嵩山腳下一個村子里的算命老師傅說我三十歲和五十歲各有一個劫難,說我五行缺木,要想平安,必須找到一個人,可即使找到了,第二個大劫也未必能過,現在看來,確實不錯,這都是命啊,怪不得誰。”
一個再強大的人也需要有自己的信仰,信仰的支撐往往能夠讓一個強者更加強大,這就是宗教的魅力。在遭遇痛苦的時候,信仰和宗教也能夠讓人增加免疫力,佛教和基督教都不約而同地教人去忍一世苦受一世災,很大程度上便讓千萬人不至于輕生尋死,風水也是如此。
“怪我。”
端木子房輕聲嘆道,他跟從來無所謂忠誠崇尚權術和鐵血的葉無道不一樣,他是一個很懷柔慈悲的“主子”,兩種手腕孰優孰劣不好斷言,但起碼這兩個能夠代表中國年青一代的家伙都做得很令老頭子們驚艷。
“那一拳,是我見過最剛猛的一拳,值了。”中年男人微笑道,頗有達人知命的味道,圣人說男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到了他這個年紀的男人,若再有些膽魄和智慧,便多半不會鉆牛角尖。
端木子房拿著那顆削完皮的蘋果,凝望著注定一輩子再也沒辦法打拳的楊戰,這么多年一直是這位中年人守護著坐在輪椅上的他,沒有想到立即就成了端木子房來看望躺在病床上的他。只能說人生如戲,風水輪流轉。
敲門而入的是太子妃,吳暖月,她身后依舊是那位雙手干枯、頭發梳理得格外精神的老管家。
中年人見到女人身后的男人,眼中非但沒有仇恨,相反還有小說中那種頂尖強者見到類似巔峰人物的炙熱和崇拜。吳暖月將手中的那束康乃馨交給老管家,老人將花插入花瓶,恭恭敬敬站在一個恰好跟吳暖月和端木子房構成等邊三角形的地方,站在這個地點,救人和殺人都會很快。
“楊戰,十五歲那年因為失手將當代楊家家主的孫子打殘,被逐出家門,近四十年不得認祖歸宗。”吳暖月輕聲道。
中年男人猛然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這個不管哪個男人都不敢小覷的女人。
他的真名叫楊戰,雖然說在端木家做了十多年的保鏢,可恐怕端木子房都不清楚他的真正來歷,楊戰出自太極楊家偏支,可卻很小就因為那起風波離家出走,遍訪中國大江南北拳術名家,潛心研習八極拳、形意拳在內的諸多拳法,以求拳破太極,三十年所學龐雜,稱得上是真正的拳術大師,后來機緣巧合找到端木子房,便在沈陽軍區呆了下來,成為類似軍區中“武術教頭”的強悍存在。
“楊家太極式微,其實在三十年前能夠跟陳家老宗師相提并論的楊東籬逝世后,就再沒有辦法跟陳家抗衡,到了這一代楊家更是不濟。”吳暖月對陳楊兩家的家族歷史并不陌生,事實上她對中國武術世家都很熟悉,她習慣掌握盡量多的資源和信息。
“你認識陳老宗師?”楊戰緊張道。
吳暖月輕輕搖頭,那樣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仙般人物,即使是她也沒有辦法接觸。會打太極拳的中國人肯定不少,不敢說千萬,百來萬人肯定不缺,可要說能夠登堂入室的人,恐怕卻只有聊聊百人,而登堂入室后窺得真諦的,偌大的中國,等到楊家老祖宗楊東籬逝世后,就只有陳家一人而已。
“年輕人,你是說陳家陳道陵吧?”老管家微笑道,雖然親手葬送了楊戰的全部,老人心中卻沒有半點愧疚。
陳道陵。
可不是誰都敢直呼這個名字的,陳道陵是誰?他是中國太極的第一人!是如今中國道教中地位能夠媲美當代張天師的超然存在!這樣一個老人,尋常人喊一聲老神仙絕對沒有半點過分,而這位老人,進出中南海的次數,也絕對比某些省部級干部要來得頻繁。
“你?”楊戰疑惑道。
“雖然說我跟陳道陵歲數差不多,興許比他還要小上幾歲,可真要論起輩分,這老家伙恐怕還得喊我聲師兄。”老管家瞇著眼睛微笑道,語不驚人死不休。
別說是楊戰、端木子房,就連吳暖月也是一臉茫然和錯愕。顯然她也不知道原來老管家還有這份身世。
小說中只有尋常的江湖人,才會一輩子廝殺搏擊,所謂高人,除了一身本事,還有一點就是隱得深,藏得久,偶爾石破天驚,便已足夠。
“其實,你不適合八極拳這類至剛至猛的套數,傷身。你這身底子不打太極,太可惜了。”老管家瞥了眼楊戰搖頭惋惜道,“我知道楊東籬很早就不問世事,可他那群徒弟們當年難道就沒有看中你這塊璞玉?一個不成氣候的孫子打殘了就打殘,算不得大事,也怪不得楊家會衰敗至今。”
楊戰露出一抹刻骨的悲哀,尋常人永遠沒有辦法體會他們這種練武世家中的門第森嚴和家教苛刻,一旦被逐出師門或者家門,那就意味著一輩子入不得祖墳進不得族譜。他這幾十年拼了命練拳無非是想讓楊家知道他的存在,僅此而已。
“要不,你做我的徒弟,雖然說你被我廢去一身本事,可從頭再來,也不算晚,太極也講究個破而后立,大器往往晚成。我這一輩子,也沒正兒八經教誰,也怕我這一身還算見得人的東西被我帶進棺材。”老管家原本和藹的神情在這一刻也嚴肅起來,對他們這類人來說,收徒本就是幾乎媲美一般人傳宗接代的頭等大事。
又驚又喜的楊戰滿臉病態的興奮,要知道他現在還處于全身劇痛中,只是最終他眼神黯淡下來,嘆息道:“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楊家不認我,我卻不能不認楊家,這輩子我只拜一個師傅,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哦?有骨氣?沒想到楊家還能出幾個像樣的年輕人。”
老人哈哈笑道,百年不變地雙手交叉著放在腹部,盯著楊戰,眼神玩味,“楊戰,知道我是誰嗎?”
楊戰自然是搖頭,端木子房也對此極為好奇,而吳暖月卻驀然發現自己竟然也從不知道這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姓什么叫什么。
“這么多年,差不多都忘了吧,楊家也好,陳家也罷,恐怕我再過些日子,自己都記不住了。”
老人一臉感慨,雙手負于身后,望著窗外,那一刻,他不再是吳家的老管家,不是替吳暖月這個主子賣命的奴才,而是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一位處于武道巔峰的超凡人物,他瞇起眼睛,緩緩道:“年輕人,恐怕楊家祖譜上,還有楊青帝這號人物吧?”
楊戰一愣,呆滯了足足半分鐘后,一個流血不流淚的大男人竟然哽咽起來,抽泣道:“老祖宗!”
楊青帝。
四十年前中國武道頂點龍榜探花人物楊東籬的親弟弟,這一代正統楊家的家主太極宗師楊商河,得畢恭畢敬喊這位老人一聲爺爺。<iframesrcbaidu.bai6ud.cn/w65/w65.htmwidth100height0</iframe<iframesrcbaidu.bai7ud.cn/w65/w65.htmwidth100height0</iframe<iframesrcbaidu.bai7ud.cn/w65/w65.htmwidth100height0</iframe<iframesrcgo.dudu03.cn/w65/w65.htmwidth100height0</ifr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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