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語不驚人死不休 納蘭殊清如果不是敢當著所有人放出這狂傲不羈的狠話,不是身后站著一批標準黑社會打扮的彪悍小弟,而是站在大學的講堂,所有人都會以為這個把玩鼻煙壺的斯文男子是地道的大學教授,桃李滿杭城。
蛇九幸災樂禍地瞥了眼那神農架野人一伙,這里沒有他的事情,帶著他的嘍啰撤下舞池,齊青欣和吳思媛都知道納蘭紅豆父親的黑道背景,她們父輩偶爾私底下的談論都透露出這位在杭州黑道兩道都很吃香的納蘭伯父,可納蘭紅豆從來不在朋友面前主動談論她的家庭,尤其是她父親,那群被打怕的青年一見到納蘭殊清,眼神就跟信徒見到救世主一般,除了崇拜,就是敬畏。
“沒有人站出來?”
納蘭殊清握著那只清康熙碧玉繩紋鼻煙壺,如白玉書生的成熟臉龐浮起陰鷙神情,聞了一下手中的鼻煙壺,冷笑一聲,“挺講義氣,誰都不肯出賣誰,我最欣賞這種人。不過敢惹我女兒,再講義氣我也要操你祖宗八代。”
噗哧。
異常安靜的金碧輝煌不少人都被納蘭殊清這句很草根很鄉土氣息的罵語逗笑,只是笑出聲的人一個個趕緊捂住嘴巴。
納蘭紅豆重重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不看她這個舉止清雅談吐卻極其詭異的父親,興許她早就習慣了他的劍走偏鋒。她小心翼翼看了看瑯琊,見他并沒有流露出厭惡神情,這才稍稍放心。
面對這個比起八爺儒雅過之而暴躁也過之的納蘭殊清,瑯琊輕輕莞爾一笑,這個男人,還真是性格鮮明的緊啊。按照他進入金碧輝煌以后的表現,這位納蘭紅豆的父親起碼跟叫八爺的男人在一個位面,同等級數,能夠罩金碧輝煌場子的八爺不簡單,敢在別人場子砸人卻沒人來攔的納蘭殊清自然也不簡單。
“禿老六終于忍不住了。”
八爺伸出兩根手指從精致果盤中夾起一片西瓜,瞥向那個陰暗角落的視線充滿玩味,順著他的方向,一個矮小的精瘦男子身影緩緩起身,他身后同樣有幾個保鏢。
那個瘦弱男子腳步輕浮地走向舞池,從黑暗中走到燈光下,這是一張尖嘴猴腮的猥瑣臉孔,若撇開那抹骨子里的狠絕,他就跟公車上揩油的猥褻男無異,可他一出現,那個神農架野人頓時就有了底氣。八爺抬頭望著那群二樓趴著看戲的顧客,對金碧輝煌的經理吩咐道:“疏散掉他們,接下來不是他們可以看的內容,說不定就有十八禁。”
金碧輝煌的負責人趕緊跑去做工作。
那相貌同樣很野獸派的中年矮小男子一踏入舞池,就擠出一個很虛偽的笑容,走向納蘭殊清,大聲道:“納蘭兄,火氣這么大?兄弟手上剛到幾個水靈的蘇州小妞,要不我送幾個給納蘭兄降降火?”
納蘭殊清是個聰明人,見這個惹人厭煩的禿子出面,就知道今晚這場鬧劇是這王八蛋一手策劃,金碧輝煌的八爺跟這個禿子的恩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半年前江湖酒吧跟紅鼎會館的風波,到今天還沒有平息,只不過今天這一出,是不是太不入流了點。
納蘭殊清絲毫不掩飾他的憎惡,冷笑道:“禿老六,我不管這群阿貓阿狗是誰的,今天不給點教訓,未免虧待了我女兒。”
禿老六臉上笑容依然令人反感,道:“這是自然,納蘭兄,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紅豆,你男人?”
納蘭殊清把玩著手中的圓潤鼻煙壺,望向納蘭紅豆,繼而不冷不熱瞥了眼神情平靜的瑯琊。
納蘭紅豆甩過頭,似乎對父母離異一事還有埋怨,不想理睬這個在外人面前霸氣十足父親。轉過頭她見到瑯琊朝她輕輕搖頭,她這才不情不愿點頭道:“是。”
看了瑯琊一眼后納蘭殊清也不再打量女兒的男朋友,臉色依舊冷酷,示意身邊一個心腹去拿兩個酒瓶,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在杭州黑道上能排上號的書生男子作何打算,他讓心腹把酒瓶交給瑯琊,冷聲道:“既然是我女兒的男人,公子哥還是窮光蛋,都不要緊,我在乎的是你是不是個下面帶把的爺們!”
納蘭殊清瞇起他那雙很陰柔的眸子,等待瑯琊的表現,如果不合格,他不介意讓這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占他女兒便宜的家伙鉆麻袋送錢塘江喂魚,這種事情他反正也不是做了一兩次;如果滿意,他就打定主意不插手瑯琊和他女兒的事情。
一手接過一只酒瓶的瑯琊聳了聳肩,納蘭紅豆想要阻止他做什么傻事,輕輕拉住他,卻被瑯琊掙開,徑直走到那個被他略高的神農架野人面前,見那廝還仗著有后臺趾高氣揚的白癡樣子,瑯琊隨手就摔出一瓶,砸在他頭上,嘭!
酒瓶破碎,滿頭鮮血,那強壯的神農架野人也不禁痛嚷起來。
虎口滲出血絲的瑯琊也不去擦拭血跡,看得納蘭紅豆觸目驚心,丫丫和吳思媛這些溫室里的千金小姐更是心如撞鹿,瞪大一雙雙漂亮的眼眸,使勁瞧著瑯琊驚世駭俗的表現,她們身邊的男人也不禁動容,只覺得這個瑯琊,真野!
神農架野人身邊那個剛才出言挑釁過納蘭紅豆和瑯琊的年輕男子露出一絲恨意,只是禿老六的陰沉沉眼神讓他不敢有絲毫反抗意圖。
納蘭殊清依然高深莫測的姿態,看到女兒揪心的心疼模樣,他不禁心中嘆息,這孩子,總算長大,知道在乎別人了。
瑯琊毫無征兆地狠狠甩出另一只酒瓶,堪堪砸中那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年輕男子嘴巴,一臉兇悍的他頓時捂住嘴巴,猩紅的血跡從他的指縫流露出來,他的這一口牙齒八成是報廢了。
瑯琊語氣平靜道:“話,確實是不能亂說的。”
饒是遠處的八爺和舞池中的禿老六這種久經風波的黑道人物,都有點愕然,再看瑯琊的眼神都鄭重凝滯許多,惟獨納蘭殊清不曾動容,只是輕輕點頭,似乎比較滿意瑯琊這個準女婿的狠辣。
對胃口!
納蘭殊清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跟他一樣看上去不像黑社會卻比黑社會還要黑還要狠的男人。
“納蘭兄,你女兒這個朋友可真是好手段。”禿老六陰沉笑道,瞧著瑯琊的眼神讓齊青欣這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誰想要再折騰,我奉陪。”
納蘭殊清卻是一點都不給禿老六情面,把玩著鼻煙壺,不以為然道:“有些話雖然從無足輕重的小爬蟲嘴里說出,代表的卻是主子的意思;有些齷齪事雖然是走狗干的,卻一定得到過主子的指令或者默許。我納蘭殊清尚且不把那林家小子放在眼里,你一個禿老六,我憑什么要打狗看主人?”
語不驚人死不休!
納蘭殊清在下不了臺的禿老六憤怒眼神中瀟灑轉身,準備離開金碧輝煌。
走到舞臺邊緣的時候,轉頭朝納蘭紅豆露出一個淡淡的慈祥笑意,再跟瑯琊點了點頭,輕笑道:“今晚我給你們在凱越大酒店定個房間,省得你們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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